武圣关公尚且奈何不得被绊马,我不信你延陵云泽能逃得过!
我手中抓着的石子,用尽全身力气,使劲向枣红大马砸去。
不知道是砸在了什么要害部位还是穴位上,枣红大马一声嘶鸣,重重摔在地上。
苍天有眼。
徐州城有救了。
延陵云泽的左臂和左腿都摔伤了。
我不知道断没断。
他试着起身但是动不了,挣扎了半天才勉强坐了起来。
“遥遥……”他只叫了一声就开始倒抽冷气。
我大概能想象出那有多疼,我的脚前不久才刚刚脱臼。
我缓缓移向他。
他浑然不觉。
我高高举起石块。
这是方圆十步最大的一个。
延陵云泽右手捂着后脑,回过头,倒下前,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伸手探向他鼻下。
鬼使神差的,我竟然很怕他会死,而且不单单是为了想要带回一个活的人质回去。
有温温的呼吸。
我方才放心,跌坐在地上,发觉自己的双手还在不停地抖动。
我苦苦一笑,风千遥,你的手也在陆陆续续沾着鲜血啊……
枣红色的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担心老马识途,急忙脱下了延陵云泽拿给我的外衣,又把延陵云泽的外衣和披风也扒下,绑在一起,系在我们的腰上。我从左侧爬上了大白马,从右侧跳下去,以马背为滑轮,费了九牛二虎,连拖带拽,将延陵云泽拉上了马。
对此成果,我要向训练有素、不骄不躁的大白马表示深深地感谢,也感谢大白马的妈妈、感谢大白马的爸爸、感谢大白马的马夫……
我骑了上去。
延陵云泽的领口有斑斑血迹。
我只能装做看不见。
我伤害的只是一个恶魔。
我如是对自己说。
大约行了半个时辰,远远地,我看到了徐州城。
火红的披靡军立于城前。
那个大的木质机器,是叫投石车么?
那个圆木头是用来撞击城门的吧。
那么多梯子,徐州城能称得住么?
终于到了南门口,我使劲全力,高声喊起来。
“喂,有人吗……开城门……”
喊了好久却没人应声。
他们应该都守在北门吧。
我跌坐在地上。
河水清清,不复血色。
我回过身,一把将延陵云泽从马上拽下,狠狠地踢了两脚。
我决定过去敲门。
带着昏迷的延陵云泽游过去。
水温比昨夜高了一点,我缓缓向前游去。
延陵云泽可比玉鹭重得多。
万幸,我在急救社团学习过营救溺水者的措施。
猝不及防,我的右脚忽然开始抽筋。
我在水中狠狠蹬了两下,于事无补。
是因为上次脱臼还没复原么?
秦慕,我恨你!
还是因为刚刚使劲踢延陵云泽的缘故?
自作孽,不可活啊……
延陵云泽忽然拉住我的手,他醒了?!
“遥遥,我们怎么在……”
他一句话没说完,城墙上传来了响动。
“下面是什么?”
“好像有人……”
“是奸细!”
“抓奸细!”
……
伙计,别激动,别射箭,什么都好说……
延陵云泽即使再傻,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更何况他并不傻。
我觉得有水已经覆盖到我的耳朵。
玉鹭,你感觉到我了么?
我们尽可以在水中再续姐妹情了!
我们会不会变成美人鱼呢……
我不要变成青蛙王子啊……
你那么爱哭,会不会前世就是东海龙王的三公主呢……
就在我觉得自己即将被河水淹没时,一只有力的手拉起了我。
我们距离岸边不过五步。
他单手抱着我,缓缓走向徐州城。
这一幕,我心中慨叹——悲壮得太悲壮了。
只是,如果女主角不是我,该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放在草稿箱里的~
如果、万一、真的有留言的话,我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回复的~
☆、退?不,不退
秦慕将延陵云泽拉上了北门城墙。
北门外的城墙下顿时沸腾起来。
我站在北门内的城墙下,角度刚刚好。
我看到秦慕抽出佩剑置于延陵云泽颈下。
北门外的城墙下霎时间静悄悄的。
秦慕说,“叫他们退兵。”
隔了许久。
延陵云泽温声道,“你们谁敢退一个,给我看看。”
我第一次觉得延陵云泽身上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点霸王之气的。
而不是一个只会点头说,‘我也是需要威严的’的傻小子。
他被秦慕从城墙上拖下来,路过我身边。
看了我一眼。
“我就说我听到十三妹妹的声音了吧,你们还不信我,幸好慕儿信了……”
“十三妹妹,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呢……”
“十三妹妹,二姐姐说你走了,你怎么又回来了……”
“十三妹妹,我瞧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
“十三妹妹……”
“十三妹妹……”
连珠炮弹般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
只是,我此刻身心俱疲。
姐姐们,行行好吧。
一个时辰,就让我休息一个时辰,好不好?
“十三娘看来是累了,还请众位娘亲先各自回房,等晚膳时再说不迟。”
众位姐姐们意犹未尽、恋恋不舍、依依惜别的散了。
我伸出两只手,想了想,又缩回一只。
这是秦慕做的第二件人事。
我得替他记着。
“十三夫人,刚刚勇擒敌将,这会倒是装起了秀气?”
“秦慕,我心里难受,你别来闹我。”
“他虽然救了你,但你别忘了,玉鹭也是他害死的!”
我猛然起身,抓起秦慕的衣领,“你看到了?你看到了?你看到了为什么不救我们?!你这个畜生,狗东西……”我拼了命地打他,不管看到什么都拿起来甩在他身上,秦慕却是不避不躲。
博同情么?我的心早已经硬了!
不知道是什么落在了他的眉骨上,竟然砸出了血,顺着眉梢缓缓划下。
一滴、两滴……
他依旧岿然不动。
那一刹那,我忽然觉得,其实,秦慕才是一个从炼狱里走出来的恶魔。
我霎时间冷静了。
一室宁静。
暴风雨前的宁静,我垂首等着秦慕的爆发。
“十三夫人还是这样活力四射一点比较好。”他不冷不热地吐出几个字,转身向外走,跨过门槛的时候,他又说了一句话。
“我折回来的时候,玉鹭已经中箭了。”
我顿觉浑身力气仿佛被抽走般,靠着墙缓缓滑落。
我有什么理由怪他呢。
他有什么做错的呢?
他救了我们又怎样呢?
我的手边有本红色的小书。
那是七姐姐的菜谱。
我捡起它,贴在心间。
它是被鲜血浸透的,我抚摸着它,上面有四个整齐的牙印。
玉鹭……
你为什么不叫出来呢……
玉鹭,是我害死你的啊……
玉鹭……
我怕什么。
无非就是一个眼神。
一个延陵云泽看向我的眼神。
那眼神里什么都没有的。
风千遥,你怕什么。
我端着粥,站在延陵云泽身边喂他吃粥。
心里想着,这情景剧怎么就突然反转了呢?
延陵云泽不肯吃。
“遥遥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是伏尧人,这么对你天经地义。”
我在尽一个伏尧人的义务,虽然伏尧国王不会给我颁发荣誉市民奖。
“那我让大哥把伏尧打下来,我们就都是丰鹿的人了。”
我白了他一眼,你白痴啊你。
对于这种白痴,必须速战速决。
“因为你是延陵云泽。”我不慌不忙地吃了一口粥,恩,不错,不错,秦慕挺优待战俘的,真好吃。
他白了我一眼,那神情仿佛在说,你白痴啊你。
我不甘示弱,瞪了回去。
他委屈连连,“遥遥,你不是傻了吧,我是小雨啊。”
我顿时白痴了。
我的心情无法用言语表白。
这种心情大概和尔康揭开盖头,然后发现新娘竟然是小燕子的感觉相类似吧。
不,这样还不够深刻。
应该是,五阿哥揭开红盖头,然后发现新娘竟然是紫薇,他的亲妹妹才行。
对,这样才够纠结,才够乱伦。
不对,你小子蒙我。
披靡军都叫你王爷的。
就刚才还好几个破锣嗓子大喊,“放了我家王爷……”
你当我早衰耳背啊。
你可以忽悠我,但绝不能忽悠我过了英语六级的耳朵。
“我就知道,你心里想着的总是我大哥。”他垂着头,郁郁寡欢的样子。
“可是,你难道不知道,你抓了我,我大哥会更讨厌你!”
“他大概这一两天就会回来了,所以我才急着带你四处玩玩的。”
“我知道,他一来,你眼里就再不会有我了。”
停、停、停,打住!
有一个很深刻的问题。
“哥们,你谁啊?”
他抬起头,“遥遥,我是小雨,延陵雨泽,延陵云泽的弟弟啊。”
果然是错了。
万幸,错的还不算很离谱。
好歹你也是延陵家的不是。
“遥遥,你快把我放了吧,要是我大哥回来了,就不得了了。”
这话怎么听着……
像哄小孩子的话啊……
快睡觉,不然大灰狼来了,就不得了了……
我决不能被敌人给动摇了。
“我不管你是延陵云泽还是延陵雨泽,反正你给我退兵。”我双手叉腰,让自己显得比较有气势点。
他低下头,声音冰冰凉凉,“这不可能。”
“信不信我杀了你!”我努力做出凶恶的样子。
他星目一扫,冷冷瞪向我,“你一直都是在利用我,想把我带回来当人质?”
这个吧,咱们有话好好说……
我一开始也没想利用你来着……
我其实是想杀你来着……
可是现在摆了个小乌龙,我也挺无奈的,挺歉疚的,你说是不……
诶?怎么主动权跑他那去了?
“也好,小时候,我欠你一条命,现在我还了,我们两清了!”
两清就两清呗,你吓唬谁呢……
‘吱嘎’,什么声音?
我回过头,一柄长剑随声而来。
妈呀,有刺客!
黑面神来了!
怎么又一个黑面神?
原来是我家小慕慕啊!
救星啊!
第三件人事啊!
这柴房这么小,你俩出去打啊,千万别伤及我这么弱小的无辜啊……
小慕慕,你这招猴子捞月,果然不同凡响。
黑面神,你的黑虎掏心,也是惊世骇俗啊。
小慕慕,这招倒挂金钩,真让人心生向往啊。
黑面神,你的亢龙有悔,也令人赏心悦目啊。
什么?我怎么认识这些招数的?
我哪里认得啊……
我胡乱说一下,你们胡乱听一下就过去呗,那么认真干嘛啊……
话说,这两个黑衣人是打得风生水起,热火朝天。
围观的人是看的津津有味,品头论足。
只可惜,把我的视线都挡住了。
我一回头,延陵雨泽还好好的坐在凳子上。
双手背后。
当人,这个背后完全是被动的。
我把绑在延陵雨泽身上的绳子解开了。
手上的当然不敢解……
不然,我不是死在延陵雨泽这小子手里,就是死在秦慕那小子手里。
我从里怀拿出匕首。
这个,这个,不能怪我啊,他刚刚在城墙下看我的那一眼,含义实在是太丰富了,我又是以谈判专家身份来的,随身携带把匕首防身,也是人之常情嘛。
勉强够到了延陵雨泽的脖子。
他更为深刻的目光以及全然的不可置信,通通被我屏蔽掉了。
我推着他穿过人群。
“托拜,住手,不然我杀了他!”
诶?好小子,居然不停。
我在他颈间轻轻一划。
延陵雨泽,你抽什么抽啊……
我没握好刀把,划到的是自己手脖子啊……
流血了……呜呜呜……
虽然又摆了个小乌龙,可是黑面神还是有一瞬的失神,而且正好被小慕慕及时捕捉到,在他右臂上狠狠地刺了一下,那黑面神‘嗖’地一声飞走了,小慕慕紧紧追上。
围观的人这时来了脾气,高喝着,“抓刺客……”,然后作鸟兽散。
我推着延陵雨泽回柴房。
他一路默默无语。
我想,他八成是误会了,以为我宁可割自己一刀,也不肯割他。
天知道,那是因为他太高了,我又是第一次用刀挟持人,意外啊意外……
我绝对没有自虐倾向啊……
我想我有必要解释一下。
我正要开口,就听到吱吱地声音。
我抬头,高约四米的柴房房门上,一块匾额摇摇欲坠,我当然来不及计算重力加速度,我甚至连诅咒一下在柴房房门上都要挂一块匾额的白痴的时间都没有。
天啊,我不要变成脑震荡啊……
可是延陵雨泽如有神助,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我扑倒。
那块应该砸在我脑袋上的匾额,带着重力、引力、摩擦力等各种力,砸在了延陵雨泽的脖子处……
我粗略估计了一下,距离我拿石头砸他的地方应该不太远……
但是,我觉得砸在那个地方,脑震荡的可能性不会很大。
最多就是半身不遂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也是在草稿箱里的~
我会努力更文的~o(∩_∩)o。。。
☆、我要放?不,他要放
延陵雨泽碰到了风千遥。
猜一个四字成语——伤痕累累。
接骨什么的我是不行,所幸雪影留下了一瓶绿药膏。
我尽量模仿雪影给我揉脚踝的力度和手法给延陵雨泽揉肩膀。
他显得很不领情,不断地龇牙咧嘴,倒抽冷风。
“延陵雨泽,你不要太过分了,有那么疼么,你叫得这么哀怨,门口的士兵会想入非非的。”
他默默地咬住了嘴唇。
他的脚倒还好说,只是肩膀很严重。
先是从马上落下来摔了一下,后又被掉下来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