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年总是向外跑,多半是想靠他那副好皮囊尚个公主,也好保他兄弟二人富贵荣华。其他兄弟们年纪还小,但个个心里都有自己的盘算,唯有二弟你,整日与花花草草为伴,心里难道一点打算都没有?”
“大皇兄,你是知道我的,我就想陪伴在父皇和母后身边,每日种些花花草草就很开心了。”
“哎,果真被我料中了。二皇弟一表人才又饱读诗书,将这皇位让与你倒也没什么,左右我们都是自家兄弟,你还能亏待了我不成,但你生性淡泊,哪里受得了这勾心斗角之事……”
“多谢大皇兄如此为霄着想,霄必铭感五内,没齿难忘。”
“我们兄弟,客气什么,刚听说卢贵妃解禁了,我这就遣人送些礼物过去。”
“大皇兄客气了,那霄先回去看望母妃了。”
“二皇弟好走。”
待到那脚步声远去,留下的被唤作大皇兄的人,轻声哼了一句,“书呆子!”而后也走开了。
我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还好没被发现,这种机密被听到了绝对是会被灭口的。
延陵雨泽怎么还不回来,我向远处张望着,忽觉背后一阵寒凉,下意识转过身,我身后的竟然是那日的玄衣男子。
他脸上挤出一个阴狠的笑容,与他清秀的外貌一点都不搭调,吓得我连连退后了三步。
“听了这么久,不累吗?”他抬手挥了挥衣袖。
这声音,分明是刚才那个二皇弟!
我要被灭口了么?
“你们说的人我都不认识,你们说什么我也没听懂……”
“遥遥……”延陵雨泽的呼喊声如若天籁,从不远处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貌似我是太慢热了……
该文平淡如水,难为亲们了……
☆、魔术?不,把戏
我急急向着延陵雨泽的方向跑去,却忽然绊在石阶上,眼看要与大地亲密接触,却被身后的人拦腰抱住,吓得我冷汗连连,高声呼喊延陵雨泽。
他却是轻轻松开手,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姑娘且慢些,小心伤到自己。”
延陵雨泽这时找了过来,我急忙扑上去,抱着他不肯撒手。
“遥遥,你怎么了?”
“原来是六皇弟的朋友啊,她刚刚绊在石阶上,险些摔到,受了些惊吓。”
延陵雨泽并不领情,只抬头问我“遥遥,你没事吧。”见我摇头,方才道,“多谢二皇兄了。”
那男子不见丝毫不悦,温雅一笑,“六皇弟可是要出宫,我们正顺路呢。”
我们在宫门处分手,许是今日玩累了又受了些惊吓,我困意上涌,疲惫不堪。延陵雨泽倒也体贴,充当起枕头,这一觉仿佛睡了好久好久。
“遥遥,遥遥,你醒醒……”是延陵雨泽的声音,我想动弹,却觉得全身毫无力气,竟连眼睛都睁不开。
感觉被人轻轻抱了起来,有淡淡的青草味道,是延陵雨泽的味道。
“怎么是抱着回来的?”是静书的声音。
“大概是累了,在车上就睡了。”我想摇头,告诉小雨,我没有睡,我只是动弹不了,觉得头越来越重,似乎能把他抱着我的臂膀压断。
延陵雨泽把我轻轻放下。
“叔叔怎么过来冬苑了。”
“我听说遥遥给我做了件衣裳,所以来瞧瞧。”
“我看你不是来看衣裳,是来看人的。”
我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几乎要听不清他们的对话。
“你也真是的,太不会照顾人了。”静书轻轻叹道,紧接着有什么东西伴随着淡淡的花香盖在我身上。
傍晚完全清醒的时候才发现盖在身上的是一件薄薄的外衣,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惊魂稍定。
我打开衣柜取出那件青色衣衫,带着这件外衣,去了静书的夏苑。
他正拿着水壶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水,忙的不亦乐乎。
静书是个着女装的男人,这在雨王府并不是什么秘密。
他容颜秀美,扮起女人来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他是否情愿那就不好说了。
我只知道,延陵雨泽刚从幽州回来的那年,他父皇让他写篇策论,延陵雨泽借口一堆,坚持要回到自己的书房才写得出,丰鹿王就派铁面无私的史公公跟着他回了王府。
延陵雨泽进去好久也不出来。
本来是陪着史公公喝茶聊天的延陵云泽忽道,“差点忘了,书房里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总要有个研墨的吧。”
他随手指了个小丫头,送了进去。
因为丰鹿国女子大多不能识文断字,史公公也未加阻拦。
不出半个时辰,策论就新鲜出炉了。
那小丫头,就是静书。
此后,每当丰鹿王觉得这个六儿子的真实水平与策论里展现出的才华不相符时,就会出一道考题送来。
静书就一直充当着延陵雨泽的枪手,蹉跎了许多青春年华。
“呦,遥遥睡醒了啊,怎么来我这了呢。”她又是抓住我的手,亲昵得不得了。
这次我没有反抗。原因有两个:
第一,据延陵雨泽的可靠线报,这个如花般的美人其实是个年逾四十的男子,延陵雨泽叫他叔叔一点都没委屈到他,虽然雨王府的其他人都以为延陵雨泽叫的是‘书书’,还把他当成为了王爷的前途不得不委身女装的、年轻的、忠肝义胆的奴仆,静书以此博得了雨王府广大群众的支持与厚爱,在雨王府里混得非常开。
第二,他刚刚妙手回春救了我一命。
那二皇子装得温纯良善,实则却是心狠手辣。他先是在我面前挥挥袖子,让我吸进毒烟,又假装好心带我们在皇宫里兜兜转转,看到我差不多毒发了,才把我们带到宫门,等我回到雨王府毒发身亡,他自可以撇的干干净净。
还好我们英明神勇的静书叔叔啊,及时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千遥过来一是为了道个歉,二是为了致个谢。”
“这歉我收下了,这谢从何而来呢?”
“自然是你为我解毒的事了。”
静书泛着疑惑,“解毒?你中毒了?”她猛地抓起我的袖子,“要不要去看大夫?”
“我没事了……大概是做了个梦吧……”
那道那二皇子并未对我下杀心?他只是让我昏迷?想给我个警告?
不对,他看向我时那阴狠的表情,绝对是要杀之而后快。
“呀,这就是送给我的衣服吧。”静书一手抢过我手里的青色衣衫,转身进去了。
他的小院里百花争艳,芳香四溢。
那阵让我逐渐清醒的香气难道只是静书沾染上的?却恰巧解了二皇子的毒?
我真的是福大命大啊。
换上男装的静书总算显现出一丝丝俊朗气息。
“这才像个男人。”我抱臂叹道。
他轻轻一笑,将右手高高举起,放下来时,掌心是一朵小小的莲花。
“再变一个给我看看。”
他将双手闭合,再打开时出现了一朵更大的莲花。
“再变,再变,还要个更大的。”
“我今日可是累了,改日再变吧。”
我却是不依不饶,伸手去拉他的衣服,“是藏在里怀还是袖子里?”
静书咯咯笑了起来,原来他怕痒,我再接再厉,把他袖子里藏着的丝帕、荷包、香囊都拉了出来。
得意地朝他晃了晃,“就这点小骗术还敢冒充魔术,我可是大卫的超级粉丝。”
静书止住笑,愣愣地看向我,我方觉察失言,尴尬地笑着。
他却是轻轻抚上我的头,“真是顽皮。”
他眼中的怜爱不似作伪,我想,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救了我,他总是我的恩人,即使想隐瞒些什么,对我也是没有恶意的。
吃晚膳的时候,延陵雨泽有些扭扭捏捏,“遥遥,你喜欢我这雨王府吗?”
“还可以吧。”我边吃边道。
“那你喜欢冬苑么?”我抬起头,看着他,“我很喜欢啊,你要跟我换吗?”
延陵雨泽闭起眼睛,似乎下了很大的力气,“我大哥明天就回来了!”
我继续吃,“回来就回来呗。”
延陵雨泽很吃惊。
“难道他要住我的冬苑?他自己没有府邸么?”
“我大哥当然有府邸,我不是怕你……”
“怕我去你大哥那?怎么会,我跟他又不熟。”
延陵雨泽格外激动,“我就知道遥遥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我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给他。
慢慢咀嚼着嘴里的饭菜——我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我忘记了将军的仇、夫人们的恨、玉鹭的惨死。
我还要执起屠刀么?
还是让这仇恨烟消云散?
第二日一大早,我便被延陵雨泽给拉起来。
匆忙地洗漱之后,直奔云州大街。
这延陵云泽的阵仗可是大得很。
简直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副要迎亲的架势,围观的人不胜枚举,延陵雨泽紧紧拉着我的手向前面挤去。
我看着此情此情,发觉,跟延陵雨泽回云州那天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同样是一个爹一个妈生的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我话还没喊完,就见前面乱作一团,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缠绕在一起,出手极快,踏着人群向远处飞去。
“听过劫亲的,没想到还有劫你大哥的。”我朝延陵雨泽大喊。
他一下子松开我的手,飞身冲了出去,我被人群挤啊挤,差点把我踩死,当我重见曙光,一抬头就见到那遮挡的严严实实的步辇里露出半张侧脸。
怎么形容呢?
简直是美得惨绝人寰啊。
令我想起了站在房顶脱衣服的倾城。
这轿中的美人若是敢站出来,绝对有何满子一曲静四方的功效,不过,美人嘛,还是要被好好保护的,要是有人忍不住,动手动脚伤了美人就不好了。
“太子殿下驾到——”
这一句令众人霎时间静了下来,跪下身子叩拜,我也趁机蹲在人群中打量起这口蜜腹剑的皇太子。
他看起来倒是满正直的,充满阳刚之气。
“德迎驾来迟,惊扰公主凤驾,还望公主海涵。”这声音果然是昨日的另一个人。
轿中传出婀娜的女声,“太子殿下有礼了。”
这太子从马上下来,朝向众人微微一鞠身,“荼靡公主远道而来,还请众位乡亲父老让出一条路来,彰显我丰鹿大国之礼仪。”
众人静悄悄地给让出了一条路。
气氛非常融洽,一切看起来完全符合和谐社会的要求。
除了延陵雨泽高呼的一声,“遥遥,你在哪?!”
我说小雨啊,你大哥礼数那么周全,先是在马上给那公主施了威仪,而后又下马向百姓鞠躬博了好感,你学不来就算了,安静一会不行吗?
我混在人群中,料定他看不到我。这会儿要是出去,我就铁定要上云州小报了。
可是我一抬眼便瞧见了延陵雨泽胸口的血迹,天啊,那小子受伤了,于是,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小雨,你受伤了,怎么流这么多血?”
他傻傻一笑,“打架了自然要流血了……”
“傻瓜,”我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这么多侍卫呢,你拼什么命。”
“可是他们去会受伤啊……”
“走,我们回去上药……”
“可是我没受伤啊?这是那刺客的血啊……”
我再一次被延陵雨泽气到要吐血……
那日是怎么收场的我是忘了,太子延陵德自是落得一个谦逊有礼、爱民如子的好名声,但是延陵雨泽在军中也是小小地火了一把,他的名人名言,‘打架了自然要流血了’成为鼓舞受伤士兵的最佳口号,那句“可是他们去会受伤啊。”为他赢得了个拥军爱兵的赞誉。
对此延陵雨泽应该深深地感谢我,是我及时打断了他。
否则他的话应该是这样的:“可是他们去会受伤啊,他们那么笨……”
☆、山鸡炼狱?不,山鸡天堂
延陵雨泽最经迷上了猎山鸡。
起因是这样的,那日我还在睡梦中,就被亢奋的延陵雨泽叫醒了,“遥遥,遥遥,我们去打猎。”
可是我连马都不会骑,怎么陪他去疯。
“小雨啊,那么血腥的事,我这么有爱心怎么能去做呢,不如你自己去吧,记得打只山鸡回来,我好给你炖了吃,补补身体。”
延陵雨泽有些失望,他把一个重约二十公斤的大弓递在我手上。
看了这玩意,我更不能去了,不然回来一准腰间盘突出了。
“遥遥,这可是我特意为你找来的弓,你带着它跟我去吧。”
“不如这样吧,”我挤出个大大的笑容,“你两只弓箭轮流着用,用你的弓箭打到的就算你的,用我的弓箭打到的就算我的,好不好?”
延陵雨泽皱着眉头,颇为无奈,“遥遥,你还能更无聊一点吗?”
我一把关上大门,呼呼大睡去也。
可是晚上我正在温习历史的时候他又是兴冲冲地闯进来了,手里拎着两只山鸡,“遥遥,快给我炖山鸡,我饿死了。”
这就是悲剧的开端。
怪就怪在我这一双巧手啊。
怪就怪在我不懂得藏拙啊。
所以我这冬苑就由人间天堂,华丽丽地化身为山鸡炼狱。
我看着数以十计的山鸡的尸体躺在我的院子里,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所以说,没有巧手、没有美味,就没有杀戮。
我默默地对着这群山鸡致哀。
我也曾很婉转地暗示过延陵雨泽,杀戮不是强者所为,暴力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结果我这就由山鸡炼狱升级为山鸡乐园,无论何时,在我的冬苑,人们都可以看到各种各样、形形□□伤残的山鸡,他们身残志坚,精神可嘉。
人们也可以在冬苑看到,一个美丽柔弱的少女抄起菜刀追杀山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在一旁吸着旱烟,从不插手,只观看表演,似乎还看得津津有味。
那少女是我,那老人是余老。
余老和我的相识用一句话就可以解释——千里孽缘一鸡牵。
他是延陵雨泽的护院,住在北院那边。值得一提的是,他和托拜是室友,至于关系如何我就无从得知了。
但以我的估计应该不会好到哪里去。
因为一个沉默的如冰河不化,一个热情的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