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云淡风轻- 第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来,磕了三个头,“各位夫人保重。”玉鹭却不肯起来,“二夫人,我家小姐中了妖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以前是最记得你们对她的好的,时常说要报答你们的,她现在只是忘了,我家小姐不是薄幸之人啊……”
  又是离我身近的一个女人,扶起我,“我们亦不是无情,二姐姐这么做,是姐妹一场,盼着千遥能有个好归宿。”
  又有几人围了上来,我手里就多了几件什物,一个玛瑙镯子,一个蟠龙玉佩,一个链子,一支玉钗……二夫人走了过来,将颈间一玉佛摘下,“愿千遥一世平安。”
  我生平受得了冷嘲热讽,受得了侮辱谩骂,受得了勾心斗角,却受不得别人对我平白无故的好,我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她们这又送东西,又说煽情的话,又泪流满面,又对我搂搂抱抱,我顿时伤在了她们的糖衣炮弹之下,动弹不得。
  却听床上传来低低地□□声,脑海里偏又想起了那句,“别为难阿遥。”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贴在二夫人耳边轻声道,“我或许能让将军退烧。”
  二夫人愣愣地看向我,少顷道,“现今别无它法,你试试吧。”
  “玉鹭,你去拿一壶酒,一盆水,府里有没有冰块,也拿来些,夫人们都出去吧,人多浊气重。”
  众人都是一副疑惑的样子,而二夫人带头走了出去,一众人才都跟出去。
  因着奶奶身体一贯不好,我在大学报了医学院的急救社团,略微学了些止血,止痛,退烧,人工呼吸、交通事故、野外受伤的急救方法。
  我顾不得男女有别,解开将军的上衣,他精壮的身子□□出来,心脏处刀伤被包扎着,我拿着沾湿的丝帕为他擦拭身体,不一会玉鹭拿来了酒,我将酒混在水里,又为他细细地擦了一遍,后又将冰块包在布内置于他身边。
  忙完了这些,又解开了他被包扎的伤口,果然不出所料,伤口化脓了。“拿把小刀,再拿支点燃的蜡烛,生盆炭火,再拿个铁烙。”
  待一切备齐,我心中却忐忑不安起来,看向那年轻的郎中,“大夫,还是你来吧。”
  他微微摇头,有些唯唯诺诺,“这些我都没做过。”
  我想我的眉头一定是拧起来的,你一个大夫什么都没做过,像话吗。
  “那有没有可以止痛的药?”
  “这个也没有,但是我家传的针法可以止疼。”
  那你先为将军施针。
  我烤好了刀,缓缓地吸气吐气,待气息平稳了,想要下刀。
  将军忽然睁开了眼睛,我这一受惊吓,险些又在他身上扎个窟窿。
  他微微一笑,如三月春风袭来,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这号称名动天下的镇国将军,是个温和英俊的儒将,若非已知道他的年龄,我真会猜他是二十七八岁。
  “将军,伤口发炎了,要将腐肉剜去,您忍着点吧。”
  他点点头,做听话状,闭起了眼睛。
  我是做过类似的演练的,可到了真人身上,我的手还是抖动着,所幸他的脸一直都很平静,仿佛没有什么痛楚,我心里嘀咕着那小大夫别的不行,针灸还是有一套的。
  铁烙印在他身上的时候,我闻到了肉被烤熟的味道,胃里泛着恶心,待一切都弄好后,出去伏在墙边,吐了好多酸水。
  我回去的时候,将军已经睡了,我替他盖着被子,忽然看见了一小片血迹,他的双拳紧握,我微微掰开,双手掌心,各有四个深浅不一的血洞,双手附近的褥子上各有八个洞洞,我忽然觉得眼睛酸疼酸疼,我真是糊涂,那赤脚郎中别的都不行,中华民族博大精深的国粹针灸他可能行么。
  

☆、飞千遥?不,风千遥

  我心中愤愤不已,推醒了趴在桌子上小睡的赤脚郎中,“你行医多久了。”
  他还有些不清醒,但是很虔诚地想了会,“三月有余了。”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幸好才三个月,不然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你害死呢!”
  他的脸憋的通红,泫然欲泣。
  我一向是爱护幼小的,看他这样子也就十七八岁吧,我是不是太毒舌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不过幸好你还年轻,慢慢来吧,只要别害死人就行了……”这安慰好像没什么效果,泪水已经在他眼旁打转了。
  玉鹭端着点心进来恰到好处地缓解了这个尴尬,我尽量挤出一个良善的笑容,递给他一个点心,看在点心的份上他终于止住了泪水,为了免于被冠以欺负弱小的恶名,我让他去洗洗,休息会再来,他点点头拐了一个点心走了。
  玉鹭望着他叹了口气,“听说他父亲是很出名的医士,可惜了。”
  我重重地点头,出了这样的儿子,“真是可惜了。”
  玉鹭接着说道,“如今徐州就只有这么一个大夫肯为将军医治了。”
  我微微一愣,“这三天,已经有十五位医士、军医连着被暗杀了。”玉鹭补充道,“我听几位夫人说,将军当时只吊着一口气,幸好那位名医孤注一掷,险中求胜,硬是救了回来,他回家为将军找药引子的时候被人杀了。夫人又去请别的大夫,还未进门,人已经被杀了,接着,徐州几位出名的医士接连遇害。人心惶惶,再没人肯承认自己是大夫了。”
  “那为什么不去别的州找些名医过来,总好过那赤……那年轻的小大夫吧。”
  “小姐,徐州已经被围两天了。我们在府中,不知道,外面风云转换,要变天了啊。”
  原来,伏尧国前任天子的三个儿子,福王、祥王、瑞王,为了皇位,明争暗斗。福王军功赫赫,祥王人脉广博,瑞王母正得宠。什么风都吹不过枕边风,伏尧国王最终立瑞王为帝。福王拍拍桌子就起来“清君侧”,瑞王母子联合祥王,许之以帝位,祥王又争取到了异性王宁王,三掐一,福王没办法,只好找外援,就是丰鹿的那个妖人。
  徐州是交通要塞,现在以十万大军围着徐州三万人的就是那妖人的披靡军。
  做着美梦的我是被众位将军夫人给吵醒的。
  “烧退了,退了,将军的烧退了。”
  “十三妹妹真是有办法。”
  “将军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
  ……
  在围观完将军后,她们将视线转移到伏在桌子上小憩的我身上。
  “十三妹妹怕是累着了。”
  “我们把她送回房吧,躺在这哪里能睡好。”
  “那五姐姐,你抱她回去吧。”
  “好,你们让让……”
  她还未碰到我,我却自己醒了。
  茫然地看着这些位形色各异的将军夫人,有种堕入梦境的恍惚。
  二夫人这个时候走了进来,许是知道将军退烧的消息,她面带笑容,“不是叫你们好生歇着,怎么又都围过来了。”
  一青衣女子接道,“我们这不是担心将军又记挂着十三妹妹么,二姐姐还说我们。”她又小声嗔道,“二姐姐自己不也是不放心所以过来了么。”
  “四妹妹一张利嘴总是不饶人,你们且先回去,将军若醒了,我定会差人一个一个通知到的。”
  几位夫人应着散去,二夫人拉出凳子,坐于我身畔。
  端详了许久,方才问道,“玉鹭与我说,你被人施了妖法,神志不清?”
  被人施了妖法?这我可说不清楚,我只知道自己大概是穿越了,是不是被妖人召唤而来我就说不清楚了,至于神志不清,我自己觉得我还是很清醒的。二夫人的问题着实难回答。或者我真的是飞千遥?我作为王菲菲只是自己的黄粱一梦?被妖人施了妖法?这些怪念头在我脑海里翻来覆去,我只好捡重点的说,“具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现在确实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二夫人沉默良久,方才开口,“我原先以为,我是为你好的,现在想想,或许是我害了你。”
  她抓住我的手,“现下,我也不想再瞒你。你父生前威名远播,为人最是中正耿直,得罪了吴太师,又顶撞皇上,是以才被派往江州。你父与江州原氏渊源颇深,你原是许给原老将军的嫡孙的,后来你父仙去,将军本是想将你接来徐州的,但是感念袁老将军对你颇为照顾,你与他嫡孙又有婚约,方才作罢。可是三月前,原老将军病逝,我和将军去江州吊唁,方才知道,原老将军的嫡孙已与吴太师的千金定亲,原氏亦不承认与你风家的婚约。”
  二夫人顿了顿,许是怕这被人悔婚的事实会伤到我,其实这于我而言无非就是一个渺远的故事,我既未入戏,又怎么会伤到。所以我淡淡一笑,接道,“原来我是姓风的,我还以为是姓飞的,玉鹭早上刚告诉我,千遥的父亲是‘飞将军’。”
  “‘飞’字是世人对你父亲的赞誉,他行军打仗最擅以快取胜,对敌人来说就像从天而降。他平日里最是宠你,若是知道你在江州无依无靠地过了三年,不知道会多么埋怨我们呢。”
  二夫人说着说着,情到深处,竟落了泪,弄得我手足无措,只好安慰道,“那些都过去了,玉鹭跟我说您对我一直很好很好,您别难过了,我一点没怪您,他们也不会怪您的。”她拭着泪水,“我会和他们有个交代的。”我微微一愣,她接着说,“将军当时见你孤苦无依,原是有意做主将你许给慕儿的,我虽不是慕儿的亲娘,却知道慕儿心里是有人的,不想耽误你二人,便劝住了将军。适逢福王作乱,将军奉召赶赴天州。留我在江州照顾你,我心里盘算着,想将你许给个既能衬得起你的身份,又不会薄待你的人。思来想去,却觉得将军最合适不过。问了你的意思,你没有反对,我便私下做主将此事定了下来,先你一步回了徐州。之后的事情玉鹭都说与你听了。”
  我点点头,这风千遥身世也算挺坎坷的,命运也还挺多舛的。
  “千遥,这些事情,我也不知道你以前是否知晓,但是这是我所知晓的事实,于我并无半字虚言。日后你或许会慢慢想起,也未可知。其实,在我眼里,你总是那个七八岁大的小姑娘,喜欢静静地坐在一边,听我和你娘亲叙谈,讲到你父亲和将军的事,眼里总会闪出稚气的光泽。”她抚着我的头,“你去睡会,晚上我有件事情要交代你去做。”
  我退出房间,看到玉鹭站在门外,眼睛红红的,她总是那么爱哭。我们默默地走回那个我最初降临的房间,并肩躺在床上,我脑子里乱乱的,推了推玉鹭,“原来的我是怎样的人?”她闭起眼睛,“很柔弱,很善良,很勇敢的人。”我轻轻环住她的胳膊,“我其实很害怕,不过,还好有你,让我觉得我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谢谢你,玉鹭。”她仿佛又要哭了,带着哭腔说,“小姐,快睡吧。”
  

☆、走?不,不走

  这一觉睡的很舒服,我睁开眼睛,天都黑了。
  玉鹭在微弱的烛光下忙碌着,我伸了个懒腰,起身下地,随口问道,“玉鹭,你在做什么?”
  “小姐,我在收拾些东西。”她低低应声。
  我想着昏迷的将军,心里始终放不下,“我想去看看将军和二夫人,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小姐您快去快回,我在这等您。”
  拎着一盏小灯笼,我晃出了小院,夜色中的将军府显得很冷清,我粗略估摸下,现在大概有九点左右,古人都是习惯早睡的吧,一路行来没有看到几个人,这将军府的安保做的不是很好啊,都没有巡逻的护院,也没有打更的更夫……我胡乱想着,凭着记忆摸索到了将军的院落,正欲敲门,一个低沉柔和的男声传入耳畔,“她们都不肯走吗?”
  “若是想走,早便走了,丫头、下人一早便遣散了,她们都是铁了心要留下来的。”
  “外面是谁?”那男声问道。
  “是我,千遥。”
  “你进来吧。”
  将军倚在床边,二夫人陪在一侧。虽然面色惨白,他却还是带着春风般的笑容,“阿遥,虎父无犬女,你真让叔叔大开眼界。”
  他言语所指应是我用酒精为他退烧之事,“这些没什么的。”
  二夫人递与我一张纸,上面是很漂亮的隶书,颇有蔡邕的风格,我再仔细看,“休书”两字映入眼帘,“当初是我草率了,但是你嫁与将军之事并未外传,你权当没有,若是日后有人硬要拿此事为难你,这封休书或可解围。”二夫人缓缓道。
  我不肯接过,“你们要赶我走?”
  “阿遥,你拿着,收好,叔叔有话对你说。”
  我只得接过休书,叠起来收好。
  “你或许知道了,徐州现下被围,我有一子秦慕,在天州握有重兵,你替我带个口信到天州,或可解徐州之围。等天亮了你就与玉鹭随着逃亡的人混出徐州。”
  “江州不是被围么,我们怎么混的出去?”
  “外面的披靡军将领放出话来,他们不杀平民。而且你与丰鹿国的王爷是旧识,即使当中生出什么变故,你亦不会有性命之虞。”
  我点点头,外面的军队是那妖人的,那妖人按照玉鹭的说法与我自小是认识的,原来将军和二夫人是打的这个主意啊。
  “你且记着,徐州的命运自有天定,你万勿为难自己,到了天州就去找慕儿,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我惯性地抬起了左手,却发现腕间并无手表,轻轻一笑,王菲菲,你已经是个古人了。
  几位夫人来与我话别,我没怎样,玉鹭却是啼哭不止,几位夫人围着她忙着安慰。
  一位眼角有泪痣的漂亮夫人将我拉到一边,小声嘀咕道,“十三妹妹,天州有间有名的酒楼叫‘晚晴楼’我与那里的翠衣姑娘是旧识,若你得空,烦劳为我去拜访下,就说我一直念着她呢。”
  我点头应着,她取下发间的一枚珠钗,“这是我心爱之物,送与十三妹妹,权当报答。”
  我不肯接,她道,“众位姐妹昨日都送你东西了,你怎单单就不收我的呢,莫不是嫌弃我?”
  我赶忙接下,她方才微微一笑,如释重负。
  这位泪痣美女夫人刚刚走开,五夫人走了过来。她我是认识的,因为昨日夫人们就是吵嚷着让她抱我回房。众位夫人中,她身量最高,长得也很英气,她拉住我的手,“十三妹妹日后若是游山玩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