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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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淡风轻-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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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楼上比下面凉爽得多,今夜的风似乎大了些,前几日一直吹的是北风,而现在我鬓间的一缕碎发却是飘向前方,现在吹的应是南风无疑。
  秦慕带我躲在僻静的一角,好吧,我承认,是我藏在里面一点,秦慕在外面挡着……
  有稀稀疏疏的声音,我偏头,见有几个兵士正顺着绳索向下爬。
  “他们要去偷袭?!”我脱口而出。
  秦慕伸出食指挡在嘴前,“不可说,不可说。”
  “你不怕披靡军放箭?”
  “托十三夫人的计谋,披靡军以为那又是‘借箭’的草人。”
  我粗略估摸了下,大概只下去了十人左右,道,“就算刺杀还嫌人不够呢,更何况偷袭。”
  “那四名死士是李副将精挑细选的,尚不得手,我又怎么会傻到再派人去送死?”
  “那四名死士不是自愿去的?”
  “既称死士,自然是自愿的。”
  我讷讷地接不出话来,纠结在“精挑细选”和“自愿”之间,或许他们是自愿被精挑细选的?
  “那他们是去做什么的?”
  秦慕又是轻轻一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或许是去偷菜吧……”
  ……
  ……
  ……
  我贴着城垛向下望去,那几个士兵顺着绳索已经平安到达城墙根。
  我的小脑袋稍稍不纯洁地幻想了一下——夜深人静的傍晚,我和玉鹭黑衣黑裤,伪装成两只小田鼠,顺子绳子爬啊爬,就爬出了徐州城,顺路再去地里偷点菜……
  我捏着下巴,不住地点头,真乃妙计、妙计……
  “十三夫人莫不是又有什么妙计了?”
  秦慕逆光而立,一双漆黑的眼睛泛着淡淡的诱人的光泽,只是那一丝了然的神色让人怎么看心里怎么不爽。
  我就是想逃跑了,怎么着吧,还不准我想想啊。
  “哪里,哪里,少将军多虑了。”
  人不大,脑袋里想的东西倒是不少,我诅咒你少白头,看你怎么装黑无常……
  等我再抬头,却发现眼前有点点的火光,借着风势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我急忙看向秦慕,他唇边挂着一丝冷笑,眼中有点点火苗……
  月黑风高放火夜。
  

☆、黑白无常?不,雌雄双煞

  借着南风,这场大火迅速吞噬了麦田,直接烧向了披靡军的营地……
  今年的披靡军真是很红火……
  我小时候听过凤凰浴火重生的故事。
  但是,明明下去的是几个小兵士,转瞬间变身成了一个白衣书生,还真是有点骇人听闻。
  我就是被烟熏了一下,一个眨眼的功夫,城楼下就立着一个白衣翩翩的人物。
  事实证明,黑白无常是相亲相爱的好哥们、好伙伴、好战友。
  徐州城既已来了个黑无常,自然也不能少了个白无常。
  这个白无常不简单,明明那么大的烟火,却还能长袖飞扬,一派怡然自得,而且,他身上纤尘不染,仿佛不是从正烧着大火的北面过来似的。
  莫非他是地遁或者水遁来的?
  莫非他是穿了两件衣服,刚刚褪去了外面的那层?
  莫非伏尧国已经掌握了超级纳米技术,衣服带自净功能?
  只是,大庭广众之下,秦慕你飞身下去抱他上来我也就忍忍了,现在你们俩又含情脉脉地相互凝视,说着“你来了……”“恩,我来了……”这么暧昧、无聊而多余的话语,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恩,恩……”我清了清嗓子,你俩当我透明的啊。
  “十三夫人若是被大火熏了嗓子就请回去休息吧,夜里记得关紧窗子,省得‘咳’个不停,打扰到别人就不好了。”
  秦慕,你这毒舌男,你欺人太甚,今天不板板你,不是我性格!
  “慕儿,”鸡皮疙瘩落了一地,“你们也要注意身体,夜里不要太操劳了……人家又是刚刚才到的……”
  秦慕的嘴角很明显地抽搐了一下。
  他要开口反击,我哪会给他机会,“对了,夜里记得关紧窗子啊……打扰到别人就不好了……”我回头抛了个媚眼,跟我斗,你还得再学两年。
  “十三夫人路上小心……”
  阴阳怪气,“多谢慕儿关心,我省……”
  “得”字还没说出来,我就“啪”地一声踩在木棍上顺着阶梯滚了下去……
  人啊,还真是不能毒舌啊……
  只是,这报应未免来得太快了吧……
  我摔得四仰八叉、趴在地上,右脚疼痛袭来,惹得我直想掉眼泪……
  那白衣书生飘到了我身边,隔着衣物摸了一下,回头看向秦慕,声音颇为无奈,“骨头断了……”
  秦慕似乎很出乎意料,“怎么这么脆?”
  怎么这么脆?怎么这么脆?它就是一盘大萝贝!
  “慕儿倒是从上面摔下来试试啊……”我本想露出个嚣张点的笑容,可是脚疼得一抽一抽的,影响了这个笑容的发挥,我的美好的十三夫人的形象啊……彻底报废了……
  秦慕,你个畜生,老娘白穿到一个美人身上了,要是残疾了,做鬼都跟你没完!
  “你先抱她回去,我看过将军后,再去看她。”白衣书生道。
  “为什么要我抱?”
  “为什么要他抱?”
  白衣书生轻轻一笑,“看不出,你们母子还挺默契。”
  “谁跟他默契?”
  “谁跟她默契?”
  空气一时凝固了。
  “雪影,你说清楚,什么母子不母子的,我才懒得理她。”
  我大声补了一句“我也懒得要他抱!”听清楚了,这次不一样了。
  白衣书生闻言轻轻皱眉?“难道要兵士来抱?”我们齐齐无语。
  我本是想到了五姐姐的,可是她若知道了,其他姐妹也定会知晓,到时哭哭啼啼的排着队伍来看我,又是头痛。反正秦慕是我名义上的儿子,这小子虽然嘴毒了点,长得还是挺人五人六的,算起来,我并不吃亏。
  “烦劳慕儿了。”
  秦慕慢慢踱过来,白衣书生贴在我耳边,微微眨起眼睛,脸上挂着孩童般纯真的笑容,“你别怕,只是脱臼了,我骗他的。”
  ……
  ……
  ……
  这种穿着白衣看起来纯洁的人,背后捅人一刀可真是防不胜防啊……
  “十三夫人一副发春的样子,莫非是看上雪影了?”
  “慕儿肯忍痛割爱么?”
  “十三夫人精神还是很好啊,要不要试试自己走走呢?”
  我赶紧抱紧他的脖子,“慕儿干脆将我放到将军那去吧,省得我明日去告状还要爬山涉水的……”
  “还是送您回别院吧,我还没看到过爬着走路的将军夫人呢。”
  “我也没看到过会陷害自己娘亲的不孝子呢。”
  “我亦没见过这般牙尖嘴利的女子。”
  “少将军谬赞了,千遥自愧弗如。”
  “十三夫人过谦了。”
  “少将军不要妄自菲薄啊。”
  ……
  回别院的一路,与秦慕赌气斗嘴倒是忘了脚上的疼。
  只是一回别院,我不只脚开始痛,耳朵也不清净了。
  我为玉鹭的无敌哭泣神功深深折服。
  我忙着安慰她,秦慕倚在门边大有看笑话的意思。
  我一拍床铺,高声道,“玉鹭,关门,放狗!”
  玉鹭愣了一刹,旋即又抱住我,“小姐,小姐,我一定治好你……”
  我觉得我肠子都纠结了。
  愤愤地瞪向笑个不停的秦慕,秦慕,这梁子我们算是结下了!
  我拍着玉鹭,颇为无奈,玉鹭啊,我知道你心疼你家小姐,可是让我一病号安慰你就太不好了吧……
  “好玉鹭,别哭了,我一点都不疼。”
  “怎么会不疼,都肿起来了……”
  我实在怕她哭坏了身子,“玉鹭,别哭了,去拿些冰块为我止疼吧……”
  “要不要顺便去叫那医士?”她一边抽泣一问到。
  “不必了,这么晚了就不打扰人家了。”更主要是,你家小姐我信不过他的医术啊……
  她呜呜地跑开了,不一会又呜呜地带着冰块回来了。
  玉鹭,我强烈怀疑你和一个被称为林妹妹的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
  “你若是总这般哭哭啼啼,影响将军和夫人休息,明日就将你赶出府去!”
  玉鹭立时止住了哭泣。
  我的眼泪哗哗地落啊,心中由衷地叹道,秦慕,你终于做了一件人事了。
  “小姐,你怎么会扭到脚的?”玉鹭一边帮我敷着冰块一边问。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我抻出一个长长的尾音,“话说,我外出散步的时候看到一条狗,它一直乱吠,我忍不住踢了它一脚,它却心生怨念,竟在路上放了一截树枝,害我滑倒!”
  “真是一条恶犬!”
  “对,对,真是一条恶犬!”
  我得意地回过头,却不见门边刚刚立着的黑影。
  少顷,门外有人彬彬有礼道,“十三夫人在么?”
  门都没关,您老是瞎了还是夜盲了,自己不会看啊。
  玉鹭应声出去,那唤作雪影的白衣书生被引了进来。
  他朝向玉鹭道,“请拿些纸笔,我为十三夫人开个止痛消肿的药方,再烦劳姑娘去煎了。”
  我在雪影的指示下,为自己在肿起的脚背上涂了一些淡绿色的膏药,清清凉凉的,颇能缓解疼痛。他又隔着布揉起了我的脚踝,手法轻柔,力道精准,不痛不疼,让人舒服的很,许是见我爽到了,开口道,“他平日里说话是刻薄了点,但心里其实是没有恶意的。”
  对于这位长相纯良无害的白衣帅哥,他的医术目前我是比较认同的,但是他的话我却实在无法苟同。
  秦慕没恶意?
  是不是我今天摔死了,他才叫有恶意?那木枝我上去的时候没看见,下来的时候就突然蹦出来了,要说不是秦慕趁我抛媚眼的功夫扔下去的,我死都不信。再说,他若不是做贼心虚,哪会肯抱着我回来?你们不要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拿我当‘奇妙豆豆’逗我玩。
  秦慕从一到徐州开始就和我不对盘。
  前几天,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兴女性,我深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道理,于是带领姐妹们在将军府里‘晨兴理荒秽’,充分做好八年抗战的准备,那臭小子不知道从哪里飘过来,跟众位姐姐们都道了一声‘辛劳’,偏到我这,幽幽一笑,啧啧轻叹,“这身打扮,真是耐人寻味呢。”
  我承认我是难民了点、阿拉伯了一点,但是美貌是女人的本钱啊,我怎么舍得让娇嫩的笑肌肤受到太阳公公的荼毒呢。
  天可怜见,太阳没荼毒,倒是让秦慕给侮辱了,悲催啊,悲催……
  我心里这样想着,可是脚在人家手上呢,只得赔笑道,“我是他的长辈,怎么会和他计……”
  我这“较”字还没发出,右脚一下巨痛,我条件反射一声惨叫。
  雪影却如无事人一般,边整理东西边道,“已经接好了,你好好休息吧。”
  他又把他的绿药膏递了过来,“胳膊和腿上的伤口,我不便查探,还是等刚刚那位姑娘回来再为你上药吧。”
  我点点头,“谢谢先生了。”
  “没什么。”
  他转身欲走,突然又回过身。
  “十三夫人这算不算欠了我一个人情呢?”
  我浅浅一笑,心中暗忖,你指望我原谅秦慕那臭小子?门都没有!
  “为医者,治病救人都是为了回报么?”
  “既如此,便不算了。”他微微叹了口气,竟有些许苦涩的味道,让人见了便心生怜意。我又低头看了看脚踝,终是不忍。
  “先生且慢,日后若有用得到千遥的地方,千遥定尽力而为,以报接骨赠药之恩。”
  “十三夫人言重了,只是日后若有机会,想带您去见一个人。”
  我当是什么大事呢,就是见人呗,又不会掉块肉。
  “定不负所望。”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依然睡不着。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半个月了,另一个世界的爸爸、妈妈过得好吗?你们会不会偶尔想起那个虽然有点任性却又不失可爱的女儿呢。
  或许不会吧,六年来我和奶奶相依为命,你们不闻不问,唯一的联系就是□□上准时打来的两千元钱。
  你们所剩的唯一的默契,就是如出一辙的话语,“菲菲,你总这么让人省心。”
  扪心自问,我并不是一个省心的孩子。
  我的白衣服总是洗不干净、鞋带总是会少一根、袜子经常配不成对、出门总是忘带钥匙……
  奶奶去世后,你们也默契的很,“菲菲能照顾好自己吧,菲菲是个大孩子了。”
  你们定然不会相信,我从高中开始就会喝酒了,大学的时候已经可以轻易喝倒三个北方大汉了。
  因为,我喝的不是酒,是寂寞。
  只是,如果你们真的觉得我是多余的,那么我也可以一个人过得很好很好。
  小榻上传来玉鹭均匀的呼吸声,我微微动了动右腿,居然没有一丁点疼痛感,随手拾了件单衣披在身上,我轻轻地走出了房间。
  夜色很美,月光柔柔的,我忽然想温上一杯暖酒,对月独酌,让自己醉个一塌糊涂。
  火房外的草地上却已经醉了一黑一白两个无常。
  我并未掌灯,步子又轻,立于院口,不过五步,他们丝毫未察。
  今夜讨醉的不只我一人呢。
  雪影靠在院中的一棵柳树下,他本谦谦君子,温和儒雅,此刻衣襟却微微散开,一缕长发落于胸前,雪肤锁骨若隐若现,朦月之下,道不尽的风情万种。
  他的手抚在秦慕的脸上。
  神情柔和的宛若圣母玛利亚。
  秦慕枕在他的腿上,发髻已然散开,左手将酒瓶高高举起,佳酿纷踏落入口中。他放下酒瓶,眼角处亮亮的,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洒下来的酒。
  他说,“有时候我真的有些怪娘亲。”
  雪影理了理他的头发,并不接语,只是神情越发柔和。
  “为什么她要那么固执呢,随波逐流一点不好吗,我们大家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我好想娘亲。”
  一地沉静。
  隔了许久,雪影淡淡道,“我今天见了她,觉得她的身上有阿姊的影子。”
  “所以,你帮着她骗我?”
  又是风轻云淡的口气,“她与傲之所说的,也并不甚像。”
  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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