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林筱晓哭了。差点滑下去已经让她害怕得不得了,现在又见冷柏航为了自己受伤流血,又惊又怕的心情让她嚎啕大哭起来。不管冷柏航怎么哄,都停不下来。
很快,去别墅拿水的佣人拿着水壶过来了。看到受伤的冷柏航,又看到大哭不止的林筱晓,慌乱地赶紧把两个孩子带回去。
见到这样的光景,楚茗和连筱梅哪还有心思玩牌,赶紧问两个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连筱梅深锁眉头的脸,林筱晓哭得更厉害了。她知道是自己闯了祸,差点摔下去不说,还让冷柏航受了伤。六岁大的小女孩,自己受了惊吓,又怕被责备,不知所措,只会用哭来表达自己的愧疚和不安。
冷柏航撇着嘴,看她哭得惊天动地的样子,实在觉得好气又好笑。被救的是她,被伤的是他,她倒是在一边哭个不停。当楚茗一边给冷柏航擦药,一边问他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他挑挑眉,满不在乎地说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林筱晓大概是被他吓到了,所以才会哭。
听他这样解释,林筱晓倒是不哭了,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虽然他说了谎,但她知道,这个谎言能让自己不被责备。所以当连筱梅问她是不是这样的时候,林筱晓心虚地点了头。
事后,林筱晓跑去问冷柏航为什么要说谎,他只是淡淡地说他也不想一起被训。
而在那次以后,她把他视为自己的保护神,越发地崇拜他、黏着他。他却开始疏远她,爱惹事又爱哭的跟屁虫。
想起童年的往事,想起在堤边惊慌失措不停喊叫的自己,想起那个扑身过来用力拽着她的小少年,林筱晓不由地笑出了声。
“笑什么?”冷柏航的声音从她身后温柔传来。
林筱晓一惊,立刻放下了上扬的唇角。
“你怎么在这?”她站起来,蹙起了眉头。说让她自己散步,结果他还是跟在后面,一点自由都不给她!
“我来给你送这个。”冷柏航微笑着,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瓶,“你出门的时候好像没动过它,大概是忘了。湖边蚊子很多,喷点驱蚊剂会好点。”
说完,他已经用驱蚊剂围着她喷了好几下。
吃晚饭的时候,他就告诉林筱晓,这种季节湖边会有不少蚊子,如果要来散步最好涂抹点驱蚊的东西。怕她忘记,他还特意把驱蚊剂放在她换鞋的玄关处。可这个小迷糊虫还是忘记了,未开封的驱蚊剂纹丝不动地放在那里。
当他想要伸手抹匀喷在她果露胳膊上的驱蚊剂时,林筱晓往后退了一步,“我自己来。”
有记忆的,是他对自己的冷淡和疏离。之后,虽然他一直在照顾她,但她已经习惯了和他剑拔弩张。而现在,突然换成这样温文的相处方式,林筱晓有点不自在。
看她沉默着,极慢地擦拭着,冷柏航知道她是在用这种方式逃避自己,不想跟自己有交流。
“还没说你刚才笑什么。”她不想跟他说话,那他就找着她说话。反正他做定了舔着脸的人。
“。。。。没什么。”林筱晓顿了一下,淡淡地说。她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想起了他曾经的英勇,想起作为女孩第一次对男孩的崇拜和向往。
而此刻,站在自己面前已经是大男人的他,提醒着林筱晓,他已经不是儿时那个小少年,他们也不再是那样单纯的青梅竹马。他确实做过她的“英雄”,也确实让她心动不已,但都过去了。就像曾经的荒土成为湖泊一样,都变了,都只能存在在回忆里。
看她说话的时候不自禁地挠了几下胳膊,冷柏航走过去,看了看她细白的胳膊,微微蹙起了眉,有些心疼,“已经被蚊子咬了。”
林筱晓没说话,手却又不自禁地往胳膊上挠去。刚才擦拭驱蚊剂的时候,她已经摸到了胳膊后面被咬的包,还是一对“双胞胎”,很大的两个。可能是刚坐在长椅上被咬的,之前没什么感觉,摸了几下之后开始痒起来。
“别挠,会越抓越痒。”冷柏航像变魔术似的,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抹点药膏,一会就好了。”
“我自己来就行。”林筱晓伸手去拿,可这次他避开了。
“咬在这个地方,还是我给你涂吧。”说着,冷柏航已经把药膏挤在了指尖,往她胳膊后面,靠近腋下的皮肤上抹去,“你别动。”
他的指尖很热,就算是在夏夜里,她也能感觉到那份温度。他的手指很温柔地在她肌肤上打转,一圈圈地涂抹,清凉的药膏沁入肌肤,那处的瘙痒很快止住了,却又在别处激起一层层波浪。。。。。
“。。。。谢谢,可以了。”心里一丝隐隐的异样,让她觉得惊慌。她想要躲开,又有些无力,似乎还在眷恋着他指尖的温柔。
“还有别的地方被咬吗?”他没有留意到她的颤抖,只是关切地拉着她的胳膊,又仔细地看了看。
说好让她自己一个人去散步,可他终究还是不放心。虽然附近有保安巡逻,湖边的光线也很充足,但蓝湖是对外开放的,如果真有什么人不怀好意,躲在林子里,也还是防不胜防。怕林筱晓觉得自己不给她足够的空间,冷柏航犹豫了很久,还是选择出门,打算在她后面远远地跟着。换鞋时,他却在玄关处发现她根本没有动过驱蚊剂。怕她被蚊子咬或是已经被咬了,他干脆把驱蚊剂和治叮咬的药膏一起拿了出来。
看那一片已经被她抓红的皮肤,他自责地皱起了眉。他应该在她出门的时候看她喷上驱蚊剂的,或者他应该早点发现,早点追出来。她对别人很细心,却对自己很迷糊,他应该要再细心一点,才能照顾好她。
“还好,没有了。”她快速地抽回自己的胳膊,不喜欢这样被他盯着看,好像身上要窜起小火苗似的。
“还好你穿的是牛仔裤,要不然腿上肯定被咬了一大片。”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终于放心地点头,“小迷糊虫,下次要来散步,最好把这两样东西都待在身上,知道吗?”
说着,他伸手在她柔软的短发上揉了一把,就像他曾经做过很多次的那样。
这个熟悉的动作让林筱晓颤了颤,也愣住了,甚至忘记了躲开,心里悠悠地升上一种温暖的感觉。。。。。。
有音乐忽然响起,在这安静的湖边显得特别的响亮,也足以惊动在场的人。
林筱晓回过神来。
是她的手机在响。
从裤带里掏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来电名字时,林筱晓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冷柏航,分不清自己是不安,还是惊慌。
她往一边走了好几步,直到离冷柏航好几米开外,才接通了电话。
“筱晓!”
电话里祖林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激动和喜悦。
“祖,怎么了?”满腹心事,可林筱晓还是轻柔地笑着。
“好消息,游艇比赛的项目通过了!过两天,我要去有关部门做当面陈述。如果测评通过,就要正式启动了!”
“恭喜你,祖。。。。”林筱晓心里一酸,声音差点哽咽住了,“祝你成功。”
“我一定会成功的,筱晓,”祖林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你等我。”
随着林筱晓离婚的事情越拖越久,祖林心底的不安也越来越浓。虽然林筱晓依然在坚持,可祖林知道,她要再回到自己身边谈何容易,冷柏航绝不会轻易放手的。而在前两次打电话的时候,林筱晓已经隐隐地在表示,让他不要再等她。他知道,不是她不想离婚,而是现实已经让她无奈。
在这片土地上,不论是法律还是人情,祖林都敌不过冷柏航。要想夺回林筱晓,他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所以现在,不是他等林筱晓,而是要林筱晓等他。等他变得强大,等他有了与冷柏航势均力敌甚至更胜一筹的实力。
听他说让她等他,林筱晓心里更加苦涩,连眼眶都湿润了。她当然不可能告诉祖林那个项目的真相,她与冷柏航交换一个机会的真相。她也没告诉祖林,她已经答应给冷柏航一年的时间。她知道,别说是一年,就算是十年,祖林也会等她。
可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期盼他等,还是害怕他等。万一到时候,冷柏航反悔怎么办?她怎么能让祖林在她身上消耗一年又一年大好的青春。可每当她说到这个话题,表现出一点点的绝望时,祖林就会岔开。现在,他甚至说出让她等他的话,舍不得她为难,舍不得她痛苦纠结。
她该怎么回答。说等他,他就会继续执着地守在她身边。可说不等他,他一定会伤心难过。
她不想让他伤心,她真的再不想让深爱她的人伤心。。。。。
短暂的沉默已经祖林察觉到了她的挣扎,他抢先一步说话,“筱晓,我会好好工作的,别担心我,照顾好自己就行。”
他说话的语调轻松,就好像以前在丹麦一样,他出差或者她飞行时,他会在电话里说出这番话。他让林筱晓觉得他们还是在一起,而不是她已经到了别的男人身边。他没有猜忌,没有让她觉得不安。他就是这样一个让人时刻觉得舒服温暖的男人。
“好。。。你也是,照顾好自己。”林筱晓内疚地几乎说不出话来。就在刚才,她还在回忆和冷柏航的童年,还在为冷柏航的贴心悸动,完全忘了在这个城市的另一角,一个为了她跋山涉水,孤身来到这里的异国男子还是痴痴地守望着她。她怎么可以!
挂了电话,林筱晓回头,看见冷柏航还是站在之前的地方。
他没有靠近,更没有来听她跟谁打电话,说些什么,只是点着了一支烟,在一处阴影里忽明忽暗地亮着红色的火光。隔得远,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抽烟的样子已经足够落寞和忧伤。
看她挂了电话,把手机重新放进口袋,冷柏航熄灭了烟头,走了过来,依然微笑着,“还散步吗?”
林筱晓探究地看着他。他没问她是谁打来的电话,没问他们说些什么,若无其事的样子,是他已经猜到了,不需要再问,还是他已经不把祖林放在眼里,还是他想扮演尊重妻子的好丈夫?他想用这样点点滴滴的方式,悄悄攻破她的防御吗?。。。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恶,那边刚刚结束与祖林的电话,这边又来在意冷柏航的想法,游离在冷柏航与祖林之间。不管她是不是被迫,都像是在脚踏两条船,连她自己都觉得羞耻!觉得自己背叛了祖林!
“我累了,想回家。”她轻轻地说了句,已经转身往台阶走去。
冷柏航站立了几秒,跟在她身后也迈上了台阶。
他没有加快步伐,也没有跟得太紧,维持着几米的距离,让她可以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安心地沿着小径穿过小树林,回到别墅。
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她低垂着头,略显疲惫的纤细背影上。他当然能猜到刚才打来电话的人是谁。也只是那个人才会使她背过自己,不愿让他听到他们说的任何一句话。大概她是怕再惹恼了他,影响到祖林吧。
不管是好奇,还是嫉妒,他当然想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可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霸道狭隘,也不想被他们之间可能的甜言蜜语所刺激,只好在一边狠狠地抽着烟,直到她挂断了电话。
走出小树林,回到别墅,林筱晓一直没回头看冷柏航,也没有说过话。
冷柏航也一直静静地跟着,直到她走进卧室,准备关上房门。
“晚安,筱晓。”他抵着门,深深地看着她,深邃的黑眸闪烁着,不肯离去。
她知道他想要她干什么,可还是低着头,不想说话。但是他半个身体执着地挡在门口,她根本关不上房门。
僵持了半天,她终于投降。
“晚安。”她不看他,从喉间挤出这句话,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而他扬起了嘴角,又在她发上轻揉了一把,终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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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筱晓是在半夜被腹部一阵绞痛疼醒的。
然后随着腿间一股热流的感觉,她知道自己来月事了。
因为从小就得到连筱梅的细心照顾,也总是嘱咐林筱晓来月事时的禁忌,比如不碰凉水,不吃生冷的东西,身体调理得好,她很少碰到像其他女孩那样痛经的时候,依旧活蹦乱跳的。
可是,在北欧待了一段时间,那里寒冷的气候多少让林筱晓不适应。慢慢的,来月事的时候,她也会痛,也会四肢无力,蔫蔫地只想躺着。
而这次,因为受伤,经过一段时间的药物治疗,她的经期已经失调了。推了十多天才来的月事,来势凶猛,而且也剧痛无比,绞得她直冒冷汗。
忍着痛,林筱晓从chuang上爬起来。可还是晚了,突然到来的月事透过她薄薄的内/裤和睡裙已经沾染到了chuang单上,鲜红的一小块。
怎么办?肚子还在痛,血还在流,关键是她忘了准备卫生棉!
没办法,她只能先去了洗手间,换掉裤子和睡裙,暂时先垫上些卫生纸。
现在已是深夜一点多了,且不说这别墅附近没有便利店,就算有,也早已打烊了。林筱晓又痛又发愁,血那么多,总不能靠些卫生纸撑到天亮吧。而且她连睡觉都不敢,生怕睡着的时候再把chuang单弄得一塌糊涂,哪里好意思让住家阿姨帮忙洗。
不敢坐下,站着又疼得直不起腰,想了想,林筱晓还是决定去楼下的洗手间找找。说不定住家阿姨会有卫生棉放在洗手间里。不过可能性不大,因为阿姨的年纪不小了,很可能已经不再需要那种东西了。
打开门,从门缝里仔细看了看只亮着走廊灯的外面,又仔细听了听,确定外面没有动静,林筱晓才蹑手蹑脚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虽说别墅里其他住着的两个人,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住家阿姨,可林筱晓还是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糗事。
经过冷柏航的房间时,她不自禁地看了一眼。他房间门是关着的,从地下的缝隙里看不到任何光线,大概已经熟睡了。
下了楼,因为疼痛而微微弯着腰的林筱晓走进洗手间,打开里面的柜子翻找起来。
“不会吧,真的一个都没有吗?”她皱着眉头,喃喃自语。柜子里只有卫生纸,洗浴用品和一些新的毛巾,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你在找什么?”
一道声音从背后响起,就算再轻柔,也还是把专心找东西的林筱晓吓了一大跳。
她转过身,脸色苍白地看着站在洗手间门口的冷柏航,心脏惊魂未定地乱跳。
“你干什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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