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臣与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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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臣与王子- 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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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军中的将领都抱着大吃大喝的 他态度来此,宴席中的花费绝大部分都来自于公孙赋自己,并没有动用反字军中的银钱,因 为反字军所谓的库房之中,其实已经空空如也了。
  
  除了公孙赋、宋忘颜、宋离、宋先、公孙赋夫人和孩子所坐的圆桌之外,其他人都坐在 大堂之外,中间隔着那十名公孙赋亲信副尉所坐的桌子,这一举动让宋忘颜心中起了疑心, 不时在周围环视着,但整个大堂一览无遗,根本没有办法埋伏。自从宋一方死后,宋忘颜已 经不再放心将兵权交给下面的将领,大小事务都要自己亲自过问,因为父亲之死,已经 为她敲响了警钟,无论何人,就连最信得过人,都可能被人所利用,倒戈相对。
  
  宴席间,公孙赋也没有劝酒,一如平常,只是谈起了从前日子中那些快乐的时光,并没 有什么不妥。
  
  言语间,公孙赋谈到了宋离和宋先心中记挂的一些事情,建州城中的书屋,还有那些好 吃菜馆,甚至是城中那些贩卖果子的小贩,如今这些都已经不复存在。
  
  宋忘颜盯着眼前空着的酒杯发呆,此时公孙赋忽然问道:“大将军,今后如何打算?”
  
  公孙赋的这一问题让宋忘颜吃了一惊,她并没有预测到这个老人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 还没有回答,便听到公孙赋又接着说:“我是老了,在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只是担心跟着我 吃喝的这些军中的兄弟需要有一条活路,如果没有武都城之战,可能我们还有一线生机,但 那一战我们败了,大将军也战死……”
  
  大将军战死。这五个字从公孙赋口中说出来,显得特别沉重,宋忘颜听到,脸上本想挤 出的那一点点笑容都彻底消失了。
  
  “公孙伯父,你想告诉侄女什么?”宋忘颜沉声道,此时目光却在公孙赋和他夫人之间 游走,如果公孙赋真的要做点什么事情,不可能不顾及家人的安全,一定会提前告知自己的 夫人,而此时却没有在其夫人脸上发现有任何一点异常。
  
  公孙夫人一直在喂自己的孩子吃菜,丝毫没有察觉到饭桌上的紧张,反倒是在军中呆过 的宋先和宋离心中一紧,都不约而同地摸向了自己的腰间,但那里却什么都没有,除了姐姐 之外,这俩兄弟没有带任何兵器。
  
  按理说经历过生死的人,更应该明白自己眼下的处境并不乐观,但来这之前这两人完全 没有想过公孙赋会有反叛之心,没有理由,没有任何理由,因为他已经交出兵权,既然没 有兵权,又何来反叛一说?难道只是一名说客?
  
  “佳通关被围,左有天启军,右有纳昆军,都是劲敌。我曾在大滝军中时,与纳昆虎贲 骑打过交道,知道他们的战法,深知这支军队的强悍之处,与他们硬拼,我们会全败,活 不下一人,如果与他们周旋,如今我们并没有这个资本,佳通关内剩下的除了人之外,什么 都没有了。”公孙赋说,脸上挂着笑容,他不想自己严肃的表情被堂外的那些人所察觉,引 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猜测。
  
  “侄女并没有打算和他们硬拼,也不想周旋,伯父要说什么,尽管说便是,侄女并没有 将伯父当做是外人。”宋忘颜轻声道,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也将笑容浮现在脸上,试图化解 在桌子上的尴尬,将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当做是叔侄之间的普通议事。
  
  “多日前,有个神秘人前来关中,径直来到我的府邸之中,劝说我起兵造反,杀了你们 姐弟三人。”公孙赋将声音放在最低,附耳告诉了宋忘颜这句话,那一刻宋忘颜脸色苍白, 手微微发抖,眼睛却直盯着公孙赋的脸,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已经知道了答案。
  
  公孙赋有接着说:“但我没有答应他,我公孙赋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并不是不仁不义 之徒,虽然不想再史书之上留下用朱砂之名写上的大名,但也不想成为被后世瞻仰的英雄。 ”
  
  宋忘颜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听着,而宋离和宋先并不知道刚才公孙赋到底附耳 给大姐说了什么话,只是从她脸上的表情猜测出,这句话让宋忘颜大吃了一惊,以至于脸色 苍白到了好像失血过多的程度。
  
  “是是非非啊。”公孙赋将身子挪开,似乎在自言自语,“人都需要给自己找一条后路 ,如果是一个人,不需要考虑得太多,但你我麾下却有这么多军士跟随,从民间的一句话来 说,这些军士都是跟着咱们讨生活,为的就是一口吃的,活下去。”
  
  “活下去……”宋忘颜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眼睛眨了眨,好像觉得看不清桌子上到底 放着什么菜肴,开始还以为自己中毒,没想到只是那刹那竟有了要晕厥过去的感觉。
  
  “今日五十。”公孙赋又说,“到了知非之年……”
  
  公孙赋说到这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我希望大将军不到五十,便已如同到了 知非之年一般,能够看透这块土地上的是是非非。”
  
  宋忘颜的双手微微抖动了一下,最终放在了双膝之上,沉默着。
  
  《淮南子。原道训》——伯玉年五十,而有四十九年非。
  
  
  
  '第一百四十回'阴冷的目光
  
  曾经我一度认为死亡的味道便是死人堆里的那股腐烂味,但当那头沙狼竖立起它颈脖周 围的毛发,张开大嘴露出獠牙向我喉咙处咬下的时候,我终于知道死亡的味道是什么样的了 ——那是一种能将你体内的灵魂彻底驱除出身体的东西。
  
  我被那头沙狼压在殇人民居的屋顶,四肢摊开,感觉到浑身上下无比的冰凉,同时脑子 也在那一刻清醒了不少,意识到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我似乎做了一件自己原本永远都不可能 做的事情:将贪狼从殇人民居上一掌推下去,将他当做活生生的诱饵。
  
  “谋臣”尤幽情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感觉她说话的时候离我那么近,好像就在耳边一 样,我猛然睁开眼睛,发现她竟然站在我旁边,我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喉咙,没有鲜血,没 有任何的伤痕,再往下一瞧,浑身上下除了被沙狼扑倒那瞬间,受了些擦伤之外,并无大碍 。
  
  我深吸了一口气,吸进了一部分沙尘,咳嗽起来,尤幽情替我拍着后背,问道:“怎么 回事?”
  
  这四个字本是我想问她的,没想到她反倒是先问我,我摇摇头,不明白怎么回事。我扭 头发现贪狼坐在一侧,手中还拽着一头沙狼的尾巴,目光中透出一种阴冷,而这种阴冷的 目光从他眼中射出,笼罩了我的全身,奇怪的是用这种阴冷目光看着我的贪狼,脸上竟然 有一种难以掩饰的笑意。
  
  我用双手撑起自己的身体,问尤幽情:“到底怎么回事?那头沙狼呢?”
  
  “跑了。”尤幽情跪坐在地上说。
  
  “跑了?”我很奇怪。
  
  尤幽情伸手一指那个坑洞方向:“回去了,钻进了坑洞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让它 害怕一般。”
  
  “是吗?害怕?”
  
  我难以想象,当它把猎物完全扑倒,准备杀死他的时候,竟然丢下猎物逃跑。我在身上摸索着,忽然间摸到了腰间绿薨给我的那个荷包,我将荷包取下来,用鼻子闻了闻,闻不出什 么气味来。我的举动让尤幽情明白,我是在寻思是不是因为这个荷包内的狗马尿腺起了作 用,可这样似乎没有什么道理,先前尤幽情将她的荷包扔出去,已经证明了一件事,荷包内 的东西是假的,绿薨骗了咱们,前后矛盾,总不至于绿薨给尤幽情的是假荷包,而给我的却 是真的装有狗马尿腺的荷包?
  
  “一定是荷包。”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贪狼开口道。
  
  我和尤幽情都盯着他,贪狼拿着一把大概是从死尸身上找出来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剥 着沙狼皮,过了一会儿又说:“沙狼的习性不比其他食肉动物,即便是有外来攻击,以它 们那种巨大的体型,也会叼走已经到手的猎物,除非这个猎物不合它们的胃口,或者是这猎 物根本就没有办法吃,所以一定是你那个荷包起了作用。”
  
  贪狼的话很有道理,但同时我也意识到是时候该离开了,于是起身准备离开,却被贪狼 叫住:“不用走了,沙狼不会再回来报复,对你这样一个带毒的猎物,它们是没有任何兴趣 的,况且一开始它们感兴趣的并不是我们三个活人,而是这里的死尸,足够他们饱餐很久, 但这些家伙赶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这些死尸也没有办法食用,于是只得盯上我们三人中的其 中一人……”
  
  我接过话去:“所以,那两头沙狼故意对我们三人视而不见,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露出 破绽的那一刻,抓住我们其中一人就行,甚至不惜牺牲掉另外一头沙狼的性命,呵,这简 直和你们风满楼杀手的行事方法没有任何差别。”
  
  贪狼笑笑道:“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天下间要成事者大部分都是这样,这和你刚才 所做的似乎没有任何区别,不是吗?”
  
  贪狼说话之后,我身子微微震动了一下。的确,他说的是实话,刚才只是刹那间我脑子 里面便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把贪狼当做诱饵,以便于尤幽情可以一击杀死其中一头沙狼。 我没有去深思那样做的后果是什么,根本不用去深思就能得出答案,如果尤幽情出手稍有不 慎,贪狼就会立刻被那头沙狼给咬死。
  
  那一刻,只是短短一刻,我人性最丑陋的一面展现了出来,毫无保留,或者说这只是 我潜意识里一直就最推崇的做法,我有些害怕,担心会沿着这种路越走越远,永远都没有办 法回头,打着那种所谓正义的旗号去伤害他人。贪狼是个杀手,臭名昭着的风满楼杀手,他 的死除了风满楼之外,不会有任何人去追究,尤幽情也不会为此谴责我,当然卦衣、张生更 加不会,但他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种办法是我曾经最不齿的。
  
  我背对着沙狼,面朝殇人古城的那道城门,突然想起武都城战役时,在思考最后一步的 时候,我竟然忽略了考虑人的私心,导致了地库的崩塌,和大部分百姓的死亡。我清楚地知 道,如果我再仔细想想,或者能有更好的办法,城外除了蜀南飞骑之外,还有远宁的大队, 城中还有部分的百姓民兵,以这些军力足以应对在城中已经是一盘散沙的反字军,可我为了 缩短战役的时间,选择了一条牺牲最大的计谋。
  
  那根本就不能算是一条计谋……
  
  我挪动步子慢慢向殇人古城城门方向走去,突然很想离开这座不再有人烟的空城,面对 这座空无一人的空城时,总会有意无意地想起那座死伤无数的武都城,同时总是在回忆自己 是不是把什么东西掉落在那里,那是一个随身的物件,但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
  
  “这么说,这些死在这里的风满楼杀手都不是沙狼干的?”尤幽情突然在我身后说。
  
  我停住脚步,转过身去,看着站在我和贪狼之间的尤幽情。
  
  贪狼已经将那头沙狼的皮完整地剥了下来,挂在一旁晾干,只剩下一具没有皮还血淋淋 的沙狼尸体摆在那里,而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贪狼扯下一具尸体上的衣服,擦干净自己的双手道:“当然,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这些家 伙都是沙狼干掉的,如果是沙狼,他们也不至于在瞬间就全部死亡,而且表面还没有任何伤 痕,不符合常理。”
  
  尤幽情环视着四周,慢慢向我这个方向靠近,边走边走:“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袭击了他 们?”
  
  尤幽情在走到我身边的时候,紧紧地靠近了我,我能感觉到她身体内的那种颤抖,是发 自内心的害怕和恐惧,虽然这种恐惧早就在沙狼扑向我的那一刻传遍了我的全身,但贪狼那 一番话和对武都城的回忆,已经将这种恐惧给完全吞噬掉,剩下的只是反思后的冷静。
  
  尤幽情伸出手来,抓住我的手,在双手接触到的那一刻,我猛然抬头向旁边一望,感觉 到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某个黑暗的角落盯着我,不,不是一双,而是很多,无数,阴冷的眼睛 ,比刚才贪狼看我的眼神还要阴冷,眼神中似乎射出的全是寒气。
  
  “你们没事就好。”
  
  张生捂住自己的左手臂慢慢地从城门方向走进来,走到一根石柱前的时候,用手扶住石 柱,一屁股坐下:“先前我遭遇到一个怪物的袭击,差点把我杀掉,还好我伸手敏捷,用毒 把它给干掉了,就是用那些死尸身上的毒,我终于明白那到底是什么毒了。”
  
  我、尤幽情、贪狼此时都看着坐在那里的张生,我不用看都知道,尤幽情和贪狼脸上的 脸色肯定同我一样,肯定无比苍白。
  
  我吞了一口唾沫道:“是……蛇毒吗?”
  
  张生很奇怪地看着我问:“你怎么知道?”
  
  我没说话,此时我头皮都开始发麻,因为在张生那根石柱的背后,有三个巨蛇的脑袋慢 慢地伸了出来,巨蛇并没有吐出蛇信,其中一头的脑袋慢慢地靠近张生的喉咙,而其他两头 正直盯盯地看着我们这个方向,似乎在另外一头蛇要发起攻击之前,警告我们不要提醒张生 ,否则会遭致和他同样的下场。
  
  那些蛇头的大小和张生脑袋的大小差不多,也就是说每一条蛇都是巨蟒,刚才我感 觉到的那种阴冷的目光,毫无疑问就来自于这些恐惧的家伙。
  
  蛇,是我最害怕的一种东西,我曾经在宫中见过杂耍的艺人玩过那种青花蛇,都感觉浑 身发软,头皮发麻,但没有想到在这个大漠之中竟然有比人还大的蟒蛇存在,而那些风满楼 的几十名杀手尽数都是死在这种怪物的毒液之下。
  
  我们三人一动未动,盯着张生背后的三个舌头,张生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还在包扎自 己的伤口,那个巨蛇的脑袋已经慢慢地张开了自己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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