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朝阳 作者 无语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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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朝阳 作者 无语的命运- 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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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国事艰难,多亏了李鸿章您,这祖宗留下的江山才不至从我这孤儿寡母的手里丢了。”

    慈禧太后一开口,便如过去一般似在透着可怜,全如一般妇道人家似的。

    “虽说我读书不多,可瞧着史书上却写不尽的这孤儿寡母的守着天下,被旁人夺去的,你们汉人说的宋朝,那不也是大周朝的孤儿寡母禅让给赵宋的吗?”。

    跪于地上的李鸿章此时已经意识到今时与往日的不同,往日太后会先询上两句,然后便赐座,而现在非但没有赐座,甚至还提周朝,柴氏,赵……想通这一点,李鸿章的心思一沉,顿时露出诚惶诚恐之色来。

    “是!”

    虽说不知太后是意思,但瞧着诚惶诚恐的李鸿章,恭王便于一旁应声附和道。

    “赵宋江山确实是由柴周禅让。”

    跪在地上的李鸿章这会才真正体会到那种战兢之感,在进宫之前他曾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可绝对没有想过那手腕老道到即便是他自己也为之佩服的太后,居然会在他的面前如一般妇道人家装起了可怜来。这倒是让他原本满腹的打算顿时都化了空,只得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李鸿章,你说这唐浩然领着十万虎狼之师,欺负起我这孤儿寡母的算本事?难道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难道他唐浩然当初就没受这朝廷的恩惠吗?”。

    这下该李鸿章犯起难来,这话该如何说?对于一生皆将忠义道德视为信条的他来说,现在慈禧这一招恰恰是卡住了他的命门,表面上的慈禧说的是唐浩然,实际上指的却是李鸿章和其它七督,她甚至都没有说其不忠,而是言其不义、不仁,换句话来说,她说的是德,暗指李鸿章和其它人的“德行之亏”,这暗喻如何能不让李鸿章老脸一红,半晌竟说不出话来。

    “回太后,唐浩然固然德行有亏,可这兵家之事,总归还是兵家之事。现今关外奉天、吉林、黑龙江三地可战之练军、防军不过三万出头,而唐逆所携十万逆军,兵强马壮,自其起兵沿途更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被慈禧暗指德行有亏的李鸿章猛的一咬牙,却是装作不明其意似的,反过来顺着其话言语起来,既然她说唐浩然,那就说这个人吧。

    “旅顺之战,臣无能至旅顺为其所袭战,辽阳之战,逆军更败左宝贵两万大军,以至于奉天再无可战之兵,虽臣苦心调以兵伍于锦州以阻逆军,而逆军却由海入河直夺锦州,现下,关外皆为唐逆所据,其兵锋当前直指榆关、威迫京师!臣实是无能,以至连战连负,请太后治罪!”

    看似跪在地上叩着头请着罪的李鸿章。实际上却是在赤裸裸的告诉慈禧。你那所谓的“妇道人家”、“孤儿寡母”不过只是在装可怜。现在就别装了,他唐浩然的十万大军就快打到京城了,再装,这北京城不见得还能容下你了。

    李鸿章的装聋作哑,只让慈禧心思一沉,她清楚的记得,过去只要自己稍装一下可怜,流露出那“孤儿寡母”的可怜来。这些个自许道德的汉臣无不是诚惶诚恐的表述着他们的不安,然后痛哭流涕的大表着忠心,那里像现在……这都是那个唐浩然害的!

    那个唐浩然用一纸电文便让天下臣工离心离德如此,其罪实在当诛,纵是如慈禧,这会也难免难抑心头的怒意,好一会才反问道。

    “那以李鸿章您看来,这唐逆若是打了过来,咱是能得得住,还是挡不住呢?”

    “一时自然挡不住。臣跟恭亲王已经说过了。这朝鲜军团官佐兵弁皆由德人操练,把他们的本事都学会了。上起战场来,自然如洋人精锐一般,再则其有十万之兵,沿海陆军,除胶州台工经始未成外,山东威海卫则绥巩军八营、护军两营,又亲庆军六营;山东烟台则嵩武军四营;直隶北塘口仁字两营,大沽口炮队六百七十名。臣前折所谓分布直隶、东两省海口可用之兵合计二万人者指此。其分驻天津青县之盛军马步十六营,军粮城之铭军马队两营,芦台之武毅两营,皆填扎后路,以备畿铺游击策应之师。至绿营兵丁,疲弱已久,自前督臣曾国藩及臣创办练军较收实用。无如直隶地面辽阔,与东、奉、晋、豫接壤,北界多伦、围场,皆盗贼出没之区,经年扼要巡防,备多力分,断难抽调远役……”

    在道出这一番话时,李鸿章显得有些无奈,不是他无能,实在是双方实力差距太大。而双方实力差距这么大,完全是这些年朝廷裁撤的结果,若是淮军还有当年十万之勇,又岂会有今天兵力不足之困?

    “现下,唐逆以十万久操精锐之师,进袭我分散各地之兵,自然所向披靡,而今天经奉天三战之后,朝廷可战可用之兵已折损过半,今臣虽榆关聚兵两万,虽有关防为凭,然亦恐难挡唐逆大军强攻……”

    “知道了……”

    对李鸿章说的这些,慈禧太后自然清楚,这表面上大清国有百万之兵,单就是直接驻扎在北京的八旗“禁旗”。编为十四营,总员额为十二万五千九百人。再加上驻扎在畿辅的驻防旗营,包括驻扎于直隶省内及长城各口,分小九处、山海关副都统管辖的五处、密云副都统管辖的六处、张家口都统管辖的三处,计二十三处。还要再加上热河的两处,共二十五处,以及驻扎于察哈尔、蒙古八旗,还有畿辅直隶的绿营兵。

    瞧着这兵是不少,足有二十多万,可问题是这些兵,全不顶用,当年不能挡长毛,现在更不能挡唐浩然的西法精锐之师,也正因如此,她虽说怒着,可却又没有任何办法,甚至这正是朝廷需要李鸿章的原因——除了李鸿章,别的谁都指往不上,当年先帝还有北狩热河的机会,可若是他们丢了京城,这疆臣离心之下,又能“狩往何处”。

    “那李鸿章,你告诉我,难不成咱们就得由他夺了这大清国的江山不成?”

    “战,到不是没有办法,其不过只有兵师十万,纵是夺了京城,只要天下臣工一心,这江山自然是丢不得,短则两三年,多则五六年,待各省新练新军结齐之时,即是唐逆覆灭之日。”

    “哦?”

    慈禧太后看了一眼李鸿章,他这话里的意思说的到是再清楚不过,打,是守不住京城了,若是打的话,那就得依着两三年,甚至五六年的功夫去打,这还是往好了说,当年平发匪用了多少年?那可是十几年的功夫。

    十几年,到时候这天下会变成模样?尤其是这些个汉臣?若是用上十几年的时间,他们还能如当年一般忠心耿耿?

    这会慈禧反倒是犹豫起来了,在她看来,忘恩负义的唐浩然固然可恨,可如李鸿章这样的白眼狼,也是可恨的很,那唐浩然不过只是提了句“八督议政”,他们倒是好,直接借些向朝廷要起了权来,还拿着唐浩然作起威胁来。

    他李鸿章左一句敌逆不可挡,右一句兵力不足,再来一句“天下臣工一心”,其实无非就是在向朝廷要权,无非就是想要那“议政大臣”的位子。

    这京城能离开吗?那自然是万万不能离开,那旗营纵是再不顶用,可毕竟还是自家人,这些个人想作乱,也得看看这京旗的十几万兵马,可若是离了这京城,到时候这皇家的生死,还不任他们这些个汉臣揉捏。

    “李鸿章,你辛苦了,这天下的事儿,还是得靠你,对了,今上有人上了个折子,说要仿当年的议政王会议建议政会,这地方上总督与朝廷共同协议一些军国大事,毕竟李鸿章像您这样的疆臣,更了解地方不是……”

    慈禧的语气瞧着是没变化,可实际上,她的心里却压着一团火,当初从世祖皇帝那为要不断的把亲王、贝勒以至于大臣委为议政大臣,就是为了去除议政大臣对皇上的牵绊,现如今到好,当真个越活越回去了。

    那今个上的折子,其实不过是八督授意罢了,至于他李鸿章,若是朝廷同意了,他自然就是领议政大臣。虽说心里恼着,可慈禧这会却不能不有所松口。

    “臣惶恐!”

    李鸿章并没有接腔,而是急忙谢起罪来,有些话稍点即可,不需要他去出头,有了唐浩然去出那个头,再有旁人引着火,这剩下的就看朝廷怎么接了,至于他,他只需要告诉朝廷该知道的事情就成了。

    “其实吧,这理,倒也是这个理儿,皇上少不更事,我又是一个妇道人家的,又不便插手朝政,这议政便议去吧!”

    就在慈禧瞧着似松口的功夫,只听她把眼一瞪,话腔一厉。

    “可李鸿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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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7章 心思(第二更,求月票)

    停了半日的雨又一次下了下来,雨下的并不大,不过只是点毛毛细雨,细雨汇成的雨滴顺着屋檐往下滴;沉闷而凄凉。在寝房内;一盏盏蜡闪闪的燃着,殿内难免存着些许烛烟,这恰是慈禧现在不住宁寿宫的原因——没有电灯。

    无论是西苑的仪銮殿亦或是颐和园都已经通上了电灯,四年前北洋大臣李鸿章将发电设备和电灯作为贡品献给慈禧太后,由此之后,那电灯便进了皇家,不过却只局限于仪銮殿以及颐和园,至于这紫禁城……嗯,有祖宗的规矩在这。

    祖宗的规矩摆在这,自然没有人敢提往宫里的装电灯的事儿,所以这宫里头依然点着蜡烛,燃着油灯。

    此时,在这燃着蜡烛的殿内,却是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着,奕訢的心里憋着团火气,以至于就连同看着慈禧的时候,那目中都带着不满,这是怎么了?太后怎么能就那么许了他,就这样对他李鸿章让了步。

    “太后,难道,祖宗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就这么丢给汉人吗?”。

    难怪奕訢会这般的恼怒,太后竟然许了开“议政会”,应了“八督议政”的事儿,自此之后,这皇上、朝廷可不就成了摆设,可不等于拱手将江南让给了汉人。用汉臣保江山是一回事,可与汉臣共享江山那又是一回事,这祖宗可有祖训传下来——“汉臣可用不可信”,更何况现在那些汉臣都生出离心来了。

    太后倒好,非但把那离心视而不见。反倒是主动让出权来。拿出与“汉臣共治天下”的风范来。纵是当年圣祖爷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不过也就是哄汉人玩的戏言罢了,也就是当今迫于无奈才会用那些汉臣。

    “若是让汉人夺了江山,那唐逆又据着关东,到时候这天下可没有咱们满人容身的地方!”

    这正是奕訢担心的地方,或许说是横在每一个满洲人心头的刺儿,在他们的眼中,于中国他们永远都是外人。自然担心那些中国人把江山夺走之后,自家的容身之地。

    “六爷……”

    长叹口气,慈禧瞧着似有不解的奕訢,随后将一份折子递给太监。

    “你先看看荣禄的这份折子再说吧,”

    慈禧口中的荣禄是西安将军,就在昨日慈禧与恭王、醇王商议不下时,荣禄的折子却在会后到了宫里,也就是这份折子让慈禧看到了希望。至少在一定程度上,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

    “荣禄……”

    对于荣禄,奕訢并不陌生。于是便先看着其密折,看着折子上的内容。他的脸色不由一变。

    “说起来,这荣禄也算有些才能,就像他说的那样,说一千道一万,这归根到底,还是咱们满人自己个不争气,若是当年平发剿捻的时候,咱们把八旗的兵练起来,又焉能有今天汉臣尾大不掉的局面。”

    慈禧一边说,一边感叹着,这密折非但直接指出汉臣疆吏的不臣之心,亦道出了“外重内轻”的本质,本质就是满人自己不争气。

    “这几百年下来,咱们旗人生下来便有那落地银子,衣食无忧的成日里就知道提个鸟笼子、逛个戏园子,那还有一丝刀马娴熟的模样,骑射尽废如此,这汉臣自然也就有了野心,当年世祖、圣祖皇帝那会,那汉臣有几个敢生异心的,自己不争气,就怪不得旁人。”

    “我也觉得他的话,不免过分,可是也有说得有理的。”

    在荣禄的折子里,将八旗子弟抨击的无以复加,就是连奕訢瞧着也忍不住想为旗人说上一句话来,可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人说的是实话。

    “道理倒也是这个道理!”

    思索片刻,奕訢说道:

    “若是能点选八旗精锐,以西法操练,考选旗中子弟入武备学堂,以西法育之,如此一来,不出数年,想来亦能练出一支精兵来。”

    尽管对“八督议政”仍然极为抵触,但奕訢却不得不承认,荣禄的折子里提的法子无疑是当下最好的办法了,不过他瞧着荣禄奏折上的“皇族掌兵”、“练新军”、“固江山”,好一会才想起来,这厮的这一套法子,完全是套用的唐浩然的法子,只不过过去是用汉臣练兵,现在却是用自家人去练兵。

    可这自家人能靠得住吗?

    自然的奕訢想到了八旗洋枪队,习惯了养尊处优的旗人,对洋操不感兴趣,对洋枪同样也不感兴趣,这么些年不仅洋操操练不起来,连洋枪也懒得拿。大抵只对增加的粮饷更热心,八旗洋枪队连洋枪都懒得摸,平日洋枪都锁在柜子里,不见天日。

    到了最后,甚至到了上级来点校的时候,这些旗兵也不露面,临时雇些人来替他们扛枪站队,好在旗老爷的风范,全国上下都一样,这旗人毕竟是自己人,得宽容一二,可这一宽容便宽出了事儿来。上级即使看出名堂,也无可奈何,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甚至就连朝廷自己早都不指望八旗打仗了,这样的人能指往的上吗?这些人宁可缩在军营里抱残守缺,啃着铁杆庄稼得过且过,指往他们练兵……虽说心里明白,可他却知道,对朝廷来说,已经没有了旁的法了,至少,至少这京外三营风气还算不错,还有关外的旗人到也可一用。

    “可这练兵是要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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