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里认为,现在关内各方合纵的迹象越来越明显……从某些迹象来看,关内未来将来锐变成以李、张二人为主两个团体,在张的团体中,对其构成威胁的就是两江,因此,局里希望弄清楚两江的态度……”
“两江的态度嘛!”
许仕允嗑着瓜子,冷静地笑了笑,闲看着走过身边的叫卖瓜子花生的小贩的背影,缓缓说道:
“这倒是和过去没有什么区别,刘帅和旁人不一样,他倒是没有其它的野心,可就是因为他没有太多的野心,才使得这里的态度有些微妙,他既然有可能被武昌拉去,也有可能为天津所用。”
“正是如此!”
李玉山点点头,喝了一口茶。
“所以家里才会担心,毕竟,谁都知道,如果没有两江,武昌那边可真就没什么凭力了!”
虽然话看似说的随意,可是,两个人都在眼色里道出了它的严重性。
许仕允立刻联想到最近一段时间接触到的一些线索:几位与天津有联系的幕僚,似乎正在上下走动着,这难道就是北洋意对两江动手的征兆!
现在再一联系站长透露出来的信息,一个危险的感觉立刻在脑子里闪过:说不定北洋那边已经开始下手了!许仕允的思路一转,担心地说:
“要是成了真,那真就危险了。”
何止了危险,最关键的是关内的力量平衡将会被打破,到时候势必将会加重北洋一家独家的局面,到那时,试问举国之下又有谁能牵绊北洋之力。
“你觉得以刘的为人,其有可能现在倒向天津吗?!”
“嗯!”
许仕允的眉头猛然聚成一条线。
“这,以我个人的看法来看!刘这个人虽说没有野心,可这人的态度却很明白,其绝不会在局势不显之前做出真正的决定,我觉得……”
许仕允端起茶碗,又放下了,仔细又思索了一会,方才说道。
“他之所以会同张合作,应该也是为了加大自己的份量,让天津和武昌开价,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将来势必是价高者得!”
“人啊。”
李玉山吸着烟,神情中带着些嘲色。
“总是为利所趋使,他现在打着待价而沽的主意,难怪这两江无意新政,这个人啊……”
感叹一声,李玉山深吸一口烟。
“不足为惧!”
“对。”
许仕允点点头,出言赞同道。
“是没有野心,也不足为惧,所以,我觉得,或许,咱们有机会在这里开展一些行动。”
许仕允的话里带着试探之意,在他看来,现在局里,准确的来说,是总督府那边对关内的动作实在是太过保守,完全没有一丝进取之意。
“嗯?”
李玉山的眉头微微一扬,诧异的看着许仕允:
“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
既然已经开了口,许仕允便放开了思路,继续说道:
“我觉得,既然天津于武昌能够在关内展开合纵之道,通过联合其它总督壮大自身的实力,我觉得,咱们也可以这么做,毕竟,现在天下皆知,天下三强之中,东北有其新军之强,从而不为天下轻视……”
说到这里,许仕允的眉头一皱,似不安地说道:
“可是自东北建省以来,咱们的动作越来越小,甚至大有静观天下风云变的打算,现在各地皆在锐意进取,长此以往下去,此消彼涨之下,东北新军之强又能维持几时?到时关内诸人携十数省所练精锐北上,又当如何挡之?”
“嗯,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李玉山点点头,轻声表示了赞同。
“那以你来看,若是咱们现在对两江示好,又有几分把握能让两江与东北一体?”
“这……”
“没有一丝可能!”
李玉山冷冷一笑,瞧着比自己大出十余岁的许仕允,用颇为无奈的口吻说道。
“且不说,有人将一意恢复中华的大帅视为乱臣贼子,便就是许多读书人,也是瞧不起大帅,觉得大帅没读过几本书……”
“不过只是做惯了奴隶之辈胡言乱语罢了,再则大帅之才又是他人所能了解!”
出言维护着大帅的同时,许仕允却明白站长说的是事实,别说是其它人,就是他自己,若非是因为对大帅匡正华夏之心的佩服,恐怕也会对其心存轻视,毕竟其没有读过几本圣贤书。
“所以啊,有些事情,不是不做,而是现在没办法去做,等到将来可以做的时候,自然会做,现在,应该说是时机不够成熟吧……”
李玉山摸出烟盒来,这才发现烟盒已经空了。于是便站起身来说道。
“今天就这样吧,下次再联系,我先走,在门口买包烟,你等几分钟再走。”
“嗯!”
许仕允点点头,在李玉山离开之后,随手捡起茶桌上的报纸,一副看着报纸、喝着闲茶的模样,尽管明知道不会有太多的危险,但小心总无大错。
。。。
第119章 威胁(求月票)
多少年,口内口外,就在这张恒,在这张恒城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味,那是硝皮子特有的臭味,往蒙地回来的商贩每年都从草地上带回数以百万的皮子,那马牛羊皮在张恒被硝制好,便由商行收去,运往京津,或是发售或是出口。
张恒的城墙不高,甚至有些破旧,可就是这破旧的城墙断出了内外来,按着两五十年的规矩,张恒城南是皮行,城北是晋商商行,城中那才是热闹所在,晋商从草地上运来的皮子、牛马都是在经由牙行在这城中发售。两百多年,一直如此,北城运,南城销,牙行居中调度,大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倒也成就了张恒的繁荣。
“太阳出来磨盘大,来往的客官你听一下。今天别的咱都不讲,把张家口千年的故事拉一拉。你要问张家口都有啥?有山有水还有风沙。甭看老汉我是双眼瞎,千年的故事我都看下……”
一个衣衫褴褛的瞎眼老汉在张恒县城上的城隍庙前正扯着嘶哑的嗓子唱着东路二人台。只见他手里拉着四胡,脚下踩着锣鼓,一个人便俨然一个小戏班子。老汉周围聚了十几个人,看着他唱独角戏,有的人掏出几枚制钱扔到老汉脚底下的铜盘里。听到铜钱丢进碗中的声音,瞎子老汉感激地笑笑,唱了个谢的词儿。
一阵马蹄得得声急促而来,围观人群循声望去,只见一队人马疾驰而过,行人纷纷躲避。眼尖的可都瞧着了,领头的是大盛魁的郝掌柜,跟着的还有元盛德、天义德、义和敦,差不多排得上号的的晋商大号都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差不多该快来了吧!”
在货栈二楼的上房中,徐铁珊偶尔会把视线投向窗外,瞧着张恒那灰蒙蒙、黄糊糊的天。脸上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把消息传出去。让那些山西的土财主知道他,知道他到了张恒。
不过他并不准备从这到山西,这倒不是因为他不敢去,而是因为许多事情在张恒就能办好,而且相比之下,在这里办更方便一些,也让那些短视的山西土老财稍安心一点儿。
对于那些山西的土财主,徐铁珊并没有多少偏见。即便是几家被列上黑名单的“龙票庄”,他也能保持一颗平常心,正如校长说的那样,现在的“黑名单”,更多的时候只是种态度,至于将来会持以什么态度,那就不是徐铁珊所能关心的了,他所关心的只是铁路。
山西的土财主与其它人不同,他们的思想更保守,宁可修大宅子、成天请戏班子。也不愿意投资实业,即便是北洋衙门的“劝业”,也不过只是拿出几百万两买些股票、债券。意思一下,甚至相比于投资股票、债券,他们更乐意从朝廷那捐上一个并不值钱的官来。
而这次,徐铁珊来这,就是为了让给那些山西土财主一个压力,进而从他们口袋的掏银子,为了修铁路,他向校长许诺,不会影响到铁路公司的股票债券发行。这意味着他不能够在大连、天津以及上海、武昌、广州等交易所发行铁路债券或股票,其它地方不行吗?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两个地方尚还是空白,一是山西。二是陕西,山陕两地自古都有经商的习惯,且都有窖藏白银的习惯,不过后者的本地富绅于“同治回乱”时几被杀尽,以贩盐起家的陕西大家更是十家不存一二,元气至今仍未恢复,所以相比之下,能指往的上的也就是山西绅商了。
“总经理,你觉得这些山西商绅会把银子拿给咱们吗?”
相比于总经理的自信,李裕民反倒没有多少底气,众所周知,在东北的报纸上明末晋商的“汉奸”之举,可谓是指责至极,甚至还连载了历史故事。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又岂会心甘情愿把银子拿出来?
“你是想说,咱们把他们骂的那么厉害,所以他们不敢把银子拿给咱们是不是?”
瞧着远处路口的那一阵在街上横冲直撞疾驰而来的马队,徐铁珊脸上露出了笑容来,在这张恒除了各大号,谁人还敢这般张狂。
“你放心,咱们在东北骂的越厉害,他们就会越想把银子拿给咱们使,别小瞧这帮子山西人,随便拉出一个大院来,往院子里一挖,都能起出来几百万两,要知道……”
话声稍顿,徐铁珊用颇为感慨的语气说道。
“百年的积聚,可不是其它地方所能相比的,再者,现在南方可还没从长毛之乱中恢复元气来,如果他们愿意拿银子,别说是一条铁路,纵是十条铁路亦能修得!好了,他们来了!走,咱们去和他们谈上一谈……”
说着,徐铁珊便起了身,往楼下走去。那些人差不多也该到了。
大成货栈在城西代王巷巷口,郝建美等人来到龙云货栈门前,纷纷跳下马来,跳下马的壮丁们,纷纷往的这货栈前一站,瞧着这一幕,周围一些胆小的路人无不是纷纷回避开来,那些些摊贩更是急忙起了摊来,生怕殃及池鱼。
穿着一身绸衣的郝建美下马后,那脸色依然板着,立即沉声吩咐道。
“兴子,你把好前门;二不愣,你们几个把院子围起来。只许进不许出!”
这边吩咐着,那边郝建美对身旁几位商号的掌柜做了个请字。
“老几位,咱们进去吧!”
“郝掌柜的先请!”
在他人的相请中郝建美自然是不示弱的走在最前方,先前的请,不过只是客气罢了。大步走进货栈。
财气就是底气!
虽说在旅蒙商号中间,论资历大盛魁不是当年投着从龙的先机,凭着皇太祖开出的龙票,进了草地的老号,可毕竟也是随康熙爷一同进过草地,两百年苦心经营。势头早压过那些供着龙票却早已没落的老号,现在在蒙地谁人不知大盛魁?
在这个时候,他郝建美自然当仁不让的走在最前方。若是他不去牵这个头,只怕这头便牵不出来。
一干人众气势汹汹的进来。虽说是未带刀枪,可却依然吓坏了货栈里的人,有的客人以为是官府来查案,寻机想溜,有的人更是茫然的瞧着进来这一阵人,寻思着这些人的身份,显然,他们并不是官府中人。
见有人想出去。跟在郝建美身边的长随,更是把猿臂一伸,挡住他们去路,大声喝问道,
“都别走!……哪位是掌柜?”
他的话声不过刚一落下,一个脸侧带有颗黑痣的人挤出人群来,在张恒这里,谁人不知道大盛魁的郝掌柜,这可是平素见也见不着的贵人。
“哎哟,是郝掌柜的您老人家来了。小的是这儿的掌柜,小人姓李,李万春。给您老请安了……”
打着鞠。请着安的李掌柜心里头却又不禁犯起了嘀咕来,拉这么大的阵势,这是要干啥?
“李掌柜,今日打扰,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说话的依然是郝建美身边的长随,郝建美同几位掌柜的却已经落坐了,接着旁边一位元盛德二柜厉声道。
“少废话!爷问你,前儿个是不是有几位穿洋装住进你们这了!”
李掌柜眼珠一转。稍作镇定,连忙说道。
“啊。有,有……”
那几位是怎么得罪了这些号上的大人物的?还能把这能数得着的商号都得罪了一遍。早知道那些人是个麻烦。就不图那几两银子的房钱了,在张恒得罪了官府,也比得罪商号强,更何况还是这些数着得的商号,得罪了他们,莫说是在张恒,恐怕就是在山西、直隶也不见得能呆得下去。
这么多年,不知多少人,就是因为得罪了这些人,落得个家破人亡,最后不得不远避他乡,做了这么些年的生意,又那能会连这点眼力都没有。
就在那位二柜想要再发火的时候,却听着后院里隔着布帘传出了一阵笑声来,那笑声很是爽朗。
“我说,这火气也忒大了点,这做买卖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动这么大的火气,可不是个理啊!”
话音落下的时候,那布帘儿被挑开了,走进大堂的不是旁人,正是徐铁珊,不过这会他倒是没有穿洋式的猎装,而是换上一身黑青色的汉裳,在屋子里头怎么舒服怎么来的他依如大多数东北上层社会的选择一个,用汉服标志着自己的身份。
这一身汉服打扮,着实让众人无不是一愣,更有几位掌柜的眼光有些飘离不定起来,若是说这衣裳就是态度,着实不假,虽说他留的是洋式的短发,可单就是这身汉裳,便不亚于狠狠的抽了他们一个耳光。
进了大堂的徐铁珊脸上带着笑,虽说是势单力薄的只有两个,可面对这十几人时,却全没有一丝惧色,之所以不害怕,是因为他吃定这些人没有要人性命的胆子。
“徐掌柜!”
见着正主来了,郝建美才微抬眼皮,抱着拳见了个礼,不过他并未做起来,其它的掌柜们自然也没做起来。
“好了,这没旁人的事了,该出去,都出去吧!”
郝建美的话声虽不大,可周围的那些客商听着了,无不是纷纷逃似的离开这客栈,生怕一不小心惹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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