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只是一协新军,水陆师加一起不过万人,慈禧倒是点点头,这些年各地督抚有几个不练兵的,不过虽是如此,慈禧还是又问了句。
“这以前各省练兵,皆是练陆师,这练水师从来都是费银子的差事,这为何又要练水师?”
为何练水师?还不是因为你手里有北洋水师嘛!
心里暗自嘀咕一声,唐浩然却正色答道。
“回老佛爷话,这洋人之威胁向来源于海上,沿海诸省自然要练水师,虽说这些年,朝廷练出了北洋水师,那在全世界也是排得上号的,虽为洋人所重,但北洋水师,驻于渤海,守卫京畿要地,但咱大清国海岸之长多达数万里,若是他日洋人袭来,若调派北洋水师主力增援,京畿要地势必空虚,且水师调派后,于水路不熟,势必影响,所以以臣之见,这朝廷练的是像北洋水师那样的大舰队,地方上可练小水师,小水师者以两三艘炮船为凭,再辅以数艘炮艇,若是战时,一来可卫港令洋人不至登陆,二来亦可配合北洋水师,于海路拦阻洋船,如此,海防方可无患。说到根上,那北洋水师是干,至于地方上练的,不过也就是枝……”
慈禧点点头,这沿海各省确实也需要水师,广东不也就是水师嘛,既然他要练新军,便一并连水师练了吧,反正也就是一省的财力,那北洋水师可是举国之力办的,这说到根上,不也是为朝廷办差嘛,更何况,不还有北洋水师在嘛,至于其它地方,不过只是细枝末叶罢了,就像练的几千新军一样。
跪在地上的唐浩然偷眼瞧了下慈禧与光绪,前者的心思似乎是戏台上,至于后者这会只是唯唯诺诺的坐在那,于是便继续说道。
“臣也知道朝廷财政蹶竭万难,所以,这办新政,臣便寻思着,尽可能以一省之力去办,如有不够,臣尽力自去筹,绝不敢靡费朝廷一两银子,若是给臣五年时间,臣定把那新政办出个样子来!”
光绪没敢说话儿,但是胸口起伏。他外表嬴弱,但其实内心最急切不过,也极易被说动。但是他却不敢抢在慈禧面前发表意见,只是看着唐浩然,这是翁师傅举荐来的人才,将来有朝一日,台湾也会是他的“萨摩藩”。
可,太后这边……想着太后,光绪却不敢抬眼看太后,只是不时的握着掌,那掌心里都冒出汗来了,全是一副急不可待的模样。
慈禧却是不动声色的坐着,全是一副沉于戏中的模样,好一会,她轻轻点点头。
“若是这天下臣工们,都像你这般明白道理,这事定也就好办了,好了,皇上,我看这试行新政的差事便委了他吧!”
“一切自当遵皇爸爸吩咐!”
光绪的脸色带着难抑的喜色,这事成了!成了……
话音未落,唐浩然又重重叩头。
“老佛爷和皇上天恩高厚!”
在唐浩然谢恩时,慈禧却转脸笑看着光绪。
“皇上,前阵子,这朝上不是因为日本的事儿闹的不可收拾嘛,这不,当初为了平这个事儿,不是许了朝鲜的事情皆由驻朝大臣交涉办理嘛,当初也就是一说,可谁曾想让日本人给抓了话柄了,咱大清国是天朝上国,说出去的话,那还有再收回来的理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听着慈禧的话,唐浩然的心里却是不住的敲起鼓来,朝鲜?这个时候你这老娘们不是应该给老子封官给赏示恩的嘛,怎么又扯起朝鲜来了?
朝鲜……朝鲜
心里念叨着这个词时候,唐浩然脑海中却又浮现出那句话来——许你一地的差事!
难不成这老娘们想把自己踢到朝鲜去!
“皇爸爸说的是!”
光绪显然没有想那么多,慈禧的话声不过是刚落,他便连忙应了声。
“现如今,这日本人抓住着理字,弄的袁世凯在朝鲜苦于应对,我瞧着,那袁世凯虽说是功勋之后,也是为国立过功勋的,可他出身于行伍,这办外事,总还只是勉强,这些年在朝鲜那地方,也是劳苦功高的,可倒也难为他了,我看这朝鲜的差事,便给他卸了吧,召他回朝另许个差事,至于这驻朝鲜总理大臣的人选嘛,我看还是让唐浩然先担吧,我听说就连日本人也佩服他的紧,再说,这些年朝鲜可没少问咱们要银子,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唐浩然有一身本事,可以全在朝鲜使出来,也我看让唐浩然去朝鲜,不单能解了朝鲜的局;巩固藩篱,也能在朝鲜试行一下新政,这有些朝鲜人不是一直喊着要办新政嘛……”
虽说是笑着的话语,可光绪听在耳间,却是浑身一颤,这,这,太后怎么能这样,唐浩然,那那可是他要重用的臣子!
听着慈禧的话唐浩然的心里这会更是泛起满心的苦水,有了慈禧的话,台湾的差事就别想了,朝鲜!
朝鲜那是个好地方吗?
你这老娘们,你们一帮子人办事的时候瞻前不顾后的,到最后竟然让老子去给你们擦屁股!自己忽悠了半天那边光绪才同意自己去朝鲜,这边你一句话便把老子踢到朝鲜去了。
唐浩然于心里抱怨着的时候,那边光绪却已唯唯诺诺的说道。
“儿臣自当遵从皇爸爸懿旨!”
见光绪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目的已经达到的慈禧却把脸上的笑容一收。
“皇上,这是朝廷的事儿,哀家管不着。皇上,你自己个办吧。”
勉强强笑着光绪,看着唐浩然温言说道。
“唐浩然,这驻扎朝鲜总理交涉通商事宜大臣,也是实授的位同三品道,虽说朝鲜是我大清藩蓠,你要记住“藩蓠固、宗国安”,这驻朝大臣,虽无总督之名,却有总督之权,于朝鲜试行新政,倒也没有各方的掣肘,好好做,朝廷对你是有厚望的,若是于朝鲜的差事办好了,将来朝廷对你也是有重用的……”
正看着戏的慈禧却在一旁突然插了话儿。
“皇上,既然要于朝鲜办新政,还要练新军,以哀家看,这驻扎朝鲜总理交涉通商事宜大臣就易成驻扎朝鲜总理事务大臣吧,有了名义,这样办起事来方便,才能把这新政办好了不是?”
慈禧的一句话,便把光绪给噎住,刚才他正向这臣子施着恩,让他记着情,没想到慈禧在旁边轻轻一句话儿,施恩便又超过了他这个皇上,脸色虽是一变,但却连忙唯唯诺诺的应道。
“还是皇爸爸考虑的周全,那便易了名吧!唐浩然,你要记住太后和皇上的恩典,好好办差……”
“臣谢太后老佛爷和皇上的恩典,臣甘脑涂地亦办好这份差事!”
虽说满心的苦水,可唐浩然却只能叩头谢恩,雷霆万雨露皆是天恩啊……甚至相比于先前,这头叩的更重,自然也更响了,若是说先前那是拜死人的话,这会可真是拜死人了。
虽说双腿早已经跪木了,可在离开德和园的时候,唐浩然的脚步却比先前轻快许多,甚至那三海吹来的徐风,也没让他整个人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驻扎朝鲜总理事务大臣,主持朝鲜新政!
这是事啊?
在历史上朝鲜办新政,那可是几年之后,朝鲜“独立”后的事情,现在倒好了,这差事落到了自己的头上了。
现在别说办朝鲜新政了,那地方可是虎狼之地,于那种地方办新政,单是日本的问题就难办,朝鲜人要办新政,那还不是日本人支持的开化党鼓动的,那些人可都是亲日派!
他奶奶的!这老娘们可真够毒的!
竟然一脚把自己踢到朝鲜去了!这可怎么好?
第44章 根本(求推荐)
“怎么样!”
几乎是在唐浩然刚一踏进家中院内,李光泽、宋玉新、谭嗣同以及史腾阁便急切的开口问道,从唐浩然去颐和园后,他们便一直在院子里等着,若非是怕惹人非议,只怕他们早都跑到园子外候着了。
“还能怎么样!”
面色难看着,唐浩然径直坐到凳子上,看着神情急切的四人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一脚把咱们踢到朝鲜去了!”
唐浩然的话只让四人无不是同时一愣,朝鲜!
按照先前几人商定的主意,不是忽悠着皇上同意在台湾试行新政吗?
“怎么会这样?”
四人的神情顿时变成了激动。
“别提了,原本忽悠个差不多了,皇上那边也松了口,眼瞧着台湾巡抚的位子就要到手了,可谁曾想,那老娘们插了一脚!”
喝了口茶,而上满是苦色的唐浩然看着面前四人说道。
“这不台湾巡抚没捞着,结果得了一个驻朝鲜总理事务大臣!接袁世凯的差事,月内赴任!”
唐浩然的话声一落,一旁的宋玉新立即惊呼一声。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宋玉新惊呼之余又是大声叫喊道。
“子然,这朝鲜的差事可不好办,表面上看这驻朝大臣是万人之上,于朝鲜无人可掣,可朝鲜那地方,莫说是办新政了,单就是外交之事,便能把人给牵绊死!”
台湾去不了了!要去朝鲜!
在宋玉新看来,去台湾就等于飞出了京城这个鸟笼子,那是要去台湾办大事的,办新政,若是办好了,不单唐浩然能名垂青史,即便是他宋玉新,将来也有可能晋一方大吏,在官场苦等这么些年,图的不就是这种机会嘛!
可现在,朝廷的一通旨意,却把众人的打算完全落了空,他焉能不激动。可不就是,朝鲜那地方,袁世凯在那也是一人敌一国,日子看似风光无限,可内间的苦处旁人不知,唐浩然又岂会不知,这办外交靠的是国家给撑腰,可我大清又岂是个撑腰的主。
“子然,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想比于宋玉新的激动,李光泽却显得很是平静,在他静静看着唐浩然,其它三人也都把视线投在唐浩然的身上。
是啊,下一步怎么办,这才是最重要的,从丢了湖北的差事,来了京,自己谋的、想的不就是外放吗?现在好了,终于外放了,虽说有些不尽人意,可毕竟这驻朝大臣也勉强算是“一方大员”,还有不知足的。
“这驻朝大臣虽说为外事所绊,可归根到底,便是日本人也不得不顾忌并承认咱们的宗主权,可若是论起权责来,便是巡抚、总督之权,亦无法与之相比,更何况现象这驻朝大臣又享以全权,所以……”
迎着众人的目光,或是安慰众人亦或是安慰自己,唐浩然吐出了这么一番话来,在回来的路上,对去朝鲜的诸多利弊,早就一一想了个通透。
“虽说朝鲜是个是非之地,可若是论起权来,驻朝大臣权力之大,远超你我想象,现在朝廷既授以全权,甚至断行国王废立亦无不可。”
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的苦水只有唐浩然自己知道,台湾,原本若是外放台湾,还有四年的回旋余地,现在倒好直接去了朝鲜,四年后自己可就得撑起朝鲜的那片天了。
“子然所言极是!”
听了唐浩然的话;李光泽点头赞同之余又接着说
“朝鲜表面上看似不是个好去处,可却也有他的好处,倒不是权责之事,而是朝鲜是为外藩,一般言官断无插入外藩之理,于朝鲜办起事来,所掣者唯总理衙门以及北洋大臣那边,这倒是地方一省所无法相比,且地方上利益盘根错节,试行新政又岂是易事?可于朝鲜,子然却是外人,自然无需顾忌太多!”
最初在谋定的最有可能的两个去处中,虽说李光泽并不看好朝鲜,可却同样无法忽视朝鲜的“优点”,现在既然外放朝鲜已成定局,纵是有再多的麻烦,也要想办法克服。
“可,可这朝鲜终为外藩,这办新政,要靠朝鲜人、甚至就连练新军,也要靠朝鲜人,归根到底,还是给朝鲜人办事,如此一来,我等又焉能为朝鲜办差?”
在众人之中,谭嗣同的想法最是不同,毕竟他知道这办新政也好、练新军也罢,最终是为了另一个目的。
“携新军以自重……这练新军,若是尽为朝鲜所用,朝廷焉能取你我之重!”
在谭嗣同借名道出了他的担心之后,李光泽点点头,自剿定发匪起这地方大员皆是携军自重,这新军亦是新政最为重要的一环,他又焉能不知,若无新军之重,又岂能显出幕主之重。
“这……”
“这也不是事儿!”
在来的时候,已经想了两个多钟头的唐浩然果断的一咬牙,道出了自己的打算。
“既然驻朝大臣享以全权,咱们就打着为朝鲜办新军的名义,自己先练一支兵,先练好了咱们自己的兵,他日才能替朝鲜练兵不是!至于朝鲜那边,便是朝鲜之王亦可废之,又何况只是练一支新军。”
这话说的倒是有些专横跋扈,可现在唐浩然也没有别的办法,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先练一支兵,若不然岂不是一切皆前功尽弃,没有新军将来如何打倒满清?
这新军必须要办,甚至在朝鲜办新军还胜过在台湾办新军,毕竟,于朝鲜那地方,自己这个总理大臣能享以全权,而且又为外藩,自然无需考虑各方掣肘,只要有银子,想练多少新军都可以打着朝鲜的名义去练,便是想建新学,亦不会有言官说三道四的。
“这新军自然要练,问题是要如何练?”
注意到唐浩然的神情中的无奈,李光泽又岂不知幕主此时的心情,便在一说轻语道,
“可现在当要之急,却不是编练新军!”
“银子!”
唐浩然唇角微微一扬,看着众人说道。
“银钱是庶政之母,没有银子一切皆是空谈,这练新军要银子,于朝鲜试行新政,亦需要银子,可朝鲜那地方……国瘠民贫的,尚需要靠朝廷借款渡日,想用朝鲜的财力练兵,恐怕……”
恐怕是妄想,既然是妄想那也要去想。
时不待我啊!
唐浩然不由感叹一声,归根到底,还是时间的问题,如果现在是1885年,有十年的时间用于建设,自己自然无需担心,许多事情可以徐徐图之,有十年的功夫去做事情。
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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