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官方的回答是「不可能」,因为人力有限啦,违反公平原则啦,不可能以後都这样比照办理保护每个人民。
这样的回覆激怒了网友,大骂政府不能保护人民到底能做啥。
但是我即使害怕如此,却一点也不感到生气,或觉得自己可怜。
因为,比起许多莫名惨遭折磨、毫无选择就如此死去的受害者而已,至少我有反击过了不是吗。
至少,我意图摧毁过它,也行动过了。
我现在只是怕死而已。
每天,一直要到天全亮我才能入睡,还没傍晚就惊醒。夜晚,我独自醒着在爸妈的房间看书。
说是看书,其实根本看不下去。我有如惊弓之鸟般,任何细微的风吹草动都能让我吓得要死。
这样的生活,我不知道自己可以撑多久。
有句话说,生命自己会找到出路。我想,换句话说,讲难听点,意思大概就是好死不如赖着活吧。
我休学了。因为这样的作息无法正常上课。
我曾经想过要先把遗嘱写好,不过我又没财产,写那个做什麽呢?我的一些心爱的娃娃、收藏品,毫无市价可言。我也想过要写遗书,可是我又想说什麽、交代什麽呢?
对於爸妈,我感谢他们把我养大,但是我现在却觉得自己如果能消失的话,会是减轻他们的负担。这种话我不想写。休学後我和同学都没见面了,雷小墨现在没有打工了,她爸妈好像也不准她来找我的样子。
我曾经在信箱收过她的信,说她没办法过来看我,但是要我别回信给她,如果被她爸妈发现会生气的。
对於我所认识的其他人,对於这个社会,对於这个世界,我想表达什麽呢?
谁,会想听呢?听了,又能有什麽帮助呢?
我和这个世界的连结,几乎已经被无脸人全部切断了。
即使我想重新建立也没办法。
我到现在才明白,原来啊,人和这个世界的连结,几乎就是人生的全部了。
不然除了生命我还剩下什麽呢?
如果可以活下去的话,我还能有机会重新建立和这个世界的连结吗?
爲了这样未知的希望,所以我宁愿承受着如此难以承受的巨大恐惧而活下去吗?
今天晚上我不小心睡着了。
「女儿,你怎麽睡着了呢?」老妈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我惊醒的同时,也吓得跳起来,直觉就想逃跑。
但是老妈没有露出诡异的表情,也没有追上来。她只是站在原地,表情既难过又怜悯。
她只是半夜醒来想上厕所,发现我睡着所以把我叫醒而已。
可是我的反应却像是认为她是无脸人一样。
老妈上完厕所又睡了之後,我愣了很久。
我知道自己的举动伤了她。
我知道自己用这样的方式存活着很可悲。
原来,恐惧不是单一平面的,而是多元立体的,它有很多层面。
寂寞,是一种恐惧。被孤立,是一种恐惧。面对死亡,是一种恐惧。害怕自己在乎的人受到伤害,是一种恐惧。
一个人所面临的恐惧,和有人跟自己一起面临的恐惧不同。
漫长等待的恐惧,和迫在眉睫的恐惧也不同。
这些,无脸人全部都让我体验了。
我猜想,我能战胜恐惧唯一的东西,大概只剩下绝望。
人们越是害怕落单,就越喜欢举办参与大型的庆祝活动。
所以今年的元宵节灯会,比以往还盛大壮观。
因为奶奶行动不方便,所以我们全家人在家一起吃晚餐,一起看电视直播灯会,看着灿烂炫目的烟火,看着拥挤的人潮,看着各式各样大型的花灯。
「等等吃完晚餐,还有元宵喔!」奶奶慈祥地笑着对我说。「小丽喜欢吃哪种口味的呢?」
「嗯?我都喜欢啊。」其实我比较喜欢吃汤圆,不过我当然没说出口。
还能够吃到奶奶准备的东西,吃什麽都好啊!
「妈,等等我去厨房拿就好,你就不要再走了。」老妈对奶奶说。
「好,好。」
奶奶的风湿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也越来越严重,我们都尽量不要让她走来走去。
台北的灯会,台中的灯会,高雄的灯会,宜兰的灯会,花莲的灯会,桃园的灯会……每台SNG连线地点都不一样,分布全省。
其实这样看下来会觉得大致上都差不多,各式花灯争奇斗艳,每个灯会都在比烟火谁放得壮观。
正当我感到有点无聊时,突然某一台直播的灯会会场发生了骚动。
老妈不太在意新闻到底在播啥,她把晚餐的碗盘简单收拾一些拿去厨房,等等要端元宵出来了。
老爸扶奶奶去上厕所,因此我就注意地看那则新闻。
就在记者还来不及搞清楚发生什麽事情的时候,她突然惨叫一声然後倒下。
我整个人毛了起来。
记者倒下後,在萤幕上出现的是无脸人。
无脸人依然手持凶刀,全身是血──别人的血。
我直觉想尖叫但是却发不出声音。
现场的人看它一定是有脸孔的,只有经过摄影机拍摄连线到电视画面,电视前的观众才会看出它没有脸。
摄影师想往後退,却被人潮推挤着无法动弹。
它朝着摄影师逼近,离镜头越来越近,却没有去捅摄影师一刀。
它停住了,就在离让整个镜头都充满它那张无颜的脸面的距离。
「黑──嘉──丽──我──来──找──你──了──」
一、容颜(9)
更新时间2012…5…26 21:24:46 字数:357
它那沙哑阴沉的声音就这样从电视音响传出来。
我整个人僵在沙发上。
老妈还在厨房。老爸和奶奶还没回来。
我依然盯着那因为记者惨遭毒手、摄影师落跑,画面已经被切回摄影棚主播那的电视。
我不敢回头。
我听到厨房那传来洗碗的水声,和老妈哼着四季谣的歌声。
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安静。
我的背贴着沙发,一动也不敢动。
我应该要大叫老妈或者老爸来救我的。
可是我只是在原地迅速地被自己的恐惧所吞噬。
「黑──嘉──丽──我──来──找──你──了──」
这次,这句话,这声音,我不是从电视上听到的。
是从我的正後方传来。
这一次,我的恐惧已经打倒我了。
灯会上那麽多的人,它都不怕了,我把老爸老妈叫过来又有什麽用呢。
如果可以不用拖累他们的话──
我感觉到那种阴森和负面的怨念朝我逼近。
如果可以死得没有知觉的话──
我依然不敢,也决定不要回头看。
我就这麽晕了过去。
二、蜕变(1)
更新时间2012…5…27 14:34:09 字数:1531
小克莉丝汀静静地躺在床上。
她今天被密医动了人工流产手术,麻醉一退去,整个人感到疼动不堪,就这麽一动也不动的躺着。
小克莉丝汀今年才十四岁,可是她已经做过人工流产不知道多少次了。
自从妈妈去世之後,继父那变态暴力的爱就转移到她身上来。
那不是爱,是自私的慾望。
即使她只有十四岁,也能清楚地分别出两者的不同。
但是她逃脱不了。
夕阳的余晖从窗户洒落进来,照出窗户的形状,她凝视着。
这里,好像一个牢笼一样。她既不自由,也不快乐。
今天是她刚好满十四岁的生日,她也希望能像同学那样有个生日派对。
或者至少,不是像现在这样度过的。
小克莉丝汀连叹口气的力气都没有,只好阖上眼皮。
大量失血让她疲倦不堪,沉沉睡去。
睡前的那一刹那她在心中许了一个小小的愿望,她希望能够不再过着这样的生活。
小克莉丝汀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有一双又大又漂亮的蝴蝶翅膀,自由自在地飞翔。
飞,飞出这个牢笼,飞出这个宿命。
她美丽地飞舞着。
两天过去了,小克莉丝汀都没有动静。
继父终於发觉该去一探究竟了。
「该不会死了吧。」他咕哝着,嘴里散出浓浓的酒气。
打开房间门,一片漆黑。
「喂,克莉丝汀!」
没有任何回应。
「妈的,该不会溜了吧。」继父打开电灯。
小克莉丝汀依旧躺在床上。
但是,肤色却是绿色的。
继父心中一惊,瞬间酒醉醒了大半,冲上前去想看清楚。
她躺在床上,动也不动,连呼吸都没有,肤色却是通体翠绿。
「出人命啦──打911──」他吓得语无伦次地乱喊,冲出房间去。
(2)
科学家无法解释在小克莉丝汀身上所发生的事情。
她的继父报警,被发现的当时,她整个人变成绿色的,而且身上有丝将自己连系在床角。
一天後,她竟然开始脱皮──脱皮後变成了一个「真正的蛹」,几乎看不出人的外型。
她的外型看起来就像个蛹──任谁看到都会这样认为。
科学家兴奋地期待她会不会像蝴蝶那样破茧而出,而民众则感到恐慌。
两个星期後,蛹变得透明,可以看到里面有着缤纷的色彩与斑纹。
她将要羽化了──
殷切期盼的研究人员就像贪婪的人看到钞票那般搓着手等待着,在一般人的眼中或许难以理解他们兴奋的心态。
但是两者都一样密切地关注这件事情,一个在现场目睹,一个透过媒体。
深夜,克莉丝汀在蛹内挣动了三、四下,蛹出现了裂缝。
科学家们屏息以待。
接着她探出头来──还是一样是人类的模样,和变成蛹前的她一样有个金色鬈发和玻璃珠般的蓝色双眸。她伸出双手扳住蛹壳,试图把自己的全身都拉出来。
「──克莉丝汀?」现场一名研究人员试图出声叫唤她。
但她像是充耳不闻般,对於自己的名字毫无反应。
也像是没看到其他人一般,只专注在她最重要的事情上──羽化。
经过一番旁人眼中费力的挣扎拉扯後,她终於整个人破茧而出。
如同科学家们所预期的一般,她果然是蝶了,应该说,是一个有着人类外型和蝴蝶翅膀的生物。
她就像真正的蝴蝶那样攀附在科学家们替她准备好的地方把自己倒吊过来,让体液充满整个翅膀。
看过蝴蝶羽化过程的人通常会同意那是相当令人感动的,或许还会赞叹生命万物的伟大和神奇。
但是看一个人类突变成蝶人──或者该说是有着人类形体配上蝶翅的生物──这过程怎样也称不上感动人心,而是恐怖莫名。
即使那翅膀多麽美丽。
克莉丝汀羽化後,十六小时又二十四分就死亡了。
蝴蝶人──暂且这样称呼这个生物,蜕变後的生理机能无法适应环境而导致生物体的死亡。
克莉丝汀的遗体在经过解剖和取样之後制成了标本。
就像许多美丽蝴蝶一样,变成了标本。
生前,蜕变羽化後的她完全丧失了曾经身为人的记忆和本能,行为模式完全像蝴蝶一样。因此得到了和蝴蝶一样被制成标本的待遇,没有人反对。
克莉丝汀的继父得到研究机构给的一笔钱。金额对没有固定工作的他来说相当可观。
这麽多钱对他而言代表了可以买到更多的酒和女人。
克莉丝汀的继父感到很高兴。
他对她所做的令人发指的事永远不会被人发现了。
二、蜕变(2)
更新时间2012…5…28 16:00:05 字数:3262
今天,曼联要打欧冠赛。
我不是曼联球迷,也不是切尔西的球迷,但是我要去酒吧看比赛。
然後我要跟学姊在玩线上游戏里的网婆见面。
喔,正确来说我要「代姐出征」,冒充学姊见她的「婆」。
我的直属学姊,实在有点不知道该怎麽形容她。她的本名和她的外表一样梦幻,叫做蔺雨璇,长发飘逸,气质脱俗,白皙的皮肤配上一双水灵灵的漂亮大眼睛,像是从小说里走出的人物一般。
但是她的个性……跟她的外表整个就是大反差。
每次听到她那柔柔的娃娃音,动不动就「干!」、「基掰」、「拎娘咧!」,连骂人的时候都自称「拎北」,实在让人很无言。(拎北是「老子」的闽南语发音)
学姊大一刚入学时造成一阵不小的骚动。以资工系来说,本来男女比例就悬殊,何况又是这样一个大正妹进来念,不要说系上的同学和学长,外系也是一堆追求者。
可惜学姊个性不是如外表一般柔弱的女生。她丢了很令人傻眼的条件:「比我man再说啊」。然後还冷笑着嘲讽说,「谁在线上游戏里pk赢我就跟他在一起」。
此话一出,多少对自己打电动很有自信的男人前仆後继,跑去学姊玩的那个伺服器练功冲等打装,甚至还有人不惜成为台币战士,只为了追求这位个性很man的美女。
只有几个本来就在那个伺服器的人听了学姊的id後,自己摸摸鼻子打消追求的念头。因为,学姊就是传说中的神人级玩家,全身神装,还是一个很猛的公会的会长。
学姊有三个角色,战士,术士,猎人,三只都是男角。当公会长的那只角色id叫「蔺伯」……大概谐音是拎北吧。
在学期中就有很多人被电得很惨而放弃了,但是一路坚持到底撑到学期末的也有……於是这几位壮士就被二一去国军online了。
刚好那几位壮士抽中的,陆海空三军和海军陆战队都有,於是学姊就获得了三军总司令的称号。等到我入学,被抽中成为她的直属学弟,她的已经是众人口中「传说中的总司令」了。所以她後来才创的第三只角色就叫总司令。
如果不是因为成为总司令的直属,我想我这个可怜的小盗贼大概没团可跟。学姊知道我有玩线上游戏,而且还刚巧跟她同个伺服器,二话不说收我入公会,还交代其他也都是神人级的传奇人物要好好照顾我。
学姊最近在游戏中交了一个婆,游戏中的id是'天仓澪'。她是另一个公会的会长,我也不知道怎麽会变成学姊在游戏中的婆,只是有天上线就突然听说了。
当时我还跟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