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却只是将自己的胳膊挣开,道;“如今叛军随时可像京师逼近,咱们必须要赶在南陵王大军离京前赶回去!”
“可是将军……………………”侍从还欲再说。
“不必可是,”男子声音干脆,他翻身上马,向着身后的诸人道;“出发!”
众人不敢再说,皆是恭声称是,诸人一道骑上马后,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路向着京城奔去。
而当先的那人,正是萧毅。
许是关心则乱,待他听闻大赫国君点名欲迎娶筝云长公主时,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燃烧殆尽,若要看着她嫁往大赫,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他死了。
他领兵戍守边疆,得知这个消息后本欲与大赫决一死战,岂料又自京师传来八百里加急密件,正是筝云亲笔所写,只道形势危急,让他领兵回京,以阻挡叛军。
如此,便有了如此的一幕。
“驾……………………”他扬起马鞭,向着身下的坐骑抽去,回京后,等待他的便是一场恶战。
他骑在马背上,就连他自己都记不清这一路他究竟是累死了多少匹骏马。只要甫一想到筝云此时身陷险境,他便是焦灼不已,恨不得可以插翅回到京师。
即使,他的这一份情她从未搁在心里,他也认了。
即使,打败大赫是他的生平之志,可她一纸书信,却是能让他心甘情愿错过的与南陵王联手御敌的机会,不辞千里,自边疆领兵而还。
即使,他的热血更应该流淌在对抗外敌的战场上,可为了她,他毫无怨言为了一个七八岁的儿皇帝,驱除叛党。只因为那是她弟弟。
萧毅策马狂奔,年轻俊朗的容颜上满是风霜,想起这一切,只让他乌黑的眸子里渐渐浮起一丝苦笑。
待他回到京师,南陵王大军已是启程过了。
他马不停蹄,一路奔到了皇宫,终是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凤仪殿,他屈膝在地,向着她拜了下去。
“末将参见公主。”许是连日奔波的缘故,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低哑。
“将军一路辛苦,请起。”筝云素净着一张脸,不施丝毫脂粉,虽然肌肤仍是白皙如玉,可眼角下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了几丝细细的纹路。
萧毅站起身子,许久未见,此时只觉筝云的脸色比起自己当初离京时,更是憔悴了不少。
他不动神色的垂下眼帘,眸底划过一抹痛色。
“昨日从定陶传来消息,昭王的兵马已是聚集在一起,正向着京师逼近。”筝云的声音依然清和,只有那美丽的眼睛里放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静的宛如泓水,波澜不惊。
萧毅抿唇,并无丝毫讶异之色。
“还有一事,将军可能不知,”筝云望着眼前的男人,缓缓道;“福王的三万兵马如今也是尽数落在他的手,与他原先的兵马汇合,怕是,不下十万之众。”
听了这话,萧毅的脸色顿时变了,他站在那里,眉头紧皱;“怎会这样?”
筝云语气和缓,不高不低,言道;“大哥一向无心政事,那三万兵马是父皇留给他的,只是不知为何虎符却落在了逆贼的手里。”
萧毅沉默了下去,他此番回京,所带兵马不过区区两万余人,加上留守京师的士兵,最多也不过五万人众,若要对抗昭王手的十万兵马,简直是异想天开。
“萧将军。”筝云唤道。
“公主请吩咐。”萧毅面色恭谨,拱手道。
“不知将军可有良策?”
萧毅眉头紧锁,若无福王手的那三万兵马,他完全有信心可有将叛军击退,可如今。。。。。。。。。
“不瞒公主,两军实力悬殊过大,末将并无十足把握。”
筝云微微颔首,默然不语。
萧毅自是不忍见她如此的模样,遂安慰道;“定陶王纵是手握有十万大军,可终是乱臣贼子,公主何不昭告天下,命各地派出义军前来解围?”
筝云淡淡一笑,笑容却极是苦涩;“你我都小觑了定陶王,我竟然不知他是何时与各地的节度使勾结在一起,通往各地的书都已经命人传了下去,可回音却是寥寥。湖州各地的人,更是吟诗作赋,将他手下的乌合之众唤为王师!”
萧毅神色一凛,实在没有想到如今的情形竟是坏到了如此地步。
两人都是沉默了下来,隔了许久,筝云抬起眼睛,望着萧毅的眸子,轻言了一句;“你怕吗?”
萧毅一震,他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摇了摇头;“我只会觉得庆幸。”
庆幸在危急关头,我能守在你的身边。
这一句,他没有说出口,筝云却是心头了然。
她微微一笑,那抹笑容是那样的短暂,犹如昙花一现。
“一路辛苦了,你先回去歇着吧。”她复又出声,却不再以将军呼之。
萧毅却没有迈动脚步,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从怀取出一只精巧的锦盒,递到了筝云面前。
“这是?”她抬眸,眼浮起一丝讶异。
“生辰礼物。”男人的声音沉缓,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言道;“我虽无法从边疆赶回来为你庆生,可你的生辰,我从未忘记。”
筝云只觉鼻尖一酸,她伸出手将那锦盒接过,却不知该说什么。
“你放心,有我在,我绝不会让别人伤着你和皇上。”
萧毅离去前,撂下了这句话来,久久回荡在她的耳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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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出去,我要见长姐!”明月刚出殿门,便被侍卫挡了回去。
“长公主有令,明月公主不得踏出宫门一步!”清冷的男声不带一丁点的温度。
“你们!”明月气极,这些日子以来,筝云竟是将她软禁在了合欢殿内,每日只命人将一应物品送到殿里,就是不许她出去。
“你们去告诉她!她要再不放我出去,我就死给她看!”明月跺了跺脚,厉声道。
“公主请回。”侍卫仍是一丝不苟,丝毫未曾将她放在眼里。
“公主,咱们还是回去吧!”小鱼悄悄上前,拉了拉明月的衣裳,明月一把挥开了她的手,转身跑回了殿内,只气的哭出了声来。
晚间,凤仪殿。
“公主,奴婢听闻明月公主情绪十分不稳,几次擅闯合欢殿,最后都是被侍卫给挡了回去。”玉娘将一碗燕窝搁在筝云手旁,轻声道。
“无妨,吩咐下去,无论如何都要给本宫看好了她。”筝云端起燕窝,轻轻抿了一口,淡淡出声。
“公主,请恕奴婢多嘴一句,定陶王虽说向来都是极为疼爱明月公主,可若真等他兵临城下的那一天,区区一个明月公主,能阻止了他吗?”
“若在加上一个南陵王妃呢?”
☆、184章 人质(为janejane钻石而更)
若再加一个南陵王妃呢?
筝云声音漠然,仿似说的不过是件极为寻常的事情。
玉娘听了这话却是脸色大变,她不解的看着筝云,轻声道;“公主的意思,难道是要将南陵王妃劫为人质?”
筝云没有出声,只是端着那碗燕窝,小口小口的吃着,直到她吃完后,方才取下丝帕,试了试唇角。她的一举一动都是慢斯条理的,宛如清泓般的眼瞳波澜不惊,让人一点也看不出来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明日你便遣人将南陵王妃请进宫,就说本宫身子不适,想和她说说话。”筝云将手的玉碗搁下,语气十分平静。
玉娘踌躇片刻,终是道;“若是等王爷回朝后,知晓了公主竟是将王妃当做人质,那公主要如何对王爷解释?”
筝云像她看去,玉娘立时将脸庞垂下,不敢与之对视。
“我实在没有力气再去想以后的事情,眼下的事情就已经够麻烦了。”筝云摇了摇头,神色间是满满的疲倦。
主仆两便都是沉默了下去,久久不曾出声。筝云深吸了口气,将声音缓和了下来,她握住了玉娘的手,再次言道;“我是没有办法,才会出此下策,你明白我的,是吗?”
玉娘心酸楚,道;“奴婢自然懂得公主的苦衷,可定陶王心狠手辣,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如今的情形便足以可见他为了皇位付出了无数的心血,到头来,他又怎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唾手可得的天下?”
筝云松开她的手,一双眸子向着殿外望去,夜空繁星点点,一望无际,只将人衬托的格外渺小。
她缓缓收回视线,只觉一颗心已然变得苍凉而麻木,她悄悄握紧手的丝帕,道了句;“无论有用与否,总要试一试的。”
“奴婢明白。”玉娘不在多言,只俯首称是,唯有眼皮却是一直在跳,总觉得仿佛会出大事一般,让她如鲠在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安极了。
也许,该来的,总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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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陵王府。
温宁儿抱着铃儿,正喂着她喝一碗糯米粥,那粥极烫,温宁儿便是舀起一勺,吹了又吹后,又是用唇试了试温度,才送进铃儿嘴里。
三岁大的铃儿正是顽皮的时候,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温宁儿怀里跟扭股儿糖似得,一点也不老实。
一餐饭喂下来,温宁儿已是累的精疲力尽,见铃儿吃饱了,便是让乳娘带去园子里玩,而她便是坐在那里,还没吃下几口点心,就见府的侍女匆匆走了进来,行了一礼道;“王妃,筝云公主从宫里遣了人,说是想请您入宫一叙。”
“长公主?”温宁儿听到那个名字,心头就是一跳,她望着眼前的侍女,蹙眉道;“公主可说为何要召我进宫?”
那侍女恭声作答;“听宫人说,好像是公主身子不适,想请王妃去说说话,解解闷儿。”
温宁儿一听这话自是不疑有他,早饭便也是搁下了,她站起身子,吩咐道;“你先去和宫人说一声,就道我回去换身衣裳,然后便进宫探望公主。”
“是。”侍女轻声应着,转身退了下去。
温宁儿回到房间,见馨儿还在摇篮里睡得正香,既然公主身子不适,她自然是不能带着馨儿入宫了。她换过衣裳,向着乳娘嘱咐了好几句,离去前又是在孩子熟睡的小脸上亲了亲,方才走出了厢房。
宫里的马车已在王府外候着了,待温宁儿走至府门口时,不料却被一个大汉拦了下来。
“王妃要出门?”一道浑厚的男声传来,温宁儿循声望去,只见此人相貌粗壮,面色憨厚,一双眸子炯炯有神,正是凌远峰的心腹,赵大有。
“赵将军,长公主身子不适,想请王妃进宫说说话。”一旁的宫女向着赵大有福了福身子,恭声解释道。
赵大有跟随凌远峰多年,两人曾一道出生入死,不知打了多少场仗,实是凌远峰第一信任之人。这次征讨大赫,凌远峰却并未让他跟随,而是将他留在王府,为的便是确保温宁儿母女安全。
闻言,赵大有浓眉微微皱起,道;“公主既是身子不适,自当多多歇息,末将唯恐王妃进宫会打扰公主休息。”
那宫女乃是凤仪殿的大宫女,名唤似锦,她听了这话,眸子当即便是一沉,道;“赵将军此意,难道是不愿让王妃随奴婢入宫,去为公主侍疾?”
筝云乃大周朝长公主,皇帝亲姐,可以说在大周朝所有女子以其身份为尊,她若是病了,朝命妇,世家千金,都应当前往宫为她侍奉汤药。
温宁儿虽是南陵王妃,可终是比不上筝云金枝玉叶,按理说,她入宫侍疾也是寻常,这等道理陈嬷嬷也曾与她说过,是以此时见赵大有与似锦之间剑拔弩张,她便立时开了口,言道;“赵将军,长公主身子不适,即使她不召我入宫,我也应当去探望的。”
赵大有看了似锦一眼,虽说长公主有令,他没有理由逾矩,可凌远峰在出征前,曾郑重嘱咐过自己要万事小心,此次虽说温宁儿入宫乃是合情合理,可他却仍是放心不下。
“王妃请恕罪,只是王爷在出征前曾再三叮嘱属下,道您身子弱,小郡主年纪又小,您实在不宜过多出门,若似锦姑娘如实禀报长公主,想必长公主也不会怪罪。”赵大有这一段话虽是口口声声说与温宁儿听,可一双眸子却是盯着似锦,竟是丝毫不让。
“赵将军……………………”似锦气极,这一声话音刚落,就听一道温婉的女声传来;“似锦姑姑莫气,赵将军对公主并未有丝毫不敬之心,我这便随姑姑进宫。”
见温宁儿开了口,似锦立时便是垂下了眼眸,口只道不敢。
“王妃………………”赵大有开口,不等他说话,温宁儿便是轻声打断;“将军不必担心,长公主只是召我去说说家常,解解闷罢了,要不了多久我便会回来。”
赵大有见她如此说来,再也无话可说,只得拱手称是。
温宁儿向着他轻轻回了一礼,便是坐上了宫的马车,在宫人的簇拥下向着皇宫驶去。
赵大有站在府门口,望着远去的马车,心却是默念着,只希望这一切是他自己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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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阁。
一袭华衣的女子容貌甚美,国色天香,她那一双纤纤玉手在琴上轻轻抚弄着,一双美眸却是时不时的向着主位上的男子望去。
那男子黑发高挽,剑眉星目,一身白衣又是令他多了几丝温润如玉的感觉。
青烟见他眼眸久久落在一处,正在出神,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她心头气闷,只将玉琴一推,发出好大一声响。
白衣男子回过神来,遂笑道;“好端端的,怎么不弹了?”
青烟冷笑一声,道;“王爷身在烟雨阁,心却不知飞哪去了,再弹下去又有何意?”
男子知晓她的脾气,也不以为忤,只淡淡一笑。
“我在想明月。”他终是开了口,声音却是透出一抹黯然。
青烟闻言脸色一震,声音却是缓和了下来;“王爷不是已经命人去宫,欲将明月公主救出来吗?”
白衣男子以手扶额,神色间似是颇为烦恼;“派去的人只道明月如今已经不再原先的寝宫了,也不知明月究竟被她关到了什么地方。”
“王爷不要忘了,明月公主是您的妹妹,可同样也是她的妹妹,我倒不信,她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青烟眉头轻蹙,说话间却是不以为然。
“你真是不了解她。”白衣男子嗤的一笑,他掩下眸心,只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若等王爷兵临城下,她真以明月公主为人质,王爷又待如何?”青烟沉默片刻,终是将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
白衣男子神情一窒,他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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