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挺一按他肩,“别说没用的,把你进入昭公陵的经过再说一遍。”
那盗墓贼偷偷看了展昭一眼,咽了口唾沫,小声的对李挺说,“政府,这不能说。”
李挺皱眉,“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贼扭扭捏捏的不肯说,最后憋出一句,“报告政府,我要上厕所。”李挺只好架着他出了门,看他那么贼眉鼠眼的样,就是有话要说,出了审讯室的门,李挺把他往地上一扔,“有话说吧。”
那贼离开展昭腿总算不软了,爬起来说,“政府,那事不能当着他的面说。”
“为什么?”旁边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把盗墓贼吓了一跳。
原来是一直在外面旁听的秦文东,他推了推眼镜问,“什么事不能当着他的面说?”
那盗墓贼又瞥了一眼审讯室的门,好像生怕展昭会走出来听见一样,“就是那天我们哥四个进了那墓看见他尸体的事。”
李挺根本不信这鬼话,“我可警告你,别以为装疯卖傻的就能蒙混过关。”
不过秦文东却来了兴致,“李队长先听他说完,”然后又对盗墓贼说,“你继续说,为什么不能让他听见?”
盗墓贼一咧嘴,“还是这位老先生明眼人,因为他现在肯定不知道自己死了,有的粽子不知道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人,你在他面前戳穿他,他多半要尸变,他宋朝的千年粽子,都能出来太阳底下跑,到时候要是尸变了,咱们都得完蛋。”
“哦。”秦文东点点头,“没事,你就去跟他说,我保证他不会尸变。”
看见秦文东点头,那贼还以为说动了他,没想到闹半天还是要去说,这回腿又软了,拉着李挺的上衣抻出老长,“政府、政府我上有老下有小啊。”李挺一巴掌掴在他后脑勺上,“放手!”然后就把人又拖回了审讯室,那贼真恨不得能昏死过去,可多年的盗墓经历又让他的神经无比的强壮,愣是昏不过去。这回秦文东也跟着进了审讯室,一进来还不等警察开口,他就先说,“展昭,有人说去年在襄樊……”说到一半他又改了口,“哦,襄阳,在襄阳昭公墓里看见你的尸体,你怎么说?”那盗墓贼一听吓的猛抽一口冷气,那声音之大,让人怀疑他会就这么抽过去。
展昭听完这话心里猛的翻了两翻,脸色瞬间有点发白,虽然表情仍是没什么变化,淡淡道,“无稽之谈。”
秦文东说,“也许未必。”
展昭转过头看着秦文东,“我现在活生生在此,难道传言不是无稽?”
秦文东又推了推眼镜,“按照时间推算,你已经失去了那时候的相关记忆,你怎么能确定这不是真的呢?”而后看了看身边的盗墓贼,“何况这不是传言,是他亲眼所见,并且当时在场的还有三人。”秦文东拍了拍盗墓贼的肩,“你把当时的情况说一说。”
那盗墓贼仔细看着展昭脸色变化,又觉得他似乎不像粽子了,说实话,他盗墓这么多年,还一次真正的僵尸也没见过,只是听前辈们描述,什么样的尸体最容易起尸,什么情况尸体容易尸变,所以当初他们打了盗洞进入昭公墓之后,因为这墓虽然不是皇室级别,但随葬品着实不少,原本拿足了也够他们挥霍一阵子,可偏偏人心不足,所以四人合力将棺椁打开了,可一开棺盖,四个人就都懵了,一千多年前的尸体,还好好的一点没坏,就像个活人一样,但这棺材盖是他们亲手打开的,那棺椁上落的沉灰,一眼就看得出至少几百年没人动过,前辈们说这样的情况不是身上有重宝就是要起尸,如果尸变了,那就是神仙来了也未必收拾的了,所以四个人立马又把棺椁恢复原样,什么都没敢拿,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然后把盗洞藏了起来。
因为尸变需要一点时间,他们打算三天之后再来,如果尸变了,那他们就把墓整个挖开,让他见光,僵尸尤其是刚刚尸变的僵尸,都怕见光怕人间阳气,所以见光见风之后就不足为惧,如果没有尸变,那就说明他身上一定有什么保护尸体不腐的宝贝,那他们这辈子吃穿不愁了。
可谁知道第三天他们来的时候看见襄樊博物馆的文物专家把墓给拦上了,他们一直盯着发掘工作,直到政府的人都走了他们才又进去,当然是毛都没了。本来他们也没再报希望,但是后来去参观展览的时候注意到居然没有展出昭公的尸体,按理说这么惊天的发现报纸还不得满头宣传,可一点动静也没有,另外当时他们估计最值钱的两把剑也没有展出,所以也许是出于侥幸心理,他们一直觉得这些宝贝是被人拿走了。
再然后就是那段意外的视频,不过当时因为视频拍摄的角度,他们只看见巨阙,看不见展昭的脸,所以他们才没想那么多,只以为果然是被人拿走了,但是找到展白两人公寓,看见展昭的那一瞬他们才惊觉错的厉害,不是被人拿走,是尸体自己带走了……
那盗墓贼说到这,秦文东接着说,“所以说,要么你是这两把剑的拥有者,也就是北宋的展昭公,”展昭的脸色更又白了些许,秦文东笑了笑,“要么你不是,你也是个盗墓人,你在他们和博物馆工作人员进入昭公墓的那三天时间差中间,盗走了这两把剑。”
其实从中国法律的角度而言,这种推论虽然成立,却不能拿来定罪,因为缺乏一项确凿的证据,能说明展昭进入昭公墓盗取随葬品,但李挺忽然想起上午去抓展昭和白烨的时候,白烨说的话,再加上他叫展昭,而昭公墓的墓主人也叫展昭,他又想起去年银行抢劫案时展昭挥剑劈斩子弹的那段视频,当时没想那么多,但如今想起来,用剑斩子弹,又几人能做到,除非是书里写的武林高手,难道这人真的是一千年前的“古人”?李挺的世界观第一次收到了严重的挑衅,这对于一向相信科学的他,简直足以造成思维混乱,不过就在他混乱的时候,秦文东话锋又一转,“当然,死人复活这确实是无稽之谈,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你是盗墓者。”
这话一出,李挺和展昭同时变了脸色,都瞪着秦文东,他问了这么多,展昭知道他已经确认了自己的身份,但却又如此定论,这人所图之物,展昭想想心中就发寒,而李挺虽然思绪还混乱,但本能的就觉得秦文东这番论调恐怕是有猫腻。这其间展昭一句话也没说,直到此时他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们起诉我,我也有权找律师。”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有时间立马来更=w=
☆、【三十六】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以为假期会比较有时间,没想到更忙……
另外,关于姓秦的身份大家猜的太复杂了←← 他是个搞考古的,会说出襄樊这词一点都不意外,如果是护犊子的公孙狐狸,绝对不会这样揭穿展昭,让展昭面临危机,所以不用想的太复杂,他就是一个真?坏人,另外,公孙狐狸不会正面出场,虽然其实最终还是他又救了展昭一回……
展昭的这一句话把李挺的思维又拉了回来,他总算是又勉强找回了自己的世界观,在法律程序上,目前的证据的确不足以给展昭定罪,所以他们最多监|禁展昭48小时。之后必须放人,而白烨现在已经放了,以白家的势力,很快全省甚至全国最好的律师就会来警局,到时候他们也得放人。
展昭什么都不说,这次的审讯只能到此结束,李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过他忙的很,再乱也容不得他花更多的时间在这上头,才出了审讯室就有新案子上手,匆匆忙忙就去了现场,等他晚上回到警局的时候看见院子里停着几辆豪华轿车,李挺想了想就直接上了二楼去了局长办公室。
才走到门口,就听见屋里“轰”的一声,“混蛋!”白烨的吼声震得门上方的玻璃一阵晃动,“谁?!”白烨听见门口有脚步声,几步过去将门拉开,看见是李挺,火气又窜出三丈高,一把揪住李挺的衣领,“你们把展昭送到哪去了?”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森寒得要命,他眼中爆出的凶光让李挺觉得他会掐死自己,但他也是一阵迷茫,“嗯?”他按住白烨的手,想扭住他的手腕逼迫他放手,谁知白烨的手竟如钢钳一样有力,扭了两次也没扭动,“你说什么?”李挺也是硬脾气,眉头一下就皱起来了,两人眼看要动手,旁边白应明喊了一句,“老三!”
白烨揪住李挺瞪了半天,却到底是放开了,李挺虽然生气白烨的无礼,不过展昭的去向却更重要的多,他绕过白烨走到局长办公桌前,一眼就看见红木桌子上一个清晰的掌印,李挺心中一惊,这个力道要是拍在人身上,不要说骨头,就是内脏也得破裂,他惊悚的回头看了一眼白烨,而后才肃敛了神情对局长敬了个礼,“局长,展昭……”他想了想还是问了,“已经审清了?”
这事局长显然也是头疼,扶了扶额头说,“展昭患有失忆症,这病对本案有重大影响,所以送去北京相关医院治疗,并且此案已经移交给北京市局了,你就别管了。”
“局长……”在局长手下日子不短了,一看局长这个表情就知道,局长不是不知道这其中有问题,而是就算知道也管不了,而他一个小小的支队长,更管不了了,于是重重的叹了口气,狠狠转身出去了,到了门口又不死心的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局长,局长无奈的挥了挥手,李挺气闷的闭了下眼,转身下楼去了。
白烨和白应明都是聪明人,这么明显的情况也不必再问,白烨带了律师来,律师很诧异的说,“现在这种情况你们没有权利将人送离本市,就算要送,也要争得白家人的同意,现在请问你们将我的当事人展先生送去了北京的哪家医院?”
局长摇了摇头,拿起笔写了一串电话号码递给律师,“相关后续局里没有权限过问,你们打这个号码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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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四周墙壁全是白色,屋子很亮堂,看起来像是医院,展昭一起身,觉得头很晕,回想了一下,似乎下午喝了杯水就晕过去了,那水里一定被下了药,若是一千年前,很少有蒙汗药能蒙倒他,因为那时候的药多多少少都有办法辨别,但现在有太多无色无味的安眠类药品,让人防不胜防,扶着头坐起来时候不小心压到了头发,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头发已经散开了,他的头发长过了腰,如今男人留长发的太少,何况是这么长,原本展昭是要减掉的,但白烨死活舍不得,便一直留着了,现在身上无力,头也沉,就觉得这头发分外的碍事,抬起手想将头发拢起来,忽然手腕上“哗啦啦”的直响,展昭低下头便是一惊,他右手手腕上竟被扣上了两指粗的铁链,他立即意识到,这里不是医院,抓他的人恐怕也不是警察,他立即运转了一下内力,还好内息流转顺畅,默默调息了一会残余药力便被彻底驱散了,他试了试那条铁链,若用上十成力也不是扯不断,但现在情况未明,贸然动作并不明智。
这房间的门上有两个玻璃窗,可以看到走廊,展昭下了床走过去,下意识的伸右手去抓门把手,却忘了他的右手被链子扣住,“哗啦”一声,链子被拉的笔直,而展昭的右手还差将近半米的距离够不到门,也就是说他用左手能碰到门,身子却跨不出去。展昭皱了下眉,换了左手正要推门,就看见秦文东和三个医生摸样的人走了过来,门没有上锁,一拉便开,他们看见展昭醒来也没有多惊讶,秦文东向他点点头,“你醒了?”
展昭没说话,看了一眼那三个医生推进来的采血车,秦文东说,“你不用紧张,只是常规的采血体检。”
展昭扯了扯右手上的链子,“你这是非法拘禁。”
秦文东扶了扶眼镜说,“非不非法现在还不好说,不过希望你能配合,另外,我还希望你能明白,我并没有恶意,我——”说到这他忽然停了,然后示意医生采血,一个医生就上前去挽展昭的袖子,展昭一把抓住那医生的手腕,什么也不说,不过他右脚向前踏出一步,轻轻一推,那个医生就重心不稳,连着向后退了几步,撞在床边才停住,展昭侧过脸来,以一种安静却戒备甚至有些微的警告之意的眼神看着秦文东,秦文东挥挥手,那三个医生推着车出去了,秦文东却没走,不过也不敢太靠近,就站在本口的位置,门开着,以便随时逃跑。
秦文东见医生们都走了,就接着刚才的话说,“我没有恶意,我想告诉你,我是个科学工作者,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伤害你的朋友,我只是希望在你身上找到延长人类寿命的方法,如果这项实验能够成功,你将成为全人类的英雄。我希望我们能够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我知道你是谁,从哪来,”说着秦文东又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一千年前的客人,想必你有很多话不能对别人说,而且那些话就算你说了别人也不会信,但是我信你,我希望咱们能像朋友一样谈谈心。”
听见秦文东这样说的一瞬间,展昭的神色便柔和了下来,尽管他明白,秦文东说的这些九成都是假的,他将展昭用铁链锁住,现在又远远的站在展昭行动范围之外就是最好的证明,然而他说的这些,也确实是展昭心中苦楚。这两年来,展昭努力的学习这个世界的一切,语言、文字、服饰、用具等等方方面面,到如今可以说他已经能够非常好的适应这个世界了,但也仅仅是适应而已,在这个世界上他真正熟悉的其实只有白玉堂,曾经那些真正属于他的事,也只能对白玉堂说,对这个世界而言,展昭只是个客人。
☆、【三十七】
不过在秦文东提到“不想伤害你的朋友”的时候,展昭嗅到了几分威胁的味道,他所说的朋友一定是指白玉堂,以白家的势力和关系,秦文东还敢将他这样拘禁起来,甚至用白玉堂来威胁他,那是不是说,秦文东的背后还另有暗手,而那个人的势力大到白家完全无法撼动?
秦文东见展昭虽然没说话,不过神色却放松了很多,于是试探着向前走了两步,展昭果然没有抗拒的意思,他这才稍稍放心的进屋,在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