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二叔开门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和谐画面。他认得画里的女主角,那是他的侄女。而自家侄女挽着的男人,居然是国内娱乐圈的明星白琤……
齐二叔面无表情的看了白琤一眼,转身进去时丢下一句话:“先进来,免得被人看到。”
白琤瞥了齐雪真一眼,淡淡道:“为什么你二叔对我的态度这么冷淡?”
“……”喂,兄台,难不成他要冲上去抱着你大腿吗。齐雪真叹了叹气,“因为你不是他爹。”
“……怎么说话呢,要造反么?”白琤憋着怨气,冷飕飕的问出口。其实他想说的是,你二叔他不是一只大光棍吗。
齐雪真心虚的摸摸鼻子,这么说话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不敬……他爹也是她爷爷啊。
两个人在外磨蹭了一会,齐二叔在屋内冷冷道:“尊老两个字忘记怎么写了吗?”
二人进了屋,关了门,在玄关处换了拖鞋,便朝着齐二叔所在的客厅走去。
齐雪真携着白琤一起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恭恭敬敬的喊了声:“二叔。”又挠挠白琤的手心,笑道:“二叔,他是白琤,我男朋友。”
白琤得到示意,跟着喊:“二叔。”
齐二叔看起来很年轻,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只年纪也有四十左右了。也许因为久战商场的缘故,一双眼睛极为清亮,似乎一眼便能让人望而生畏。坐姿从容,腰杆笔挺,一点也看不出商人的骄奢懒逸逸,反倒是体现出了政客的严谨自律。
齐恺卓眼一斜,淡淡道:“我什么时候成你二叔了?”
“二叔,您这么年轻就变成老古董了,老了可怎么办啊。”齐雪真出言阻断,口吻带了一如以往的撒娇。齐二叔不是她父亲,却是把她这个侄女当成亲生女儿来疼爱的。所以她除了尊敬,以往在美国时也是较为依赖他的。
齐恺卓绷不住脸,无奈的笑出声来。他哼道:“女生外向啊女生外向。还没结婚就这么维护他,以后指不定不认我这个二叔了!”
齐雪真忙坐到他身边,揽住他的手臂笑说着:“我哪会不认您,二叔永远都是我的好二叔。”
齐恺卓笑而不语,扔了个类似挑衅的眼刀给白琤。他再问道:“那我再问你个问题。是我重要,还是你男朋友重要?”
齐雪真不加思索的脱口而出:“当然是您重要。”
白琤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齐恺卓却开心的露出两排大白牙。
白琤不顾身份的哼了一声。
齐恺卓被晾了几个小时的败坏心情终于被齐雪真的这句话治愈一半。他笑道:“真真你先进房间和宁罄一起玩儿,我跟这位白先生谈一谈人生。”
白琤不惧的挑挑眉,“真真你先进房间和宁罄玩一会儿,让我跟你这位‘重要’的二叔聊一聊理想。”重要二字他咬的特别重。
“……”齐雪真很无语。
等她进了房间后,齐恺卓笑得特别开怀:“白先生家在何方,祖辈有何功绩?”
白琤也笑得特别从容:“家住美国洛杉矶。祖辈功绩倒说不上,只不过是建立了个集茵,仅此而已。”
白家家训,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可折了自身的腰骨。而他祖父的箴言,长辈需要由表及里的尊敬,但不需要卑躬屈膝的奉承。
齐恺卓笑容有些崩裂: “白先生从事何种行业?”一个集茵,仅此而已……这是炫耀吗,混蛋。
白琤依旧从容的答:“音乐行业。”
齐恺卓维持住笑,咬牙道:“可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伟大宏愿?”若敢有,他今天就替他宝贝侄女阉了他。
白琤观察着齐二叔的脸色,见他如此,反倒是十分虔诚,十分认真的承诺:“白琤凡夫俗子一个,只愿得一人,白首不相离。”
齐恺卓敛了笑,目光清亮的盯住他。淡淡道:“谈谈你对妻儿的想法。”
白琤也敛了笑容,庄重严肃的吐出六个字:“妻为上,儿为重。”
齐恺卓满意了,看着他的眼睛里都带了丝真挚,他道:“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您请讲。”
齐恺卓肃了面容:“商场自古便是不见硝烟的战场。集茵产业之大,我心中了然。我们齐家,虽不如你家富足,但雪真是我哥嫂的宝贝女儿,我父亲的宝贝孙女,同时也是我的宝贝侄女。她自小便在城堡里长大,她有公主的高贵,但没有公主的傲慢,所以我父亲哥嫂对她很是疼爱。我也是在商场里打拼过来的,这个行业有许多人看不到的黑暗与龌龊,和不成明文的规则。而你总有一天会因父母而踏入这个商场,我问你,假如你们结了婚,你是否会为了利益,而与其他女人逢场作戏?又或者,与其他女人假戏真做?”
在如今这个时代,有钱的男人在世人眼里总是管不住下…身,也无需管住下…身。只要一个男人有钱,挥挥手便能招来各种各样的女人。物欲横流的时代,似乎已经淹没了一个丈夫该对妻子的忠诚,父亲对子女的重视,和对婚姻的责任。一个男人有欲而禁欲,似乎在许多人眼里,是个极其愚蠢的行为。
想起这些阴暗龌龊的东西,齐恺卓脸色有些青郁。他又补充道:“我不管你以前是怎样的,因为那是你的过去,别人无法干涉置噱。但是假如你们结婚,我希望你能够对婚姻忠诚,对妻子忠贞。不伤她的心,也不让别的女人伤她的心,要给她幸福。”
白琤洗眉刷目,心如碧海澄空,一样的澄澈空灵。他笑了笑,“我不会做让她伤心的事。”她一心一意的在爱他,他不忍心让她伤心,让她难过。
齐恺卓满意的点头:“孺子可教也。”望了望关着的卧室门,他又道:“我建议你还是尽早退出娱乐圈,否则我父亲哥嫂那关,你会很难过。你先坐着,我进去和她说几句话。”
白琤真诚的向他道谢:“多谢二叔提点,我知道的了。”
齐恺卓翻开旅行包,拿出一个文件袋,来到齐雪真的卧室门口,敲响了房门。宁罄前来开门,齐恺卓对她道:“小罄你出来一会,我和真真说几句话。”
宁罄没有异议的点点头,让齐恺卓进入房间。
齐雪真将齐恺卓拖到单人沙发上坐下,笑吟吟的站在他身后为他松骨舒筋,边按摩边探听:“二叔,你跟他说了什么啊?”
齐恺卓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就是谈谈人生聊聊理想。”
齐雪真加重了手劲,扁嘴道:“二叔骗人。”听到齐二叔惊叫一声,她得意扬扬:“你欺负他,我就欺负你。”
齐恺卓哭笑不得,“别闹了,二叔今晚就得回美国了。今天来找你,是有事。”
齐雪真听到他说有事,赶紧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齐恺卓道:“真真回答二叔几个问题。”
齐雪真点头:“二叔你问。”
“你很喜欢他?”
齐雪真扭捏了一会,毕竟跟长辈谈这种话题她还是有些撇不开脸的。但为了他们将来,她愿意抛去矜持。她很肯定的回答:“二叔,我爱他。”
“爱他?有多深?”
“非他不嫁。”
齐恺卓沉吟不语。半响,又问:“假如你父母不答应你们结婚,你会怎么做?为了婚姻离弃父母吗?”
齐雪真抿抿唇,手摩挲着沙发,“二叔不也是违背爷爷的意愿,改国籍,不结婚,爷爷还照样当您是他的儿子。我知道二叔想说什么,但是我已经成年了。我人生的处置权,应当属于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相信二叔应该也能理解我的。”
齐恺卓欣慰的笑了笑,又叹了叹气,将手中的文件袋递给她,起身拍拍她的肩,“虽然二叔也喜欢乖巧温顺的侄女,但二叔更喜欢有主见有担负的侄女。”
齐雪真攥紧手中的文件袋,对着齐恺卓的背影,她说道:“二叔,给爷爷生个孙子吧。”
齐恺卓脚一顿,脸上溢出无奈。看来他这个侄女,心肠比他要软的多啊。他头也不回的答:“我自有分寸。”
齐恺卓走回客厅,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特助:“阿战,来玉柏小区接我。”
齐雪真想要送齐恺卓到机场,被他拒绝了。在目送齐恺卓离开后,齐雪真便跟宁罄打了招呼,之后便和白琤下了楼,驾车离去了。她坐在副驾,开口说话:“我二叔他从小就很疼我,虽说我们分隔两地,但感情却非常深厚。刚才在房间时,他给了我一本房产证,楼盘是紫荆花园。”
她当时翻开看了看,楼盘是B市市中心的紫荆花园,这是一所高档住宅区,面积足有两百个方。虽说不如清峡湾的别墅价值高,但她还是十分感动。这是她人生中收到的第一套房子。
她扭头朝他笑:“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物质也是一种关爱。钱和物质,其实能很好的抚慰都市人被寂寞贪婪侵蚀的孤伤心灵啊。”
白琤酸溜溜的提起往事嗝应她:“怪不得某个人十九岁生日的时候,没有收那枚戒指,原来是看不上。”
齐雪真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他这不符常举身份的醋味是哪里来的了。她勾起唇,指腹暧昧的刮过他的下巴,破天荒的学着影视小说里的桥段调戏起他:“小心肝儿,小宝贝儿,大爷,给奴家笑一个呗。”
话刚脱口,齐雪真便羞愧的捂起脸……笑了起来。太肉麻,太恶寒了……我去。
果不其然,白琤的脸色十分精彩。他艰难的偏头,艰难的挤出一句话:“还有没有比这更恶心的……”
齐雪真眨眨眼睛,她想起她之前看的那篇总裁文,不怀好意的盯着他笑:“有啊,你要听吗?”
“……”他不想听,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词好话。
齐雪真见他不应,也没在意,她本来就不打算征求他的意见。她刻意变了声,用她觉得算得上娇媚的口吻道:“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果然如此,杀伤力果然很大。
齐雪真收了笑,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绷着张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心下一软,也就没跟他玩闹了。她摸上他的手,郑重其事的道:“阿琤,你很重要。除了你,我谁也不会嫁。”
“那你记好了,你只能嫁给我。”白琤露出丝笑,强势又霸道的宣告了他的主张。
因她这句话,他觉得心里十分煲贴。和她在一起,爱上她,是他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他不必担心她会爱上别的男人,也不必担心她会和别的男人纠缠暧昧。他很安心,也很感动。
作者有话要说: 码到最后,我突然想起一句话。遇见对的人,就是你觉得那个人不会离开你,除了你,她/他不会爱上别的人。经历过轰轰烈烈爱情的人,向往的都是细水长流的爱情。以前看《北京遇上西雅图》时,看到过一句短评:假如文佳佳没有享受过那些酒醉奢靡的生活,她会看上Frank这种老实忠厚的男人么。其实不过是顺序调转了而已,正因为她看清了前路。
经历的顺序很重要。两个人在一起,安全感也很重要。
☆、只给你亲
圣诞节这夜,B市降了首场小雪。空中飘落着稀疏的雪花,落地时随风旋转舞动,姿势美得如同芭蕾舞中的天鹅。这场小雪,丝毫不影响圣诞夜的气氛,反而有助涨气焰的效果。
齐二叔连夜赶去机场,齐恺卓本不想让齐雪真二人相送,奈何拗不过她,倒是让白琤送了他一程。等他登机后,白琤才驾车回清峡湾。
此刻在回程的路上,齐雪真双手攀住窗沿,下巴顶在手背上,眼也不眨的盯着外面。看到雪花,眼底浮现出点点惊喜。
她也想伸出手去接住那些凉凉的雪花。
可惜,他们现在正在回程的高速路上。
想着回去的时候雪可能已经停了,齐雪真又有些闷闷不乐,整个人顿时蔫了下来。
倒是白琤看出了她的心思,偏头望望窗外,又瞅瞅自己右手边的齐雪真,抿唇无声笑了笑,道:“很想下去玩?”
齐雪真撇撇嘴,没回头理他,仍是盯着外面看。片刻,见他不说话,她又忍不住道:“高速路上玩不等于找死吗,我又不傻。”
“挺傻的。”
“我不傻。”
“你傻。”
“我才不傻!”
“我觉得傻的很。”
“话不投机半句多,你暂时别跟我说话。”
公路两旁的树木因冷风而微微晃动,雪花因风力的缘故,一时飘移,一时稳当,而齐雪真还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外面,以致连个眼光也没瞥向他。白琤有些不乐意了,“雪花比我还好看吗,看的这么入神。”
齐雪真没看他,只气哼哼的回:“是比你好看。”
白琤单手取下自己的围巾,胡乱的挂她脖子上,动作不是很利索,惹得齐雪真回头瞪视他:“开车专心点,不要一心二用。”话虽如此,却取下他的围巾,纳闷的撅嘴道:“干嘛把围巾给我,车里又不冷,我也不需要。”
“自己围上它。”白琤的语气有些强硬,见她光瞪着自己不动,他语声也柔和下来,“你不是喜欢雪吗,等下把窗打开就是。不过你又没围巾,到时吹风容易感冒。”
齐雪真发了会呆。不知为何,每年的平安夜圣诞节,她都会想到两年前的那几条匿名短信。他用谎话骗了她好久,那天他告白时她也真真切切的觉得屈辱。但是她还是选择接受。一年多的“欺骗”,怎么也比不过她好几年的坚持……和等待,和幻想。
她围好围巾,偏头看他,对他笑,“琤哥哥,我想起两年前的那个平安夜……你给我发了短信。后来你跟我表白的时候,我之后在想,若是当时我知道那个是你,我一定会死皮赖脸的骚扰你,让你习惯我的存在,到离不开我。也不至于凭白无故的耽搁了一年半的时间。不过好在我是幸运的,因为你没有让我唱独角戏。琤哥哥,谢谢你。”
有的人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无法替代的。看着她暖暖的笑容,他突然想起这句话来。他们之间实质交往也不过短短半年,但他却在逐步逐步的深陷,到他不想放手的境地。他见过许多优秀的女人,无论是成就上,亦或是修为上,比她优秀太多太多。可无论如何,他却觉得有种人给的温暖和幸福,他只想沉溺而不想另寻。而她齐雪真,就是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