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拉虽然处事性乖觉圆滑,但也有沉稳果决的一面。他眼睁睁地看着塔莉被另外两个混蛋带走了,马儿也早已跑得不知去向,发现自己因轻敌而上了他们的当。
雷拉本来还想手下留情,但现在看来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就无法知道自己有多么愚蠢。顿时怒从心上起,挥起手中的铁制利器,顷刻间便将沙漠变成坟墓,整整九条人命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踏着满地血腥,雷拉紧握拳头的左手中指上一枚金色的戒指在阳光和血色中交相辉映。他张望着荒芜的四野,西边是沙漠,南边是远离底比斯的尼罗河上游,心里琢磨着,这两个方向都不可能是那两个劫匪的去处,那么只剩下回底比斯的方向了,而且一定不会跑得很远,肯定就在附近!
塔莉心慌意乱地挣扎着,她的整个上半身被一个大大麻布袋蒙困着,身上还被捆了绳索,倒扣在一个劫匪的肩上也不知道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当她被放下时,已经身处在一个破裂的石屋里。
被粗鲁地揭掉布袋的一瞬间,太阳射进石屋的光线让眼睛长时间处在黑暗中的塔莉有点刺目,想到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劫匪大战,现在留下只身一人的她,眼神中明显流露着恐惧: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经过马不停蹄的奔跑,其中一个劫匪在喘息未定中就忍不住开口说话了:“老大,我不明白杀了她就可以了,干嘛费尽周折地把她绑到这里来?”
这个被唤作老大的男人,年纪也是最长的,一副中年壮汉的身材,身上还有多处刀疤,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他睨着塔莉诡异地笑着:“嘿嘿……本来是想直接杀了她,但是看来起得手挺容易,所以为什么不先留下来玩玩再杀呢?”
塔莉听闻,小脸惨白,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些人,竟然要她的性命?再看看现在这局势,还不仅仅是一刀被杀这么容易……
“老大说得有道理!”听了老大的话,那个男人的脸顿时猥琐地笑开了花,“这小妞长得还挺漂亮,让我先扒了她的衣服尝尝鲜……”
塔莉在被那个男人欺压上来的一刻,本能的发起了反抗:“啊~你滚开!”
伴着塔莉一声怒吼,那男人突然发出一阵闷闷地惨叫:“啊~什么东西咬了我一口?”捏着自己被咬伤的手臂,很快双眼便开始模糊起来,呼吸感到急促,身上的肌肉紧张,身体失去控制地摔倒在地。
那个浑身刀疤的老男人也猛地冲了过来:“什么事?”看到四肢抽搐的同伴,发现身边有一条蜿蜒摇摆着立起身子吐着舌信成攻击状态的眼镜蛇,他瞬间冷静下来,狠狠地盯着这个小姑娘,显然这条蛇是她放出来的。
塔莉浑身发抖,用力抵着墙壁以支撑自己的脊椎,虽然那个刀疤男没有说话但她能感觉得到他的愤怒,她斜视着地上痛苦万分的男人,试着开口化解刀疤男的怒气:“我想这附近应该有解蛇毒的草药……”
刀疤男一脸深沉的想了想,对塔莉使了个跟他出去的眼神,说:“你可别耍什么花样!”
石屋外似乎是一个被遗弃了的小小村落,几间早已残败不堪的石墙废墟零星散布在四周,最让塔莉失望的是附近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不知道雷拉是否已脱险?如果他幸运脱险了,他会来找她吗?塔莉心中默念着,战战兢兢地走在前面,漫不经心的扫视着地面找着所谓的解毒草药。
直直盯着走在前方的塔莉,刀疤男似乎也想通了夜长梦多的道理,现在一同出来完成任务的同伴都死了,就剩他一个人可以独享奖金,他又何必再节外生枝呢?
塔莉也许是猜测到背后那个男人正虎视眈眈地算计着自己,也许是为自己的逃跑找着机会,她早已将随身携带的小刀牢牢藏于手中。
当一个巨大的身影从背后将她吞没,塔莉知道已经没有机会让她继续拖延时间了,她手持利刃转身向背后狠狠挥去,果然划伤了那个正待对她下着毒手而卒不及防的男人。
“不要过来!”塔莉的挥刀动作有效地拉开了与刀疤男的危险距离,但看着他腰部被自己浅浅划到的伤口,知道自己手中的小刀太过短小,想必自己的这句威胁也是白费口舌的。
两人彼此已心知肚明,根本没有再周旋的余地。
趁着那个劫匪还没反应过来,塔莉掉头狂跑,从内心深处的恐惧中发出求生的呐喊:“救命啦~”
毕竟是女子,塔莉在仓惶而逃中,被背后怒气冲天的吼叫声吓了一个踉跄,也正在同时一把长刀贴着她的头皮呼啸而过。
塔莉失去平衡扑倒在地,已经再没有机会重新爬起来。她转过身眼睁睁地看着魔鬼般的杀气扑面而来,恐惧与绝望交织在一起,大脑一片空白……
说时迟那时快,刀疤男一声巨响扑倒在塔莉的脚前,紧紧地抓着她的脚踝。一股血腥呛了塔莉的喉,眼见着浓浓鲜血染红了她的脚,鲜血从男人的身体下缓缓溢出,刀疤男不甘且涣散的瞳孔宣告着……他死了!
“小妞儿跑得还挺快!”亲切的声音打断了塔莉惊魂未定的思绪,就在刀疤男尸体的背后,逆着阳光,夕阳描绘出一副高大而熟悉的身影,像神一样从天而降散发着金色的光茫。
“雷拉,你终于来了!”劫后余生的松懈让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状态下的塔莉,如同洪水泻堤大哭起来。
该怎么安慰这个小姑娘呢?分开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着实把雷拉吓了一跳,心里也一直着急着要是找不到她该如何是好?“别哭了,小妞儿~心都被你哭碎了~”
不知不觉间早已日落西山,雷拉跟着塔莉回到她刚刚被绑的石屋,身中蛇毒的男人已经无力回天了。
雷拉一边处理着尸体,一边听着塔莉的冒险经历。
“在马背上我一直搂入怀中的温柔女子,身上居然藏有毒蛇?”雷拉惊恐后怕的表情伴着夸张的肢体动作逗乐了沉重的气氛:“天啦~我以后得离你远点,否则将来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塔莉理所当然地向雷拉解释着:“蛇医也是养蛇人,身边是离不开蛇的,否则会荒废手艺。”
虽然危险已过,但回忆着两男人的对话,塔莉心中有些疑虑始终挥之不去:“雷拉,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杀我?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雷拉若有所思了片刻,轻松的回答:“不要想多了,只是巧合而已。”至于真相是什么,已经死无对证了不是吗?
塔莉非常不满意雷拉的回答,但他看上去轻松无害的笑容大概也是不想给她带来太多的压力吧!
一股强有力的压迫感已经如猛虎般地向塔莉袭来,正如姆巴纳蛇医所说,未来不会那么简单。
“天色不早了,今晚我们就宿在这里,明早我们在附近的村落买匹马,不出意外明天晚上就可以渡河,顺着尼罗河下行至东岸,就到达底比斯城了!”
底比斯城,尼罗河畔最辉煌的城邦,上埃及的政治军事中心,也是经济的中心,她如同点缀在金色沙漠上一颗灿烂夺目的宝石,即使在夜间依然熠熠生辉。
久违的卡纳克神庙,塔莉再次踏入这个使她朝思梦想的地方,一墙一柱,一林一池,眼前片片熟悉的画面渐渐涌上心头,她终于回来了。
“马上安排塔莉蛇医沐浴更衣,把西边的偏殿匀给她暂时居住。”刚进神庙,不等塔莉慢慢温习环境,雷拉就给她安排了工作,“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会有一场仪式等着你,想进卡纳克神庙成为祭司,你必须要接受神的考验。”
神的考验
所谓,就是使受考验之人在非外力的影响下接受大自然的选择。每一位进神庙的人都必须经历这种考验才能成为祭司,这代表着神选择了他。
神的考验有很多方法,塔莉入卡纳克神庙是为了成为侍奉蛇神的祭司,所以她的考验就是跟蛇有关。
“你只要跟一群蛇在一起渡过一个寂寞的夜晚,就算通过考验了!”雷拉第二天天一亮就来看望塔莉,并且告知她这是进入神庙成为祭司的必经之路,每位祭司都经历过。
看似很简单的考验,可是塔莉仍然忧心忡忡。
雷拉意味深长的回忆着前天发生的事情,还不忘调侃塔莉:“怎么了,小妞儿?对自己没有信心?……那么凶悍的劫匪被某人放蛇咬死的一幕还沥沥在目呢!”
“哎~”塔莉面对雷拉总是会被他顽劣的一面打败,“我倒不是害怕蛇,只是想到再如何有惊无险的考验,也都会有失败者,越是看似简单的考题,越是容易出错……我可不想输。”
看到她对待事物的态度能够如此深虑,雷拉很是欣慰,心里想着自己没有看错人:“放心,那些蛇是没有毒的,但你尽量不要让蛇伤害你就行了!”
傍晚时分,金色的夕阳给宏伟庄严的卡纳克神庙镀了一层轻纱,朦胧神秘的色彩容易使身在其中的人们迷失方向。
神对塔莉的考验开始了。沐浴净身后,她身着一件简单的白色长袍,不被允许携带任何物件,空腹进入了一间漆黑的殿堂,借着夕阳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到殿内早已爬满密密麻麻的黑蛇,大大小小的或是分布散开,或是扭曲缠绕。
随着殿门的“吱呀”一声关闭,整个空间迅速地黑暗了下来,只剩下咝咝的蛇语和它们扭动的身躯摩擦着大理石地面的唦唦声。
果然是个寂寞的夜晚,塔莉自言自语着,想必还是漫漫冗长的一夜吧?
神庙的夜晚是浓黑而寂静的,只有大殿的墙壁上孤独的火把幽幽抖动着火舌。
“此行一切可还顺利?”低沉而孱弱的声音出自于一位瘦骨嶙峋的沧桑老人之口。
“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但总算顺利归来!”雷拉躲在黑暗中,只露出一半的身影在火把的光线下影影绰绰,“姆巴纳蛇医是来不了了,但我带回来了一个更有趣的角色!”
听到原计划发生了变故,老人疑虑:“可放心?”
“当然!我调查过她的身世,只是一个不讳世事的姑娘。”说罢嘴角一扬,那是洞悉一切后自信的表露,“而且她的技艺应该不在姆巴纳蛇医之下。”
老人抬头仰望窗外,深陷的眼窝尽显疲备:“但愿一切顺利!”
原本平淡无奇的夜晚,却在天刚破晓的一霎被监守考验的祭司惊慌打破:“不得了啦~那个女人被蛇咬了,昏迷不醒~”
整个神庙都被惊扰了,大家议论纷纷,因为蛇神的考验好多年都没有出过问题,人们一直以为卡纳克的蛇神最是包容守护他的孩子。可是,就偏偏在昨晚,塔莉受到了蛇的攻击。
雷拉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现场,困惑地目睹着眼前的一切:“怎么会这样?”
塔莉已经被监守祭司抬出了神殿,转移到了偏殿休息。看着她呼吸困难不醒人事的样子,简单不可置信。
“这就是你千挑万选出来的蛇神的仆人?”说话的人是卡纳克第三先知乌克隆亚大祭司,“我本不该管这种事情,但是雷拉你这次选拔的仆人也太令人失望,连卡纳克心胸最为宽广的蛇神都动怒了!”
雷拉顾不上这些冷嘲热讽,眼前只有救人才是最重要的:“无论如何,先救人要紧,快去请医师!”
“卡纳克可没有蛇医,否则也不会劳烦雷拉你千里迢迢从努比亚边境找来她了!”
“管它是不是蛇医,只要能解毒就行!”雷拉有点心烦意乱了。
乌克隆亚大祭司可没那么好心:“请医师来为他解毒也可以,但是你要知道,一但医师来帮了她,不管她是死是活,蛇神可就放弃她了,就算她大难不死也不可能再跨进卡纳克一步,因为她是没有通过蛇神考验的人!”
“你……”雷拉紧握的拳头恨不得狠狠凑在乌克隆亚得意的脑袋上。
“雷拉,你不能跟她请医!”说话的人正是昨晚雷拉在火把下觐见的老者,他手持一根金色的权杖,在仆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出现在门外,虽然身体佝偻虚弱,但仅从身着的华服即可识别此人权位非比寻常。
“这不是卡纳克的大祭司克拉斯唯尔大人吗?什么风都把给您吹出来了?身为仅次于您权位下的我——乌克隆亚可要好好劝劝您,身体不好就不要到处走动,以免伤了元气可就不好了!”
克拉斯唯尔大祭司目光如炬,狠狠一跺右手的权杖:“只要我还活着,卡纳克还轮不到你乌克隆亚做主。”
乌克隆亚大人可不吃这一套,直接忽略了克拉斯唯尔的存在。
“雷拉,你可想清楚了,这是神的考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应该介入神的意识。”乌克隆亚大祭司不依不饶:“只要这个姑娘还没死,考验就还没有结束,你要提前帮神做出抉择吗?”
连克拉斯唯尔大人都出面了,雷拉还能说些什么?其实会发生今天这种状况,大家心里都有数,只是无凭无据的无法揭开这层面纱暴露出事情的真相而已。
面对着眼前身体略微有些抽搐,似乎在梦中喃喃呓语的塔莉,雷拉只能眼睁睁地放弃自己救人的念头:让她自生自灭吗?
大家都被迫离开了这间安放着病重女孩的偏殿,留下监守考验的祭司伯克尼孔苏等待着蛇神最后的判决。
塔莉的胸口似乎被千斤巨石压抑着,连喘口气都变成了奢侈。头疼得厉害,就像被人当头一棒,眼底出现了细碎的彩色斑斓。晕眩像一圈圈崎岖盘旋的黑蛇,旋转,不停地旋转,身体开始坠落,掉入无底深潭……
这种昏眩和无助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塔莉只感觉浑身无力,记忆中的片断不停地从脑海中浮现,一件接一件,迅速出现又迅速消散,难道是要死了吗?
有蛇,那是埃及的眼镜蛇。“父亲,父亲,我捉到它了!”塔莉一把高高举起手中的大蛇,金色的阳光挥洒在她大汗淋漓的笑脸上,光芒四射。
“塔莉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姆巴纳蛇医也是满面幸福。
“呀~我被蛇咬了~是毒蛇,父亲,快来救我~”
“塔莉啊,身为蛇医你还怕毒蛇吗?每年大河泛滥你都会被蛇咬,你还没有免疫吗?”
“每条蛇的毒性都会不一样的,能够对每种蛇类的毒都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