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只有一个大婶哭说走失了姑娘。”德保在脑中仔细思索一番,才回话。“走失姑娘?”李君信眼睛一亮,感觉好象抓到点什么,“那位大婶在哪里,带她来衙门见本王!”李君信边说边往不远处的杭州府衙走去,路边桥上终究不是说话之地。
“民,民妇拜见王爷!”许婶被德保带进了衙门的后堂,说是信亲王要见她,一眼就见到知府大人点头哈腰的陪坐下首,正中主位坐的却是个年轻人,虽然笑语生风,可是天生尊贵的王者之气却不是旁人可与之比肩的,那想来就是什么王爷了,自己这大半辈子,最多也只是远远的见过知府大人一面,可何况天皇贵胄?心里一慌,在门槛外就远远的跪了下去,说话也有些不利索。“德保,还不把大婶搀进来?”李君信放下手中的茶碗,打量了许婶,知道她只是一个普通民妇,哪里见过什么大阵仗,无谓吓着她。“是!”德保赶紧把脚底发软的许婶搀进去,早有丫头端了个小板凳来,让她坐下。“大婶,小王听说你在集市上走失了姑娘对吗?”李君信尽量压着迫切的心情,放软了语气。“姑娘她……”许婶一听见李君信提起我,忍不住泪就出来了,忙用衣袖擦了一把,“大婶别急,慢慢说,兴许我们王爷可以帮你把姑娘找回来。”德保好言安慰道。好半天,许婶才止住哽咽,“那姑娘本不是民妇闺女,她是与家人走散了,不得已才暂时借住在民妇家里的。今日本来说好是进城寻亲的,可不想刚才人多,一挤就给挤散了,到现在也没有找到。”许婶说着,眼泪又下来了,“要是姑娘家里人找来了,你教民妇拿什么给人家交代啊?”“大婶莫慌,本王自会为你做主,帮你把姑娘找出来。”李君信笑起来,转向那边的杭州知府,“你说是吗,陈大人?”“是,是,本府辖下,断不会有拐卖人口的歹人,想是一时走散了也说不定,小人立刻派人去找!”陈知府见王爷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惶恐的站起来。“大人,你连那姑娘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去找?”德保偷笑着提醒忙乱的陈知府。“这……这位大婶,那姑娘的容貌你可还记得?”陈知府一个机灵,转向许婶,“记得,当然记得,那姑娘可漂亮了,跟我们乡下人年画上的仙女一样。当初她装成个公子哥,民妇一眼就看穿了。”许婶大声道,“只是,叫民妇说出来,就说不出来。大人,民妇不识几个字,只是觉得那姑娘很美,怎么个美法,也说不出来。”“王爷,您看……”陈知府苦着脸看向李君信。“大婶,别急,你看那姑娘可是画中人?”李君信吩咐德保把随身带着画轴展开,“是她!就是她!”许婶忽的一下站起来,手指着画中的捻花少女。果然是月华!李君信目光深邃,嘴角边似有似无的带着一丝笑。“陈大人,你赶快派画师临摹一幅去,务必尽快把这位姑娘找出来。”德保见主子经月寻找的人有了下落,却不料又断了线索,禁不住急道。陈知府见那走失的姑娘居然是王爷的画中人,又见王爷属下颇为紧张,立马猜到这姑娘身份特殊,说不定就是王爷南下的原因,当然不敢罗嗦什么,回头一叠连声的命手下找画师去了。“德保,给这位大婶一些银子,再派人送她回家去。”李君信手指摩挲着画中人含娇带俏的唇角,心痛得皱成一团。月华,月华,今天真的是你在唤我?为何老天如此作弄,让你我缘悭一面?“王爷,姑娘她……”许婶还想问什么,却被德保挽着手带出去了,跟随王爷多年,他看得出来王爷此时已经心乱了,“大婶,你放心,那姑娘是王爷的亲人,必定是要寻回来的,你放心。”
夜晚的依红楼华灯初上,处处莺声燕语。好一派旖旎的靡靡风情。我直直的看着床上那一袭红色纱裙,这是胡妈妈为我准备的,这东西穿上去和不穿有什么区别?一想起将要面对的那些猥亵的男人的眼光,被他们象商品一样看来看去,忍不住皮肤就冒出了细小的疙瘩。可是,我不想死,我要活着出去!求生的念头压过了屈辱,我默默地任由小红给我梳了个流行的堕马髻,簪上一支镶宝石的喜鹊登梅簪,穿上白色抹胸,系上一条及地月华裙,外面只披上那件红色轻纱,莹白的肌肤在灯影下若隐若现,小红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天,那群男人会疯的!”我知道这就是胡妈妈要的效果。“小红,你先出去,我想歇一下。”面无表情的瞪视着镜中精致绝伦的脸蛋,声音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是的,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静,我要好好看看周围的环境。
“一百两!”我站在花台上,任由胡妈妈牵起我的手,拉起我的裙摆露出雪白修长的腿,给台下那些眼睛冒火的男人们看,我不担心这群饿狼会冲上来,因为花台周围站满了五大三粗的打手。胡妈妈笑容满面,她乐盈盈地看着厅里纷乱的场面,娇笑道:“哟……,咱们嫣红姑娘可还是个青倌人,各位大爷只出这么点钱怎么行啊?你看看这腰,再看看这腿……啧啧!”“老子出一百五十两!”一个汉子挤到前面来,“哟,张老板,今儿怎么得空来依红楼啊?不怕你老婆知道了揪你耳朵了?”旁边一个锦衣华服的瘦弱公子笑起来。“奶奶的,她敢!老子休了她!”那张老板骂骂咧咧的转过头来,冲胡妈妈吼道:“嫣红姑娘今晚陪我了!”“哟,张老板,别急呀,还有人还价呢!”胡妈妈抛了个媚眼。“两百两!”那瘦弱公子睨了张老板一眼,“你又不懂怜香惜玉,要是嫣红姑娘今晚陪你,岂不是被你折磨死?”“等一等,我出两白五十两!”出声的是一个脑满肠肥的老头,心里一阵恶心。“哎呀,要是嫣红姑娘被宋老板包了,不知宋老板可还动弹得了啊!”一阵肆无忌惮的嬉笑声传来,一个青衣公子越众而出,“我出三百两!”“哎呀,是李公子,公子可真是有眼光啊,这嫣红姑娘可是我们依红楼里难得一遇的美人啊!”胡妈妈一听价格翻了几倍,乐颠颠的。“哼,我出四百两!”刚才的宋老板被这李公子抢白一顿,气得直哆嗦,喘着粗气瞪着那李公子。“四百五十两!”先前那瘦弱公子不甘示弱,那张老板已经灰溜溜的回到自己座位上,看来这价格他是不敢再出了。“五百两!”那李公子色咪咪的看着我,那眼光似乎把我从里到外剥了一遍。顿时场下倒抽了一口冷气,胡妈妈见状,赶紧道:“现在李公子出价是五百两,有谁高过五百两吗?”胡妈妈见无人应答,微笑道:“既然没人高过五百两,那嫣红姑娘今晚就由李公子包下了!”我冷着脸看着那李公子,长相还算整齐,只是人太委琐,一股淫荡过度的虚弱之气,不过也好,瘦弱一点的人好对付,想着想着,嘴角逸出一丝笑来,看得台下众人一片哗然,纷纷气愤荷包银两不够。
“李公子,再喝点嘛”天字号房里,我吐气如兰的附在李公子身旁,“好!好!”李公子醉眼惺忪的捏了捏我的肩,就着我的手把一杯陈年女儿红一饮而尽,“这酒可是胡妈妈的珍藏,今天都拿出来孝敬公子你了,再来一杯吧!”我满满的斟了一杯,递到他嘴边,“恩”李公子在我鬓边闻了闻,“这酒怎么能比得上嫣红姑娘的女儿香啊!”说着就要来个熊抱,我忙往后一闪,“公子,别急嘛,长夜漫漫,何必急在一时呢?”我娇声道,“要跟大爷我捉迷藏啊,大爷,大爷我最喜欢了。”看着我躲过去,李公子嬉笑着扶着桌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就要向我扑过来,“哎呀,公子,不要这样嘛”我急忙向桌子那边闪去。“嘿嘿,大爷我花钱,可不是为了喝这酒的,让大爷我抓着了,可得让大爷好好的香一个!”李公子踉跄着追来。我心里着急,看不出这李公子干瘦干瘦的,到是挺能喝的,一壶酒就快见底饿,还没有醉倒。心神一乱,一不留神,居然给李公子扑了个正着,一起滚到床上。“美人,来呀,好好的服侍的大爷,大爷我不会亏待你……”李公子淫笑着,一张臭烘烘的嘴就往我脸上凑,心里一阵恶心,拼命的往外推他,“不要啊!”谁知那李公子却象死猪似的,压在我身上,已经被他在手背上、脸上亲了几下,我急得眼泪都迸出来了。“啪!”李公子不耐烦的给了我一耳光,恶声道:“再不给大爷老实躺着,就叫胡妈妈进来收拾你!”一句点醒了我,我顿时冷静下来,温顺的躺着,主动用手搂住他的颈,媚笑道:“不要啊,奴家只是还不习惯嘛!”“对了,这才乖,你放心,大爷我会侍侯得你舒舒服服的!”李公子捏了我脸蛋一把,就猴急的开始脱我的衣裳。“恩,不要嘛”我轻轻的一推他,嗔道:“公子压得奴家好疼啊,不如,在奴家在上面,如何?”“好!好啊!”李公子两眼放光,顺从的躺到床上。我则极慢的脱去外面的轻纱,一身雪白的肌肤裸露无疑,李公子眼睛都要迸出来似的,死命的盯着我,双手在我身上上下蠕动。我强忍着胃里的恶心,趁他分神之机,从头上拔下那支簪子,紧紧的攥在手心里,刺得生疼。“呜!”李公子促不急防,被我拿旁边的枕头一下子死死压住脸,“噗!噗!”金簪刺进喉管的钝声折磨着我的耳朵,温热的血液溅到我脸上。顺着光洁的脸庞滑到红绸被上,一滴两滴……我红着眼,犹如地狱里出来的血修罗一般狠命的刺着,直到手软了,才松松的滑坐到地上。床上的李公子四肢张开,极不雅的饿直挺着,一丝气息也无,殷红的血在床单上,被子上盛开了朵朵妖异的花。我默默的坐了一会,气息逐渐顺畅,才站起身来,用帕子抹了一把脸,走到窗前。推开木窗,夜风吹来,打了个寒颤,往下面一看,后巷里悄无人声,正是逃跑的好时机。我小心的从窗子爬出去,一步步极轻的踏在青瓦上,慢慢的移到屋檐边,伸头往下面一看,黑咕隆咚的。心一横,往下一跳,一股锥心之痛,让我差点叫喊出声来,一下子瘫坐到地上,左脚却是一碰刺心,想是摔坏了。不行!我要尽快离开这里!我咬着牙,扶着冰冷墙壁站起来,强忍着脚上的巨痛,一步步往前面挪动,嘴唇被我咬破了,腥甜的血流进齿颊,不,我不要死在这里!我心里呐喊着,眼神却越来越乱,一阵阵发黑,我心里着急,把一直攥在手心里的簪子往胳膊上刺去,一下两下……“什么人在那里?”前面有人低喝道。我却再也支持不住,顺着墙角软了下去,费力的看了看深蓝的天空,老天,你若不绝我,就让我顺利逃脱吧!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7章定情]
痛!好痛啊!我在梦中大声的呻吟着,自内向外散发的寒气让我止不住的轻颤,感觉自己轻得犹如一片鸟羽,在空中飘来荡去……
杭州府衙的后院厢房里,一班丫头小厮全抖抖颤颤的跪伏于地。“马大夫,她……她怎么样了?为什么睡了几天都没有醒过来?”李君信抓着杭州最知名的回春堂马大夫的肩,看着躺在罗帐里浑身是伤的人儿,自从那日夜间被打听到消息出外暗查的德保从花街一个小巷子里救回来后,她便一直昏睡不醒,想到这,疼痛如万箭穿心。“咳……咳……”上了年纪的马大夫被他摇昏了头,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主上,你抓得太紧,大夫说不出来呀。”德保到底服侍李君信多年,此时也只有他敢壮着胆子劝话。李君信稍稍松手,马大夫忙后退一步,喘了几口粗气,“您老到是说说,这位姑娘为何迟迟不醒啊?”德保上前一步扶住马大夫。“据老朽诊脉得知,姑娘虽然外伤甚重,可是并没有伤及命脉,至于为何昏睡不醒,实在不得而知啊!”马大夫摇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旁边的几位同行,大家都是一筹莫展的样子。“不得而知?”李君信一挥手把桌子上的茶碗打翻在地,看着茶水顺着桌面往下淌落,一滴两滴,月华身手重伤,虽然已经上药包扎,可是一直昏睡不醒,这样不吃不喝,她的生命是不是也象这水一样慢慢的流逝?这一想法带起无尽的哀伤,痛得他俊美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快,都出去!”德保小心地冲几位骇在那里的杭州名医们摆手,让他们随自己出去,他自小跟随主上,从来也没有见过主上如此失控过。“德保!”李君信已经坐在床沿边,小心的用手绢擦去我头上细蜜的汗珠,头也不回。“奴才在。”德保恭敬的立在旁边,“查到是什么人拐走了月华吗?”淡淡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波动,德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知道每当主子这样说话的时候,就是他怒气最炙烈的时候,上一次是在四年前,主上微服在朱雀大街上遇到一个恶霸当街调戏弱女子,还打死了那女子的老父,当时主上也是淡淡的说教训一下他便是了,可是他知道后来那恶霸被打断了双手双脚,最后被人投入京兆府衙门,判了个枭首之刑,如今,主上如此重视……“回主上,据奴才调查得知是一个叫张二狗的赌徒把姑娘卖给依红楼的胡妈妈的。”德保据实回答,并不敢有丝毫隐瞒。“好,你今晚带人去依红楼。”李君信沉默半晌,握住我的手,顿时冷列如冰,全身上下都笼上一层冰寒的气势,“上下鸡犬不留!”“是!”德保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力,仍然沉声道:“那张二狗怎么办?”“抓他回来,我要活剐了他!”李君信幽深的双眸全然一片冷漠。
初秋的夜,寒意隐然,从赌档里出来的张二狗打了个哆嗦,抬头看了看天,乌云盖顶,一丝星光也无,“他娘的狗天气,这么冷?”骂骂咧咧的缩了缩胳膊。拐进熟悉的小巷子,没走几步,他楞住了。前面的昏暗光线里依稀站着一个月白锦袍的公子,身姿挺拔,衣袂在夜风中翩飞犹如蝴蝶,狭长的凤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也不说话,窑带上垂下的翡翠蟠螭形玉饰彰显着他富贵的身份。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张二狗的心头,他猛的吞了口口水,拔腿就往后跑,却谁知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个黑衣人,“唰“的一下,只觉得眼前剑光一闪,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哼一声,左手臂直直的飞了出去。张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