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永琰给皇上请安!”永琰单膝跪地,并以眼色暗示还在发愣的禧珍。
禧珍跟著永琰跪下,她垂著头以眼角偷偷瞧这个“皇上”……
“起来吧!这一位,就是禧珍格格吧?”皇帝间。
“她就是禧珍。”永琰拉禧珍站起来,回答皇帝的问话。
禧珍听见皇上喊自己的名字,於是抬头大剌剌地与皇上的目光对视。
皇帝挑起眉。见这小丫头长得清纯可爱,两只眼睛圆骨禄的逗人,气质清新毫不忸怩做作,皇帝於是笑了出来。
“永琰,今早你进暖阁不为奏事吧?你把格格带来见朕,有什么目的呀?”皇帝闲闲暍了口茶,慢条斯理地问。
“禀皇上,臣是为格格指婚一事。”永琰开宗明义,直切入正题。
“噢?”皇帝放下茶杯。“这事儿朕不是已经按你额娘的意思,交代清楚了?”
“臣听说了。”永琰抬头,直接面对皇帝,然後突然又跪下。
禧珍见状,赶紧跟著永琰再一次下跪。
皇帝见永琰忽然跪下:心头已经有不好的预警。
果然永琰跪下後看著皇帝,不卑不亢地道:“臣这一趟进宫,斗胆请皇上收回成命!”
一听见此话,皇帝倏然瞪大眼睛,然後用力一拍桌子——
“荒唐!”
禧珍吓了一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突然生这么大的气。
“君无戏言,何况是朕昨天才讲过的话!”皇帝站起来,瞪著永琰疾言厉色。
“你进宫要朕收回成命,有什么天大的理由和原因引”
“如皇上所见,格格年轻稚嫩,然而平贝子已年届半百,他们两人差异太大实在不相配!臣只恐皇上若不收回成命,执意如此,将传为天下人笑柄。”
皇帝眯起眼。“你在威胁朕?”
“臣不敢。”永琰敛下眼。“臣只不过将实际可能发生的情况,加以详述,如此而已。”
皇帝暂且按下脾气,忍耐地道:“永琰,朕明白你心底的不平!不过自古以来儿女婚姻但凭父母之命,这桩婚事既然是福晋的意思,格格这个做女儿就得遵从,没有相不相配的问题!”
“可福晋不是我的额娘呀!怎么算得上是父母呢?”禧珍忍不住开口了。
皇帝眯起眼。“你既然是安亲王的亲生女儿,福晋是安亲王的妻子,她就是你的额娘!”
“可是——”
“珍儿!”永琰握住她的手,暗示她捺著性子说话。
禧珍瘪瘪嘴。“可是我又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嫁给他?就算是听福晋的命令,为什么就不能挑一个我也喜欢的人呢?”
皇帝眯著眼。“那好,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倒是说给朕听听!”
“很简单呀!”禧珍说:“我喜欢永琰,如果能嫁给他我就愿意。”
禧珍表情天真、自然而然说出来的话,永琰听在耳里,胸口刹那间涌起一股暖意。虽然他明知道,禧珍如此坦白,会给两人带来什么不可收拾的後果,然而他并不想阻止她。
可皇帝一听这有悖伦常的言论,简直非同小可。“胡言乱语!简直是不可理喻!你跟永琰两人是兄妹,要怎么嫁给他引”皇帝怒斥。
“你明知道我跟永琰不是兄妹——”
“珍儿!”永琰制止她。
然而已经来不及,禧珍已经把皇上最不想听见的话,一股脑儿说出口了!
皇帝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严厉地瞪著禧珍,然後一字一句地吐出话:“朕给你们最後一次机会!”皇帝背过身,压抑著极大的怒气。“回去,乖乖安分地等待安排,朕就不把刚才听见的话,当一回事!”
禧珍想说话,却被永琰拉住。
这个时候,该说话的人是他。
“皇上,珍儿刚才所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永琰平静地看著皇帝转过身,怒极地瞪著自己。“如果硬要把我跟珍儿拆开,那么我肯定会不顾一切,做出令您伤心的事。”他清楚明白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并且握紧禧珍冰凉的小手。
皇帝瞪著永琰,这一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见的!
“永琰!朕没想到你居然——”皇帝怒极指著他。“居然为了一名女子,胆敢忤逆朕?!”皇帝的手甚至在发抖!
对於永琰,皇帝有太深的爱、情、愧疚与无奈,然而这一切在听见永琰的表白後,皇帝怒极攻心、伤心透顶,此时此刻对永琰也失望透顶了!
“皇上,永琰绝无忤逆之意。”他不再自称为“臣”,过往皇帝与他之间微妙的依存情感,深醇浓厚,他一直不仅止是皇帝的臣子,更是皇帝实至名归的“亲人”。“请您相信,永琰只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不得不做如此抉择,虽然这么做也许会让皇上伤心难过,但永琰相信皇上必定能了解!因为皇上也曾经沧海,只有您最清楚,永琰此刻的无奈与决心。”
皇帝哑口无语。
“皇上一向爱护永琰,”他接下道:“永琰今生无以为报,只能就此叩首拜别。”
语毕,他伏跪在地上,对著皇帝三叩首。
禧珍与他心意一致,跟随永琰一起叩拜皇帝。
皇帝的表情如冰封冻僵了一般,神色木然地看著这一幕……
直到两人叩跪完後,永琰拉起禧珍的手,欲转身离去。
“站住!”皇帝回过神,忽然斥暍。
他不能让永琰就这么走!
禧珍回头见到皇帝狰狞的表情,她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来人,给我拿下两人!”皇帝果然高声命左右待卫,锁拿永琰与禧珍。
待卫立即冲进暖阁上前锁拿,永琰几乎没有挣扎。他只是握住禧珍的手,炯炯有神的目光凝视著她……
禧珍忽然“听见”永琰在间自己:珍儿,你後悔吗?
她回头看著永琰,亲口对他说出:“我不後悔。”
我爱你,珍儿。
她又“听见”他的话了,这一回禧珍红透了脸。
皇帝自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秘密传递,他一心只想要留住永琰,他最心疼、心爱的儿子!即使用最激烈的方法,他都要永琰觉醒,不能让永琰一错再错!
“你们不能走,一个都不许走!”皇帝瞪著两人,对待卫暍道:“立刻把这两人给我拿下锁进大牢,分开拘禁起来!”
“皇上!”
听见“分开拘禁”这四个字,永琰神色骤变。
“没听见吗?即刻把人锁下大牢!”皇帝不由分说,毫不容情。
“永琰!”禧珍慌了。
两人紧紧握住的手被迫分开。
永琰还来不及对禧珍说话,已经被分开带走。
就这样,禧珍与永琰被锁拿,在皇帝的命令下,被分开拘禁於大牢。
※※※
安亲王府三贝勒为了一名女子,居然忤逆犯上一事,很快就传出宫外。
永琰贝勒与禧珍格格,两人有违伦常的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众人都估计禧珍格格既然已被关人大牢,她与润王府平贝子指婚一事已经泡汤!
阿布坦和子扬、新眉、春兰以及小碗他们四人,得知贝勒爷和格格被皇上关进大牢,简直心急如焚!
因为情况看起来,这回贝勒爷是真的犯了皇上忌讳!
“我亲耳听见,贝勒爷跟格格是这么说的!”春兰把今早听见永琰对禧珍说的话,对众人重复一遍。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贝勒爷是在行险招!可这会儿皇上一时恼羞成怒,一定不会饶了贝勒爷和格格的!”新眉急死了、也担心死了!
“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春兰当时你怎么没拦住贝勒爷呢?”小碗忧愁万分地问春兰。
“我……贝勒爷打定主意的事,我当时哪拦得住他们两人呀?”春兰哑巴吃黄莲。
“贝勒爷不是不知道皇上的性子!”子扬代春兰解释:“可他一定要去!因为他明白,如果不给格格一次机会就贸然逆君,皇上也一定不会善罢干休!”永琰的身世他早巳知情,众人中唯他一早就明白事实。只不过连子扬也没料想到,事实会演变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就因为贝勒爷与格格,竟然相爱了!
“那么,现在可怎么办才好?”春兰问。
子扬道:“皇上对贝勒爷爱之深、责之切,如果要皇上同意两人的请求,除非皇上能认回贝勒爷!可看起来皇上之所以同意福晋,将格格指给平贝子,好像正为难在这里——皇上不能认回贝勒爷!因为贝勒爷“名义上”是安亲王的儿子,他籍入宗人府,皇上如要认回贝勒爷,等於公开承认一桩皇家的丑事!我看,福晋恐怕看出点蛛丝马迹,明白皇上与贝勒爷已经知道彼此的身分,於是掌握住这个关键,以贝勒爷的前途与未来,用以说服皇上给格格指婚!”
“这个福晋,可真是奸诈阴险!”直肠子的新眉气坏了。
“我看什么都不必说了!听起来皇上是不会心软的,以咱们爷的性子更不可能让步!现在唯一的办法,也只有咱们动手先劫狱再说!”阿布坦终於石破天惊地开口。
“劫狱?!”众人瞪大眼睛面面相觑。
“看来,也只有这个方法了。”子扬附和。“皇上竟然把贝勒爷和格格拿下锁在宗人府大牢,看来这回贝勒爷是真犯了圣怒!现在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皇上正在气头上,难保不会做出什么遗恨终生的事。要救贝勒爷和格格,咱们手脚得快!”连一向沉稳的他,竟然也同意这样的做法!
难得,这回两人看法一致,同仇敌忾。
“那么说做就做,不必犹豫!”豪气万千的新眉,第三个跳出来同意。
“是呀!咱们全赌上了,救不了格格,咱们也全不想活了!”小碗道,春兰他们几个人猛点头。
於是这晚,大伙儿在四合院里,围著火炉子开始叽叽咕咕地商议著;事不宜迟,就在今夜,众人合力非得把贝勒爷和格格救出来不可!
※※※
尽管在夜里,宗人府内大牢守卫森严。
也只有阿布坦、子扬与新眉三人,才能突破重重包围,进入大牢救人!其他春兰和小碗他们,就负责在外接应并且备好马车,准备一将贝勒爷与格格救出後,一行人就往南方而去,先逃离紫禁城再说!
然而这三人万万没想到,已有人先他们一步潜入宗人府内,正要劫走他们今夜想救的人——
※※※
神珠教主率领那武功最为高强的矮胖瘦三名老者,也选在今夜闯进宗人府大牢劫人!
如此迅速行动,便是要趁牢狱内没有防备,劫它个措手不及!
神珠教主与三名老者的目标当然只有禧珍,永琰不在考虑之列,因此行动就简单容易多了!
此时正值五更天,夜正深沉,连守狱的牢头都倚著墙闭目打瞌睡,三人很顺利地摸到狱门,那一重重的木门与铁栅在他们而言都是小事,笃定要劫人之时,宗人府的狱门钥匙早已由余一得夺到手——
余一得与当朝数名权贵都有交情,这天晚上他约了宗人府宗令与左右宗正,至牡丹苑内饮酒作乐,这酒自然足下了药的!
众人酒酣耳热之际纷纷醉倒,那宗令平日绑在腰眼上,锁拿了皇亲国戚的大串监牢钥匙,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被神珠教徒余一得弄到了手!
四人以迷魂香先迷倒了半睡半醒的狱卒们,之後打开牢门,连袂进了大牢——
就在三人进人大牢之前,永琰已经察觉到一股香气!
“珍儿,闭气!”他对被锁在隔壁邻房的禧珍说。
“永琰吗?为什么要闭气?”禧珍不明所以。
“你先闭气,一会儿再说。”永琰迅速对禧珍道。
禧珍於是赶紧憋著气,直到快憋不住了,她终於听见永琰压低声对她说:“可以了。”
“永琰——”
“嘘。”
永琰听见四人脚步声极轻,正走进大牢。
这是练家子提气蹑足的真功夫,看来,今夜有人打算劫狱了!
来人窜过永琰狱门前,一身黑衣、黑裤,脸上还蒙著黑布,他们往禧珍的牢房而去。
这儿关的是未审者或初犯,还不是重犯牢房。那些手上锁著、脚下扣著的,被重罪定谶的皇亲人犯,全关在下面一层!这上面一层就只有永琰与禧珍两人。
永琰见到四人往禧珍的牢房而去,他心头一凛!
“谁!”永琰大暍一声。
然而此时牢头和狱卒们,都已经被迷香迷得晕死过去,没有一个人跑过来援助。
黑衣人中为首的那个,正打算拿出从牢头腰上夺得的牢房钥匙,打开禧珍牢门之际,外头又有三个人跑进来——
阿布坦、子扬和新眉虽然也用黑布遮住脸面,然而他们没穿得一身乌漆抹黑,十分好认不致於混淆。
开头那四名黑衣人见有人进来,看那模样像是也来劫狱,双方照面愣了一愣,随即混打了起来!
阿布坦对那为首的黑衣人,子扬一人对两人,新眉收拾剩下那名老者。
“阿布坦,拿到牢房钥匙,先开我的门!”永琰早已认出三人,他对阿布坦喊道。
“好!”
阿布坦应一声,接著拗手硬干,以蛮力挡住那首领一掌後,抢过他手上那串牢房钥匙!
“贝勒爷,接著!”急乱中,阿布坦将钥匙丢给主子。
永琰打开牢房後还未奔出,那矮老者已打伤新眉并且扔出暗器突袭——
“永琰,小心!”禧珍叫道。
她还被关在牢里,紧张万分地看著这一幕,却无可奈何!
矮老者趁机夺走钥匙,後以绝妙轻功窜到禧珍牢房前,打开牢门。“教主,这里!”矮老者大喊一声,并且拉了禧珍就要往外跑。
然而此时子扬已先赶到,一掌击中那老人!
老人受掌後不由得松了手,然而另一名瘦老者已经补上,与子扬对招。
那首领取代矮老者,伸手捉住禧珍——
“干什么,你放开我呀!”禧珍挣扎也没用,那人的五指就如铁爪一般牢牢抓住她!
永琰奔到禧珍面前,首领见永琰赶来立即一掌劈出!然而却未砍中永琰,反而被永琰回手发掌,整个人震至牢门上——
“教主!”矮胖瘦三人同时大喊。
这是第二次,永琰听见“教主”这个称号!
正在此时,一群兵丁闻讯已经赶到大牢,围困在牢房入口。“大胆,来者何人,竟敢劫狱!”
见永琰已经脱困,神珠教主知道以他的武功恐怕很难再夺回禧珍,再见到此刻官兵已经赶到,於是他当机立断对禧珍道:“珍儿!你本姓萧,是我萧易全与颜宁的亲生女儿!你认贼作父十八年,还不快随爹回去,到你娘坟上叩头!”神珠教主萧易全,终於将埋藏在他心中十数年的秘密说出口。
此言一出,除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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