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有没有见过其他人或者是到其他地方走动过”陆瑜拿着毛笔的手微微一顿,在纸上落了一点浓墨,扭头看着那年轻书生问道。
那年轻书生想了想,摇了摇头道:“除了中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之外,徐佥事没有进过别的房间,不过他在那石碑下和刘老头喝了两口酒,说了几句话,不过小的离得远,没有听清二人在说些什么。”
顿了顿,那年轻书生又是说道:“不过刘老头平日里也没少说胡话,整日喝酒不得清醒,估计是刚好说了什么话,吸引了徐佥事,才会和他闲聊。”
陆瑜听此,点了点头,抬手道:“好,你先下去吧,明天照样小心盯着他,有什么情况再来向我汇报。”
那书生躬身应了一声,向着门口走去。
“过些日子就考评了,周骏,你平日表现不错,你不是一直想回黔中道,好孝敬爹娘吗,我听说那边的分司有个空缺,打算让你过去。”陆瑜将那张被一点墨汁毁了的奏折抽了放在一旁,不紧不慢道。
那被他唤作周骏的书生一愣,随即露出了狂喜之色,转身冲着陆瑜长揖及地,感激道:“多谢陆知事。”
陆瑜抬了抬手,低头写着面前的奏折,没有说话。
周骏见此,轻声出了门,缓缓关上门,握紧双拳走出去十来步,这才低声的发出了一声欢呼,快步离去。
一直低着头的陆瑜放下了手中的笔,看着门口的方向,露出了几分难以捉摸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徐明远早早便是起**了,穿戴整齐后,先到门外把易拉进来一起吃了早餐,这才一起去云台司。
他这职位还真是闲职,一般来说,譬如刑部和京兆府的人来接洽,都是用不着他出面的,甚至大多数都不需要陆瑜出面。
除非刑部侍郎上门,他或许可以考虑要不要见上一见,当然这样的事情也几乎不可能出现,除非是像上次那样刺杀皇子和公主的大事。
七天两次点卯,其余的时间,徐明远要是不想来云台司,那也无妨,时间上倒是十分自由。
昨天算是第一次去,所以徐明远今天自然还是要去一趟的,而且他也想看看那贺鹤赫整理的资料,是不是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齐整。
今天徐明远自己认得路了,所以让易忙去,自己走着去了青龙房的院子。一路上见到徐明远的人,皆是恭敬行礼。
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桌上的茶水已经换了新的,徐明远从书架上随意抽了一本书看着。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徐明远抬头看去,正是那贺鹤赫抱着一叠整齐的资料走进门来,厚度只有上次的三分之一左右。
贺鹤赫把那叠资料轻轻放到了桌上,看着徐明远小意道:“徐佥事,这是您要的资料,您瞧瞧还满意吗。”
徐明远看了他一眼,从最上面抽了一张奏折,是三个月前的,一份从山南东道来的密报,是云台司的分司呈送的,有关当地官商勾结的事情。
这事可大可小,不过有意思的是里面还掺杂了几个武林门派,让事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结合之前收到的一些密报,地方上官商在加上武林门派的勾结,已经成了常见的模式。
接着徐明远又是翻了几份奏折,除了一些确实是大事的奏折,里边还夹杂着一些看着事情不大,却有些意思的奏折,也是让徐明远对贺鹤赫的能力评价提升了一些。
“你先下去吧,下次有什么资料要送来,你先挑一遍。当然,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遗漏了,要是人家问起我该知道却不知道的事,那你可得负责。”徐明远抬头看着贺鹤赫,点了点头道。
贺鹤赫虽然面上有些委屈之色,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应了一声便是出门去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受气
一上午的时间,徐明远都在翻看贺鹤赫送来的资料,不得不说,他对于资料的挑选,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将这一叠资料看完之后,徐明远对于云台司和青龙房的近况已是大概了解了。
这几个月,云台司深陷刺杀之事中,随着调查的不断深入,一直被云台司压制的刑部也是翻过身来,开始对云台司揪着各种小辫子不放。
青龙房作为云台司的喉舌,这些日子一直在和刑部接洽,没少受刑部的气。此事云台司确实不在理,所以连反驳都显得有气无力,完全处于被压制的下风。
要说最解气的,还是三天前贺鹤赫把那前来接洽的刑部官员气晕的事,虽然事后被陆瑜罚扫院子,不过这事可是大受青龙房众人称赞的。
此事本不该出现在这里面的,偏生用小楷工整地写了一页纸,简单描述了当日之事,又详尽写了青龙房众人的反应,显然是处于贺鹤赫之手。
青龙房境况不太妙,不过背后有云台司撑着,倒也不至于被人欺上门来,但无论是威信还是执行力,都下降了许多。
云台司二十几年积攒下来的东西,在这段时间被磨去了许多,甚至让一些宵小之辈觉得云台司已经日暮西山,谁都可以上前踩一脚了。
徐明远把桌上的资料重新叠好,看着面前的一张纸上写着的一排名字,这是徐明远根据贺鹤赫挑出来的这叠资料,初步筛选出来的一些可用之人,或者是有些骨气之人。
贺鹤赫用这一叠资料向徐明远展现了自己的能力,看似简单,却是暗含深意,确实有其才干。
看完资料,一上午便是过去了,徐明远起身伸展了一下,不一会便有人把中午的饭菜送了进来。
徐明远吃了饭,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院子却是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徐明远看着正在收拾碗筷的年轻小吏蹙眉道:“外面出了何事,为何这般喧闹。”
那小吏听此,看了一眼门外,摇了摇头,咬牙道:“回大人的话,这多半又是哪位大人被刑部扣住了,这类事这段日子可没少发生,刑部那些鸟人以前对咱们都是恭恭敬敬的,现在见着咱们,可把鼻子都翘上天了。”
徐明远看着这平日里在院子里干干杂活的小吏这般神情,也是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既然打算从陆瑜手里把青龙房给弄到手里,再放到信任的人手里,那徐明远也该做些事情了。
上官雨亭把青龙房交到他手里,要是谁都敢轻易侮辱,那岂非证明了他担不起这担子。
那小吏看着徐明远走出门去,不禁露出了几分意外之色,在他看来,这位刚进青龙房的小徐佥事,更像是个不管事的公子哥,到这里来也不过是担个虚职,一切事情都还是陆知事在管理着。
所以众人私底下都说,虽然现在青龙房的主事是徐明远,可这实际上管事和掌权的是陆瑜,徐明远每日来点个卯,其余时间除了在房里吃饭之外便是睡觉,哪有什么新任佥事的样子。
院子里石碑前已经聚了十几个青龙房的小吏,此时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言语颇为激愤,还有人撸起袖子,说什么要去抢人。
徐明远向着这边走来,众人也是注意到他,脸上虽然还有愤恨之色,不过也是渐渐安静了下来,向着他行了一礼,恭敬叫了一声:“徐佥事。”
徐明远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在石碑前站着的众人身上扫过,众人看着他,虽然带着几分恭敬,但眼里却是多少有几分轻视和埋怨。
倒也有几人眼中有些希冀之色,只是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旁人的眼色,还是没有出声说话。
就在这时,又是有几人从一旁快步走来,领头的正是陆瑜。
“怎么了?我听说王旭升又被刑部的人扣下了?”陆瑜人还未到,已是出声问道,脸色微沉地走上前来。
众人一见陆瑜,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纷纷将陆瑜围住,希冀地看着他。
一个年轻小吏走上前出声道,语气颇为激愤地看着陆瑜说道:“陆知事,此时您可得做主。
王大人今晨前往刑部调阅之前刑部查得的证据,打算抄一份做备份,不曾想竟是被刑部的人给扣了,而且直接抓到了天牢里。
同去的李大人上前讲理,却是被以故意毁坏证据为由打了十丈,轰了出来,现在还在赵大夫那里涂药。”
“陆知事,您可要尽快把王大人救出来啊,刑部天牢可不好呆着的,要是刑部的人耍点把戏,王大人那身子骨经受可受不住。”一个四十几岁的瘦弱中年书生看着陆瑜,一脸担忧道。
“对啊,上次刘大人被扣了两天,回来可是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在那牢里经受的侮辱,到现在都不愿再谈。”又是一人应和道。
陆瑜听此,面色有些阴沉地点了点头,刚想说话,这才看到人群外的徐明远,脸上露出了几分意外之色,示意众人散开,两步走上前来拱手道:“徐佥事,没想到你也出来了,之前未曾看到,失礼了。”
徐明远看着陆瑜道:“陆知事不必客气,既然王大人还在刑部的天牢里,还是以此事为重。”
陆瑜听此,沉吟了一会道:“此事不知徐佥事有和看法?”
陆瑜这般问,众人也是禁声看向了徐明远,都想看看他能否说出什么样的计策来。
徐明远看着众人,却是摇了摇头道:“我初来乍到,还不知青龙房接洽的规矩,此事还是由陆大人来定计吧。”
青龙房众人听徐明远这般说话,眼中皆是有着失望之色,转而看向了陆瑜。
“徐佥事客气了。”陆瑜听此,拱了拱手,这才是看着众人说道:“王大人还被扣在天牢,此事不能耽搁了,我这就修书两封,一封送到刑部尚书处,一封送往刑部都官司,尽快让他们把王大人放回来。”
众人听此,虽然脸上还有担忧之色,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是点了点头。
“若是刑部内部互相推脱,那今日王大人恐怕就得在刑部天牢里过夜了吧。”就在这时,一道不同的声音却是传来。
第二百五十章 不能丢的脸
青龙房石碑前,众人听着6瑜的话,已经准备按着他的说法去办了,这时却是有人出了质疑的声音。≥网 ≦
众人闻声看去,说话之人正是之前推脱让6瑜定计的徐明远,讶异之余,眼中也是多少有几分不屑之色,多半是觉得他想哗众取宠。
6瑜也是看向徐明远,有些意外地问道:“不知徐佥事有何高见?”
徐明远的目光扫过围在6瑜身旁的众人,最后落到了6瑜的身上,笑着摇了摇头道:“高见没有,一切还是按6知事之前所说的来办。”
众人听此,皆是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6瑜脸上的表情也是微微一凝,有些奇怪地笑了笑。
“那么6大人先去修书吧,表面文章总是要做的好看些,我先去把王大人带回来。”徐明远看着6瑜笑了笑道,向着院门的方向走去。
“徐佥事……”6瑜听此,微微一愣,看着徐明远的背影叫道。
众人看着徐明远,也是露出吃惊之色,显然是没想到徐明远会说出这般话来。
徐明远转过身来,看着6瑜笑道:“6知事可还有什么事?”
6瑜迟疑了一会,还是有些不解道:“徐佥事说要去将王大人带回来,可有何妙计。”
“妙计?”徐明远看着6瑜,失笑道:“虽然我才刚进青龙房两日,不过我从来不知道云台司的人被刑部无故扣在天牢里,还需要想什么计策去搭救。”
徐明远顿了顿,转而看着众人朗声道:“如果连青龙房的人出门,都得看人眼色,那云台司和刑部有什么区别?
那二十五年来,为云台司的抛头颅,洒热血的那些前辈们,砍下的那一颗颗勋贵脑袋又有什么意义?”
青龙房的人大都已经聚到了石碑下,现在听着徐明远这般讲,他目光所及,皆是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贺鹤赫站在角落里,看着徐明远,目光火热,微微喘着粗气,也不知是刚刚走来累的还是激动。
他身旁站着的刘思淼拿起手里的酒壶抿了一口,微微点了点头,看向徐明远的目光,也是多了几分认可。
看着众人,面色依旧平静的徐明远指着众人身后的那块石碑,继续说道:“当年徐先生立下这块石碑,警示所有进了青龙房的人,身立此院,当有傲骨!
但是今天,我没有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这东西,一次刺杀风波就把大家的傲骨给折断了吗?那当年他们又是如何敢把手里的刀往那些王公的脖子上砍去,如何敢在长安城外筑京观!”
“或许已经很久没人和你们这样说话,你们也可以觉得我不过是个刚进青龙房两天的公子哥。不过你们给我记住了,青龙房的人出去,那就是云台司的脸,丢你自己的脸我不管,要是丢了云台司的脸,青龙房的规矩以后可就不再丢在杂物房了。”
徐明远目光从那一张张低着头,神色各异的脸上扫过,又是看了一眼那欲言又止的6瑜,直接转身向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道:“贺鹤赫,随我去接王大人回云台司。”
“遵命!”贺鹤赫挤开人群,摇摆着肥硕的身姿小跑着跟上,只留下院子里的青龙房众人面面相觑。
6瑜面色青白交替,不过还是沉声道:“就按徐佥事说的办,蒋大人,沈大人,你们二人随我一同先将两封信写好。”
两个中年官员应了一声,随着6瑜向着他的房间走去。
6瑜走了之后,众人相视一眼,也是纷纷散开了,聚众谈论上官,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不过心里都各怀鬼胎,脸上神情各异,有激动的,有不屑的,也有颓丧的。
走出青龙房的院子,徐明远也是放慢了脚步,等身后的贺鹤赫跟上,这才并排走着。
“徐佥事,你刚刚说的话,实在是太得我心了,那神态,那语气,听得我差点叫好了。”贺鹤赫跟在徐明远身侧,嘿嘿笑道,神态倒不像作假。
“是吗?”徐明远似笑非笑地看着贺鹤赫说道:“我刚刚那话可没把你单独提出去。”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在青龙房呆了三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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