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远看着湖面,笑着搓了搓手道:“打脸这种事情,我最感兴趣了,特别是那种自视甚高的大门派、大家族。可惜我的武功还差了点,倒是有些羡慕那猥琐老头了呢。”
“刚入三品的话,确实差了不少。”白墨楼不知道徐明远说的猥琐老头是谁,不过还是一本正经的回道。
“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徐明远翻了个白眼道。
白墨楼一本正经地冷声道:“我习惯了直来直去。”
“就你还直?”徐明远嗤声道:“就你最多弯点子。”
“你连曾清怡都打不过。”白墨楼继续打击道:“那还想打什么四大门派的脸。”
徐明远举手投降,坐到桌前,不顾一脸幽怨的周斌杰脸上的表情,抓了一把他剥好的花生仁津津有味地吃着。
白墨楼也是坐到了桌前,酒菜陆续上来了,不一会便是摆满了一桌。醉霄楼的掌柜还特意上来打了声招呼,送了壶上等的剑南春烧。
徐明远和周斌杰都是有些饿了,也不多说话,对着满桌菜就是一番风卷残云,把肚子填了七八分饱才是停了下来,桌上的菜已是少了大半。
填饱了肚子,三人才是开始喝酒。徐明远因为之前受伤,后来又准备乡试,已是有些日子没怎么喝酒了。
三人推杯换盏,不一会便是把那壶剑南春烧给喝完了,又是开了一坛上等的黄酒,继续喝着。
“我爹说近来进入蜀州的江湖人多了不少,让我出门当心些,省的被那些不长眼的东西给伤着了。”周斌杰端着酒杯说道。他家开着一条街的院子,江湖人进城,除了住客栈的,剩下都在院子里了,他爹的消息自然灵通。
“江湖上都传云机令要在剑南道出世,剑南道又以青城剑派最强,所以现在云机令未出,江湖人多是盯着青城剑派的举动。青城山在蜀州境内,江湖人多爱消遣,自然就涌入蜀州城了。”白墨楼开口道。
“青城剑派……”徐明远沉吟了一下,笑着说道:“你上次说那齐浩波喜欢的不就是那青城剑派的掌门千金吗,也不知道他用那颗雪莲珠打动那美人了吗。”
“我看多半没有,远哥你不也得了一颗,送给那女魔头不是一样石沉大海一般,也没见她要死要活要嫁给你啊。”周斌杰夹了一筷子拍黄瓜,表情深沉的摇了摇头。
“哟,小胖,你还调侃起我来了。”徐明远抢了周斌杰筷子上的拍黄瓜放嘴里用力的嚼着,挑了挑眉毛道:“要不要我说道说道你这段日子为什么这么用力练功啊。”
周斌杰瞄了一眼慢慢喝着酒白墨楼,连忙摆手道:“别别别,远哥,虽然这段日子我很努力,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不用多提了,我给你讲件趣事如何?”
“就是你刚刚在马车上提到那事?”徐明远笑着问道。白墨楼也是放下了酒杯,看着周斌杰。
“对啊,就是那事。”周斌杰把手里的筷子放下,搓了搓手道:“这事啊还和我那大表哥白哲修有关,刚刚在路上碰到个酒肉朋友从成都府回来,他和我说啊,昨天下午我那大表哥带了白甲营十人,横抢披挂直入成都府,一路挑了十家酒楼院子,只要碰到成都府的公子哥,那就是一顿收拾。
直到最后在一家院子里找到了李立新和一帮世家公子,把他们全都打的爬不起来了,这才停下,最后留在那家院子留下喝了一夜花酒。”
徐明远眼睛一瞪,没想到那白哲修还真是个彪悍人物,竟然敢带着十个人就冲到成都府去收拾世家公子了,最后还敢大大咧咧的在那里喝了一夜花酒,关键是还没人敢收拾他。
徐明远也知道,白哲修这般做法,和他院试榜首被革,又被两名江湖人刺杀不无关系。
白墨楼像是知道徐明远在想什么一般,放下酒杯看着他说道:“我哥说成都府的人忘了规矩,那他就去告诉一下他们什么是规矩,没有守规矩的就略施惩戒,这样就能长长记性了。”
徐明远笑着点了点头道:“你哥倒也是个有趣的人,有时间的话还真想见见。”他知道白墨楼是想让他不必挂怀。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我表哥肯定在忘忧筑,等会喝完酒咱们也正好去那里,说不定就能够见到了。”周斌杰也是笑着说道,看来他对白哲修这个表哥还是很是服气的。
“再过两****便要去长安了。”白墨楼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说道。
“这么快?”徐明远有些讶异道:“不是说春闱要明年春天才开始吗?”
周斌杰也是有些不解地应和道:“就是,现在才八月,这么早去做什么?”
“我哥要去长安吏部述职,此次回来正是因为此事,大世家多事端,所以我就先随他一道去长安了。”白墨楼点头解释道。
徐明远听此也是有些了然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倒是,有你哥这等猛人护着,还有十名白甲军,那可比请几个三品高手还来得靠谱。”
“我在长安等你。”白墨楼举杯道。
“那我就先祝你们俩都高中进士了。”周斌杰也是举杯说道。
“话都被你们说了,那我就喝了。”徐明远笑着说道。
三人轻轻一碰杯,一饮而尽。
三人又是喝了几杯,徐明远起身走到那窗前,夜幕早已降临,点点繁星点缀其上,虽只有一弯新月,星空依旧漂亮。
清爽的微风拂过北新湖面,荡漾着湖面上的一艘艘挂着暗红灯笼的花坊,丝丝乐声从湖面上传来,伴着银铃般的笑声,花坊摇曳,温柔乡处。
西城的夜已经开始进入梦乡,北城的夜晚不过刚刚开始。
放眼看去,整个北城处处灯笼高挂,路上行人依旧熙熙攘攘。就在醉霄楼旁的那条凤鸣街更是红灯醉人,不知多少男人直奔那里而去。
“远哥,咱们去忘忧筑吧,那可是我家开的最好的院子了,今晚你要什么花魁尽管开口,就是清倌人听了你这书院榜首之名,恐怕也愿意陪你一夜风流啊。”周斌杰起身冲着徐明远笑着说道。
“不知曾清怡听说了会怎么样呢?我看有点悬。”白墨楼也是起身,手中玉扇一开,有些黠黜地说道。‘
第六十五章 忘忧筑难无忧
徐明远转身看着二人眉头微蹙道:“要是她知道了,肯定会怪我不带他来呢。”
周斌杰和白墨楼微微一愣,仔细一想,以曾清怡的性子,还真是如此,也是不禁笑了起来。
周斌杰结了账,三人一起出了醉霄楼,不乘马车了,直接向着凤鸣街走去。
凤鸣街就在醉霄楼旁边,可以说蜀州城里最好的几家院子都在这条街上了,而这条街只姓周。
徐明远对北城还算熟悉,不过对凤鸣街却不怎么了解,毕竟在蜀州城他口袋里可没几个通宝,哪里有钱喝什么花酒。
不过忘忧筑之名,他还是有所耳闻的,毕竟这可是被称作蜀州城第一销金窟,不是蜀州城里大富大贵之人,连进门都是不敢的。
听说进了忘忧筑的大门,不花个几十两银子,那都不好意思出来,就是一掷千金的事情在这里也是时常出现,可见忘忧筑名头之盛。
忘忧筑敢提这般价格,自有其底气,且不说忘忧筑里的姑娘都是百里挑一的姿色,当家的几个花魁更是艳名远播,连其他州县的公子哥都时常闻名而来。
而且忘忧筑是周斌杰他爹开的,周家身后站着的白家又有几人敢招惹呢,所以虽然周家把持着蜀州城绝大部分的青楼生意,依旧没人敢上门捣乱。
行走在凤鸣街之上,往来的多是世家公子和富商,三五成群,笑笑闹闹地进了路旁的院子。
大宛尚武,亦是不以狎妓为耻。便是书生亦是以佩剑和狎妓为趣,若是哪个书生能以词曲赢得青楼女子芳心,那也称得上一桩雅谈。
徐明远觉得这事有些狗屁不通,一路见惯了人情冷暖,知道这些沦落青楼的女子自有其苦衷和心酸事。
最薄情不过书生,那些将数年积攒的银子赠君子的可怜女子,最后又有几人真落了个好下场,人财两空最是多。
青楼在周斌杰的嘴里被称作院子,因为他从小就在这些青楼间长大,所以在他看来就跟自家后院没多大区别。
凤鸣街的青楼自有其格调,根本见不到什么青楼女子在门口招揽客人的景象,一处处青楼别致典雅,更像是一座座不一样的院落。门口站着几名收拾利落的年轻小厮,若是来了客人便微笑着迎进门去。
三人路过不少青楼,门口小厮自然是认得自家少爷和表少爷,纷纷恭敬见礼,一些从小和周斌杰一起长大的,还敢招呼几声。
周斌杰倒也不恼,有时还拿出些碎银子赏给他们,笑着和他们说上几句话。
“我小时候和他们玩得最多,院子里的姑娘也很疼我,虽然现在已经走了不少,不过我觉得她们反而更简单一些。”周斌杰轻声说道,像是在解释自己之前的行为。
徐明远点了点头,有些认真地说道:“小胖,其实我觉得你要是接手这些院子的话,对于这些姑娘和小厮来说是个不错的主子。”
“其实我爹比我做得更好,不然他们的日子会更难过,院子里有哪个姑娘不喜欢他的,不过因为我娘管得紧,我爹也只能博爱而不敢真爱。”周斌杰笑了笑道。
“看来你爹也是有趣的人,流连花海而片叶不沾身,这是何等境界了。”徐明远点了点头道。
“我爹也说你是个趣人,还想见见你呢。”周斌杰笑着说道。
再走了一会,一座临湖的大院子便是出现在眼前,高大的院门口悬着两盏灯笼,横匾上书忘忧筑三字。目光越过半丈高的院墙,可以看到那院子里一座座精致的阁楼,声声丝竹声悦耳动听,丝毫不见寻常青楼的那般嬉闹。
门前站着四名穿着青衣,面容俊俏的小厮,一见徐明远三人,连忙恭声行礼道:“少爷,表少爷。”
白墨楼微微点头,周斌杰则是笑着问道:“我表哥可在里面了?”
稍稍年长一些的那个小厮点头道:“表少爷已经来了一会了,现在应该在秋香楼。”
“好,拿着一起买酒喝吧,我自己进去就行了。”周斌杰笑着抛了一颗碎银子给那答话的小厮,冲着徐明远说道:“远哥,那我们进去吧。”说着便是领头向着院子里走去。
“谢少爷。”四名小厮皆是出声谢道。
徐明远笑了笑,和白墨楼也是跟着周斌杰进了门。
说起来这还真是徐明远第一次进青楼,虽然在路上没少听那些江湖人和普通人吹嘘哪家青楼的姑娘水灵,哪家的会玩,不过他们师徒俩倒是一次都没经过青楼的门。
三人一进门,便是有个娇俏的姑娘提了盏灯笼迎了上来,笑盈盈地说道:“少爷,你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呢,今天还带了表少爷和朋友来呢。”
徐明远定眼看去,这姑娘十三四岁年纪,柳叶眉,樱桃小嘴,一条长辫梳在脑后,模样倒是水灵可人。应该是因为生活在青楼之中,眉眼之间已是有了几分媚意。不过这媚意倒也不算太浓,反而让那张小脸更显迷人,又不觉庸俗。
徐明远打量着她,那姑娘也在打量着徐明远,白墨楼她没少见着,衣着寒酸却能够跟周斌杰和白墨楼当朋友的徐明远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呢。要是除去徐明远身上那件半旧青衫,倒也真是个俊俏书生呢。
周斌杰伸出手指弹了一下那姑娘的额头,笑着说道:“灵儿,愈发不知规矩了,怎么第一次见远哥,就犯花痴了呢?”
那被周斌杰称作灵儿的姑娘龇牙咧嘴的揉了揉额头,冲着周斌杰吐了吐舌头道:“谁让少爷这朋友长得这般俊俏呢,表少爷当然也俊,不过人不总是喜新厌旧的吗。”
“你这丫头,向来把不住嘴,你走前边吧,去秋香楼。”周斌杰有些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道。
“要是把住嘴,那可就好些话不能说了呢。”灵儿姑娘嘟囔着说道,倒也听话提着灯笼想前走去。周斌杰和徐明远三人也是跟着她向前走去。
忘忧筑真是个大院子,其间立着数十幢二层小楼,都有明亮的光从窗户中透出。每一幢小楼都有个雅致的名号,声声丝竹从楼中传出,令人迷醉。
而一幢幢小楼之间,还有一个一个高台,台上建有小亭,亦是点灯摆了酒席,清倌人坐在一旁或抚琴、或弹琵琶,桌上之人推杯换盏,谈笑之声时起时伏,倒也热闹。
高台林立,小楼交错,行酒令、娇笑之声随处可闻。而台下蜿蜒的小道两旁也有不少雅致的景观,假山若以若现,各色珍贵草木更是随处可见。
而且小道两旁也是挂了不少灯笼,足以照亮道路,引路丫鬟的作用更多的还是指引不是常来忘忧筑的客人找到地方,否则这蜿蜒曲折的小道和各式各样的小楼非把人绕晕了不可。
徐明远饶有兴致的看着周边那些一丈高的石台,石台之间又以木廊相连,以便相识之人走访敬酒。
周斌杰和白墨楼的车夫不知何时跟在了他们身后一丈的距离,皆是沉默着不发出半点声响。
“少爷,这几天院子里来了不少江湖人,毛手毛脚地不懂规矩,可是有不少姐妹受了苦呢。要不是怕给院子里惹麻烦,放往日那可就巴掌呼扇过去了,但这会武功的江湖人也不是姐妹们敢动手的。”走在前边的灵儿突然出言说道,言语之间也是有些委屈。
“什么!竟有此事?”周斌杰听此,声音不禁一提,眉头微皱道:“我爹知道吗?他怎么说的?”
灵儿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老爷知道吗,反正咱们院里的清倌人这几日没少被占了便宜的,就连我前日带了个贼眉鼠眼的江湖人进来,他都想占我便宜呢,还好我机灵点躲开了。”
“这些不长眼的东西,看来是不知道我们院子的规矩呢。”周斌杰声音渐冷道:“明日我会与大家说道说道,院子的规矩就是规矩,管他什么江湖人,该巴掌扇过去的就别客气,出了事那也是院子扛着。我想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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