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风花雪月的行动
更新时间2011…1…10 20:48:08 字数:4904
王军曾夸下海口,说一定要击中中村的心脏。而中村最后的赌注也全都投在这点上。果然,子弹不偏不歪打在了中村心脏部位。
中村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但子弹并没有穿过中村的心脏。它穿过了金属的烟盒,卡在书中。中村胸膛上的皮肤有些灼热。他看见自己鼻尖旁王军鞋尖的晃动。这使他相信自己并没被打死。
中村静静地躺在地板上,象考古学家研究古人类化石一样,在默默地研究者自己的姿势。他膝头半弯着,可以随时跳起身来;右手离公文包只有几英寸远,可伸手掏出里面的双刃飞刀;左手平伸在地,可以帮助自己腾身而起。
王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他挪动了一下脚。中村知道,这个家伙马上就要用他的手枪,去枪杀金碧玉了。他马上会踩在床铺上,伸长手臂,对准姑娘颈部扣动扳机,而轰隆轰隆的列车声淹没这沉闷的手枪声。
中村头脑飞快地回忆着自己学过的解剖学知识。他想起了,大股内侧的股动脉是人体下肢的主动脉。中村很清楚,现在不可能赤手空拳去击败面前这个中统的杀手,要反击就得一刀刺中要害。
褐色鞋尖从他的鼻尖前移开了,转向了床铺。他想干什么?
一只脚向上提起,皮鞋离开了地面,想从中村的身上跨过去。太好了,大腿内侧正好在他头上方。
中村紧张地而缓慢地伸出右手,摸到公文包的边缘,按下上面的按钮,用手把刀子慢慢怞出。
皮鞋跟离开了地面,前腿快要落下,后腿将要抬起。
中村牢牢握住刀柄,稍稍移了一下身体,突然间,他翻身跃起,用尽全身力气向王军腿上扎去。由于用力过猛,刀刃已全部插入他的腿部。中村感到他的指关节已压在了王军的法兰绒裤子上了,但他仍然不松手,继续狠狠地插下去。
王军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嚎叫,手枪哐当一声落在地上。突然,他转过身来,使出全身力向中村压下来。中村的刀已深深插在他的腿上,拔不出来了。
中村早料到了这点,便尽快地朝窗口爬去。王军的那只大手正好将他一把抓住,狠命地把他摔在下铺上。没待他反应过来,那狰狞的面孔已出现在他的上方。王军那眼睛冒出红色的凶光,两只大手向他扑来。
中村斜靠在铺上,两脚胡乱踢去,但他的脚马上就被王军的大手抓住。王军使劲地拌着他的脚,用力把他往铺下拉。
中村竭力想抓住什么东西,但却无济于事。王军的另一只手已抓住了他的大腿,在上面胡乱挖抠,他张开大嘴扑向中村。
在挣扎中,中村的手指碰到了一样硬硬的东西。啊,是王军的书!那本苏联人制造的可以发射子弹的书。这东西怎么用?枪口在书脊的哪一个头?他已无法考虑这些了。他举起书本,对准那满是汗水的大头,按下了按钮。
叭!叭!叭!
〃啊!〃王军大叫一声,松开双手,倒在地上。
中村瘫倒在地上,直喘粗气。包厢的那盏紫色照明灯忽暗忽明。中村意识到,车厢下面的发电机肯定出了毛病。他眨了眨眼睛,想仔细看一下闪烁的灯泡。一颗汗珠流进眼中,钻心得疼。
列车的轰隆重声更加低沉而空洞了。在它驶向隧道时,拉响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
这时从门外冲进来一个男子,见中村倒在地上,便一脚踢向他的太阳穴。中村一个滚身躲开,同时将脚踢向这个男子下部。那男子一手捞住中村的右脚,一手将手枪的枪柄狠狠向下砸来。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中村突然腾空一个翻身,左脚像箭一样射向了那男子的眼睛。那男子忙放松了中村的右脚,后退一步;中村双脚落地,一拳击向那个男子的头部。
“我的头好疼。”这时睡在上铺的金碧玉突然醒了,她看到眼前的情形不由惊呆了,瞪大了一双美丽的眼睛。
那男子见到金碧玉眼睛一亮,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金碧玉那头美丽的卷发,将金碧玉从上铺用力扯了下来。金碧玉疼得直叫唤。
中村准备攻击的手在空中停滞了,他恨恨地看着这个男子。
这是个高个子男人,三十出头,薄薄的一层头发从前额向后梳。他戴着一副厚厚的黑色遮阳眼镜,没有修脸,而且他那身皱皱巴巴松松垮垮的褐色西服,就像他一直穿着睡觉一样,而他自己却是突然瘦了多少磅似的。
金碧玉被他推在身前当作个挡箭牌抓住,他的左手把她的头向后拉,强迫她向前看,而他的右手揽在她的胸前,手里有一支颜色龌龊的连发手枪,中村想,可能是二十响德国造盒子枪枪。但这也没有多大区别,它如同以日本生产过的一种手枪,可以在五十米这个范围内阻止任何形式的目标。
“小鬼子,”那个男人说,那副厚厚的眼镜使他的眼睛看上去大了许多,表情奇特,“你的死期到了。”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不让这位女士走开?你想用她威胁我?你错了,我是天皇的武士。”
“我要杀了你为中国人报仇。”他的口音很重。
“我们的想法一致,我也要杀了你。”
那个男子冷笑一声,将枪口对准了中村。
“别开枪,我有皇军的军事秘密要告诉你们的上峰,请饶了我的命。”看到那个高个男子黑黑的枪口,中村神色惊惶。
看到中村惊惶的神色,这高个男子有些得意:“你这小鬼子,不是不怕死吗?不是在南京大砍我们中国人的头颅吗?今天要你偿还血债了。你有什么话,快说!可别想玩花样,爷爷的眼睛里可是揉不进沙子的。”
中村屈服了,坐下并把右手背在椅子后边。
“告诉你。”中村把手伸向背后,随便地顺着脊背向下,触摸到手枪的枪托。“咱们这么说,你告诉我们你叫什么,我们没准和你交换点秘密,你说怎么样。”
他似乎在考虑,嘴张了几次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好的。”中村笑了。他的指尖触到了他衣服里面的家伙。“那么就简化一下,我来告诉你此次会北平的目的和任务,行不行?”
他看见那人紧握的手放松了片刻。
“快说!“
这个握枪的人嘴张开的时候,中村从他的椅子上蹿了起来。
最后当他的手指弯过来握住枪把时,他的双脚用了点力,使身体离开了椅子,并稍微转了一个方向,于是这个高个男子只能笨拙地转动身子,才可以既不放松金碧玉又继续用枪逼住中村。
他把双脚尽量地往后收,几乎收进了椅子下面,这样给了他最大的力矩把自己弹向前方。他在空中停留的一刹那把手枪拔了出来,但武器只能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他要让这个男子活着,还要能说话,他要抓获中统和军统的行动组,尤其是他知道金碧玉就是军统的十三燕时,他一定要好好利用金碧玉。
当他移动到右边时,他把左腿的小腿一收,然后用他全部的重量射了出去:他的皮鞋后跟重重地踢在那个高个男子那只握着枪的手上。
他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然后是痛苦的声吟。那一声受惊后的尖叫声则是金碧玉发出来的,武器掉在了地板上。当他双脚落地站稳时,面对着的是一脸痛楚、眼神不济的高个男子,后者已经放开了金碧玉,抓住他那只受伤的手,极度痛苦地哀嚎着。
中村用左脚把枪踢到房间的另一边,抓住高个男子的两只手,然后拧住他的领带,使衬衣领子紧紧地卡在他的脖子上,他的眼睛开始向外凸出,脸涨得通红。
“捡起手枪,金!把门锁上,坐在那儿!”他抬头示意在门附近的一张椅子。
高个男子还在呻吟,握紧着他的手,拼命地喘着气;最后他终于吸足了一口气,喘息得不那么剧烈了,但面颊仍因疼痛而痉挛着,过了一会,抬起头,又接着喘息着,像一条脱离了水的鱼。他盯着中村暴怒的眼睛。“下手吧。”他提高了声音,近乎于歇斯底里,从他那受伤的喉咙里挤出来类似于鸡的叫声。“下手吧!杀了我,爷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中村狞笑着将枪口对准了这个男子,他同时也提防着金碧玉,他知道军统的十三燕可不是普通的燕子,他要利用金碧玉,因为他知道金碧玉不是来刺杀他的,而是想利用他刺探华北日军的情报。他要把这个女人牢牢掌握在手心里。他要玩弄她,他要榨干她身上最后一滴奶汁。
金碧玉一步一步向门边的椅子退去,突然她飞起一脚,将放在桌上的一只玻璃杯踢向中村,同时一个滑步,顺手捞起一只衣箱向中村砸来。中村用枪柄将迎面而来的玻璃杯砸碎,又一拳将衣箱击落,但这时那个高个男子飞起一脚,将中村的手枪踢飞了。
中村把高个男子抡了起来,然后一把抱住了他,用右臂勒着他的脖子,右手抓在自己左臂的二头肌上,左手则放在脑后,只须猛然一用力就能够扭断他的脖子。中村对于这个方法是再熟悉不过了。
金碧玉手中紧握一柄闪闪发光的银色匕首,摆好了标准的短刀格斗的姿势:右手握刀,刀刃从虎口中伸出。
金碧玉快速向中村猛刺两下,他用手臂挡开了,于是她身体一扭,刀尖闪电般地划了过来,他后退一步,顺势弯腰,正当用右手从右小腿的外侧拔出了军用搏斗匕首之际,只听刀锋唿哨着擦过了他的脸,只差一英寸险些让他破了相。
他的腿碰到了身后的一个小沙发,那是个美丽的软皮沙发,放在壁炉的旁边。他向右闪了一下,做了个假动作,然后左手撑着沙发,脚下一蹬,身体一跃而起,于是沙发隔在了他与莫尼卡之间。
距离给了他一点准备的时间,他扔掉了刀鞘,双膝微曲,摆出了一副搏斗的架势,与金碧玉围着那个沙发兜起了圈子。金碧玉的眼睛一直盯着中村,她弯腰屈膝,摆了个很低的姿势,不时隔着沙发向中村刺来,然后试图绕过沙发接近中村,中村只是极力地与她保持着距离。
她往前一刺,中村就一闪,然后逼近她,用同一战术防止她从小沙发角上转过来。这就像是一种生死游戏,可怕的捉迷藏,而且无休无止。
中村不想浪费他的力气。这可不是那种轻松温柔的事情。每一个动作都要求极其敏捷,得调动全身的力量。他们俩都在用变化多端的假动作蒙混对方,突刺,躲闪,试图打破由他们之间的那个沙发所造成的僵局。
这时他加快了脚底下移动的速度,不停地向左右辗转腾挪,横跨地毯跳着舞步,向左,一步,再一步,向右,快两步,如果他能占据主动,耗尽她的体力,或者打乱她的步伐,金碧玉或许可能迈出致其死命的一步。
只是,同他一样,金碧玉也是进退有方地移动着舞步,身体与步伐的配合非常娴熟。这门技巧她掌握得很好,所有进攻与防守的招式运用自如,一招一式都比划得有板有眼,显然她的老师是个高手。中村知道如今在世的短刀高手不多了,这门艺术很快就会被人们遗忘。当初他是跟一个干瘪的老人学的,据说那个人用他的短刀参加过三百场搏斗从未失手。
在他加快了动作后,金碧玉为了占上风,动作比他更快。几十个回合之后,中村忽然省悟,对方也是要耗尽他的体力,他们旗鼓相当,金碧玉甚至比他更胜一筹。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房间好像是个蒸气浴室,汗水开始顺着鬓角向下流,流过了眉毛,流进了眼睛,汗水蛰得眼睛睁不开,面前的目标变得模糊不清。
短刀打斗的第一条戒律就是要全神贯注,要用目光罩住对手的整个身体,要在盯住对方的脸、眼睛的同时,也要看到对方的手脚的动作。常常是捕捉到对方手脚的细微动作和眼神的突然变化,就能够预测到对手下一步的策略。
金碧玉没有发出任何这一类的信号,或许有,但中村一直在忙于擦掉眼里的汗水,可能被他漏掉了。汗水对眼睛的刺激使他无心恋战。突然,在没有任何预示的情况下,金碧玉向后倒退两步,双脚一蹬,一个前空翻跃上了半空。就像跳水运动员的高台跳水特技,在落地前用腿一扫,脚背踢到了中村的脸上,然后她稳稳地站在了沙发的这边,邦德的身后。
她穿的是橡胶底的运动鞋,可是踢在中村的脸上却如同一个拳击冠军打出的直手重拳,踢得他两眼直冒金星,在他靠在墙上之前就知道鼻子破了。这次不只是汗水,疼痛使得他两眼一抹黑。
他发觉在他的右边传来打斗声,而他在拼死地挣扎着,试图再次站稳,他头痛欲裂,当金碧玉银色匕首的刀刃对准他的喉咙猛然一刺时他几乎倒了下去。
他翻身滚向一边,面孔因恐惧而扭曲。只见匕首带着一股风扫了过来,他心里明白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了,在匕首几乎接触到他的身体之前,他猛然向相反的方向滚去,并把握着匕首的手用尽全力刺了出去,转动着匕首,把他的手臂当成了一支矛枪,匕首则是矛尖。
他的左肩一阵钻心的巨痛,身体突然变得沉重不堪,耳边响起了一阵痛苦而可怕的狂笑,来自高个男子,他完全失去了控制,急速扑向中村的匕首。高个男子一把抱住中村,一口咬在中村的耳朵上。中村一肘击在那个男子的肋骨上,把那个高个男子的肋骨打断了。但那个高个男子仍然紧抱着中村,将他的一只耳朵生生咬了下来。
中村忍着巨痛,用左手掐在右肩上,手指抠进了伤口。他的手松开了匕首。挣扎着站稳脚跟,把那个身体推开。
他用双手抓住了金碧玉匕首的刀柄,扭曲着身体,团成了一团,发出了一阵临死前的哀嚎。
金碧玉一掌击在匕首上,匕首更加深深地刺进了中村的肩膀,金碧玉捡起了地上的手枪,将枪口对准了中村的心口,说道:“我代表中国人民,判处你这日本侵略者的死刑!”
进入隧道的火车的汽笛传来一声嘹亮的吼鸣。
在火车驶出隧道的一刹那,金碧玉打开车窗跳了出去。。。。。。
第九章左手和右手的打击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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