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痛斥一下化解了我的尴尬,却带给我更大的尴尬,他捧起我的脚仔细地端详着。
我囧大了。
刚刚光着脚丫跑去追韩泽宇,回来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现在才发现脚板被地上的小碎石划了几道口子,都流血了,只是现在血已经凝固了。
“没关系的!”我说着就想把脚抽回来,因为他的手很炙热,握着我脚,像给我点了一把火,脸瞬间滚烫起来,幸好他放开我。
我坐在靠椅上,两手紧抓着凳边轻喘息着,像小狗因夏天太热伸舌头出来散热。
他又转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拿着一个药箱。“齐乐,我……!”
他没等我说完,就用棉签蘸着酒精开始替我清洗,有点凉有点刺痛,我死死咬住唇。
他忽然抬头看了我一眼,“笨女人,痛的话你可以叫出来,我不笑你!”
他认真那样,我一下子受不了,别开脸不看他。
伤口很快就处理完了,齐乐说我有事,便匆匆地离开,让我怀疑他是不是刚刚就想走了。
他走后,我就想给韩泽宇拨电话,可拿着手机几次都下不了手,打通了要说什么呢?我索性把手机丢到一边,想着反正都要上班的,还是等见面再说吧!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奇怪的是,齐乐一直都没有回来。
大半夜我被恶魔惊醒过来,衫竟全汗湿了。
我梦到一个人被车撞了,地上一大滩血,这人开始是韩泽宇,后来再看的时候却是齐乐,这时候电话铃响了。
☆、第四十二章 :不可调和的冲突
是廖亦雅的,我紧绷的心才轻轻地松了口气,可这家伙怎么三更半夜打电话来,我心又不免提了起来。
接通电话后,对方那边声音很吵杂,好像很多人,不用想,这家伙又被车主拉去吵架了,我重新倒回柔软的枕头上。“喂,干嘛呢?”
“喂,快过来!”
我没怎么听清楚她说什么,只是感觉她的语速不寻常地快,好像也带动我的心跳。
对方好像快速跑到另外一个地方,然后才喘着气说,“他撞车了,快,快过来!”
我紧张地坐了起来,“谁?”脑海第一时间掠过齐乐的样子。
“韩泽宇啊,他酒后驾驶!”
不是说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吗?我头脑一片空白,顿时不能思维。
对方不断问我听到了吗?我好久才反应过来,于是几乎摒住呼吸地问道,“他,怎么样了?”说出的话都是不由控制地颤抖的。
廖亦雅又补了一句,“别担心,好像伤得也不是很严重!”
这丫职业病,说话都是往好处说的,反正我已经听不进去了,人跳下床就往外跑,却在门口处撞见了刚回来的齐乐,问我去哪里?
心乱糟糟的我,哪顾得上解释。
齐乐一下拉着我的手臂,“你打算就这样出去?”我向前的身子不得不反方向靠向他。他周身的酒气扑鼻而来,我一下就来火了,“你喝酒了?”
黑夜里,他眼眸如两颗黑宝石,愈发透亮地注视着我。
“你知道不知道,喝酒驾车,很危险,万一,万一……!”我快急哭了,幸好不是他。
他一下抱紧我。那种浓浓的酒香充斥着我周围,他身体像大火炉热着我,莫名地让我凌乱的心安定下来。
我没有抗拒他这个拥抱,或许我现在正需要这样一个人支撑着我。
一会儿,他才放开我,问道“你去哪里?我送你!”我狠推了他一把,紧张地看着他,“你也想出事是吗?”
他两眼一眯,“你就这么担心我?”
在空寂的房里,他的声音像鬼魅般诱惑着我,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心咕咚咕咚地跳个不停。
他突然身子朝前倾,我以为他要吻我,我本能往后缩,并紧张地问,“你,你要干什么?我们只是……”
谁知道他只是朝我呵了口气,“我没喝酒,放心!”随即眼睛一弯,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地问,“只是什么?”
我囧死了,小声地嘟囔着,“好朋友啊!“
“对,好朋友!”他捏着我手臂重复了一遍,然后没心没肺地笑了,笑得我心颤颤的,有那么点地不舒服,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更搞不动他什么意思。
他拉起我就往屋内带,我正要解释我要出门,他把我往房间一推,“给你五分钟整理自己!”
我才发现自己整个睡裙一条,这样出去不被人家当笑话才怪呢。
路上,齐乐给朋友打了电话,不到几分钟就确定韩泽宇是被送进人民医院,这让我不禁有点好奇,他到底什么来历,一个电话就能查到刚刚发生的事情。
他送我到医院门口,让我快点进去。
我见他没跟上,转身看向他。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才说他就不进去了,让我小心点,有事给他打电话。他在门口等我。
我能有什么事啊?不过这人腻怪,明明是关心,却不让对方知道。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急急脚走了进去,随便抓到一个护士就问,有没有一个因车祸被送进来的?她说他刚进了手术室,我心立刻慌了,竟随便一个护士都知道,他到底伤得有多重?
我赶到手术室的时候,刚好碰上他妈妈和习溪芸赶过来。
他妈妈二话没说,就赏了我两巴掌,“贱人!你还敢来?”
她满脸的怒气,或许出得急,连妆都没上,露出本来的面貌,岁月行过留下的痕迹完全暴露出来,确实是老阿姨了。
我捂住火辣辣的脸平静地看着她,“我为什么不能来?”若不是看在她是韩泽宇的母亲份上,我绝不轻饶她。
一个身为母亲的女人,却硬生生地破坏儿子的幸福,到底谁比谁更没资格站在这里也说不定,只是这话我没说罢了。
习溪芸使劲推了我一把。“要不是你,他会这样吗?”是这样吗?我没站稳,竟倒退了几步。
“若不是有人要拆开我们,他怎么会?”我也火了,原因也分根本原因和直接原因,若说我是直接原因,他们就是根本原因。
老阿姨那眼睛像要吃人一样,指着我就吼,“狐狸精,和你妈一个样!”说着又想给我一巴,却被人挡下了。
☆、第四十三章 :血的见证
老阿姨突然禁声了,眼睛也一下软了下来。
我侧脸一看,这男人竟和齐乐的脸重叠了。
他丢开她的手,冷冷地说,“闹够了吗?儿子还在里面!”
是韩泽宇的父亲?我心一惊,怎么会这样呢?
我再看的时候,一张成熟的男人脸庞跃入眼帘,剑眉星目,不乏英气凌人,尤其那对眼睛,不过是比齐乐更冷一度,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问题是他脸上怎么会有齐乐的轮廓呢?
我想韩泽宇应该更像他母亲,而不是他父亲。
那男人只是轻轻扫了我一眼,便越过我走向手术室,我心也紧随着进了手术室,不知道韩泽宇到底怎么样?
“我警告你你最好保他安全出来,否则我非剥了你的皮不可!”他妈妈还是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不过声音也放低了很多,大约是因为他父亲的缘故吧!
“听到了没有,还不滚?”习溪芸狐假虎威地哼了句。
我整颗心都系在手术室里,再无心和他们辩驳,现在什么辩驳都毫无意义,只要他没事就好。
我不愿离开,就远远地等待着。古人有云,望穿秋水,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手术灯终于熄灭了。
他们一起涌向那医生,我身子向前,最后只能是原地等待。而医生一席话让我的心三上三下:现已无大碍,幸好送得及时,否则……,不过今晚还是个危险期。
最后那句还是重磅炸弹!他们都面面相觑,我更是把心提到嗓子眼处。
满脸疲惫的医生走了两步,又转身补充了一句,是不是有个家属叫什么妍的?他一直都喊着这个名字,最好让她好好陪陪他。
“我是!”我迫不及待地开口,我真想进去看看他。“她不是!”两道狠毒的眼光立即向我扫射过来。
难道真的是因为我抢了她儿子的爱吗?反正我是不能理解这样的目光,韩泽宇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折腾的。
医生望了望我,又看了看他们,韩泽宇的母亲刚向前迈一步,就被他父亲用手挡住了,我估计她是想阻止我。
那男人看着我发话了,“去吧!”
“啊森!”韩泽宇的母亲很愤怒地咆哮着。男人冷而锋利的眼光投射在她身上,“他自己酒后驾车,与旁人何干?”
韩泽宇的母亲除了两眼怒睁,并无他话。习溪芸很不满地摇着她姨妈的手,“表哥,怎么能让她先进去看呢?”
韩泽宇的母亲立马瞪了习溪芸一眼,“有本事就让他喊你的名字!”
医生这才和我说,跟我来吧!
我默默地跟着医生进了病房。
我一看见韩泽宇,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那个廖亦雅真是闭着眼睛说瞎话,都伤成这样了,还叫不是很严重。
韩泽宇的头包得像粽子,那腿绑得像布乃衣一样。
“妍妍,对不起……!”我以为他醒了,忙冲到他床前,“我在呢!”原来不过就是梦呓。
天已亮了,可他却一直梦呓不断,并没有醒过来,而且连续低烧。医生来了几次,最后下了病危通知书,说他再醒不过来就会有生命危险。
我的心像有几万只螃蟹爬来爬去,急躁得不行了。
本来这重病监护室不允许太多人进来,可是这种情况下,医生还是让韩泽宇的母亲进来了
韩泽宇母亲一进来就大哭,然后就开始骂我,骂得很难听,说什么害人精,吸血鬼,扫把精,能骂都骂了。
接着她疯了一样地摇我,拍打我,问我怎么才肯放过他?
说实在,我心里只有一个意念,只要他没事,要我么样都行。
最后还是韩泽宇的父亲把她弄了出去,说不管怎么样,让我好好陪陪他。这话像尽天命一般地无可奈何,顿时让我笼上了一层深深的化不掉的阴郁。
急过头的人反而会变得安静,只一个晚上,我就觉得他的脸廋了一大圈,我握着他柔软得让女人也羡慕的手,坐在他床边,“宇,你知道我的心的!”
我哽咽得说不下去了,轻轻地摸着他刺出来的胡茬,只一天不剃就长那么长的人,怎么会说倒就倒呢?
“若你真的在乎我,就快点醒过来,你若再不醒过来,我就去找你,无论你在哪里!”我突然下了决心,用水果刀在手腕处轻轻划过,一道细痕。
“宇,我知道你听到我的话!”我看着血一点点地从细痕里钻出来,最后凝成一滴血珠,我举起手放在他嘴边,“血是有生命的东西,让它为我作个见证!”
我用力握紧了拳头,血加快速度地涌了出来,滴在他的唇上,溅起一朵朵血花,然后散落在他皮肤之上。
☆、第四十四章 :爱的盛宴里遗落的心
血越流越多,我眼睛开始有点模糊,握住韩泽宇的手开始越来越费劲,只是心中有把声音在叫嚣着,他一定会醒过来,再坚持下,他一定一定会醒过来的。
我相信奇迹终会在人强烈地坚持下出现的。
其实重症监护室和外面只是一堵完全透明的玻璃,也就是说,我在做什么,他们外面看得一清二楚,只是没有人阻挠。
我突然瞥见了齐乐,他正和习溪芸并排站在一起,我兀自笑了笑,不是说不进来吗?
习溪芸似乎一直缠着他说些什么,他似乎一直都认真听她说,偶尔低头回她一两句,他们这样像足了一对小情侣,只是有点不合时间地点。遭致她姨妈多次的瞪眼。
习溪芸像着迷了一样,不闻不问,一副少女怀春地羞答答地站在他身边,我真忍不住感叹,齐乐果然是泡妞高手。
不知道何时,我突然和齐乐就对上了眼,他的眸色有点僵,有点冷,和刚刚完全不同,这样的他倒和韩泽宇的父亲极为相似。我努力朝他微笑了一下,以示自己没事,好得很。
事实上,我身体已经开始发冷,而且那冷意好像是一丝丝地渗进肋骨下的位置,以致那种冷是从内到外逼出来的。
然后他就一直看着我,眼底透出了某种复杂的神色,似紧张,似担心,似不满,更似怪责,还带着某种强烈地隐忍,反正我没明白,而他身边的习溪芸却发现了他的异样,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可又关我什么事呢?
我愈发觉得自己就像站在浮云上不着地的感觉,为了坚持下去,晃了晃脑瓜,继续观察着韩泽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睫毛似乎动了下。
“他有反应了!我兴奋地叫了起来,却一阵眩晕。外面的人一下全紧张起来,叫医生的叫医生,冲进来的冲进来。
可我终究没等到就倒下了。
晕倒前,我感觉自己被人抱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骂道,“笨女人!”
我很安心地靠在他身上,紧接着我的整个世界完全陷入黑暗中。
再醒过来的时候,我是大喊着韩泽宇名字坐起来,却看见床前的廖亦雅噙着一抹笑看着我,手里正拿着削了一半皮的苹果。
“他怎么样?”我有时候也真笨得可以,看到她那么轻松的表情,不用想都能知道奇迹终于发生了,只是我没亲眼看见而已。
“奇迹啊!那小子终于让你的血给整活了!”廖亦雅夸张地说道,“你行啊!”继续削着苹果。
我重新倒回床上,吁了口气。“那他呢?”我自言自语地说道。
“谁啊?”我怎么那么小声,廖亦雅都听见啊,我才下意识地感觉自己问的是齐乐。“没,没什么?”
经历了生死线上的挣扎,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噩梦,窗外艳阳高照告诉我,一切都过去了。
“你那个同事,对你还真好!”廖亦雅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昨天他还给你输了血!”
是齐乐?我立刻追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廖亦雅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吃吗?”
我接过那苹果,轻轻咬了一口,咀嚼着,太酸了,这个看起来又大又漂亮的苹果,居然又酸又涩。
我执著地继续吃着,这感觉就好像我现在的心情,话说有人对我好,其实也件好事,可我心里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