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华说,这些事你就甭管了,明天上午我来接你。
我说,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说,我不想让她们知道。小华明白我说的“她们”是指苏楠和璇璇,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目送小华走出病房,刚象完成一桩心愿似地躺在床上,他转身又推门进来。
“西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你出事以后有个女孩到台里找过你两次,我当时不知道你在哪儿,就领她去了苏楠那儿。”
天呐!
那是zhijia!
肯定是zhijia!
我心里怦怦跳着,迟疑地说:“她……她长得什么样?”
“你不知道是谁吗?中等个,皮肤很白,挺有气质也很漂亮,留一头长发。”
“她很……漂亮?”
“不错,是漂亮的很洋气的那种,有点冷美人的感觉,对,就是这种感觉。”
我遗憾地说:“太可惜了,她大老远来见我,而我却差点死在马路上,看来我们真的没有缘份相见。”
小华疑惑地说:“她是谁呀?”
“我们在网上认识的,她叫zhijia,怎么样,这名字很女性化很好听吧!”
“她两次去台里找你,我都在场,第二次我领她去了苏楠那儿,苏楠也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你们什么关系,不便跟她说你和璇璇的事,就笼统地说你出了一件大事,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们也在找你。她说如果我们见到你,就说她找过你,让你和她尽快联系。”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知道苏楠见到zhijia以后会是什么反应。我问小华:“苏楠见到她以后什么表情?”
小华说:“很客气,还留她吃了午饭。她出来以后问是不是你的女朋友,我说不是,她又问你的女朋友长得漂不漂亮,还问你长得什么样,我看她什么都知道,后来就干脆把你和璇璇的事照实说了。”
我笑着说:“你怎么形容我的?”
“当然是美化了,我说你才华横溢,坦率真诚,是个难得一见的好青年,哈哈!。”
“她听了没什么反应吗?”
“她说和想象的差不多,不过她问为什么你会出很多事,是不是做人太挑剔了,我告诉她绝对不是,我说你绝对没有错。”
“太遗憾了,这么好的人硬是没见上。不过,你那会儿要把我箱子里的照片拿给她看就好了,至少让她知道我长得什么样。”
“怎么,想和她来真的?”
“别误会,我们是网上的好朋友。”
“我劝你现在别多想,你的腿这个样子怎么和人家见面,还不把人家吓跑了。”
小华这句话,让我宛如一头钻进冰窖。
119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小华的故乡居然是云涯山下一个风景非常好的小村庄。
云涯山,这个让我很少想起来的地方,曾有过一场雨,一位披着齐腰长发的女孩,一次醉后的冲动与疯狂。看着车窗外似曾相识的崎岖山路,我想起去年在这儿泼命追赶那辆汽车的情景。那个女孩把手伸出车窗挥了挥就消失了。我没有把她的留言当回事。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她。
我把她丢了。而今,我又来到这里,可是我的腿却不能奔跑了。生活总是这样反复无常,命运总是把人捉弄的面目全非。
临近正午,公共汽车驶进一座路边只有两间石屋的车站后院。
小华对我说:“西门,车还得停会儿,下来透透气吧!”
我说:“带着轮椅上上下下太不方便,算了。”
“下来吧,还有三里路到家,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都快被闷死了。”
“那好吧,你帮我一把。”
小华先把我扶到汽车座椅上,然后把轮椅弄下车,接着把带的一大堆东西搬下来。
几位好心人帮着小华把我从车上架下来放到轮椅上,我长长透了一口气。
我高兴地说:“车里太热,虽然外面太阳毒了些,可是风吹得有那么点意思,凉快。”
小华说:“这里空气好,环境好,最适合疗养了。”
我说:“行,反正我现在跟提前病退差不多!”我说着将轮椅挪到汽车的左前方,向远处望去。我的眼睛陡然睁大。
我看到了那家旅店。
那家我和那位不知姓名的女孩相识和分手的旅店。
我脱口喊道:“小华,我来过这个旅店,我想过去看看。”
“你怎么会来过这儿?”
“去年这时候我还没到台里上班,到这儿特意赏雨来着,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故事。”
“不会是艳遇吧?”
“被你猜着了。”
“西门,我算真服你了,你怎么就能处处留情啊,叫你西门庆有些不好听,以后叫你楚留香得了。什么时候把绝招教给我,我长这么大还没有正儿八经接触过女孩呢!”
“这件事过去整一年了,如果不是今天到这儿来,也许我偶尔才能想起她,所以我想去那儿再看看。”
“好吧,这店老板不是外人,按村里的老辈论我还管她叫三姑呐!”
路上,我给小华讲了和那个女孩的故事,小华听得直咂舌头,连声说有点不象真的。
我说:“我从没有跟任何人讲起过这件事,从今天起,这个世界上知道这件事的人你是第三个。”
小华说:“你为什么不找她呢?也许她真会嫁给你,那才是他妈爽得不能再爽的浪漫。”
我说:“到哪儿找哇,那封信没留地址,没留姓名,纯粹两眼一抹黑。我查过住客登记表,上面一个人的名字都没有,那旅店整个一公共厕所,只要掏钱不管谁拉都行。”
“西门,我觉得这事你做得不对,要是我,我把家卖了都去找她!”
“说实话,刚开始我心里也血脉倒流来着,后来就把这事忘了。再说我也有点不信,哪有这么痴情的女孩?”
“操,你这是典型的浪漫不彻底,白白葬送了一段可歌可泣的美妙姻缘。”
我伤感地说:“有这种可能。”
120
旅店还是老样子。我把目光转向那个女孩曾经住过的房间,心里有些异样。我对小华说:“去年她就住那儿,我们喝了一瓶白酒,后来我就睡着了。”
小华说:“怎么样,感慨万千吧!”
我的笑容涩涩的,心里有些恍惚。
老板娘看到有人来,急忙迎上前搭话。
小华叫了一声“三姑”,老板娘才认出他。
老板娘惊喜地说:“是华子呀,不过节不礼拜的怎么回家来了?”
小华说:“陪我朋友来的,他去年在这儿住过,想再来看看。”
老板娘打量我半晌,客气地说:“没有印象,来这儿玩的人挺多的,我也记不清了。”
我笑着说:“你当然没印象了,去年我来的时候腿还好好的。有件事我一说你就想起来了,那天晚上下雨,我那间房漏了,就到一位姑娘屋里聊天,后来她多给了你一百块钱床铺钱。”
老板娘如梦方醒,笑着说:“想起来了,那时候你还要和我吵架呢!”
我问:“后来又见过那个女孩吗?”
老板娘说:“你们两个是不是一见钟情呀,来这儿都互相打听,今年你可来晚了,她已经走了。”
我心里怦怦乱跳,声音有些颤抖:“你是说她后来又来过这儿,什么时候?”
老板娘说:“昨天上午刚走,来了一个礼拜。”
我感到心脏在胸膛狂跳,它一阵一阵地紧缩,隐隐作痛。
小华问:“她说过什么时候还来吗?”
老板娘说:“没有。她说等人,整天就在院子外面那棵树底下站着发愣,挺怪的。”
我问:“她还住那间屋吗?”
老板娘点了点头。
我说:“我想进去看看。”
小华把我推到门前,我轻轻推开那扇门,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那是一种陌生又似曾相识的味道。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我的心停止了跳动。
良久,我恍惚地睁开眼睛。我环视着这间屋子,什么都没有变,只是墙上缺少了那根她系在腰间又被我解开了的尼龙绳。“原来墙上有一根蓝色的尼龙绳,怎么不见了?”我对老板娘说
老板娘很惊讶:“真不知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对一根绳子也记得这么清楚,她昨天走的时候给了我五块钱,把它摘走了。”
我愣了。
小华说:“西门,我敢肯定那女孩信里的话是真的,我甚至能想象得出她见不到你的时候,把那根绳子一点一点解下来的眼神和心情……”
我不敢再往下听,打断他的话,涩涩地说:“你别说了,我心里有点难受。我没有想到她是这么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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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华说:“看来这份情债你是背定了。”
我问老板娘:“她走的时候说什么了吗?”
老板娘说:“说了。她说如果你还能来这儿,就让我告诉你,那封信背面有她的地址,如果你没去找她,她明年这个时候还来,不过她说要是再见不到你,她就不等了。她怕我见到你的时候不告诉你这句话,还塞给我……二百块钱。”啊?我一直以为那封信没有任何暗示和线索,没想到她给我留了地址。当时我光顾追她了,根本没有想到要看背面。我还没反应,小华急着追问:“信呢?”
我颓丧地说:“丢了。”
小华简直有些恼怒,指着我的鼻子说:“你……你小子真他妈可恶!”
我苦苦一笑:“有那封信也没用,我目前这个样子也不能见她。”
小华激动地说:“她不是明年还来吗?你还有整整一年的时间,你要在这一年里好起来,你说,你能做到吗?”
我说:“你说我能吗?”
小华大声喊道:“怎么不能?一定能!”
我说:“小华,谢谢你,什么都不为,就只为我父母也得重新站起来,这个样子,我绝对不能回家。”
小华的语调轻缓下来:“西门,想想吧,明年这个时候将有两个奇迹发生,一是你的腿恢复如初,一是你和她故地重逢,这是多么浪漫的故事啊!明年我也来,我要亲眼目睹和见证这两件事,别让我失望,别让你兄弟失望!”
小华非常动情。我的心里一荡,奇异的冲动注满胸膛。
小华只请了一天假,傍晚还要回N市。
临走前,他拿出二千元钱和手机与充电器放到我面前。
王林送我的那部手机出事的时候找不到了,小华说这里打电话不方便,万一有什么事情好联系。他说每个月会按时交费,让我尽管用。我告诉小华手机可以留下,钱无论如何不能要。我让他把钱给他的父母,因为下午去他家的时候,我看两位老人也不富裕,几个弟弟、妹妹还在上学,正需要钱。
小华迟疑了半天说其实这钱不是他的,是苏楠给的。
我一听就急了,伸手把钱扔得满天飞。
小华说,这么长时间你没有音讯,苏楠一直找你。她给我打过无数次电话,看样子很着急,正好昨天晚上她又给我打电话,我不想让她难过,就告诉她我见到你了,不过我没提你腿的事,我只说你身体特别糟糕,精神也快崩溃了,正在一个地方休养。苏楠放下电话就到台里找我,死命追问你在哪儿,我说告诉你也没有用,西门不会见你的,再说他见了你情绪再激动起来,对身体更不利。苏楠给我钱的时候哭了,她说她也快要崩溃了。
我冷笑着说,少他妈假猩猩的,我还不知道她,肯定被白忠那个杂种甩了心里不平衡又来可怜我,我他妈穷死也不要她的钱。
小华说,钱你无论如何留下,等发薪水的时候我凑两千块钱再给她,我就说你死活不要。这钱就算我的,我借给你的,以后你再还我。
我说,你要发誓还她我就留着,你要骗我让我知道了,咱俩断交,以后谁也不认识谁。
小华说,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我说,我相信你,早些动身吧,误了没车。
小华说,苏楠还让我给你捎个话,她说你找的那盘录相带,她替你找到了。苏楠说的肯定是潘志垒让我找的那盘录相带。她从哪儿找到的呢?拍摄这段录相的人是谁呢?难道是白忠?或者是通过白忠找到的?
我不愿意想这些烂事,从此以后N市的人谁死谁疯跟我没有任何瓜葛,管他妈谁拍谁呢!
我对小华说,你回去告诉苏楠,我对那盘录相带没有任何兴趣,她爱给谁给谁,我和她已经恩断义绝,以后少掺和我的事,提我的名字都不行。
小华遗憾地说,西门,你真够绝的。
我有些不高兴,气呼呼地说,这不是绝不绝的事,我压根就不想让你提她。
121
小华那位表嫂住在村西口,三间房子很新也很宽敞。我和她隔着过堂两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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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嫂的丈夫常年在外地打工,独生儿子在县城一所私立小学读书,每个星期回来一次。
表嫂长得不错,三十二、三岁的样子,身材不高,可是胸前两只奶子却大得吓人。每次我看她走路、干活的时候,它们肆无忌惮地在薄薄的小褂里波浪翻滚,忍不住联想起一个妓女的绰号——白面口袋。小华走之前和她谈好,我每月拿200元钱的伙食费和住宿费,所以,刚开始的几天,饭菜挺不错,对我照顾得很周到。
第九天夜里,发生了一件让我不愉快的事。
那天半夜,我忽然被她的叫声吵醒。我以为出事了,刚要询问,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原来是她和男人在床上快活时发出的呻吟。我猜想她男人常年在外打工,她也许耐不住寂寞,偶尔来了一次红杏出墙。哪知从那夜以后,我几乎每夜都被她性高潮来临时的快活呻吟和叫骂声吵醒。
凭我的直觉,她绝不是和同一个男人。
我从小就神经衰弱,听着这些淫乱的声音还能安然入睡?我觉得应该和她谈一次,尽管这种事难以启齿,可是我连续失眠,阵发性头痛越来越频繁,不得不为自己考虑。
我觉得这件事比双腿瘫痪还要可怕,于是,想悄悄借助这些淫乱的声音,试验一下自己的性功能有没有问题。我自己把自己臊了个大红脸。试验进行到第三天,我偷偷笑了。尽管它不象以前那样强硬,但是这个惊喜的发现,对我恢复健康充满了信心。
我在天津读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