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道:“柳状元抱起那林小姐,说道她是犯了病,只让如月郡主帮着拣回香包,又让那莫家少爷往前头去寻薄荷叶。我待要再跟过去时,听得声响,却是苏少爷并罗小姐跟过去了,一时停了脚步。隔一会,又有周少爷周小姐边说话边往那边过去了。听周二少爷的话,却是让周小姐设法撮合如月郡主跟柳状元。我想着那周大少爷却有功夫在身,耳目灵便,怕他发现了我,只得回转了。”
桃心说着,劝道:“小姐好好一个人,真不必再和他们搅合了。”
任晓玉对男子虽倨傲,待身边几个丫头却和气,这会低声道:“桃心,我不出了这口气,誓不为人。你别劝我!”
“可是……”
任晓玉止了桃心的话,冷笑道:“华郡王让钦天监择吉日,欲待上侯府向周敏敏求亲的事,已是传了出来,只是没料到,柳永这会又巴上林媚。说起来,林媚是比周敏敏娇媚得多。但有我在,柳永休想娶得如意娇妻。”
“小姐的意思?”
“周家兄妹不是要撮合那位如月郡主给柳永么?我只要适当时候推一把就成了。至于林媚么,她配那大夏国二皇子夏如风正好。”
任晓玉咬着牙沉思,听爹爹说,夏如风曾求娶千芳公主而不得,他这回送了如月郡主和两位大臣之女过来结姻亲。偏皇上并没有留如月郡主在宫中,只留下两位大臣之女。夏如风到时若开口求娶大周国女子,皇上也不会推脱,只在大臣之女中选一位便是。想那夏如风是何等人物,岂甘心挑选普通女子,自必要托辞在宰相府或是侯府中选一位的。若是夏如风提出要在宰相府中选一位送出去,爹爹便会让自己生一场病来避过。只是几位庶出的妹妹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少不得要选一位送出去。妹妹们再如何庶出都好,都是爹爹的骨肉,爹爹也会心疼的。若能想个法子未雨绸缪,不使妹妹远嫁,不提妹妹对自己感激之情,就是爹爹,也会更疼爱自己。
“桃心,林媚发病时,症状如何?”任晓玉细咀嚼桃心的话,蹙着眉道:“薄荷叶能医这种病?”
桃心一听任晓玉的话,少不得又把当时看到的情景细细描述了一遍。说完也有点奇怪,“那林小姐本来好好的,走着走着突然就软倒在如月郡主怀里,动也不能动。”
“若说是心悸病,区区薄荷叶,断断医不得这种病。若不是,又是哪种病会突然软倒呢?”任晓玉想得一想道:“既有病,自然会请医问药,倒不难打听。”
更主室小偏厅中,脚步声渐近。柳永全身火烫,脸红心跳,箭在弦上,一时之间,却是无法掩饰,他也不慌张,一把搂住林媚站起,三两步躲在门后,却听得脚步声并没有进小偏厅,只在门边经过,如月郡主似被人领了出去。
所有不能堂堂正正公开的事情,都是最刺激香艳,最令人入迷,最引人欲罢不能的。何况怀里的女子,媚眼如丝,婉转呻吟,瘫软成一团……
柳永再度紧弦扬箭,把林媚按在墙边,身子紧紧贴了上去,只在要紧处挨擦。眼见林媚全身轻颤,无力反抗,欲迎还拒,眼角却渗出泪来,柳永一时猛的收箭回弦,轻轻凑过去,舔掉林媚眼角的泪珠,松开一只手执起林媚腰间的香包,凑在她鼻端前让她嗅薄荷叶的味道。
薄荷叶的味道绕在鼻端,掩去了柳永一半的味道,林媚站稳了身子,心下又羞又恼又气又恨,手一扬,狠狠挥出一巴掌。“啪”一声脆响,柳永结结实实被扇了一巴掌,脸上瞬间起了五个红指印。
“好啊,先前咬了我一口,现在又打我一巴掌,我要怎么报复你呢?”柳永也不恼,似笑非笑抓住林媚的手,扯近嘴边,“啧”一声亲了一下。
“放手!”林媚奋力要抽回手,一用力,却发现柳永半边身子还挨在自己身上,不由僵了僵,不敢乱动,只梗咽道:“你这样对我,叫我以后怎么做人?”
柳永一怔,抬手抹去林媚的眼泪,低低哑哑道:“小媚,我不是故意要轻薄于你,实在是,实在是情难自禁。先前纵使中了媚药,也能控制住,待得心里有了你,便无法控制了。”
“可你也不能这样。”林媚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别哭,我不这样了!”柳永松开林媚的手,却听得似又有人往这边来了,这次听得却是管事姑姑的声音,一时两只手一撑,撑在墙上,把林媚圈住了,猛的俯了过去,狠狠在林媚嘴上一吮,然后疾速退开,一个转身,已是揭了帘子,跨出门槛,脚步声渐行渐远。
林媚全身一麻,撑在墙上稳定身子,一时抚着嘴唇,又气又恼,“还说不这样,结果又这样!”
第四十八章 上门求亲
柳永静静站在树丛下,借着夜色掩藏自己的行踪,一边深呼吸好几下,这才按下身子的燥动,平复了情绪。一时抚着脸上辣痛的地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必有五个鲜明的手指印,因弯起嘴角,自语道:“这软绵绵的小妖精,扇起人来也有一把力气呢!”
柳永虽被扇了一巴掌,心底里反有一丝欢快。再如何,林媚是一个自尊自爱的姑娘,那般境况下,骨头虽软,骨气犹存。他想及适才的情景,腹下又是一热,待按捺下再度涌起的燥动,想及林媚的身世处境,平生第一次,对一个女子起了又爱又怜的感觉。手掌伸了出去,轻轻抚在树丫上,似乎眼前是林媚的俏脸,无限温柔。心底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荡开去,好不容易压下的一处地方,再度仰首抬头,蠢蠢欲动。
“唏,你最近自制力越来越弱了,这样很不好。”柳永微低了头,用手指弹了弹某个不听话的小弟弟,又顺手扯下一片树叶,卷成条状,用它捅起耳朵,果然,耳朵痒丝丝的,心思被转移了,小弟弟也安静了。
那一头,如月郡主一边走一边道:“小媚,你既然在小偏厅里,我适才经过喊了几声,你怎么不应呢?”
你让我怎么应?林媚苦笑一声,嘴里道:“我应的小声,你没听见罢了!”
“我耳朵尖着呢,怎会听不见?”如月郡主大声反驳,又嚷道:“你不是跟柳……”
“对了,你怎么会找过来的?这园子挺大,你怎么认得路?”林媚截断如月郡主的话,不让她再问下去,不待如月郡主回答,又停下脚步,朝领路的小宫女道:“姑娘就领到这儿吧,剩下的路我们却是认得。”
前边灯火辉煌,琴声杂着笑声传来。只要循声过去就行了,倒不必担忧。小宫女一时福了福,转身走了。
夜色下,柳永瞧的清楚,不远处走来的两个人,正是林媚和如月郡主,候得她们近了些,他这才慢悠悠出来,冲如月郡主道:“郡主请一边把把风,我有话跟小媚说。”
这处树丛近着前边聚会处,树丛下转出一个人来,如月郡主倒不是十分吃惊,待见得是柳永,听得他的话,不由转头去瞧林媚,见林媚抿着嘴不说话,一时左手拇指碰碰右手拇指,笑嘻嘻道:“你们慢慢说,细细说,只管把话说明白。”她说着,退后好几步,真的叉腰当起把风的“护卫”。
有如月郡主在,林媚倒不怕柳永又做出孟浪之举,因低声道:“请问柳状元还有何话说?”
见如月郡主背着身子不看这边,柳永凑近林媚道:“小媚,你还生气呢?”他说着,见林媚的脸分明飞起红云,很快就如染了胭脂,知道她却是联想起适才的事了,因轻声笑问道:“你想什么呢?脸红成这样?”
“啐!”林媚一抬头,见得柳永似笑非笑,神色可恶,不由自主啐了他一口,转身就要走,却被柳永猛的扯住了袖子,不由急道:“你,你又想干什么?”
“你别走,听我说完。”柳永松了手,只低声道:“你既然有软骨病,以后再出来,便得小心些。比如这香包,最好多做几只,怀里放一只,腰上挂一只,脖子系一只。再有,衣带可以缝上夹层,里面塞进薄荷叶,领口袖口的滚边一样可以挑个缝隙,塞几片薄荷叶,鞋底也可以放几片。甚至可以把薄荷叶晒干磨成粉,装在瓶子里携着出门,以备不时之需。平时带的钗子,也可以让匠人打造成空心的,里面装上薄荷粉。再有……”
林媚听的呆呆的,照柳永的意思,她全身上下,头发至足趾,全得用薄荷叶和薄荷粉武装起来,一分一寸皆不得大意。
柳永说完所有能想到的法子后,又微微责备林媚道:“比如今晚的宴会,你就不该只带一个香包。若不是我,你早出事了。”
若不是你,我才不会出事呢!林媚腹诽一句,分辩道:“本是缝了薄荷叶在衣带的,怀里也另放了一只香包。出门时,敏姐姐检看了一遍,说我那衣带鼓鼓囊囊,极是难看,硬是扯下了,另找了一条衣带给我换上。怀里的香包也让她拿掉了,说道香包全装了薄荷叶,一股薄荷味熏得她难受。我好容易才留下一只香包挂在腰上的。一时也觉着不妥当,待要推托了不出门,却是推脱不得。”
林媚说完,突然捂住嘴,有些懊恼,他是我什么人?我干么对他解释这么一长篇?况且每回出门都带着装了薄荷叶的香包,不说身边的人嘀咕着说道一股薄荷味薰的难受,就是自己本人,嗅多了薄荷叶的味道,再嗅其它东西,也能嗅出一股薄荷味来,只怕长久下去,会像王大夫所说,嗅觉受损。再要像他这般说的,一出门,身上能装薄荷叶的地方都装上,所到之处一片薄荷味,那般境况……。
柳永也反应了过来,好好一个姑娘家,身上没有脂粉味,却是好大一股薄荷味,让人怎么想?况且薄荷味道辛辣,久嗅自然不妥。他寻思一下道:“若我不出席的宴会,你也推脱了不要去。待我为你这个病想出妥当法子再说。”
林媚低了头,忽然有些鼻酸。自从知道自己有这个病之后,羞耻得好几晚睡不着,连顾奶娘也不好意思告知,那回听王大夫言道,此病无药可医,更是绝望。现下听着柳永这么简单一句话,对他适才无礼冒犯的事,便原谅了几分。一时道:“那回永平侯府请了王大夫为我诊脉,我悄悄儿问了王大夫,王大夫说道此病并无病例,更没有什么药可以医治。”
“京城里医术高明的人颇多,不止王大夫一个。”柳永笑吟吟道:“不用忧心,这件事交与我想法子便是。真要无药可医,你赶紧过门做状元夫人,有我护着你,任你软倒千遍万遍也无防。”
林媚听着柳永前半截话本来有些感动,待他说完后半截话,却又羞恼起来,想也不想,一下又扬掌就要掴过去。柳永这回眼明手快,侧头避过,一伸手捉住林媚的手掌,似笑非笑道:“还没成亲呢,你就动手动脚的,这样不大好罢!”他说着,拇指轻挠林媚的掌心,压低声音道:“别急,待以后成了亲,你想动那儿都成,我保证不反抗。”
“无耻!”林媚听得柳永说到“那儿”两个字时,语调怪异,似有所指,一时脸如火烧,怒火上涌,“嗷”一声就俯下头去,张嘴欲咬柳永的手。
柳永见得林媚神色不对,知道惹怒了她,抓着林媚那只手已是松开了,退后半步,赶紧道歉道:“小媚,小媚,你别生气。我以后不乱说了。”一边伸手假装要扇自己耳朵,嘴里道:“好好一个状元郎,碰着林媚小姐,怎么就不自重呢,该死!”
林媚本来气得直喘,见得他这逼样子,忍不住“噗”一声又笑了,笑完又扳起脸道:“以后再欺负我,我真会告诉母亲她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敢了!”柳永见如月郡主几次回头,只得扬声道:“郡主,你好生护着小媚到前头去。小媚身子不好,你千万看着,不要让男子近了她身边,知道么?”
“知道了!”如月郡主点头,极是欣慰。这俊男子和小媚两情相悦,这般说话,却是怕别的男子近着小媚坏了姻缘,让我帮他看紧些呢!横竖我是要和小媚一起嫁过去的,自然要帮他。
林媚见如月郡主答的爽快,一边还拿眼去瞧柳永,心口突然堵起来,不由横柳永一眼,人家好好一个郡主,你怎么使唤的这么顺溜呢?一时又苦恼,都这样了,却是无法瞒过如月郡主。却得赶紧想个法子打消她想和自己嫁同一个人的念头。
柳永还不放心,嘱林媚道:“你到了前头,再别离开人群乱走了,下回出来,至少多带一个香包。我不便久待,却要先行告辞回府了。”
林媚听着柳永这回的声音极郑重,只得点点头。一时抬眼,见得柳永抚着左脸颊,马上明白了过来,他脸上五个鲜明的手指印,若到前头去,有人问起,却不好回答,只得先行告辞回府了。神使鬼差的,她不由脱口问道:“痛吗?”
柳永本来严肃着脸,一听林媚的话,眉梢眼底犹如注入泉水,马上活泛起来,带了鼻音道:“你如果能摸摸,就不痛。”
林媚一听他的语调,马上后悔自己多事,一个转身,扯了如月郡主就走。
柳永站在原处,双眼灼灼瞪着林媚,见她迈着小碎步,柳腰款摆,婀娜多姿,不由喃喃道:“今晚要睡不着了!”
园子里众人笑语频频,任晓玉拣了一个僻静处坐着,眼见如月郡主挽了林媚出现在另一边,一时问桃心道:“桃心,你说,我有哪点比不上林媚呢?”
论家世,林媚父母双亡,现下不过侯府义女,自然不能跟任晓玉这个宰相千金相比。论相貌,林媚细腰纤纤,楚楚动人,但任晓玉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素有冷艳之名,真要品评,也只能说两人在伯仲之间。论才情,林媚未有一诗一词传出来,任晓玉十二岁起,便有才名了。
桃心也不明白柳永为何不选择任晓玉,却选择了林媚,一时听得任晓玉相问,脱口便道:“小姐无论是那一点,都比她强。真要论,只能说那柳状元瞎了眼,突然被猪油蒙了心,不分好歹。”
“真是这样么?”任晓玉接住一片飘来的花瓣,攥起拳头,凑近鼻端嗅嗅,突然松开手,任花瓣落在地下,伸足踩住了,狠力辗了辗,心下冷笑:毁我一时者,我将毁他一生。嘴里跟桃心道:“待会自有宫廷画师出来为公主描画一幅行乐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