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跟你气质很衬,买下吧。”
林流珠一看价钱却有些尴尬,把披肩拿下来拉着林落白就走:
“落落,太贵了。”
从前只有她们母女俩花钱都从不省着,如今嫁给了常年做大生意的冷慕云,她这倒节省起来了,林落白不解,却也没说什么,可奇怪的是一路上看些别的稍便宜的东西,母亲也不让,逛完一条商业街,最后回家只是拎了两捆芹菜和一袋十斤的大米。
吃饭的时候,冷叔叔还没回来,林落白看着神情恍惚面容也有些憔悴的母亲,忍不住问:
虫
“妈,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啊。”林流珠眼神躲闪,连笑容都勉强。
林落白放下饭碗:“妈,我是大人了,有什么事说出来,也许我能帮着想想办法。”
林流珠抬起眼看着与自己年轻时几乎无别的美丽面容,眼尾的皱纹被溢出的泪水打湿:
“落落,你冷叔叔的生意赔了。”
“哦。”林落白松了口气,安慰道:
“做生意哪有不赔的,以后就赚回来了,没关系,冷叔叔那么有本事。”
“不行了落落,这次赔惨了,几百万的资产全部投在你表舅在山西的矿山上,前几天那煤矿发生爆炸事故,五六百万的资金血本无归不说,现在我担心的是他还要受到牵连,承担法律责任……落落,咱们家现在一点钱都没有了……我连咱们的积蓄也放进了他的投资里……”
林落白脑中轰的响了一下,她从不是在乎金钱的女孩,从小到大因为物质方面没有过分的匮乏于是对金钱也没有过分的渴求,便是跟身价上千万的的赫连独欢在一起,她也从不向他要钱要东西。
可当冷慕云穿着皱巴巴的西装从外面灰败着脸回来的时候,她的心终被触动。
冷慕云借遍了所有的朋友,没借来一分钱。
五百万的资金有一半是这些做生意所赚下的,还有二百多万是向银行贷的款,现在还款时间马上就到了,还不上款亦是要担法律责任。
于是这个新年笼上了一层惨淡的阴云,大年初一那天,冷慕云却拿出一只厚厚的红包给林落白:
“落落,别嫌少。”
她不要,他却双目慈爱地拍着她的头:
“落落,只要叔叔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我的乖女儿受委屈,这钱你拿着,就当你开学后的学费。”
林落白含着泪接过来,沉甸甸的红包,是一份沉甸甸的爱,她终于觉得,她真的是有爸爸的。
原本打算年后就悄悄去做人流手术的计划被搁置了,她打听了要在正规医院做一个手术要好几千块,现在她不能乱花钱了,她拿出两千给母亲和冷叔叔各买了一件大衣。
过了元宵,她就开学了,林落白怀着百种心思万般愁肠不得已离开家乡,可双脚刚沾上上海的地面就接到母亲的电话。
林流珠哭哭啼啼的声音满是无助:“落落,冷慕被抓走了!他被公安局抓走了怎么办呀……”
林落白连忙镇定了心神问道:“是因为贷款的事吗?”
“好像是的,具体我也不清楚,落落,冷慕他不能进公安局的,一进去他就出不来了……”
林落白未探究深意,只是安慰道:“妈,别瞎想,只是欠款而已,我们还上的话就能放出来了,你别担心,先好好的,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向同学借点钱……”
“谁能一下子借给咱们几百万啊……”
“妈,这你就别管了,我尽快去办,你等我电话。”
林落白挂了电话,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车站,却不想刚出站台口就看到立在人群中白衣翩翩的他。
那么冷清疏离,又那么引人注目,仿佛天生的贵族,令人忍不住去仰视。
他一言不发地接过她手中的行李往自己的车上放,林落白使劲地去夺:
“干什么,抢劫吗?这附近到处是警察。”
赫连独欢嗤地笑出声,嘭的关上后备箱的盖子,转过来瞥了林落白一眼:
“你随便叫。”
可恶,眼看他就要把自己的东西载走了,林落白只好追上去打开车门:
“喂,把我东西拿出来,我要急着去学校报到。”
“报到还有两天时间。你上来,我有事和你谈。”
他戴上墨镜,神态悠闲地盯着广场上的人群。
林落白盯着他看了一阵,终于上了车,没想到刚坐下他就顺手丢给她一串明晃晃的钥匙:
“迟到的新年礼物。”
第三十五章 交易
林落白掂起钥匙看了半天方从一枚印着华天房产的精致钥匙扣上看出端倪:
“什么意思?”
“朋友在普陀区开发了新楼盘,我顺便留了一套,给你做新年礼物。”
说的轻描淡写,林落白立刻就笑了,是发自内心的苦笑,母亲正在为二百万哭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给人家做小三,随便不用张口就有人送上价值百万的房子。懒
“礼太重,我受不起。你拿回去吧。”她把钥匙还他,他没接,只是自顾自地开车往普陀区驰去。
“去看看吧,环境不错,已经在装修,你可以挑个喜欢的风格。”
“赫连独欢!你究竟要我说多少遍你才明白!我不想和你在一起!我不做你的小三!”
林落白忍受不了地冲他喊起来,他却没愤怒,沉默而执着地开着车,直到到达目的地。
放眼看到一片绿莹莹的湖,林落白的泪水就顺势溢出眼眶,委屈,总是觉得委屈。哪怕他温柔如斯,哪怕他把整个世界都捧过来放到她手上。
可她想要的,他能给吗?
“就在三楼,九十平方,两室两厅一卫,落白,复古风格的装修,你应该喜欢。”
他为什么会如此的自说自话自以为是,林落白觉得自己都要被他逼疯了,喘着气白着脸道:虫
“送我回去吧,我不舒服。”
他看她的样子是真的不舒服,于是开车将她送回学校。
“钥匙我可以先拿着,等装修完毕,我会交给你,林落白,这是你的私人财产。”
这套房子登记在林落白的名下。
林落白回到宿舍又干呕了一阵,她把卫生间的门关的紧紧的,生怕被人察觉,可是以后怎么办,她的肚子会一天天大起来,终有一天,所有人都会发现这个秘密,到时候中文系向来有着清高雅致之美誉的林落白就会成为全校人嗤笑的目标。
她该怎么办?没有人能帮她。
赫连独欢,你把我逼到了悬崖边缘。
而眼前最要紧的,是借到二百万,可林落白的朋友里,除了青瓷家里有钱,其他的交情不深不说,只怕也没谁能拿出这么多来。
青瓷的父亲景中越因为上次设计赫连独欢的事被整的不轻,据说如今他人都不敢在国内待,留下老婆孩子在上海,搂了资金往越南去发展了。可即便他还在国内,林落白也不会再向青瓷借,她痛恨死了景中越那个大混蛋。
那么苏絮儿呢?
她被景中越抛弃,自然也再拿不出那么多钱。
林落白思前想后,终是无果,除了赫连独欢……可一旦同他沾上金钱关系,就坐实了小三这个罪名。
几天后母亲又打来电话:“落,他们把他拘留了,怎么办怎么办?”
在没有男人之前,女人是树,可以独自经风沐雨,而一旦遇上一个男人,就立刻成为一株缠附于树的藤,一旦失去树的支撑,便成为无根无主的萍。
林流珠就是这样的女人吧。
林落白暗自叹息,之后问道:“那表舅那里能不能帮上忙?”
“事故是在你表舅的矿山发生的,他如今已是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了我们。落落……冷慕不能进公安局的,进去就出不来了……”
林落白不明白她为何一直重复这句话,但为了让她宽心,便应下一定弄到二百万:
“妈,我有个朋友是上海一家集团的老总,也许他能帮上忙,您放心吧,冷叔叔一定没事的。”
电话刚拨通,他就接了,好听的声音淡淡的:
“落白。”
林落白嗯了一声半天开不了口,最后还是他说:
“我待会去接你,晚上一起吃饭。”
“好,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林落白有些迟滞地说出口,赫连独欢只是说了一声待会见就把电话挂了。
她惴惴的,如果此刻天上能砸下二百万来解救她家的燃眉之急,她打死都不会向他开口借钱。
他下了班就开车到S大门口,林落白已经站在那里等他,见到他脸上飞过几丝霞红。
“怎么了?发烧了?脸怎么红了?”
待她一落座,赫连独欢就伸手试她的额,却被急急推开:
“没,没有。”
他收回手,唇边浅缓一笑:
“房子已经装修好了,待会吃过饭,我们去看看。”
林落白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默然坐在车里,一直到下车、吃饭,都没说几句话。
他觉出了她的不对劲,在席间问:“你今天是怎么了?刚才电话里说让我帮忙,有什么事,说罢。”
他闲闲靠着椅背上,剑眉紧蹙地望着她。
林落白放下手里的红茶杯子,扑闪着眼睛看了他几次,终于垂下眼帘,小声说:
“我家里出事了。”
“哦,什么事?”他微微坐直了身子,表示认真倾听。
“我冷叔叔……也就是我继父破产了……现在欠了银行一大笔钱还不上,现在被公安局带走了……”
“欠了银行多少?”
“……二百万。”林落白垂着头,睫毛不停地蒲扇着,脸几乎要红透。
“哦。”赫连点点头,黑色的瞳仁里荡漾开一抹微笑,他抚慰似的轻拍了一下她的头顶,声音温柔:
“只要还了钱,人就会放出来的,别担心。”
他立刻拿出手机给助理Kenny打电话,又问林落白要了一个银行账号讲给Kenny听,短短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他就关掉了手机一脸轻松地对林落白微笑:
“好了,待会你母亲的账户上就会收到二百万的转账,提醒她查收。”
林落白盯着他一时无言,突然拿起他跟前的酒杯,将刚点的的那瓶轩尼诗倒了满满一杯递到他面前。
赫连独欢微微表示了一下惊异,眨了下眼睛:
“怎么?”
林落白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脸依然是
红扑扑的:
“你知道我现在还不起这笔钱,所以……”
赫连独欢接过酒杯,笑得魅惑众生:“所以你要以身相许?”
林落白咬住嘴唇,水汪汪的眼里隐藏屈辱,赫连独欢勾唇笑了一下,轻轻饮尽了那杯酒,手臂一带将她带进怀里:
“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第三十六章 恨不生同时 日日与君好
杯子里的酒一下洒到衣服上,林落白从他怀里跳起来,擦着衣服就想哭,没想到赫连独欢,你竟是这样的人,卑鄙无耻趁人之危……
他却复又将她捞过来放在腿上:
“傻瓜。”
他轻轻地嗤笑,却温柔地环住了她的腰,林落白手里触到一丝凉意,低头发觉是房子的钥匙。懒
“收下这份礼物,交易就成了。”
泪珠还挂在睫毛上,林落白惊讶地抬眼看着他的脸,清峻秀美却温柔如水,稀里糊涂也不知怎么就蹦出那样一句话:
“赫连独欢,你神经病啊。”
吃过晚饭,他果真带她到普陀区的华天新苑去看房子,两室两厅,装修风格典雅复古,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巨大的苏绣壁画,绣的是荷塘月色,赫连独欢站在门口侧首看了一眼林落白,还是觉得她像朵不胜凉风的水莲花。
“我住校,根本用不着这房子。”
林落白并不贪恋这房子的华丽和舒适,漠然地说。
赫连独欢牵着她转遍每个房间:
“谁说用不着?你不是每天都需要住校吧?”
在卧室那张足有两米多长宽的大床前,他低头望着她笑:
“偶尔你也要出来过夜的。”虫
蕴着谑笑的眼神让林落白明白了他话里的深意,有些隐怒却克制着,甩开他的手,林落白冷冷给他一个背影:
“赫连,收下这房子,是不是意味着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地下情人了?”
没有听到回答,她继续说:
“也许你在乎的,只是你的一时欢娱。可你妻子的感受、我的感受,你大概从没考虑过吧?”
暮色淹没城市,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灯火阑珊,心中的绝望像黑暗的潮水层层上涌,直至身心俱被吞噬。
赫连,我们该怎么办……
每当提此,他便沉默,沉默沉默,林落白几乎疯掉,转身摇着他的肩膀,忍不住哭泣:
“赫连,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办!”
他在黑暗里捉住她的手,磁性的声音有几丝动情:
“落白,我娶你!”
“只要你给我时间,我娶你。”他紧紧地抱住她,嘴唇的温度几乎烫伤了林落白的脸,她的泪化进他的嘴里,是咸涩的苦味。
“赫连,我不敢相信你……”
“相信我!”
他决然地打断她,手指痴缠地绕着她的发梢:
“如果早几年遇见你,也许我们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一对。”
“我妻子那边……你等我,我会处理好。”
林落白从不敢想她是不是真爱上了赫连独欢,但上课走神的时候越来越多,上古文学课无意读到“君生我未生”,她便疯了似的一遍遍在本子上抄。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那个日日与君好,是个死结,赫连,我解不开,你也解不开。
南方的春天来得特别早,林落白脱下冬衣换上薄毛衣的时候,麦茹茹拿奇怪的眼光盯着她的腰:
“落白,怎么觉得你胖了?”
说着伸手在她腰上一捏:“奇怪,怎么别处不长肉,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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