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张金宝对几位茶馆店老板说:“……今朝好挑明说,你们五家全是我缉私营出来的心腹,大家心照不宣,茶店全由我福利墩出的资,但世上且没得一个人知晓,就是你们五人之间,在今夜之前,相互之间也还不清爽,要守口,包括你们家里人也不要透露,对外讲就是你们自家的产业,千万只好你们五人知晓这内幕。这几年下来,你们每年收入抵到二十亩自耕田户,开店至今你们也都少有些积蓄,好叫子孙另外做行手艺或小生意讨口饭吃了。你们放心,老东家对你们五家今后如何办,她自有主张。老东家关照,一是要稳住茶市,保证大家盈利,二是坚决不与吸毒鸦片搭界,不开赌不招妓,让社会上的人闲头里有个场花白相,这也是对社会有一点贡献,对自家来说也是积德做好事修来世。我们不问政事,不敢啥人当道,总不会断落吃茶听书这一行当。今朝你们不要住旅馆,老宋去借几床被头,铺点稻草就在地板上睡一宿。我先走一步……”
话刚一停,张金宝就拿起利爷打开后窗溜了出去。
他转到街上,经过朱友生身边,轻轻打了一声忽哨后,头也不回径直向西街走去,待张金宝走出百步后,朱友生也双手相拢跟在后头出了大新街。趁着月色,两人紧赶紧追就进了德积东市稍,来到仁义茶坊,二人先野猫在茶馆店东山头的柴房里。此时天已近半夜。夜场书刚收场,茶馆店正送走最后几位吃面的听书人。
此时街上只有旅馆烟馆妓馆门前还挂着灯笼。当时在西头老沙,德积就是一个大集
张金宝画外音,配合画面,影象。
桥头老孙摸得不错,德积东街仁义茶坊老扳何仁义老何头是土匪薛应文的坐探眼线,也是龚保生和朱金彪二股土匪做绑票的传话人,但更是我福利墩出资茶坊的老扳,可这一条世上人就并不清楚了。
大革命失败后,国民党大肆追杀共产党和农运积极分子,老何头牺牲了1个儿子1个女婿不算,因为家里先后掩护私藏过共产党人余静嘉和张国珍,被人揭发暗损寻吼世,让国民党1把火把他家懒以生活的茶馆点心店烧光,弄得他一贫如洗,拆家败!还延祸了几家乡邻吃麦粥。
当时苏南沙洲大乱,缉私营统领杨在田就把路东道西片四哨所和营部包括家属全部撤进挢头水荒漫野里避风头,把东片四所撤到横沙岛新民港避风头,历时一个多月。天福沙周家哨所中洲刀客葛老大,常单身外出侦看,在德丰圩西头德积街东市稍看到了老何头一家的遭遇,2人本身早已相识,在中洲刀客葛步青的建议下,天福沙哨卡的周夫人出了20只袁大头,当时由我大姨妈出面,让何仁义死灰复燃,东山再起,重又开起了他的仁义茶馆点心店。泰来和尚走后,这仁义茶馆点心店自然由我金宝接掌。因老何头不是缉私营出身,自然没有人会去联想。
1938年春,李善生重又拉起武装,与陆尔康陈楚书树起了抗日的横河大队大旗,老何头大儿子被李善生聘为厨师,在袁亚承进攻镇压横河大队时,不幸牺牲,大孙子跟着薛应文上了黑鱼沙当了土匪,老何头自然又成了薛应文的坐探眼线。
1940年,李善生又潜回猛将堂,树起保安团大旗,在张国珍劝导下,他长孙跟薛应文出山,在江抗二团渡江北进,江抗三支队尚未进驻沙洲时,刚树起抗日的保安团旗号的李善生部又受到日本人自卫队忠救军的夹击,从猛将堂撤进桥头时,数度遭遇激战,已当中队副的老何头大孙子,又不幸中弹身亡。整编后的李善生部受命渡江北撤途中,薛应文叛变反水,重又上黑鱼沙当了土匪,老何头请示了福利墩后,重又做了薛应文的坐探眼线。这当然是更无人会知觉的。
现在老何头二儿子一家在德积开了家有六张小方桌的仁义饭压,在答应将‘仁义’茶馆点心店只传给大重孙的文书保证下,死了老伴的老何头和守寡的大媳妇同了居,这件事并不引起社会上多少非议,因为何家这么一处置,扣住了守寡的儿媳孙媳,家财决不会外流,老何头二儿子也落得一身轻松,老子老了,他可以不负责任,由阿嫂一家去处置。这在当时沙洲乡下还是惯常见的做法。
仁义茶坊。
老何头上好排门关好门窗查看好灶脚火种,拿着盏灯草芯菜油灯,穿过过道转进后院进了自家卧房门后,关上门把灯往桌上一放时,才发现桌傍藤椅上坐着张金宝桌上放着一把明晃晃木匠宽口铮亮锛斧。
老何头先是一椤,随后叹了一口长气,指了指床上鼾睡的又是儿媳又是填房的女人,张金宝说:“老规矩,不到天亮她不会醒!”
老何头说:“我猜你应当昨天到,让我等急了。”张金宝示意老何头接着说。
“我先查长明圩陆家在事发前一天有否人来过德积?居居然他大儿子一早骑脚踏车来德积买过小菜,在薛家肉庄买肉时,操刀师父问他,又不逢年过节买这么许多肉做啥?他儿子说,你勿要多问,割你个肉!要供头廿十个壮汉触祭三天!没得这点肉来事吗?张局长勘测江堤一事,本不好保密,但何日何时到何地见何人,任何外人是不晓得的,这个老小说漏落嘴,让薛家肉庄账房左瞎子左肃乐觉察,事体就传进了黑鱼沙。”
张金宝问:“你看那能摆平?”
老何头长叹一口气说:“你这个人脾气我晓得,不允许我不说真活,但是说了真话我又要伤阴骘,减阳寿,唉!真要命!我说长明圩陆家他大儿子也捉了进去,苦头也吃了,铜钱也弄脱哉,你就高抬贵手放他一码。左瞎子该杀!太字圩薛家也不能放过!”
张金宝问:“你估计薛应文会躲在拉里?”
老何头说:“最有可能躲在黑鱼沙老圩埭里,就是他丈人陆良仁隔房堂兄陆良友家里。清朝那阵,听说黑鱼沙陆家是讧匪,但不在江苏地面寻铜钿。后来,因为当年分家闹出人性命,几个舅舅出面摆平,长房留在黑鱼沙老圩埭里,二房接了西五节挢药店旅馆饭店,三房犯了事失手打杀侄几,判了几年牢监,出来后去了长明圩围田,到他们良字辈已经第五代了,平时大家不来去。地方上没有年纪的人是不晓得陆家这件事体的,我家里一向开茶馆店,我还是在小辰光时听得来的!”
张金宝听了嘿然一笑,问:“既然几代都不来去,他老圩埭里陆家为何要收留这衰家之犬薛应文呐?希奇哇?”
老何头也淡笑一声说:“你问得好!你想,江抗刚围剿过黑鱼沙,他还会杀回马枪哇?这是一;其二,正是向不来往才不会让人注目,对哇?三,外人不晓得陆家后代全读了书,知书达理,尤其是陆良仁他入了外国教会,到上海学了西医又拜了名中医,一副菩萨心肠,不仅医好了杀人不眨眼的黑鱼精王三姐,而且老圩埭里陆家一家门廿几个人吃河豕鱼中毒,幸好老奶奶和陆良友大娘子吃素,没有中毒,二人豪速赶到西五节挢,把陆良仁请到老圩埭里抢救,救活了一大半人,陆良友吃口小,也被救活,你说他会不收留侄女婿?再说,人家手里有枪,风头一过,你到那里逃去!”
张金宝问:“你看老圩埭陆良友会不会接手祖上的无本钱营生?”
老何头想了想说:“难说,因为他家要做也不在江苏一段,没听到有什么风声传出来。”
张金宝想了一下说:“东山头柴房里有个讨饭子,你让他吃饱,拨他点钞票,让他去混堂里洗洗浴,按排他困一觉。我会关照小芬,就拿他男人留下来的衣裳拔他换,你也不要问他啥,他若问起我,你就说我叫他在这里边做短工边等我。他就有数了,到辰光他自会走,不过你们店里人全要记牢他,下次好来寻你们,不会弄错。”
西五节挢镇锦友茶坊。
张金宝在老何头孙媳妇房里睡了一个白天,当晚天一黑,他就去了西五节挢镇锦友茶坊。他还是一身走夜路的木匠打扮,这时茶馆店正在开夜场书。
他潜身从茶店店后门进了2楼老扳老高卧室,老高的正在做功课的儿子1见张金宝突然出现,马上对张金宝裂咀1笑,转身就下楼。
不1会老扳老高端了一大碗番瓜面疙瘩上来,说:“正好今天夜饭吃的番瓜面疙瘩,我想,你这几天该来了,老东家的脾气我知道,薛应文杀了我们福利墩沙更生3个人,老东家是不会不管的!”
张金宝和老板老高头冲头商议了一阵后,老高就叫伙房准备了十斤葱油饼和三斤鸡蛋锅贴切了二斤卤牛肉二斤咸猪内拿二十只咸蛋一包酱菜一牛皮袋冷开水,打成一个小包裹,拿了一条狗皮垫子一条棉被。
一个时辰后,二人就去了十字港边柏木埭老高姐夫家,在老高姐夫家后身港坎脚石疆塌处,老高姐夫已将双浆划子靠在边上等在那里。
当老高他们将张金宝送到黑鱼沙鱼咀圩东边滩地时,潮水己退了不少,张金宝把木匠利斧裹在狗皮垫子和棉被里,捆好后和食品袋一起背在背上,目测了一下滩地的长短,拿起放在划子里的六块瓦片,托在左手,右手又拿起一块瓦片,他对划子上二个人说了声:“稳好划子”。只见他右手一块瓦片就飞了出去的同时,他人也从划子上飞窜了出去,当瓦片‘仆!’的一声落在烂泥地上时,他右脚脚尖已点在瓦片上,当他人再次飞窜出去时,右手又飞出一块瓦片,他就这样次地轮换,当左手里六块瓦片用完后,他人已消失在江岸后面的夜色中。
老高这才调转划子向十字港而去,在回去的路上,他对他略显惊恐的姐夫说:“我愁神你,要想一家老小能过太平日脚能善终,今朝夜里的事体一定要烂勒肚子里,不能有一点口风出去。尤其是管家的身手,不可外泄!切记!”
追剿共产党叛徒薛匪应文四集
第四集
黑鱼沙,黑圩堡。
三更里,张金宝六片瓦片飞渡黑鱼沙烂泥滩后,从东南方向潜到黑鱼沙鱼头圩里薛应文的黑鱼堡匪巢外面。
这是一只二三十亩田大小的由人工挑堆起来的一个高沙墩,四周有二丈宽的护堡河,堡城的外墙依旧,正南大门洞开着,过河吊桥已毁,倒在堡河里,但人还是可以借助它爬走过河。
进了堡墙,他一看,匪巢已差不多全烧光了,但四角上四只条石砌的二层雕堡,门窗虽毁,却依然没垮。他观察了一下,东南角上雕堡里,已装上了门,封死了窗洞,他伏在地上运用耳神功,潜听了几分种后,果不出他所料,当时被江防大队赶走的几个老头老太已经重又返回鱼头堡了,并住在东南角上雕堡里。
张金宝画外音:
因为薛应文夫妻还在,他们八人是不可能离开的,还必须坚守岗位,看牢家院。走散的几只狗猪鸡鸭又寻了回来,而马牛骡驴等大众牲,是被江防大队当时带走了。
张金宝来到西北角雕堡里,一层楼里原本供值更人休息用的家俱已全烧毁,估计好用的东西已被几个老头老太收拾走了,二楼是空的。他上了顶层,借着月光对黑鱼堡观看了一下:堡墙内是三进二院砖瓦房,已基本塌光。堡墙北面有五排砖墙草房,各有厨房厕所,也已烧光。堡河可直接通长江,有一闸门在东北面田里。四周有田上千亩,有低矮茅草房上百户,分四条自然埭。
他把包袱被垫放在二楼,轻身潜到东南角雕堡里,运用壁虎功上了顶层,从顶层下来一侦看,二层全住了人,用稻草铺地,坏被烂絮拥盖,三女一男一大床,二女一被,一男一女一被;三男一女一大床,二男一被,一男一女一被,都呼呼入睡。一楼还盘了二眼行香灶,可用的缸甏罐瓶碗凳椅桌塞了一屋,猪鸡鸭拦在一只角落。狗在门外鸣里骂里。收集的粮饭吃用,只够八人吃住二年。
一看天色已过四更,张金宝找了几捆稻草,重又回到西北角雕堡二楼,就歇了下来。
第二天晚上二更天,他背起包袱被垫卷后,就出了黑鱼堡,如一条黑线直奔西南面黑鱼沙老圩埭(鱼尾圩)而去。他先绕陆家庄院外围一圈,伏行察看了一下,庄院在一个大汪潭当中,仅有一条向东的出路,有二丈宽十数丈长,要过二顶吊桥方始好到庄院,护庄汪潭最狭的地方也有四丈宽(老丈),冬季枯水时深丈余。
凭他功力只能飞纵三丈,他转到头圩埭上,寻着一根四丈不足的彬木,搁在汪潭最狭的地方借力,他在彬木上连点二点,就飞纵上了对岸。
他进了陆家庄院,先藏好彬本,来到大宅后,先上了三进房的二层楼顶,这里是大院最高处,他举目一看,宅基占地约廿亩,房子是七开间九路头三进深二大院二小跨院,第三进是二层楼,有围墙有后花院,有前后墙门楼。围墙内还有四排数十间下人住房。汪潭东边有条百多丈长的十多丈宽的河浜,与双山夹相通,河滨里停着一条有三层船楼的五百担以上的机帆航船和三艘五十担五帆航船,还有几条四桨划子。
张金宝画外音:
当家人陆良友五十五六岁,他有三儿二女,大儿子陆国栋跟他在安徽巢湖做没本钱买卖,同在黑鱼沙做地主。二儿子在合肥开饭店商场;三儿子在南京开饭店商场,二个女婿家是巢湖地面上的豪强,是他的合伙人。
陆家庄院住了陆良友夫妻二小妾母亲大儿一家四代二十多口人,还有几十名水寇及家小,男女佣人丫环小厮共有八九十人。陆家在老圩埭有田七百多亩。
他借残月一看,前后门楼是二层堡垒,有人值更,东西二垮院有人在门口站岗,这时西垮院有警卫出来换岗。
张金宝画外音:
“看来薛贼住在东垮院。”
一看天色,月光已过四更。
必须先找到藏身之地。
三进房二楼,有七大间十四间小间,肯定有一间是作堆房用的,陆良友有2个十四到十七岁的侍嫁孙女,住在三进二楼。
他一看楼梯设在最东边。堆房应设在二头。
他下到楼梯口,用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