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柯斯诺夫这时也 出现在了昏暗的灯光中。
泰田中将来到了等待着的人们那里。他的手握得很有力,他那乌黑的眼睛是一副很冷酷的样子。
“我按约定办事。请你们努力实现各情报局的计划,如果你们成功了,我们会感谢你们的。你们什么时候进入封锁区?”
“三点整,先生,”克莱因上尉回答道,“但我们想恳求您再一次最精确地指示各参战部队的指挥员。我们很不愿意错误地被己方的士兵打死。”
那位将军皱了皱眉头后笑着说:“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我们方面不会有任何误差。飞机在等着你们。”
“时间就要到了,先生。”克雷彻上校催促着。
“我们的人必须在日出前联系上,”加林金上校插话说,“如果罗丹能作出符合愿望的反应,你们可以让我们从早上八点钟起停火。”
“但愿如此!”泰田嘟囔着。“你们要及时地把那些恶鬼从袋子里放出来,而且要注意别让它们使我们的士兵感染上。那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是西方科学家们的研究成果,先生,”克雷彻拒绝了泰田提出的问题,“我们恐怕要请您原谅了!”
克莱因和柯斯诺夫跟着情报参谋们到下边去了。掩蔽部的另一间屋子是情报局的指挥中心,一位医生正在给人们进行最后的注射。这是用高压针头注射的,它可以将药物直接注射到血液循环系统中去。
“有反应吗?”过了一会儿医生问道,“头晕吗?有平衡障碍吗?觉得热吗?”
“没有,大夫,”克莱因说,“但愿这个东西也能够有效!我可不想作个吓人的东西到处乱跑。”
“您根本不会变成那样的,”一位放射性细菌学家肯定地说,“这些人工培养的病原体在这里的气候条件下是有生存和繁殖能力的。您除了偷偷地将小高压瓶的阀门螺旋拧开之外,什么也不需要做。咝咝的响声是不可避免的,这要请您注意。您还要记住,尽管您作了预防注射,但如果喷出的浆液直接弄到您的脸上也不大好,载体中充满着危险的微生物。再多的我就不能对您讲了。”
“罩内的空间会被污染吗?”柯斯诺夫问。
“您是怎么想的,”加林金上尉回答说,“如果您能成功地带着放射性生物制剂穿过电能防护屏障,在短短几小时后电能防护罩内便不再有任何生命了,然后我们便可以在这里消失了。对于这些病原体,哈加德医生也不知道对付的办法。”
克莱因上尉在接过那个手掌大的钢瓶时觉得嗓子发干。这个瓶子的外形就好像吸氧用的那种氧气瓶,只是它里面装的并不是给人以生命的氧气,而是生物战秘密实验室里可怕的产物。
克雷彻上校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特工的不愿意,他柔情地解释说:“克莱因,您是受整个人类的代表们的委派去执行这次任务的。佩利·罗丹似乎对您已经有了一定的信任,几周以前他已经放您进到电能防护罩内作过简短的谈话,请您再试着来一次。您假装说,由于您受一个革命的抵抗小组的委托要与罗丹谈判,所以必须偷偷地通过那道封锁。他已经认识您了,这是您的很大的长处!如果您进去了,您便不知不觉地打开高压瓶的瓶塞。有一瓶就够了。您要想出什么事来使罗丹能被您的所谓委托所说服。这就是一切。”
克莱因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变得很红,脸色却变得很苍白。
“是的,先生,”他心情沉重地说,“我觉得这件事似乎很肮脏。”
“情报局的工作从来就没有特别干净的,”加林金喘了口气说,“我不理解,克莱因上尉,您竟然有不同的意见。我们要从我们的同事身上学会习惯于这个。”
克雷彻上校带责难地看了一眼。彼得·柯斯诺夫的脸上显出了漠不关心的样子。
“正是这样!”布坦少校插话。他没有多说,但克莱因却觉得这个亚洲人是一个危险的敌人。
美国的那位放射性细菌学家说:“上尉,我很理解,也很尊重您良心上的不安。因此您可以放心,我们不会让您把我们的致命武器带去的。这些病原体固然会立即造成感染和组织的肿胀,但如果人们在感染后的八小时内能注射解药,患者是保证能够获救的。所以,佩利·罗丹必须按照我们通过无线电和话筒所告诉他的话去做,并在八小时内离开他的封锁区。”
克莱因没有再答话。再说话不仅没有意义,而且是危险的。
亚洲联邦的少校不信任地眯缝着眼在看他。
两个人出发之前,布坦意味深长地说:“亚洲联邦情报局的代表李斋东少尉在飞机里等着你们。我们很重视能看到他积极地参与执行这次特殊任务。清楚了吗,克莱因上尉?”
那个金发的男子望着那个体格瘦弱的马来人。
“都清楚了,先生!”他大声地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李斋东不能参加。”
克莱因想到了那次下达命令的毫不妥协的样子。他曾长期在亚洲呆过,他理解在这里的人们并不特别敏感。
“必要时您必须为这件事而牺牲自己!”他曾要求说。克莱因的舌头上感到了一股苦味。
几分钟后这两个人走了。当他们离开地下掩蔽部时,又听到了火炮的可怕的轰隆声。
在更往北的地方,炮口发出的火光不断地射向空中,就像一条条发光的火焰组成的鲜红的彩带。
掩蔽部前,李斋东驾驶的快速直升机在等待着,这位亚洲人已经注射过了。计划规定,从目标区的另一侧抵达电能防护罩,以便用小型无线电对讲机与罗丹进行联系。
这样一来,各国情报局的强大机器便彻底地开始启动了。任何东西都没有被忽视。任何人都没有犯错误。
只是人们没有预料到这三个人有着相反的看法。人们不知道这个特遣小组有多么相互理解,也不知道这三个人对于维护世界的和平有多么关心。
就这样,他们升上了被无数炮弹轰击过的天空,他们绕过目标区后便朝着电能防护罩飞去。
这时李斋东问:“你们一切顺利吗?你们清楚我们是在拿我们宝贵的脑袋进行冒险吗?”
柯斯诺夫笑了笑。他没有回答,却以一种很怪的腔调对克莱因说:“现在要说老实话,小兄弟!你那位有着无限权力的首长怎么样?当他批准你执行这次特殊任务时是什么东西使你对他的微笑很反感?偷偷带进病原体的主意是你出的,还是别的人出的
克莱因点了点头,他的脸上有了血色。他那明亮的眼睛里还流露着不安。他压低了声音说:“阿伦·D·默坎特是一个传奇似的人物,但人们从来不知道他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甚至于最好的心理学家都弄不清楚他的想法。他的行动是不可低估的,人们在背地里都说他是一个具有特殊想象力的变异人。”
“在核裂变的时代这是会有的。”
“是的。但是他太老了,他父母的基因不可能受过核反应的伤害。他出生时,人们还根本不知道核反应堆与核弹。因此,他的不平凡一定有别的原因。当然,自然的变异人在各个时代都会有的。”
“这与你的不安有什么关系呢?他毕竟还是让你走啦?”
“他是让我走了!”克莱因闷声闷气地说,“他满足了我要求被派遣的请求,他甚至于很关心生物制剂的事。只是在告别时他有那么一种感情,似乎他已经看透了我内心最深处的东西。他的举止就好像早就看透了他小儿子耍的花招却又装扮成一无所知的一个人。我告诉你们,那是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大家都沉默了。
柯斯诺夫掐灭了他的香烟,心平气和地说:“有两种可能性。他看透了你,又丝毫不反对你去给罗丹打招呼。照这么说,默坎特一定早就赞同罗丹的措施,大概他也知道罗丹的行动是世界和平的最好的保障。默坎特这样的人如果得不出这种结论也是很令人惊讶的。但如果他没有把你看透,那你一定是见了鬼了。往下飞,李!给地面部队发出灯光信号,否则他们会将一串高爆炮弹打进我们飞机肚子中的。”
这三个人的独特的任务便这样开始了。在他们的感情深处,他们都知道他们的高级首长是不对的。
克莱因上尉在手里游戏似的颠着那个高压小瓶。在直升机开始降落前他沉重地说:“这个可诅咒的东西。我们把它造出来是为了在你们跌倒的时候把它扔到你们的头上。真妙,不是吗?”
“安下心来,”柯斯诺夫微带讽刺地说,“我们也有类似的事。我此刻也相信现在是彻底结束这种玩笑的最好时机。尽管如此,我们有时还必须谈谈我们意识形态上的看法。”
“幸亏这与你的和平愿望没有任何关系。”克莱因挖苦地回答说。
“好啦,”柯斯诺夫嘟囔着,“我们别说这个事了。我现在对佩利 罗丹感到很好奇。”
第十六章
他们都带上了很厚的护耳器,似乎这种预防过强声波的东西就是对付一支专业化军队的军事力量的万能良药。
佩利·罗丹却知道他不能单靠这个东西来救他自己和他的同伴。这些事情似乎必然要导致灾难的发生。
雷金纳德·布尔在突如其来的愤怒中曾试图用传心辐射器来影响包围部队。这已证明是无意义的了,因为最前沿的哨兵也都远在作用范围之外。
重力消除器同样失去了作用。能用这种小型设备使其失去重力的东西,现在简直都没有了。
甚至于想改变不断发射的炮弹的方向也都不行了。炮兵连的射击命中率都提高了,并有精确的射击表格。重力消除器一旦开始发挥作用,炮手们便转换开关。遥控的导弹以闻所未闻的精度始终命中在同一点上。
炮击开始后一个小时,地面的震动便变得接近于无法忍受的程度。阿尔孔人的高效反应堆开始发出带蓝色的光,同时电能防护罩也改变了颜色。罗丹有一种感觉,强烈的地面冲击似乎对这种设备会有威胁。
他观察着他所在地东面的难以相信的炮火。他早就不再进行计算了。在这里,人脑已失去作用。他无法估计,电能防护罩对于这种难以相信的炮击还能抵御多久,那种令人不安的发光现象也可能完全没有危险,而只是反应堆功率增强的结果而已。
但这种蓝色的闪光也可能预示着反应堆即将失去作用。自从全部火炮只轰击电能防护罩的某一个点以来,力量的对比已经发生了转移。罗丹越来越忧虑地问自己,电能防护罩在设计时有没有考虑到这样大的负荷。
经过一小时的轰击以后,电能防护罩已变成了一个来回移动的罩子。假如“星尘号”的座舱内没有吸音器的话,至少埃里克马诺利便已精神崩溃了。罗丹知道这个不爱说话的人总的来说有多么的不稳定。
布利和罗丹非常镇静地忍受着所发生的事情。他们知道,如果没有外界的帮助他们不仅会被切断联系,而且会受到严重的威胁。
拂晓时分,罗丹担心强有力的电能防护罩会彻底垮掉。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圆桶形的反应堆前面观察着发光现象。他听不见反应堆工作噪音的加大。
帐篷里的那个小灯管早就碎了。为了至少能有些亮光,他们将电池灯挂到了帐篷的弹性支架上。特别是在治疗室内,人们安装了足够的照明设备。银河系深处的陌生生物克雷斯特似乎接近了病危状态,哈加德大夫在持续炮击开始时从熟睡中被惊醒,到那时为止一直是马诺利大夫在监视着病人的病情。
克雷斯特的血液循环似乎也承受住了第二次注射。可以肯定,白血病的症状是完全消失了,血象也没有问题。只是这个陌生人还处于很深的无意识状态中。
罗丹迈着沉稳的脚步离开了反应堆,似乎他担心这个非地球设备会坏掉。它的功率输出方法仍然还是个谜。
雷金纳德·布尔正坐在一些定位仪的屏幕前。这是人们从“星尘号”上拆下来的,这样做是为了使这些仪器尽可能地不受冲击力的影响。这是地球上最昂贵的专用设备,它们可以承受最剧烈的加速和撞击。它们已经经受了登月火箭的迫降,它们似乎也能经受得住炮击而不致损坏。
目标扫描雷达的屏幕可以把敌人的位置最大限度地显示出来,红外定位仪可得到河对岸火炮阵地的清晰的立体图像,自动警报系统工作良好,只是人们没有给联机的电脑计算某个敌人出现位置的机会。电能防护罩周围十公里的区域成了无人区,在那里没有任何东西在运动,对此可以用定位仪看得一清二楚。
佩利·罗丹犹豫地走近前来,他的目光再次盯住了闪光的屏幕。
布利的护耳器几乎遮住了他那很宽的脸,只有那一双像水一样清澈的眼睛从厚厚的护耳器边缘下露了出来。他脖子上夹着喉部麦克风,它成了惟一的交际工具。
罗丹与他接通了联络,他立刻听见了布尔那急促的呼吸声。
“还有几个小时,反应堆会离开我们的,”他没腔没调地说,“这个你弄懂了吗?”
布利转过了头。
“而且……”
罗丹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他看表的目光很有特点。
“一个理智的人不应该期待技术很先进的产品创造出奇迹来。任何机械都会坏的,我们所面临的正是这个问题。然而也还有其他的问题!”
布尔扫描了包围圈的西半部。红外定位仪甚至于可以显示出亚洲士兵的还冒着烟的烟头,记录的热辐射在屏幕上构成了一个由不规则亮点组成的大圈儿。
布尔正确地理解了罗丹的话。他那原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加苍白了。他疑问地望着罗丹。
“也还有其他的问题,”机长陷入沉思地重复说,“他们还会再射击几个小时。他们希望电能防护罩垮掉,而且他们肯定我们的神经将不会再经受很久。惟一能重新调整这陌生反应堆的人就是克雷斯特,他处于很深的无意识状态中。医生说,这没有危险,但对于我们来说却意味着灭亡。如果反应堆不再工作了,我们便肯定会失败。也可以说我们正面临着投降的危险。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