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那里有什么东西,我同它撞到了一起!在这里,确确实实地就是在这个地方!”
摩根来到了这名男子所指的地方。
“胡说!”他喃喃地说,“这里什么也没有啊!”
那个男子摇了摇头。
“后来呢?”摩根问。
“我没法说。那可能是一个人,但他穿得不是普通的西装,它摸起来相当硬。”
摩根用手摸了摸头发。
“您什么也没有看见?”
“没有!”
“那好吧。”摩根弯下腰,拾起了公文包,让老人把它夹到了胳臂底下。“您把这件事忘了吧,而且不要再和任何人讲,没有人会相信您的。”
“好,谢谢。”老人糊里糊涂地说着。
摩根又回到了德芙小姐处。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她问道。
“他与一个看不见的人撞到了一起。”
德芙笑了起来。
“我在问自己,这里可能有多少是真的。”摩根严肃地说。
她的笑声突然停止了。
“您不是想说……”
他没有回答,他双手抱头地思考着。
过了一会儿,大厅的门又开了。这一次进来了两位监事会成员,他们都是拉菲特叫来的。
他们从德芙的电话间旁边走过,点头打着招呼,但并没有中断他们的谈话。摩根注意地望着他们。从大厅出来要经过一条短而宽的过道才可到达会议厅,过道与大厅之间有一个玻璃门隔着。摩根很清楚地看到有两个人穿过了这个门,左面的门扇马上就弹了回来,而右面的门扇却开了一会儿直等到两个人在过道里已经走了三四步后才弹回来。
摩根毫不怀疑有隐身人跟在监事会两个人的后面。他想跳起来通知工厂的警察,但后来他突然想到他没有能使人理解的理由。能够做的事只有他自己的任务。
看起来拉菲特对接受的订货感到很自豪。他满怀信心地将订货提交给了监事会,并不去理睬他听众的脸色慢慢地变得惊讶和生气。
有一个人最后猛地站了起来,他叫保尔·惠特莫尔。
“作为监事会的主席,”他用很强硬的声音开始说道,“拉菲特先生,我想向您表达您的订货给我们带来的非常巨大的惊奇。”
他一下子愤怒起来,并喊道:“拉菲特,您以为,把我们从重要的工作中叫出来,匆匆忙忙地被驱赶到这里来,提给我们一个很荒谬的订货,是一个很好的玩笑吗?”
“请您站起来,拉菲特,而且您要负责!”
这就是惠特莫尔。他本想坐下来给已经精神混乱的拉菲特以辩解的机会,但在他拉他的椅子的时候似乎产生了一个想法。
“您等等,”他说着,并不耐烦地向拉菲特摆了摆手,“您刚才说,人家给我们提供什么作为报酬?”
“一台所谓的引力消除发电机,”拉菲特第二次解释道,“这种机器能消除重力场的作用,强度可达地球重力的十倍。这是一种理想的运输设备。”
惠特莫尔点着头。
“如果是这样,”他说着,并一个个地看了看坐在桌旁的人们,“我认为这是完全可以讨论的订货。”
他看到的人都点头表示同意。半分钟前他还认为拉菲特的订货是一个不好的玩笑的事,似乎已经从他的记忆中消失了。没有人对地球上有谁能提供一种技术人员迄今为止只敢梦想的设备这一点提出质疑,他们突然满足于得到这样一种设备,他们也不怀疑订货人的真诚。
拉菲特宣读着供货条件和运输规定。人们一致认为,这两个文件完成起来没有多大的困难。
正如拉菲特所承诺的那样,会议一个小时后便结束了。
订货被批准了,各项规定立刻被发出去了,监事会成员在告别的时候都确信他们刚刚出色地做了铁塑料有限公司历史上最大的一宗买卖。
曾帮助过他们下定决心的那个人在等待着大家离开会场。他开始影响监事会的时候依靠的是充分发挥他的体能,现在他不这样做了,所以他不再回大厅,以免再出什么事。他把精力集中到了铁塑料有限公司外围的一片相当没有生气的地方,并用心灵迁移的办法到了那里。
就像他想象的那样,他降落在了离公路不远的、杂草丛生的空地上,附近没有一个人看见他的出现。
多户上了公路,等着空的出租车驶过。几分钟以后他在他的旅馆前下了车。他沉思地从看门人的身旁走过,上了电梯,到了楼上。
他对他今天的成绩感到很满意,他结清了账目便在拂晓时分离开了匹兹堡。
第三十一章
佩利·罗丹经过催眠培训后醒了过来,他清楚地看到克雷斯特并不在场。
一个小时过去了,没有说一句话。罗丹听着他脑子里的动静。五花八门的知识在那里堆积了起来,他不需要在思想中形成一个愿望就立刻可以得到答案。
他试图估计一下他脑腔的大小,但他看不到边缘。它是无限大的,而且无论他看得多深,他也看不到一堵墙,到处都是路。
他仰起头看着,他的目光落到了互通可视电话上。他肯定托拉在从她的座舱里观察他,并研究着他的反应。她的骄傲将不会由于她看到他长时间地思考着阿尔孔人科学的认识而得到营养。
他站了起来。布尔不由自主地在他发出的噪音中叫唤着。罗丹并没有打搅他。为了使托拉感到不安,表现出没有什么印象就足够了。他走了出去,顺着过道走着。
克雷斯特座舱的门开着,他坐在一张折叠沙发上,盯着托拉房间里的互通可视电话。
当罗丹走进去的时候克雷斯特转过了头。
“怎么样?”他笑着,并有些关心地问道。
罗丹摇了摇头。
“没什么。我发现了一个错误!”
克雷斯特一下子站了起来。
“一个错误?”
“是的。我认为您的同胞们太懒,以至于在思想上没有正确地观察一切。”
克雷斯特吓了一跳。罗丹朝互通可视电话眨了眨眼睛,向他表示,他的话是针对托拉的。
“有意思!”克雷斯特小声地说着。“这是个什么样的错误呢?”
“超级飞行路线的可复制性问题,您记得吗?”罗丹尽可能通俗地解释说,“作为基础的微分方程是不稳定的,另外也不能用公式来解。这个微分方程是七阶的,您使用的是一个十三阶的数字近似法,因此,这种近似法比方程更不稳定许多阶。在不稳定性领域内很小的偏差便会造成很大的错误。”
“在地球的数学中这种基本方程都已经有了七阶的近似法,我要不要告诉您阿尔孔人为什么犯的这个错误?”
克雷斯特不能再说一个字。
“因为使用的这种近似法特别方便,”罗丹继续说道。“正如我从其他信息中所了解到的那样,这个对于你们使用的计算机来说是很合适的。为了方便,没有人研究基本方程的稳定性,也是为了方便人们应用了这种普通的方法。”
“为了方便,”他带着某些讽刺地补充道,“人们在结果中有了大量的错误,并为此而花费巨大的能量。实际上,有所计算出的能量的十分之一就够了!”
看到克雷斯特对他的解释所作的反应,使他很难过。克雷斯特完全瘫倒了,摇着头说着一些互不关联的话。
罗丹避免往屏幕上看,他知道托拉在观察着他,并能理解他。这出戏就是演给她的,而不是演给克雷斯特的。这错误真的存在着,但罗丹所选择的表达方式却是针对托拉的。他多么想看到她的脸啊。
克雷斯特慢慢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罗丹朝着他安慰地笑着。
“本来我不想同您谈这个,”他说道,“本来我应该只感谢您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您料想不到我们对您怀着多么强烈的感激。”
克雷斯特理解这种安慰,并摆着手。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似乎也想笑一笑,可是却笑不出来。
“别说了,罗丹,”他轻轻地说道。“您不要在错误的人身上浪费您的感谢了,是我们应该表示感谢:感谢命运把我们带到了你们的星球上。”
他鞠了一躬。
“您知道吗?在以前还从来没有过什么人相信自己能一下子接受得了十个发展阶段的知识,您知道吗?我不得不观察了您多久才肯定您在进行这个步骤时不会危及到您的思想?
“我原来期待着您得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使您从十个小时培训的强刺激中恢复过来。可是您在做什么呢?您刚刚培训完便站了起来跑到我这里说:你们这些蠢人在这里犯了一个错误!”
克雷斯特又深吸一口气地倒在了沙发上。
“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布尔的脚步声从过道里传了过来,罗丹听到了他自己在嘟囔。布尔走进了舱门。
“听着,头儿,”他强调地说道,“他们犯了一个错误,你知道吗?当他们试图用数学复制一次超级飞行的时候,他们列了一个七阶的微分方程。为此,他们……”
罗丹那十分紧张的心情消融在了哄堂大笑之中。
一个小时以后,飞船离开了绕地球飞行的圆形轨道,朝着月球飞去。罗丹接管了控制任务,根据他通过培训得到的经验操纵着飞船。
雷金纳德·布尔担当着副驾驶员职责。
克雷斯特坐在后面,盯着他的前方。罗丹偶尔地转过身朝他看一看。对于构成罗丹精神来源的一个人来说,克雷斯特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在震惊之后重新找到平衡。
当飞船已经处于飞往月球的直航线时托拉才踏进控制中心。罗丹没有回过头去看她,他听到了她的声音。
“这艘飞船有一个自动控制装置。您浪费了时间,罗丹!”
说这话是想讽刺罗丹,可是她自己却弄得很生气。讽刺并没有对罗丹起到什么作用。
布尔转过了身。
“我们了解阿尔孔人的自动装置,”他心平气和地答道,“其中有一台装置很善于躲避三枚地球氢氦火箭的攻击,不是吗?”
罗丹看不到托拉对此作出了怎样的反应,他也没有再听到她的讲话。当布尔又把身子转回去时忍住高兴地咧了咧嘴。
飞船装有各种辐射测量仪,罗丹悬停在了巡航飞船残骸所在地的上空,并让布尔进行必要的检测。
在月球上没有放射性回降物。炸弹所产生的放射性物质或者射向了太空中,或者留在了月面上。没有大气层也同时减少了想接近爆炸地点的人的危险。
巡航飞船的残骸没有表明大飞船还有没有什么部件可以使用,但罗丹知道它最里边的座舱可能存在着希望。它的外壁是用一种金属塑料制成的,一种固有的结晶场给了这种金属塑料以地球冶金学所想象不到的硬度和无可比拟的耐热能力,用这种材料制成的外壳能抗机械负荷与大约摄氏八千度的高温。
但巡航飞船的外壁已成了化作一团后又凝固了的物质,如果最内部的座舱还未被损坏的话,人们将不得不穿过这种混乱的、高放射性的塑料金属寻找一条道路。
布尔报告道:“每小时二微伦琴!”
“在五十公里的高空,”罗丹补充道,“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法则,不是吗?所以如果人们考虑到放射源的大小,我们估计当地每小时可达五十到一百伦琴。”
布尔点着头。
“这意味着:我们可以不用我们自己的防护服了。”
罗丹转向克雷斯特:“这艘飞船上带有防强辐射的防护服和清除污染设备,我们没有理由不着陆去看看那艘飞船了。”
克雷斯特平静地点着头。
罗丹来了一个极其精确的着陆,距离阿尔孔巡航飞船残骸污染区的边界大约有一公里远。
“我想同布尔一起走出去,”他说道,“要做的事必须快做,克雷斯特,我希望我们一直保持着电话联络。我不再去冒险了。”
为了支持这一行动他走到了控制台,将负责飞船驱动的反应堆调到了零功率,这样他可以保证托拉不能实施快速起飞而将他们遗弃在那个有放射性的鬼地方。
克雷斯特抿着嘴笑了笑。托拉一动也没有动,但她的眼睛里却流露着愤怒。布尔出去准备服装去了。
那些服装比罗丹和他的朋友们在“星尘号”上穿的服装更实用。按规定穿好地球的航天服连同各种检查工作需要持续二十分钟,阿尔孔人的服装却可以迅速地穿上,左手关节处的信号灯一亮便表明一切都就绪了。没有累赘的氧气筒,没有很重的头盔式收音机,也没有装在颈部的、一向上看便压迫脖颈子的密封装置。这种服装由储存的化学药品产生氧气,微型的电信设备只占指甲盖那么大的地方,头盔和服装连在一起,所以它不需要密封装置。
罗丹和布尔装备了针式辐射器,这是准备因三颗炸弹的爆炸而挡住他们到巡航飞船内舱去的道路时用的。针式辐射器可以使焦点处产生接近五万度的温度,当内舱门不再有自然的通道时,他们便会用到这种高效的、但又很重的器材。
当他们穿过两道闸门离开飞船时,克雷斯特又朝他们看了看。托拉并不为他们操心,她站在一个屏幕前盯着他们巡航飞船的残骸。
“请您注意她!”罗丹提醒着克雷斯特。在他看来,托拉听没听到他的话都无所谓。
他们将发电机打开,并慢慢地走进了爆炸区。近处那熔化了的残片给人以可怕的景象。
他们相互间没有说一句话,只有克雷斯特偶尔地说道:“一切正常!”
罗丹降落到了他能找到的较大的残骸堆的前面,概率表明在这一堆里可能隐藏着巡航飞船的内舱。
他们立刻着手干了起来。针式辐射器一块块地将舱门卸掉,并扫清着道路。计量仪表明是十个伦琴。他们在外边还不到十分钟之久,在这周围惟一能起到安慰作用的是克雷斯特的声音。
“一切正常!”
一个小时以后他们已经钻进这座山有二十米远。
罗丹担心这堆残骸不够稳定,不能经受得住在它的里边打出一条二十米长的洞。他让布尔把工作停下来一会儿,并敲了敲材料。他把手放在被敲击的部位上停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