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再往下落,保镖又用手撑着地面,脸对脸地跟那医生倒立在了一条直线上,蜷起双腿,用膝盖接二连三地撞向医生腹部,对方整个人被他撞得平飞了出去,啪的一下贴在了走廊墙上。墙壁上的瓷砖在医生背后碎成了一片,没等碎瓷落地,殷红的血迹已经顺着墙面迸出了半尺。
保镖用右手撑着地面,左手推动身体原地转了半圈,才落下双脚,蹲着身子打算站来。可就在他准备起身的一刹那间,那个本来应该被他震碎内脏、吐血身亡的医生,却忽然贴在墙壁上下来,身子半倚着墙,一只手按住了保镖的脑袋,另一只手握成爪形,往他鼻子上猛抓了过来。
人在下蹲之后想在站起来,肯定会往前探一下脑袋。保镖现在被人按住了脑门,两腿根本就使不上劲,已经不可能再站起来,情急之下,伸手扣住了对方的手腕,硬是把医生的手掌按在了距离自己鼻尖不到一寸的地方。他休余扛。
跟着李老头的裳灵眼看着血肉模糊的医生跟保镖僵持在了一起,想都没想的,抢到另外一个保镖身边,从他手里抽过来一把手枪,上前一步贴近着医生的大阳穴勾动了扳机。
大威力手枪,在如此近的距离内对准人脑最薄弱的位置开火,本应该一枪贯穿人脑;却没想到,她这一枪竟把对方的脑盖整个给掀了出去。
就在鲜血飞溅的一刹那间,裳灵分明看见了一个小孩的影子,像是孵出蛋壳的小鸡,从医生的脑袋里坐了起来,瞪着像是浸过血一样的眼睛,向自己看了过来。那一刻,裳灵只觉得自己像是在跟一条毒蛇对视,全身都泛起了一阵麻痹似的冰冷。
“砰……”裳灵几乎是无意识地再次扣动了扳机。那个小孩就在喷射的火光面前化成了一股黑烟。这时,那半具贴在墙上的尸体才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我们在医院里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早就有人报了警。没等李家人从惊骇之中回过神来,荷枪实弹的警察就已经冲进了医院的大门。
裳灵不等警察看清怎么回事,就把手枪给扔到了地上。李老头的一个保镖很有眼色地把枪给捡了起来,使劲擦了几下,自己把枪握在了手里。
“把枪放下……”警察一齐拿枪指向了那个保镖。
那个保镖很配合地把枪扔在了地上,把手高高举了起来。直到警察把他控制住之后,我还抓着半截尸体站在原地。裳灵虽然一个劲儿地给我打眼色,我却偏偏松不开手……我还在用真气对抗尸体内的阴气。在没有完全将阴气化解之前,我一旦松手,藏在尸体里的邪祟就很有可会忽然钻进某个人体内,再次向李奕动手。
裳灵能猜到我在做什么,可是围上来的警察却不清楚,眼看我手里掐着半截尸体,立刻举枪往我身上瞄了过来。
☆、第八十二章 看守所
“把手松开,手抱头靠墙站好!”
我现在要是能开口,真想直接喷过去:“老子要是能松手,早就松了!”
喊话的警察见我没有反应,干脆举着枪往前走了几步。裳灵赶紧冲过来:“警察同志。他……他一旦受到过度惊吓,全身肌肉就会僵死。你现在千万不能碰他,等他自己缓过来就好了……你现在要是碰了他,他容易猝死!”
警察将信将疑地道:“还有这种病?”
“你看他眼睛……”裳灵指着我道:“你看他眼睛都是直的,他现在根本听不见你说什么!”
警察举着枪往我脸上看了过来:“那他抓着半截尸体是怎么回事儿?”
我本来想要像裳灵说的那样,装成目光呆滞;没想到尸体里的阴气却在这一瞬间猛然反弹,直奔着我的手心上冲了过来,我立刻本能地运功反压了过去。两股劲气瞬间相撞之后,将我手里的尸体竖向炸成了两半,我的双手也猛然弹向了两边。
身临其境的人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明就里的人看见的,却是我一下把尸首给生生撕成了两段。这下至少有五六把枪,往我身上指了过来,喊话的那个警察声音都变了调:“把手举起来!靠墙站好!”
裳灵还没来得及捂额头,就跟着被警察用枪指住了。
对方几乎是不听任何解释的就把我押上警车关进了看守所。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被关进去没多久,诸葛禹也跟着进来了。
我看到他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你怎么进来的?”
诸葛禹不以为然地道:“走大街上,看谁不顺眼,上去一顿胖揍就进来了呗!”
我诧异道:“你进来干什么?”
“怕你寂寞,陪你呗!”诸葛禹看我不信,只好实话实说:“老李头让我带话给你,他已经找了最好的律师,很快就能把你弄出去了。让你放心!”
“我放心!”反正也没什么事儿,我干脆往床上一躺见周公去了。
我睡下没有多久,就听见一阵细声细气的动静在牢房里来回飘荡:“八月里,桂花开,死人桂花树下埋。白花开,红花开,有人一去不回来……死人来,活人来。你说奇怪不奇怪……”
我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诸葛禹!你听,那是什么动静?”
诸葛禹不以为然地道:“应该是一首童谣吧。”
“不对!”我冷静道:“谁会大半夜在牢房里唱童谣?你仔细听,那声音里有阴气!”
“什么?”诸葛禹一下坐了起来。
外面那个声音开始变得越发尖锐,到了最后。就像是有人在声嘶力竭、反反复复地嚎哭着一句话:“八月里,桂花开,死人桂花树下埋……死人桂花树下埋……死人桂花树下埋……”
“声音是从那儿传出来的!”我指了指走廊的拐角。
诸葛禹蹲在牢房地上,尽可能地压低着身子。侧头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拐角后面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坐着的人影。露在墙角外面的半只白色鞋尖上,不知道是被光影还是被头发盖上了一缕黑色的细纹。乍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把对方连鞋带脚剁下来一块,扔到了走廊边上。
“过去看看!”我伸手摸向了门锁。
“怎么过去?门锁着呢!”诸葛禹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从袖口里抽出一根铁丝,捅开门锁走了出去。
我刚走了两步,却发现那唱着童谣的声音,也跟着往后挪了几米。像是有意在躲着我,又像是故意把我往别的地方引。
等我追到的走廊拐角,墙后面已经变得空空如也。但是地上残留的手脚印和走廊那头正在来回晃荡的安全门,都证明了刚才这里确实有人。他休余才。
我蹲下身子,伸手摸向了地上的黑色手印。我的手指还没碰到地面,那枚手印就在距离我手掌几厘米的地方,化成了一缕黑气,挥发在了空气当中。
阴气!我还没起身,远处的歌声已经变了。
“死人桂花树下埋……死人桂花树下埋……”来来回回就这么一句的歌声,从一开始轻柔安静,变得一声高过一声,歌声里的杀机也越来越重。
我明显感到对方要杀人了。他要杀谁?
直到跟着那歌声追到了法医室门口,我的脑袋里才猛地冒出一个念头:那个医生的尸首,是不是在法医室里?
我和诸葛禹对视一眼之后,一左一右推开法医室的大门,抢身冲了进去。
就在我们推门的一刹那间,刚好看见了一个女人,正站在停尸床床头上,弯腰看着尸体的脸,人和尸体的面孔之间仅仅相差一尺左右的距离就要贴在一起了。那个女人垂下来的头发像是一道黑色的帘子,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她的面孔。
那个女人十根染成黑色的指甲按在尸体惨白的脸孔上,显得格外的刺眼。
“住手!”诸葛禹怒吼之间抢上两步,伸手擒向了那个女人的手腕。
诸葛禹后来跟我说,当时他五指刚刚收拢,心里跟着凛然一惊……他不仅没有摸到女人的脉搏,甚至感到对方胳膊上带着一股僵硬的冰冷。
死人……我的脑袋里刚刚闪过去一个念头,那个女人的身子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别撒手!”我让诸葛禹别松手,后者干脆一用力,抓着女人的手腕,把她上半身提在了空中。那个女人七窍流血的面孔的也正好看向了诸葛禹。
“是她?”我见过这个女人,她就是昨天跟李奕一块儿下楼的那个女人。她怎么会忽然死在这儿?
我走过去用手蘸起那女人鼻子下面的血迹捻了一下。还没等我嗅清血迹上的气味,看守所的警报就发疯似的响了起来,数不清的脚步声在走廊上乱成了一团。
我听脚步最多是在意一下对方的功力,诸葛禹的脸色却突然一变:“快走!来的是武警!”
诸葛禹的话没说完,几个武警就撞开了法医室的大门,黑洞洞的枪口顿时指向了我的要害:“举起手来!”
我下意识地想要举手,拦在门口的武警却扣动了扳机。
诸葛禹当即飞起一脚把一张停尸床给踢翻了过去,躺在上面的尸体像是诈尸一样直挺挺地站到武警面前,挡住了四把微冲喷射的火蛇。
我眼见一团血花在自己眼前迸射而起,立刻知道对方动了杀心,当即一掌拍向了停尸床背后。停尸床在我掌力的催动之下平滑五尺,顶着枪火推向了大门。
我反身一掌拍向身后的墙壁,在被掌力崩飞的砖石之中闪身跳向了楼外。诸葛禹拽着女尸跟在我后面跳了出来。就在我们两个人一前一后落向地面时,看守所的大院里已经被探照灯照了个通亮。
哨塔上的机枪也跟着灯光瞄向了院子里的我们。诸葛禹急中生智之间,伸手一拉女尸,把她提了起来,反掌扣住了女尸的脖子,把她挡在身前,人也跟着往射击的死角上挪了两步:“把枪放下!”
“放下人质!”
两道交叉的灯光一起对准了诸葛禹,看守所里的武警也跟着向我们围了过来。
诸葛禹低声道:“兄弟,怎么办?人走近了,可就能看清我手里这个是死人了啊。”
“往外墙那边退!”
在武警没有将我们两人完全包围之前,我们拖着尸体,退到墙根底下,用后背贴着外墙把女尸挡在了身前。
“放下人质,举手投降……”追上来的武警也以为我们劫持了人质。
☆、第八十三章 逃狱
我用诸葛禹挡着自己,飞快地咬破了手指,往女尸的后脑上画了一道符咒。
符咒画成的瞬间,我猛地往女尸背上推了一掌。
垂着脑袋、踉踉跄跄跑出去几步的女尸,忽然间抬起了头来。瞪着一双充血发红的眼睛,发出一声像是狸猫般的尖叫,四肢着地的一跃而起,像是一只捕食的野猫,挥动着爪子抓向了对面的武警。
“啊……”那人惊叫之中扣动了扳机,女尸却在咆哮的枪火中,用身子压着一连串的子弹落在了那个武警身上,伸出双手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救命啊……”
“那两个人飞了……”
几个冲上来救人的武警跟女尸扭成了一团,我和诸葛禹则是趁乱之中用脚尖点住墙壁,仅凭着脚尖和墙壁摩擦的阻力在空中连连踏步,往五米多高的院墙上飞跃而起。
“开枪,快开枪……”他见上扛。
十几只冲锋枪喷射的火蛇在我们身后狂啸而至,我们同时提气纵身之间,身形猛然间凭空拔高了一米。成片的子弹全部落向了墙面,紧追着我们的脚步。由下而上地扫向了墙顶。我们两个人就这么踩着被子弹打出来的烟尘,登上了五米多高的院墙。
“你先走!”
刚刚站稳了脚步的我,左手把诸葛禹推到了墙下,右手忽然向外一招,把一颗被子弹炸飞的石块抓在了手里。紧接着,手掌外翻,用拇指中指压着纽扣大小的石头,往哨塔武警的脑门上弹了过去。
那个武警刚从看见我踏步入空的震惊之中回过来神。还没等举枪向我瞄准,那块石子已经带着像是利箭破风的狂啸声,打在了他的钢盔上。
那人的脑袋像是被人用锤子给狠狠地砸了一下,整个人跟着连退了两步,摔倒在了哨塔里。
我解决了唯一致命的威胁之后,立刻展开双臂从围墙上一跃而下。
那些想要包围我们的武警,根本没想到我们两个人会像电影里的武林高手一样御风而行,如履平地般地跳出墙去。刚才开枪射击完全是出于接到命令之后的本能,等到目标消失在眼前,他们反倒震惊得不知所措了。
等他们回过神来,再想去追我。墙外哪还有我们两人的影子。
有人还以为,那个像猫一样扑上来掐人的女人是我的同伙,等他们发现那是一具早就断气的尸体时,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尤其那个被掐了脖子的人,更是生生吓昏了过去。
带队的中尉干脆把一圈知道详情的人,全都给关进了禁闭室,等待上级处理。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我逃出看守所之后根本就没走远。趁着武警开车去追我们的功夫。又跟诸葛禹一起悄悄潜了回去。借着夜色的掩护,偷偷摸进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除了一个值班的大夫,还有两个受伤的武警。其中一人曾经在法医室外面,跟我们打过一个照面。
躲在门外的诸葛禹用眼睛向屋里扫了一圈,见附近没有摄像头,才伸手指了指我,又指了指那个受伤的武警。意思是告诉我,让我去抓舌头,剩下那两个人他来负责。
我心领神会地伸手比了个一二三的手势,我们两人同时推门窜进了屋里。听到动静的大夫刚一回头,就被诸葛禹一拳打昏了过去。没等他倒在地上就被诸葛禹伸手抓住了衣领,提了起来。
诸葛禹手里拎着一个人,反身之间对准床上那个人一记手刀,干净利索地把人劈得昏迷不醒。
那个受伤的武警刚要呼救,我已经到了他的身前,并指如剑地点中他的哑穴。
我和诸葛禹两个人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短短几秒钟的功夫,就制住了三个训练有素的对手。
我们把人拖到医务室的死角之后,我让他看着门外的动静,自己把一只手掐在那个受伤武警的咽喉上,压低了声音道:“敢出声,立刻送你归西,明白么?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敢说一句废话,你知道后果!听懂了就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