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这么认为……但桑迪却不这么看。”乔治娅看着塞克莱斯。“你给他们讲讲。”
塞克莱斯舌头舔了舔嘴唇。“远不止这些!”
福尔曼看看乔治娅,继而转向塞克莱斯。“怎么?”
乔治娅插话道。“让她缓口气,她可吓得不轻。”
她开始讲他们如何从岩堡湖逃出来的。待她讲完,福尔曼站起身放下百叶窗,遮挡了外面的湖光景色。乔治娅面露感激之情,她转向塞克莱斯。“好了,这儿很安全!”
塞克莱斯战战兢兢地点点头。“嗯,我跟乔治娅讲过,我追查服务费却发现了一个虚拟账号,拉开账户明细单一看——三张现金支票!”
“现金支票!”
她点点头。“一开始,我也认为是克莉丝给她本人开的。你知道,如你们说的那样,挪用公款。”
“但是?”福尔曼接问道。
塞克莱斯扬了扬手。“时间安排对不上号,六月初支票就过期了,六月底她注销的账户。”
“那时她女儿被绑架。”福尔曼回忆道。
“就在同一天下午,几个小时后,绑匪放回了莫利。”乔治娅接着说。
“那么说,”福尔曼猜道,“如非盗用公款,她关闭账户一定是有人逼迫,对吗?”
“但是,”塞克莱斯继续讲。“问题是,克莉丝应该是懂的——即使有人逼迫她——账户关闭了,痕迹还在啊!”
“怎么会这样?”
“我们设置这么多条防线就是为了确保没人会捣鬼。而且,你每次进入系统都得留下员工ID号。克莉丝早就该知道,任何痕迹都会被发现。她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争取时间罢了。
“多少时间?”乔治娅问道。
“一个星期后才打电话报案。报案以后不久,可疑行动报告就会归档,她是知道的。”
“支票给谁了?”艾利问道。
塞克莱斯摇摇头。“我拿到的报告里没有名字。还来不及看支票扫描件。”
福尔曼用一只手梳理了一下头发。“好吧,我们来理理整个过程。三张现金支票,每张一百万,付给了三个不知名人士。六月初的某个时候。三周以后,克莉丝的女儿被劫持,克莉丝收取服务费,关闭了支票出账户头。”
“而且该账户里没钱!”
福尔曼的脸上掠过一丝疑惑。“什么?”
梅辛杰如何在最初开的账户里透支支付,塞克莱斯解释了半天。
“透支了三百万?怎么可能!”
“是不该发生这种事。”
“但是……”
“但有时嘛,也要看情况。”
“什么样的情况?”
塞克莱斯手肘支在桌上。“我们来做一个设想,假设是你在处理这个客户的账户,一个大客户,也许是银行里最大的客户。”
福尔曼点点头。
“我们来做个假设,针对各种各样的交易活动,他们有十个,十二个,也许二十五个不同的账户。有一天他们跑来跟你说:听着!我需要你帮个忙,帮我开一个新的账户,用下面的名字和企业法人号码。”塞克莱斯顿了顿。“接着我要你在那个账户里批准三张现金支票,按照我的指示寄出去。”
福尔曼插话了。“这时难道你不会问,哪儿来钱支付这些现金支票?”
“客户会跟你说,他知道支票会让账户透支。但是,他说把所有账户合起来算,每日余额超过四千万,所以钱是很多的。他叫你开支票,说几天之内会把透支的钱补上!”
“那不是非法的吗?”
“也不尽然,银行职员有权处理短期的透支交易。”
卢克插嘴说。“她说得对,你知道,确实可行。我就和银行通融过一两次,情况很类似。”
“克莉丝真有权限批准那么巨额的透支?”
“嘿,她不仅是IT部的主管,而且还是副总裁。但数额那么大,也超过了她的权限。”
“结果谁批准的?埃默里赫?”
“不是,唯一能批准那笔钱的只能是董事长——托马斯·帕蒂森。”
“他真批准了?”艾利惊问道。
“支票上有他的签名。”
福尔曼和乔治娅交换了一下眼色。乔治娅看着卢克。“你认识帕蒂森?”
他摇摇头。“不认识。”
“那么,”艾利接着话题讲。“什么顾客有这么大的面子,你们银行的董事长会给他这么尊贵的待遇?”
塞克莱斯转过头面向艾利。“这正是让人觉得恐怖的地方。账户是以西南开发有限公司的名义开的。”塞克莱斯停了停。“但我们没有客户叫那个名字,而且那个地址和企业法人编号也是伪造的。”
“天哪!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克莉丝·梅辛杰开了一个神秘账户,用的假名字,里面没钱!”艾利举起手掌。“你说银行透支了三百万,除了克莉丝·梅辛杰和银行的董事长,没人知道这是谁的账户,钱跑到哪儿去了,对吗?”
“一般来说,很难发现,甚至是不可能。除非董事长本人愿意说出来。”
乔治娅交叉双臂。“这种情况,他不得不说,对吧?”
“我不能替他说话。”塞克莱斯难为情地笑笑。
乔治娅察觉到了。“你为什么要笑呢?”
“呃,还记得我说过的关于系统让你留指纹这事吗?”
乔治娅点点头。
“嗯,在我发现所有这些以后,我查了一下克莉丝·梅辛杰的身份代码。”
艾利的眼睛瞪大了。“聪明!”
塞克莱斯咧嘴笑了。“结果发现克莉丝·梅辛杰才是聪明人!”
“怎么讲?”乔治娅问道。
“支出了三百万的现金支票以后,过了几天,她冻结了我们一个客户的账户。”
“冻结?”
“一般说来,一旦账户被冻结,只有解冻以后才能支取一定的数额的钱。显然就是一保险单,这样以防透支的钱不返还。”
“哇!”艾利惊呼道。“我敢打赌,一定冻结了三百万!”
塞克莱斯点点头。“完全正确!”
“那,谁的账户被冻结了呢?”
塞克莱斯四处张望。接着她声音有点发抖。“一个名叫德尔顿的公司,德尔顿安保公司。”
卢克的身子一下坐直了,好像屁股撞到了一根滚烫的拨火棒。
第20章
“德尔顿安保公司是在沙漠风暴1行动中为军队提供物资设备而成立的。”卢克说。
“什么样的设备?”乔治娅问道。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我记得在那边的时候听到过他们的情况。”
“你在军队待过?”
“我在军队是开‘巴弗’的。”
“巴弗?”
“体积庞大而形状难看的大家伙,B…52型同温层堡垒轰炸机,可以用来运载货物。”
乔治娅还想继续问下去,但卢克打断了她。“德尔顿提供帐篷、炊具、便携式厨房等这类东西。”他停顿了一下。“但‘9·11’之后,一切都变了。现在他们是为在高危区域的政府官员提供保护性服务。他们管这叫外事安全合同。他们也和企业签安保合同。”
“那他们基本上就是雇佣兵啰?”
看到卢克点了点头,艾利又问道:“像黑水公司2那样?”
“差不多。但是德尔顿没那么大的规模,也没那么出名”
“也没那么臭名昭著吧?”
“但他们也是主要参与者之一。”
“是不是老板叫德尔顿?”乔治娅问道。
“杰夫·德尔顿。”卢克说。“传言说他最好的朋友在沙漠风暴行动中丧生,就是因为头盔防弹衣的质量问题。德尔顿公司过去还没有供应防护类产品,那时候这类东西都没提供,但是听说这事依然让他极其悲痛。他发誓永远不会让悲剧重演,无论发生在谁身上都不允许!”
“他是那种软心肠的人吗?”福尔曼问道。
“我一直觉得他是一个成年版的童子军。”卢克说:“你知道,还说要忠于上帝啊,忠于国家啊等等。总之,他从他父亲那里接管了公司,并开始重建。他父亲和布什政府有联系,使得公司逐渐渗入政府,尤其是在‘9·11’事件之后。”
“你认识他吗?”乔治娅问
卢克摇摇头。“但他的故事在军界里广为人知。他也是本地人,原来好像是爱荷华州的,现在就住在芝加哥附近。”
“而且德尔顿是中西部国民银行的客户?”艾利问道。
塞克莱斯点了点头。
“哼,那倒是解答了一个疑惑。”福尔曼讥笑道。
“什么疑惑?”乔治娅问道。
“银行董事长接到上一届政府某高官电话,请他帮杰夫·德尔顿一个忙。这可是国家安全问题,是为打击恐怖主义出力。帕蒂森怎敢拒绝?那显得他不是要反美了。”
塞克莱斯使劲地点头。“而且,他知道德尔顿肯定有办法把钱还上。”
乔治娅眉头紧锁。
“怎么了?”
“我们还是不知道梅辛杰为什么转出三百万以后就注销了账户。”福尔曼说“小心点。”卢克警告她说。
福尔曼恼怒地瞪了卢克一眼。“我知道这件事可能有一个正当理由,卢克。但一个无辜的小女孩被绑架了,女儿还是人质,妈妈就注销了账户,然后女儿就被释放——至少在时间上这件事就很可疑。”
卢克不再说话。
“我懂你的意思,卢克。”乔治娅说:“这些人可不是绑架一下就会完事,雇佣兵的残暴是出了名的。”
“但是为什么呢?”艾利说:“他们想要隐藏什么,还是要证明什么?”
“要知道,账户关闭的时候,没人知道那是德尔顿的账户。”塞克莱斯说。
“除了克莉丝,只有董事长知道。”乔治娅说。
塞克莱斯点点头。“但是就账目而言,账户名是假的,地址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我们只知道,它支付过三张现金支票。”
“是洗钱?”乔治娅问道,“还是盗用公款?”
“还不清楚。”塞克莱斯说。
“亚瑟·埃默里赫呢?”福尔曼问道:“他会不会已经知道这三张现金支票背后的账户是德尔顿的?”
“我也不知道。我正准备给他汇报这件事,可他就死了。”
“帕蒂森呢?”福尔曼问道。“克莉丝为德尔顿开了一个秘密账户他知道,但注销这个账户他是否又知道呢?”
“即使那时候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塞克莱斯说。“我猜他肯定很不高兴。先是他给一个秘密账户授权了一笔巨额透支,然后这个账户突然关闭了,死了两个雇员,现在他损失了三百万美元。”
“但他们会把钱弄回来的,对吧?”乔治娅问。“我是说,这就是克莉丝要冻结他们的另一个账户的原因,对吧?”
“没错。”桑迪说。“但这事很尴尬,因为帕蒂森本人也卷入其中。就算他突然辞职,我也不觉得奇怪。
“等等。”福尔曼说:“有些事我们给忘了。”
“什么?”乔治娅问道。
“三百万不是个小数目。但德尔顿这样的公司肯定每天要和大量现金打交道。不管是物资供应,薪水发放,还是训练设备,三百万对德尔顿来说并不是多少钱。我的意思是,这笔钱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她转向塞克莱斯。“我们怎么才能追查这三笔巨款去了哪儿?”
“艾利!”卢克插话道,表情非常严肃:“别惹这些人!”他转向乔治娅。“这和茉莉·梅辛杰有什么关系?你们应该保护她,怎么想起追踪丢失的现金支票来了呢?”
乔治娅沉默了片刻。最初当警察那会,她曾经发现过一具小女孩的尸体。小女孩名叫莎伦·怀特。莎伦的叔叔强暴她以后并掐死了她,然后将尸体丢进司考基湖里。等到她和迈特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腐烂得面目全非;但她还是看出来了——那女孩最多也就十岁!
现在,她把身子向前靠了靠,说道:“茉莉·梅辛杰遭人绑架过,她的母亲被杀害。她现在的人生简直是个极大的悲剧!她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快乐地生活了。如果这一切就因为有些混蛋想要洗钱或者是想要偷这三百万,我一定要抓住他们。”
无人答话。
“那我们怎么才能查到钱去了哪儿?”福尔曼问塞克莱斯。“先暂且不说让某人上网之类的,你说那会留下痕迹的。”
“对了,还有一个可能。”塞克莱斯说。“出纳部门对银行签发的现金支票都有日志记录。”
“还有纸质记录?”艾利显得很吃惊。
塞克莱斯点点头。“但我不知道会保留多久,也许是几个月。““这些日志在哪里?“乔治娅问道。
“可能锁在某个抽屉里。”
“听起来有点希望了。”乔治娅转向艾利。“这段时间,我们要保证桑迪的安全,直到情况有所好转。”
艾利和卢克心照不宣地相互看了一眼。
“我已经打过电话给他了。”卢克轻声说道。
“打电话给谁?”乔治娅警觉地问道。“还有谁知道我们在这里?你不应该……”
“别紧张,是吉米·萨克拉莱兹。”艾利回答道。“他是日内瓦湖城的警察局长。
“妈的!我最不希望的就是还有警察掺和进来。”
“吉米碰巧是卢克的密友。”艾利平静地继续解释。“他解决问题有一套。”
“还能让人活命。”卢克加了一句。
几分钟后,塞克莱斯上床休息了。乔治娅喝了一罐红牛,尚无睡意。艾利收拾东西的时候,她便在厨房里踱来踱去。
“我觉得卢克说得有理。”艾利说。“你想过要放下这件案子吗?”
“当然想过。”乔治娅说。
“但你做不到。”
乔治娅没有接话。
“我知道你在担心茉莉,但是苏珊告诉我,茉莉的爸爸把她照顾得很好,这样还不够吗?”
乔治娅耸了耸肩。
福尔曼用毛巾把手擦干。“你对黑水和德尔顿这样的公司了解多少?”
“只在新闻上看到过听到过。”
“那你知道黑水公司在伊拉克杀了许多无辜的人吗?”
“在巴格达,对吗?”
“对,而我们知道的就只有这些。有人说他们平均每周要射杀四到五人。”
“这不奇怪。”
福尔曼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