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是两全其美?”
听此人提起自己母妃,云彧心中更是紊乱。
能早日回去和家人团聚,自他踏上到端阳的行程时,便已经无数次在他梦境中出现,但等到此刻机会摆在面前,却是要以伤害凤离天为代价,云彧心中,却百般不愿起来。
“我……”他深深吸了口气,一时自己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勉强搪塞,“纵然如此,要救出源王,却无异是难如登天,太子爷对源王府的守卫,无比森严,我并无兵权在手,救出源王一事,无异痴人说梦。”
牟先生偷眼打量了一番云彧,脸上神色却更加严肃。
“若是旁人,自然是极难的,但若是世子爷,此事却并不困难。”不待云彧发问,那牟先生就说了下去,“王爷说了,事情困难,只是困难在如何让源王离开源王府,此时源王府内外守卫的,都是太子的人手,因此只要能拿到太子爷的腰牌,源王要脱困,并不困难。”
说道这里,牟先生抬眼看了一眼云彧,“这腰牌,旁人若要去拿,无疑是难如登天,但世子爷若是肯出手,却不是手到擒来么。”
话中未尽之意,两人都心中明白。
云彧强自压下心头的翻腾,“就算能出府,京城也是太子爷的控制之中,莫非源王还有法可想不成?”
牟先生淡淡一笑,“世子爷多虑了,要知道源王和淑妃在京中谋划多年,人手也是不缺的,此次不过是因棋差一招,才处处受制,只要能让源王出府,便是海阔任鱼游,剩下的事情,世子爷不用担心。”
云彧一时无语。
他其实心中也明白,既然父王给他来了这么一封信,许多牵扯到的事情,便应该已经有了解决之法,不过是他心头那一点不愿,才百般寻找借口罢了。
他心中叹了口气,却只说到,“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我再想想。”
牟先生迟疑了一下,才说道,“那在下就先告辞了,还望世子爷早作安排,到底端阳几百万百姓,还指望着世子爷的义举呢,此事若能成,也不知能挽救多少我端阳儿女,让其不至于受战乱所扰,就算是王爷和王妃,也当以世子为傲。”
云彧眼中神色更是痛苦,这牟先生话虽说的冠冕堂皇,但却句句不离大义家国,却更是让他心中无比挣扎。
“我知道了。”
第52章 来访
是夜,云彧辗转反侧,不得睡眠。
家国私情两厢思量,让云彧心中纠结无比,从大义来说,若是能造成内乱让东钟陷入困局,确实如同那牟先生所说,端阳定然会有好几载好日子可过,可从私情来说,此事无异是违背了自己的心,凤离天对自己的心意真挚无疑,自己若是行了此事,无异是往凤离天心口插了一刀,让那个对自己真心相待的人,受到极大的伤害。
在云彧来说,纵然是愿意自己受伤,却也是不愿凤离天难过的。
但若是不为,自己的父王母妃,却又该如何伤心呢?想起那日离开时母妃的婆娑双眼,云彧心中便纠结无比。
辗转了半宿,云彧始终未曾下得决定,翌日见到凤离天时,难掩容色憔悴,顿时让凤离天心中一惊。
“这却是为何?”凤离天一把拉过云彧的手,只觉入手冰凉,他看向他时,眼中便是颇有些担心,“为何才两日不见,就这般模样?”
他本来是每日都要过来的,只是最近京城局势不好,越发难以挤出时间,已经两人倒已经有两三日没见了,今日却终于按捺不住,赶了过来。
云彧心中越发难受,勉强笑着说道,“不过是天气变化难以适应,因此觉睡得浅了,并无碍的,你今日竟能过来,可是朝中事情都安排好了?”
凤离天却不理他,细细的将云彧全身检查了一番,又叫过墨玉详细问询饮食起居,得知的确无碍,方才放下心来,说道,“无非都是那些事,一时半会也不会有变化,因此才来你这边走走,几日不见,我却思念的紧。”
云彧脸色一热,虽然两人私下什么都发生了,但在众人面前,他还是有些不习惯这般亲昵。
“既然来了,那就好好歇一歇。”
纵然有些窘迫,但想到凤离天近日来也是为了国事,忙碌无比,云彧便也有些心疼。
两人到了后院,闲聊了一会,话题便不由带到了京中局势上去。
“源王虽被圈禁,但淑妃却贼心不死,前日还企图安排人手偷盗玉玺,不过她而今动静却哪里瞒的过人,等过几日情势稳定下来,我再处理不迟。”
云彧往日本不耐烦听这些,只是想起昨日之事,不由就多了几分关切。
“为何不现在就处理了呢?”
若是现在淑妃和源王都被处理了,那么自己父王,应该也不会起这方面的心思了罢。
凤离天面上涌起一抹苦涩,“我自然是想早日料理的,只是顾虑到父皇,若是这么快就处理后宫妃嫔和亲弟,只怕多生事端,且淑妃娘家多少也还有几分势力,因此倒有些不好处理。”
云彧了然的点头。
老皇帝虽病倒不省人事,但到底还在位上,凤离天只是作为太子代为掌管朝政,一举一动早被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若是此刻就动手,只怕会被有心人利用。
“也别担心,事情总会好起来的。”云彧轻轻一叹,旋即想起前两日思量的主意,心情便略振奋了些,他轻轻抬头,正想告诉凤离天,却不想还未开口,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都不由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梁相福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一脸的凝重之色,到了近前,更是猛然跪倒在凤离天面前。
“怎么了?”
凤离天突然觉得心中一阵不祥,不待梁相福开口,便沉声问道。
梁相福咬了咬牙,仔细看了看四周,才小声说道,“太子爷,刚才江公公传来消息,说是……说是皇上他……”
他话尚未说完,凤离天猛然站起,狠狠的盯着梁相福。
“父皇怎么了?”
“皇上他……他殡天了……”梁相福低低说道,云彧顿时两眼瞪大,而凤离天一听此言,身子却是微微一晃。
“你……你说什么?”
他死死的盯着梁相福,梁相福却顾不得那许多,声音急切而沉稳,“太子爷,事已至此,还请节哀顺变,只是兹事体大,江公公此刻还不敢声张,一切要等太子爷回宫之后再安排,还请太子爷保重自身,早作打算才是。”
凤离天到底是顶住了噩耗,他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掩饰住眼中的悲色,咬牙说道,“走!”
云彧也顾不得说其他,忙送了凤离天出去,只是回转之后,心中的烦闷越发深重。
天家父子之间的情意,也不过就是这般罢了。
源王为了脱罪,下毒暗害皇上,虽未曾查到实据,但局中之人,谁又不明白个中真相,而就算是凤离天,此刻虽然伤心,脑海中更多的还是大局该如何安排。
云彧叹息了一回,才慢慢的回到自己房间。
却不想远远的就看到牟先生站在自己居住的房舍门口,云彧愣了一回,强自压下心头的不悦,缓步上前。
“先生有事?”
牟先生忙回头,见是云彧,忙上前从怀中掏出一张丝帛,“这时今早刚送到的,在下见事情紧急,忙送来给世子爷过目。”
云彧不耐的接过来,展开一看,顿时只觉头脑中微微有些晕眩。
上面仅有几字,母病重,速归。
“这……”云彧嘴唇蠕动了几下,却半响未曾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牟先生也是一脸忧色,此刻低低说道,“其实在世子爷刚来东钟不久,王妃就身子不大好了,只是王爷担心,才瞒住不让世子爷知道。”
空气一时无比冷凝。
云彧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看向牟先生,“先生这消息,可确定无误?”
不容他心中不怀疑,一来是从心底并不希望母亲的病,二来这些政客从来腌臜,昨日才提出了要自己偷窃腰牌的要求,今日就说母亲病重,若说是以此来逼迫自己下手,也是极有可能的。
牟先生却神色丝毫未变,“自然无误,其实世子爷身旁的王嬷嬷,也是知情的,世子爷若是疑心,只管一问。”
云彧心中咯噔一声,面上却半点不显,“我自然是要问的,此间事多,先生还是请回吧。”
牟先生深施一礼,转身离去。
一个时辰后,云彧呆呆的坐在书桌前。
原来是真的,母亲的病,竟然已经到了这般严重的地步。
王嬷嬷老泪纵横的模样,在云彧脑中,无比清晰。
“其实王妃身子骨一向不好,在世子爷出发前,就已经有了些征兆,只是担心世子爷,才强自遮掩了,只是后来因为思念世子爷,身子竟每况愈下,前些日子老奴接了消息,说是已经无法下床了……”
老人的哭泣声,声声摧人。
“就算这样,王妃还是挂念着世子爷,为了怕世子爷担心,还常从国内送来东西,只盼着世子爷好……”
“世子爷千万要保重身体,不要让王妃担心,只要您照顾好自己,王妃才会安心啊。”
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母亲的身体,竟然已经……
云彧狠狠咬唇,心头那股原本游移不定的心,却已经慢慢有了偏移。
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想法回去见母亲一面才好,只是,这事情却哪有那么容易……自己来东钟是为了何事,云彧一想起,就觉得一阵灰心。
“世子爷,夜深了,还是早些安歇吧。”墨玉小心翼翼的说道。
他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白日间凤离天突然离开时的神情,却让墨玉看了个一览无遗,就算不明内情,墨玉也直觉事情定然不简单。
“安歇吧。”
虽然躺在榻上定然也是辗转难眠,但不忍让墨玉担心,云彧轻轻点头。
墨玉伺候云彧洗漱完毕,正要上床,外面远远的地方,却突然响起了一叠声的低沉钟声,让人听之心中便是一颤。
“这……这莫非……”
墨玉神情便是一慌。
在这夜深人静之时,那沉重钟声连绵不绝,越发显得不详起来。
凤离天安排好了么?既然公告天下,想来那宫墙之内,应当是一切都妥当了罢。
云彧默默想到,一旁的墨玉却已经禁不住叫了起来,“这……这莫非是这东钟的皇帝……”
“别慌。”云彧沉声说道,“去帮我准备一件素服,我这就要去皇宫。”
虽然自己是端阳人,但既然身在东钟,又拜领了东钟的官职,那么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这皇宫便都是飞去不可的了。
墨玉虽然惊慌,却也还没乱了手脚,忙不迭的取了合适的衣物来,给云彧换上,之后云彧便匆匆往皇城赶去。
第53章 挣扎
宫墙内外,俱是一片白素。
按照礼仪,云彧同众大臣一般,在宫中起行守灵,时正值炎夏,漫漫长夜倒不觉的难熬,只是每日膳食俱素,且又因顾忌,不敢多用,几日下来,云彧身形便更见消瘦。
幸而凤离天虽忙于国事,心中也着实挂念于他,私下多有照拂,因此才不致病倒。
又过了几日,便是新帝登基之时。
更是一番忙乱。
所幸凤离天早安排好了一切,此刻朝堂内外,早如铁桶一般,纵然有一小部分人心中不忿,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私下动作,民间传言越发喧嚣,就连军中,也隐隐有流言开始传播。
凤离天是否有应对之计,云彧不得而知,但每每看到凤离天百事缠身忙碌不堪时,心头那股心痛,就不免涌了上来。
纵然如此,凤离天也没能忘记他,常召其入宫相见,只是因先皇尚去不久,因此两人之间,便多半只是秉烛夜谈,发乎情止于礼。
也因忙碌,一向细心的凤离天,虽然发现了云彧眉宇间的郁色,却也被对方用劳累二字而轻易糊弄了过去。
这夜,云彧静静的坐在书房里,微微的烛火下,少年俊逸的面庞显出几分凄凉来。
墨玉已经被他谴下,此刻整个书房,更显一片寂静。
是时候,要做出决定了。
这几日,牟先生屡次前来拜见,言语中都是那套让云彧顾全大局的话,纵然知道从家国层面上,无论是父王,还是牟先生说的都对,但从心底,云彧却极为抗拒的。
但前些日子母亲的病况,却让云彧担心不已,母亲不同父王,这十多年来,府中最关心自己的人,就是她了,那种浓浓的母爱,才让云彧不至一蹶不振,而是在文坛闯出了一番名号。
但是凤离天……
云彧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上眼睛。
罢了,就此终结吧,做好那件事,就算自己负了凤离天,此后心中,多少也少了些愧疚……
烛火下,那单薄的身影,更显消瘦孤独。
第二日,凤离天一下早朝,就得知了云彧求见的讯息。
“这时怎么了?既然休息的不好,何不好好安歇了再来,这般苦熬,却是对身体不好。”凤离天一见云彧,心中本是欢喜,但看到对方那双眼下微微的淡青色,不由就皱起双眉。
“无妨的。”云彧面上却是带着喜色,他看着凤离天,微微一笑,“我想出法子了。”
“想出法子?”
凤离天微微皱眉,正猜测云彧所说为何,却见云彧竟附耳过来,轻轻说了几句话,顿时凤离天眼色大亮。
“这法子果然好!”
凤离天拍手叫绝,兴奋的站起身来,在大殿中走来走去,许久才坐了下来,看向云彧的眼中,颇有几分兴奋。
“果然不愧是我的人,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云彧被他牢牢看着,心中也有些欢喜,眼角眉梢就带了几分喜意,“其实法子早摆在那里,古书上不是早有记载了么?不过是你最近太忙了,因此顾不上这些,若不然,只怕也早想到了。”
凤离天哈哈大笑,“这可就是太谦虚了,我那手下众多谋士,可也没想到这些去,还是亏了你。”
这倒也是,云彧便也是微微一笑,不在多言。
凤离天却是心头一腔热切,他苦恼那谣言已经许久,只是这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若是强行不许人提起,却是落了下乘,只怕更是要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