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 作者:方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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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 作者:方沫-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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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此情况,裴通顿时急了。
  已经想过皇帝对云彧念念不忘,因此他们就算动刑也是小心翼翼,但没想到算尽了机关也没用,皇帝竟然会突然出现在大牢里面,更是不说一句就要带着云彧离开。
  没想到还有人敢说话,凤离天勃然大怒,刚刚因为云彧醒转而稍微平静的心,再一次燃起怒火。
  “左相大人,你们不顾朕的命令,私自提堂,大刑拷问,却是意欲为何?朕曾记得朕下过命令,不许妄动大刑,但你们却如此这般作为,莫非这东钟天下,朕的命令,已经是不管用了?”
  这顶帽子一出,后果可大可小,纵然权势熏天如裴通,也是心头悚然一惊,不由自主闭了嘴。
  他虽退让,但凤离天心中的暴怒依旧难抑。
  他冷森森的眼光从室内众人身上一一掠过,被他目光扫过的人,俱都心中生寒,埋首不语。
  裴通不能杀,蒋平现在也杀不得……
  凤离天的目光,最后落到了钱鸿宝身上,他冷冷一笑,“爱卿果然心灵手巧,今日这般心思,果真不凡。”
  钱鸿宝身子不由一颤,一股不祥的感觉,顿时爬上了他的脊背。
  正待要磕头求饶,耳边却传来了催命之声。
  “此人欺君罔上,十恶不赦,着既就地格杀不论!”
  皇帝阴测测的声音入耳,钱鸿宝心中大骇,身子瞬间软成了一滩烂泥,不待他出声哀求,一个暗卫已经抢上前来,随着利剑出鞘之声,雪白剑芒后闪过一抹血光,钱鸿宝便已经跌倒在了地上。
  蒋平等人瞠目结舌,原本还有几分心思要上前劝说的心思,也不由被压了回肚。
  嫌恶的看了钱鸿宝的尸体一眼,凤离天不再多说,抱着云彧径直走出了大牢,留下裴通蒋平等人,面面相觑。
    
    第90章 想通

  经过这一番折腾,云彧的神智,已经清醒了七八分,他躺在凤离天的怀中,看着那人线条分明的侧面,几疑是在梦中,但鼻端传来的熟悉气息,让他明白这一切原本是梦,心中不觉又酸又涩。
  不能……一错再错……
  云彧咬了咬牙,强忍住满心要想向这人倾述的欲望,无力的手指艰难的抓住凤离天的衣襟。
  “放下我……”刚说了几个字,又是一阵虚弱袭来,云彧无力的喘息了好一会,才勉强说出下半句话,“没必要为了我……我原本是该死的……明日就好了……”
  他这话说的艰难,凤离天听得更是心中惊涛骇浪不息。
  “闭嘴!谁让你说话的!”
  他声音中带着几分凄厉,云彧听得心中一惊,待要再说什么,无奈浑身上下已经虚弱到一个指头都抬不起来,也只得颓然合眼,闭口不言。
  凤离天心中,着实是惊怒交加。
  刚才他的这番做法,也出乎了自己的意料,虽然知道心中还有不舍,但没想到看到垂危若死的云彧时,他竟然除了害怕,什么也顾不得了,一腔心思都扑到了这人身上,只恨不得以身代之。
  若不是如此,刚才为何会立刻杀了动刑之人,虽然有为云彧出气的意思,但更多的,却是为自己暴虐的情绪泄愤。
  只是现在走出囚室,被冷风一吹,平日那股怨恨,却又不知不觉的爬上了心头。
  这人明明这般可恶,自己为何还会有这种心疼的感觉,莫非自己竟就贱到了这般地步,对方百般不愿,自己还要万般纠缠?
  想到这里,不由心中愤恨难平,听到云彧的声音,心中不由更是惊怒。
  回宫的路上,马车一路横冲直撞,终于在最短时间内直接到了奉天殿。
  宫里的大总管候了半宿,终于盼到皇帝回来,只是没想到除了皇帝外,皇帝怀中,还抱了一个奄奄一息的云彧。
  被皇帝阴冷的脸色所惊,梁大总管只敢偷偷看了那惨白的面庞一眼,就忙不迭的请示皇帝,“瞧着云公子脸色不大好,是否要宣御医过来?”
  心急火燎的将人安置在了内殿榻上,凤离天正待要好好理一理心绪,却没想到贴身大总管竟如此贴心,不由又怒上心头。
  半夜宣太医进奉天殿,明日朝堂上又是多少议论,这人到底要给自己添多少麻烦才是!
  想起回来时那人脸色虽不好看,但脉象不算太弱,凤离天咬了咬牙,“不必,送套新衣并一杯热茶过来即可。”
  反正这么多日子也捱了,莫非还差今晚不成?
  大总管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就送来了东西,还体贴的送了许多热水来,待一干事物到位,梁相福本待上前替云彧换衣,却被凤离天赶出了内殿。
  “出去,他是什么东西,也配你伺候!”
  莫名其妙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大总管背心冒汗,忙不迭退出了殿外,想了想,便将所有伺候的宫人都撵出了几十步外,自己却搬了个小凳子,亲身守护在皇帝寝宫之外。
  发了一通脾气,凤离天心头才平静了些,转头看到榻上人事不省之人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目光虽然依旧凶狠,还是上前来将湿衣褪下。
  待得全部衣物褪下,凤离天眼神不由一缩。
  记忆中温润若玉般的完美躯体,早已不复当年的风采,变得瘦可见骨,那白皙的肌肤,也失去了生气一般,隐隐泛着不健康的青色,除此之外,那细到极致的手脚腕处,紫红色的淤痕,更是让人一见就触目惊心。
  皇帝心中的怒火,一下就消失殆尽。
  他呆呆的立了半响,突然转头拧了一块湿毛巾,轻轻的替云彧擦拭起身子来,眼中神光无比认真,动作更是轻柔中透露着小心翼翼,仿佛面前的人如瓷器一般的易碎。
  几日前看到时,这人还能说能笑,而此刻,竟跟失去了生气的破布娃娃一般,让人一见就觉得心碎难抑,到底这些日子中,他经历了什么样的遭遇?
  莫非每一天每一晚,都经历着刚才那种让人一见都心惊胆寒的酷刑吗?
  这样温和的一个人,却是如何咬牙,才将那些酷刑熬过的?
  凤离天默默想着。
  怔忪中,他手下略略用大了些许力道,昏迷中的云彧嘤咛一声,不安的蹙了蹙眉。
  凤离天忙停了手,却见那人又没了动静,这才又开始工作起来,细细的将云彧全身上下擦拭了一回,又取了衣物来给这人套上,凤离天才皱着眉头,坐到了床榻上。
  昏迷中的云彧,显得异常安静,在烛火的微光下,那扇子一般细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留下了一圈淡淡的阴影,而越发纤巧的下巴,更是显得小巧秀气,让人垂怜。
  凤离天看了半响,眼色渐渐阴沉下来,伸手轻轻的捏住了云彧的下巴。
  入手时冰凉细腻的感觉,顿时让人爱不释手。
  他情不自禁的细细摩挲着,目光也禁不住落到了那双失去了血色的浅白色唇瓣上,下唇上的斑斑血痕,逐渐引发了凤离天心底的一丝欲望。
  烛火摇曳下,只看到空荡荡的寝宫里,在那墙上晃动的影子上,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靠近了另一个睡倒的身影,两人头部交叠在了一起,缠绵良久之后,方才慢慢分开。
  看着那浅白唇瓣上染上的淡淡胭脂色,凤离天眼中,阴霾不但没有消除,反而越发明显,只是心底,已经暗暗做了决定。
  如今这般,就让朕作为天子,彻底率性一回!
  让朕这般对你放不得丢不开又舍不下,真真是你的福气。
  对你这一介死囚来说,或许拘禁宫中,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反正朕后宫佳丽三千,也不缺养你的一些嚼用,只要日后你乖乖听话,朕保你一生平安,却又何妨!
  想到这里,凤离天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解开衣袂,踏步上了床,将那个昏迷的人牢牢的拥在了怀里。
  梁相福在外守了一夜,眼看将要到上朝的时辰,里面还没有动静,便有些着急起来,正想硬着头皮入内,却见皇帝已经精神焕发的走了出来。
  “将人送去落闲榭,好好照顾着,另传个太医去看看,传旨下去,所有人不得朕的命令,不可擅入落闲榭半步,违者以欺君之罪论处!”
  站在朝晖中的台阶上,凤离天脸上一扫往日的阴霾,眉宇间透出几分张扬的气息。
  梁相福心中一怔,旋即明白了什么,忙低头应了,待皇帝转身上朝,忙去安排不提。
  当日直到太阳即将落山,云彧才悠悠醒转。
  樱兰双目微红,一直守在他面前,见云彧睁开了眼睛,忙不迭的扑了上来,“公子,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云彧却有些迷糊,看着头顶的石青色万字花纹帐顶,他恍惚了好一会,才看向一旁,开口问道:“樱兰?是你?我这是在那里?”
  “这是宫里的落闲榭,皇上命令让你在这里养病的,”见云彧醒过来,樱兰心中很是欢喜。
  昨晚的回忆流水一般会到云彧脑中,他心头闪过一抹无措,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樱兰忙上前帮忙,又拿了个靠枕放在他背后,“太医已经给公子瞧过了,并没有什么大碍,只要慢慢将养就是。”
  她面上带笑,心中想起太医的话,却不由有些黯然。
  公子这次看着还是囫囵一个好人,内里却着实伤的不轻,本来就没好完全,又加过度忧虑导致心中郁结难解,连日的酷刑折损了身体不说,还让寒气入侵了肺经,不认真将养上一年半载的,只怕要落下病根。
  云彧默默听着,脸色多了一抹忧色,沉默了下,才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我睡了多久?”
  “已经是酉时了,公子可要先用些东西,等下也好服药。”樱兰想起了太医的嘱咐,醒来就要用药,因此忙问云彧。
  云彧心却完全没在这里,他头脑中有些发怔。
  不是说午时被处斩吗?但为何都到酉时了,自己还在这里?是凤离天改了主意,还是……
  一想到期盼已久的解脱或许化为泡影,他一时心乱如麻,但看到樱兰关切的眼神,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因梁相福特特打过招呼,御膳房早备下了极适合病人用的膳食,但看着满桌东西,仅用了半碗白粥,云彧就推开了碗。
  倒不是他不想多用,着实是这几天几乎是粒米未尽,因此虽只用了半碗,胃里就有些难受,实在是有些吃不进了。
  樱兰劝了两句,见云彧神色怏怏的样子,也只得吩咐人撤了下去。
  云彧又坐了一会,心头的疑问却折腾的他坐立不安,他忍了半日,终于叫过樱兰来问。
  “今晚……皇上今晚可会过来?”
  一切一切的疑问,都只有凤离天才能给他答案。
  这樱兰却无法得知,只能劝道:“皇上关心着公子呢,得了空自然要来了,公子安心养着就是。”
  云彧无法,也只能静心等待。
    
    第91章 相谈

  这一等,几天就过去了,到了这日晚间,凤离天终于踏进了落闲榭。
  倒不是他不想提前来,但既然下了决心要保全云彧,事后的工作便也要做的妥当。
  虽然让暗卫从死囚中寻了个身量和云彧差不多的人顶替,但当日的事情闹得有些大,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蹊跷,因此凤离天也很费了一番周折,才将事情压了下来。
  但就算如此,裴通几人明里暗里的劝诫,也让凤离天头痛了一阵,对方虽也有错,不该违背他命令私下动刑,但这件事上,更说不过去的还是他这个皇帝,在杀了钱鸿宝泄愤后,因此也只能百般安抚,连续去了两天皇后的长信宫,裴通的折子,终于不再提及云氏一族的事情。
  想到这里,凤离天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梁相福跟在他身后,看到皇帝的脸色阴晴不定,心中不由对云彧再度叹服,从两三年起就再没在皇帝面上看到如此鲜明的神色,这位云彧莫非真是皇帝命中的克星。
  抬目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凤离天赞许的点了点头。
  既然把人收进来了,自然也没必要在外物上苛待对方,堂堂一个东钟国也不缺豢养女眷的银两,因此看到本因无人居住而有些空荡的落闲榭,短短时间就被梁相福布置的精巧雅致,皇帝心中还是有些满意的。
  大步迈过庭院,来到主屋前,挥退守在门口的宫人,凤离天径直走了进去。
  将养了几日,成日间被燕窝人参的供着,云彧的脸色倒比前两日好了许多,人也有了些精神,只是身子亏损到底不是一天两天能养好的事情,看起来依旧单薄如纸,此刻他正倚在床榻上发呆,听到门口的动静,抬眼看来,顿时愣在当常
  下一刻,云彧撑着下了床,恭恭敬敬的给凤离天行了全礼。
  本来看到此人有些好转的心情,再度阴沉下来,凤离天也不说话,大喇喇的捡了个位置坐下,目光落到云彧头顶,渐渐冷寂。
  没听到免礼的声音,云彧便只能跪在地上,时间一长,身子渐渐有些掌不住,凤离天看他有些摇晃,淡淡说了一句:“你身子还没大好,起来罢。”
  云彧咬牙站了起来,头脑顿时一阵眩晕,看他那有些摇摆的样子,凤离天到底忍不住,给梁相福丢了个眼色,梁相福忙不迭上前将云彧扶到一旁坐下。
  待到樱兰上了茶,凤离天端起喝了一口,才缓缓说道,“日后你就在这里住着吧,好好将养身子,没事别到处乱跑。”
  云彧默默听了,但因心中始终挂念着一事,还是咬了咬牙,慢慢抬起头来,“皇上,在下本是罪人,朝夕便要问罪的,在这宫中只怕不……”
  话刚出口,就被凤离天冷冰冰的打断了。
  “前端阳平南王世子云彧,两日前已经在朱雀门外伏诛了,”说到这里,凤离天一顿,果然看到云彧脸上的神色一变,他才又继续说了下去,“从此以后,世间没有云彧这人,你牢牢记住了。”
  云彧脸上神色,变了又变,终于说道:“皇上这般,且不是自欺欺人?云彧犯下弥天大罪,本是该死,皇上自该将云彧问罪,又何必拿其他人顶罪,这……
  话音未落,就闻得“砰”的一声巨响。
  凤离天脸色阴沉,将手中茶杯狠狠摔到了地上,之后便站起身子,大步走到云彧面前,顿时将云彧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中。
  “朕刚刚讲了,云彧已经处死,那就已经死了!你给朕听好了,从此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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