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簧连眨眨几下眼睛:“你可以收我为徒,我不介意。”
顾云横冷哼一声:“我介意!”
诸葛簧两手一摊,耸了耸肩道:“那就没得谈了。”
贱兮兮的模样气得顾云横差点炸了,拿起扇子就要去打诸葛簧的脑袋。
江越岭一把拦住被点着的徒孙,握住他攥紧的手。
顾云横查出他的意图,死活不肯松手。
江越岭递过去一个眼神,可惜对方根本不想领会,他只好来硬的,一点点分开顾云横的手指,取出里面瓷白药瓶,乘势多摸了两下手。
顾云横气得快要喷火了,反观江越岭,笑得人畜无害,摇了摇药瓶道:“阿簧仔,你刚说了那么多条件我记不清了,再重复一次吧。”
诸葛簧两眼盯着药瓶,灵光一闪,暗道:江越岭也是紫竹山派的,还是顾云横的师叔祖,如果他肯收自己为徒,那不赚翻了!到时候顾云横见面都得毕恭毕敬地称呼他一声师叔。
一想到那幅画面,诸葛簧心里一阵阵的暗爽,道:“让我窥尘世,必须将貔貅袋还……啊!”
别说是诸葛簧了,就连顾云横都没反应过来。只见江越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诸葛簧面前,胳膊使劲抬起,然后,正在说话的人一不留神,精准地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诸葛簧痛得乱蹦,眼泪都流出来了,没有心理准备比以往自己咬舌头还要疼几倍。
江越岭看戏似的问他:“舌头破了吗?”
妈的!老子都尝到血腥味了!
诸葛簧一边掉泪一边点头,眼巴巴地望着瓷瓶想吃药。
“既然破了,那就别浪费了。”江越岭熟视无睹,随意地将瓷瓶塞进衣服里,招招手道,“小云横,快来过来,我们一起把灵力注入阿簧仔的身体里窥尘世吧。”
诸葛簧:“……”
顾云横喜道:“这就来!”
诸葛簧可怜巴巴道:“药——”
江越岭拍了拍他的脑袋:“乖,阿簧仔,作法结束就给你吃药。”
到手的主动权不翼而飞,诸葛簧有苦说不出,在顾云横狂笑不止地笑声中憋屈的坐下施法。
上一次他们在后院做法做到一半被打断,为了防止重蹈覆辙,这次,他们特地挑了间隐蔽些的屋子。
由于他们手中除了一张画像,没有任何有关牧岁寒的信息,因而招魂术无用武之地,只能纯靠诸葛簧的窥尘世和顾、江二人的修为来窥看。
诸葛簧含着手指,挤了点舌尖血出来,点在眼皮上后,三人又一次坐成三角形,下一刻,顾云横便感受到江越岭的灵力灌入自己体内。
顾云横好气又好笑,这跟屁虫为何没事总爱用灵力在自己体里游走?
法式初起,诸葛簧眼前一片漆黑,如同天狗食月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而后,一道光芒升起,眼前渐渐明亮,但满天迷雾密布,即便有光,依然什么都看不见。
诸葛簧尝试多次,次次失败。
正准备放弃时,顾云横周身温度俱降,江越岭和诸葛簧分别从相触的掌心皆感受到他体温的变化,仿佛突然身处冰窖中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江越岭和诸葛簧兀自纳闷,倏地,一股力量拉住他俩腾空而起。待他俩睁开双眼,只见顾云横走在前面,一步步不知道走往何方。
诸葛簧叫了他一声,他置若罔闻。
这情形似曾相识,江越岭扫了几眼,很快发现这里是牧府。
顾云横走过长长的甬道,来到祠堂前,他跪在列祖列宗面前磕了三个头,起身后绕到牌位后面按下一块平坦的墙砖,而后那堵墙缓缓打开了!
密室竟然在这里,一个他们来过两次都没有发现蹊跷的地方。
江越岭和诸葛簧面面相觑,紧跟顾云横走进密室,身后的门缓缓关上,他俩漠不关心,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密室不大,却五脏俱全,有床有桌有椅,里面还有一间。
顾云横径自往里间走去,江越岭和诸葛簧刚靠近便感受到阵阵寒意。待进内一看,这间屋子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超大的冰床,而冰床上躺着的正是牧老爷、牧夫人,以及牧霜华和牧凛雪。
江越岭和诸葛簧还想继续往下看,忽然间一阵天旋地转,他俩被一股无形之力推出去。
诸葛簧猛地睁开眼,到处乱看,发现周围并无外人后,目瞪口呆道:“谁把法术打断了?”
江越岭用神识探查一番,摇头道:“房间四周无人。”
诸葛簧一手成拳,捶打着自己的手心,讶异道:“怪了怪了,区区法术不精,可窥尘世一旦开始,很难打断。上次是因为牧岁寒修为高超才被打断,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江越岭不禁蹙起眉头,他虽然不知道是谁打断了窥尘世,但依稀能感受出两次打断窥尘世的法术,似乎为同一种。
难道牧岁寒的修为又精进了?已到达连他都无法发现的程度了?
江越岭想了又想,还是无法想通,碰了碰坐着的顾云横道:“小云横,你知道原因吗?”
房间里安静一片,没有回应,江越岭定睛看去,但见顾云横依旧双眼紧闭,眉头紧锁,额头上布满细密密的薄汗,竟然仍在窥尘世中。
☆、第22章 章 二十二
章二十二
诸葛簧后知后觉的发现顾云横没有出来,围着纹丝不动的顾云横转了两圈,抓了抓脸费解道:“为什么他没出来?”
江越岭也很纳闷,将自己的灵力灌入顾云横体内游走一圈,发现没有异常,仍旧格外担心:“你不知道吗?”
诸葛簧面露苦色:“我不知道啊,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难不成,他学会窥尘世了?”
说罢,他自己也不信,没有他独门内功心法,不可能学会的。而且他每次窥尘世都会睁眼,顾云横却始终维持闭眼的状态。
一时间,江越岭也不知如何是好。上次窥尘世,他与顾云横莫名其妙的成了牧霜华和牧岁寒,方才在密室里,牧家人除了牧岁寒全部在场,江越岭大胆猜测,这回顾云横又充当了一会牧岁寒,说不定等会儿他就能从窥尘世中出来。
不论顾云横此时是不是在窥尘世,江越岭都不可能置之不理。他取出腰间的白瓷药瓶丢给诸葛簧,道:“你取点舌尖血点在小云横眼皮上。”
人命关天,诸葛簧素来嘻嘻哈哈没有正行,但也是拎得清的人,明知可能是无用之举,亦闷不吭声在伤口上又咬了一口,用自己的舌尖血点了两下,生怕不够,又挤出许多,直到把顾云横的眼皮都抹满,才一边倒吸冷气,一边安静地在小角落里吃药。
忽然,外面传来吵闹声,紧跟着打斗声响起。
又出什么乱子了?怎么偏生在这种时候。
江越岭郁闷地蹙眉,他担心顾云横的安危,不便走开,冲诸葛簧抬了抬下巴道:“你出去看看外面怎么了?”
诸葛簧快去快回,脸上仅是惊奇,口齿清晰道:“外面来了好多修士,同牧家兄弟打起来了!”
良药入口,他的舌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牧家百年来保一方平安,却因周家私心而遭灭门之灾。牧岁寒不知使了何种法术将牧霜华和牧凛雪变成了无魂尸,残害无数百姓。
牧家灭门,冤;百姓无故身亡,也冤。
周家灭人满门,罪不可赦;牧家三兄妹残害他人,同样也罪不可赦。
外面的修士不知牧家冤屈,只知道无魂尸害死一个又一个人,必定对他们狠下杀手。而牧家兄弟一肚子冤屈,尤其是牧岁寒,他亲眼所见牧凛雪被修士所杀,下起手来,也不会手软。
江越岭头疼不已,不论是非对错,任由外面两方人马对打绝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
“阿簧仔,你快出去劝着点,让他们先别打了。”
诸葛簧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你让我去?我还没靠近他们就被打飞了!”
江越岭心道:是啊,他就一条舌头管用,我怎么会指望他?真的病急乱投医。要不让阿簧仔照看小云横,我出去?
思及此,江越岭更愁了。他的灵力与修为,实在不咋样。就算去,也无法速战速决,万一顾云横需要他,他一时半会赶不过来,害死了小云横,那就得不偿失了。
担心地盯着顾云横的脸,江越岭自言自语道:“你出来。”
诸葛簧呆若木鸡的“啊”了一声,紧跟着又见江越岭语气神情一变,道:“不出!”便知道发生何事了。
已经见过这阵势的诸葛簧见怪不怪,站在窗户边,一会儿看看外面,一会儿看看里面。
江越岭道:“不是叫你。”
“你——”
诸葛簧听到这话,着实吓了一跳,不是叫这个,那就是还有一个?
他震惊地瞪着江越岭,这人身体里到底有多少个人?
江越岭又道:“别装死,我知道你在听。”
“……”
得不到回应,江越岭急道:“你要躲躲藏藏到什么时候?”
“……”
“别以为上次你出手,我不知道。就凭那个臭屁虫,你以为他打得过牧岁寒吗?”
“老子凭什么打不过他?”
江越岭嗤笑:“若不是你我同时深陷危机,那家伙可能出现吗?”
江越岭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片刻之后,江越岭又哀求起来:“求求你啦,快出来吧,我们三人之中,就属你最厉害,你快看看小云横怎么样了?看完就去把外面的事解决掉好吗?”
“……”
“你——!没想到你这么狠心,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小云横可是你的徒孙,我的媳妇!”
“死断袖。”
“你闭嘴!”
诸葛簧捂住嘴,江越岭乱七八糟说了一大推,他没听明白,只听到他竟然是三个人。
三、个、人!
传闻千百年有一种魔功可以吸人魂魄,提高自身修为。难倒江越岭会这种魔功,已经吸了两人的魂魄了?那他在这里岂不是很危险?
等、等一下。
江越岭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诸葛簧身形一晃,如遭雷劈,数日之后,他总算想起来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对应的是谁。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蹲坐在地上的江越岭,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面前的人和传说中已经死的厉害角色联系起来。
哀求、威逼、利诱。
江越岭轮番使了一回,全是无用功,他正想尝试抽出闇影自残一剑,看那人出不出手相救,突然发现两行眼泪从顾云横紧闭的眼睛中流出。
“小云横!”江越岭连忙凑到他面前。
顾云横缓缓睁开双眼,里面一片通红。
看得江越岭心疼的都揪起来了,关切道:“你怎么样?发生什么了?怎么哭了?”
一连三个问题,顾云横摇摇头,听到外头的打斗声:“外面怎么了?”
回过神来的诸葛簧忙道:“道友,你总算出来了!外面打起了!来了好多修士,刚才我一直在看,牧霜华杀了好多人,他比他弟还凶残,那些修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顾云横连忙站起来道:“不能让他们打下去。”
江越岭猛地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走,小云横,我们去把他们分开。”
他比顾云横略高一些,一手持着沉重无比的闇影,一手抓住顾云横的手腕往外走。
诸葛簧腿脚不如他们,落后一步,嘀咕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拉拉扯扯!”
后院地上尸体遍布,放眼望去,至少还有十几名修士在与牧家兄弟缠斗。他们身上全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两方人马僵持不下,一时间分不出上下高低。
顾云横见过江越岭那一身俊俏功夫,对他道:“一人一半。”
仅仅四个字,江越岭瞬间了然,提着闇影朝人数更多的牧霜华方向奔去。
牧府后院人虽多,却明显分成两拨,一拨围攻牧霜华,一拨围攻牧岁寒。
众修士识得飞云峰门服,见他二人赶来,心中大喜,以为他们过来是施加援手,没想到,几招过后,发现他二人意不在此,既不攻击牧家兄弟,也不攻击众位修士,似乎是想要把他们分开。
顾云横手中折扇隔开一名修士的攻击道:“诸位听我一句,这其中有误会。”
那人道:“上次我们在此地消灭一具无魂尸,如今又出现一具凶尸,那夜的黑衣人也在此,有什么误会?郁林和灵江的人难倒不是他们害死的?”
顾云横挑开牧岁寒的剑:“他们是身不由己。”
不远处传来一人冷笑:“滥杀无辜也有理了?”
江越岭扫开他的甩过来的拂尘,急赤白咧道:“又不是他们想这样的,曾经他们……”还未说话,不知被哪位修士踹了一脚,差点摔个狗吃屎。
此时的江越岭是那跟屁虫,他功力一般,打起来极为吃力,想逼出修为高深的哪一位,无论如何也逼不出来,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
顾云横虽然比他强不少,可他们做的是和事老的活,实在是吃力不讨好,不论是众修士,还是牧家兄弟,被他俩干扰了一会儿,委实烦躁不堪,想法设法准备一起把他们俩踹出去。
顾云横和江越岭欲将牧家经历的一切告诉在场的修士,可他俩无暇分神。
诸葛簧眼头活,论说,在场的各位都不如他。他清清嗓子,两手拢于嘴前,高喝道:“别打啦,听我说!穿黑衣服的人名叫牧岁寒,是牧家的二公子,另一个是……啊!小心!”
诸葛簧说到一半,眼见着江越岭被踹出去,如同那晚一样,直到背脊撞到柱子才停下来。
他摇摇头,此时他已知晓不同的江越岭,修为不同。不知现在这个江越岭要被踹多少次,才能等到厉害的那个江越岭出现。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另一个是牧霜华,牧家大……”
“公子”二字尚未出口,只见牧霜华一剑刺穿迎面攻击他的修士的腹部,那修士口喷献血,尽数喷在牧霜华的脸上,他下意识地闭眼。倏地,剑刃穿胸,出现在诸葛簧眼中。
牧霜华低头看了眼心口,仿若全身筋骨被人抽去,慢慢滑下,一点点露出后面的人。
那是一位鹤发童颜的修士,他正气凛然,衣袖轻甩,抽剑而出。
牧霜华当场毙命,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玩意从他脖子里滚出去,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