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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感不安
在俄国人的耳边奏起的是异国声调。尽管 勃留索 夫在俄国 诗歌的发展 中占有重要 地位，尽 管他崇 拜并理 解普希金 及其他伟大 的俄罗斯诗 人，但他 的诗作 却从未 成为传统 诗歌典范的 一部分，而 这种诗歌 传统恰 恰是从 普希金开 始倡导的（ 事实上，他 为普希金 未写完 的巨著 《埃及人 之夜》缀写 续篇这一冒 险举动已 受到了 众口指斥）。十九世纪其他杰出的诗人姑且不论，单就丘 特切夫 、费特②、巴拉丁斯基③来说，他们对勃留索夫 的影响 也都远甚 于普希金对 他的影响， 而且，他 也确实 把丘特 切夫、费 特、巴拉丁 斯基三人树 为他同时 代诗人 的楷模 ，而他所 浸身于其中 的俄罗斯传 统，却从 未把他 认可为 其中的一 部分：在俄 罗斯的合声 中听不到 勃留索 夫的音部。 然而，勃留索夫对诗歌的革新还是引起了反响，至少， 他把新的诗歌主题带进了俄国诗坛，即便这些主题对于波 特莱尔或陀思妥耶夫斯基来说并不新鲜：城市、对现代生 活的恐惧、异国情调、色情和罪恶。而与此同时，勃留索 夫的诗歌形式却大多是传统的，他充分运用了节奏、音步、 韵律和音调等来表达他的新主题。此外，勃留索夫还为俄
费多尔
丘特切夫（
）：俄国诗人。以歌 咏自然、抒发性
情、阐发哲理见长。曾一度受到同时代作家称颂。
世纪中期，象
征派在俄国诗坛崛起后，才把他当作象征主义鼻祖，重新加以肯定。 他的第一本诗集出版于 的好评。 阿法纳西 有盛誉。 叶甫盖尼 中译者 费特 （ 中译者 巴拉 丁斯基（
年，受到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等 ）：俄国重要抒情诗人。在象征派中享 ）俄 国 哲 理 诗 人 ， ： 英译者
世纪
年代重要诗人，其地位仅次于普希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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坡基奥利①称他 为“把俄罗斯音调带进法国诗篇”的“彼得大帝的化 身 。作为马拉美、魏尔伦、梅 特林克②、维尔哈伦和坡 的译介者，他向俄国的读者们和诗人们宣扬他所热中的信 仰，那就是欧洲文学是个统一体。他把精力移到《天秤》 杂志上是他为实现这一信仰，尤其是俄国文学属于欧洲文 学统一体这一信念所做的部分努力。《天秤》杂志上刊登国 外现代作家、撰稿人和论者的文章，其中包括勒内 吉 尔③和古尔蒙④等人。刊物的插图是由奥布里 比尔兹利 和奥狄隆 雷顿 绘制的，文章标题和目录 使用俄、法两 种文字：这一切使得《天秤》成为俄国最现代意义上的全
国打开了通往西方诗坛的窗口（瑞纳托
年出生于意大利弗罗伦斯 ， ① 瑞 纳 托 坡基奥利 ） ： 年获罗马大学文学博士，同 年获弗罗伦斯大学哲学博士， 年 加入美籍，现任哈佛大学斯拉夫语文与比较文学教 年渡美， 》一 年出版的《俄国诗人： 授，此处 引文见其
书。
中译者
）：比利时法语作家、诗人。早期去巴黎参加 ②梅特林克（ 象征派文学活动，也是象征派戏剧的代表作家，他的代表作《青鸟》 年获诺贝尔文学奖，第二次世界大 年代曾上演于中国舞台。 年病 死于法国尼斯。 中译者 战时流亡美国，
③勒内
， 名， 名勒内 吉尔伯特） 国象征 笔 本 ： 法 吉尔（ 派诗人。他相信，诗人能从语言中发现语言特有的音乐价值，并从 中译者 这个理论出发，写出一部乐诗。
法国作家，评论 家。他的主要成就在文学评 ④古尔蒙（ 中译者 论，被称为法国象征派的权威评论家之一。 ：英国插图画家（钢笔画）。他的主要作品 比尔兹利（ 有：为王尔德《莎乐美》配制的插图等。 中译者 ：法国画家，雕刻家。他的作品是颓废 （ 奥狄隆 雷 顿 派和象征派基调的例证。他的作品的复制品出现在《天秤》 英译者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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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性刊物，勃留索夫是倡导这种欧洲主义精神的先锋。 也还是这位勃留索夫，在他诗歌创作的早期就认识到， 要发展诗歌创作技巧，要丰富哲理诗中的音乐和情感因素， 俄国现代诗与传统诗之间就必须建立起一种新型的关系。 因此，勃留索夫就开始在一些著名刊物上撰文声张他的观 点，尽管那时他作为一个诗歌改革者的声望尚未建立起 来。他在历史刊物《俄国档案》 上发表文 献研究等方面 的文章，并准备编写一部卷帙浩繁的《俄国抒情诗史》。 虽然此书最终未能完成，但他已搜集了很多有关的资料。 此外，他一生发表的文章中论及普希金的就有八十二篇， 论及其他作家的文章数目就更多了。 年，包括马雅 可夫斯基在内的一群年轻的未来主义者撰文，扬言要 “把普希金、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以及其他作家从 现代派这艘船上扔出去。”他们之所以这样说，原因之一 恐怕在于，他们认为勃留索夫等前辈把普希金等人的传统 诗列入了现代派诗的行列并加以重新解释，而这些诗本身 却是非现代派的。
勃留索夫的生涯有迹 可寻。自
年至
年，为
了使自己能成为一名诗人，能取得俄国象征派诗人的领袖， 至少是莫斯科象征派诗人领袖的地位，勃留索夫苦心经营。 把二十世纪初莫斯科颓废派与彼得堡颓废派加以比较，俄
①《俄国档案》：莫斯科，
年。历史文学月刊。
英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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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象征派诗人芝娜塔 吉比乌斯①认为，彼得堡的颓废派 艺术家是唯美主义者，他们是苍白而无生气的。这些假颓 废派的灵感全部受之于西方，并惟恐偏离了西方那种“优 美的笔调”。而另一方面，莫斯科颓废派艺术家则狂热、粗 犷，是象征派花丛中的一朵乡野之花，充满了活力和希望。 当时的俄国诗坛了无生气，尤其是诗歌创作技巧已到了日 暮黄昏的境地，这两派诗人就是在这块土地上诞生的。当 时，几乎所有的人都信奉纳德松②的理论，年轻的勃留索 夫也不例外，文学创作的萧条时代反而使他为之欢欣鼓舞。 但不久，他就转而信奉其他人的理论了。勃留索夫从模仿， 不成熟到真正渴望新的灵感，他就是这样成长起来的。就 在他渴望新的灵感的有利时刻，彼得堡一家有声望的自由 年 月号上刊载了一篇论 主义者刊物《欧 洲使者》于 法国象征派的文章。从此，象征派或颓废派对勃留索夫来 说已不再陌生了，也不再是高挂于空中的旗帜可望而不可 即了。 年 月 日，勃留索夫在日记中表 明了欲领导 俄国颓废派艺术的宏图大略。他的日记还反映出他确信变 革的时机 成熟了，而且，有 所变总比一成不变 要好得多
① 芝 娜 塔 吉比乌斯（ ：俄国前象征派的领袖人物，梅列 日科夫斯基之妻。除诗作外，尚染指于小说，文艺批评及剧评。作 品宣扬个人主义、唯美主义，以死与灭亡作为创作主题。十月革命 后，逃亡西欧并定居于巴黎，从事白俄流亡文学的组织活动。 中译者 谢苗 纳德松（ ）：俄国抒情诗人。他的诗歌反映了俄国 年代俄国知识分子受压抑的忧 年代的民粹运动受到官方镇压后 年再版 年他的诗集出版后，反响强烈，至 郁气质。因此在 次之多，为俄国诗史上所罕见。后来的俄国象征派对他的诗作 断然取否定态度，那是由于他的诗关心生活现实，而象征派则主张 中译者 逃避现实这一事实。
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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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还要加上一笔，他自己应成为这场变革的领袖。 勃留索夫以其特有的魄力把自己的愿望马上付诸于实
践。
年和
年间，勃留索夫用各不相同的笔名连续 年初，马拉美、魏尔伦和波特莱尔的诗
出版了三本薄薄的诗集：《俄国象征派》。勃留索夫后来回 忆说，那是在 歌为他的诗歌创作开辟了崭新的世界。《俄国象征派》中的 许多诗篇都对 “隐喻诗”的各种写法进行了尝试。但他的
他的“金碧辉煌的仙女／ 在锦绣缎织的花园里”意指“硕大无比的花瓶”，而弗拉 基米尔 索洛维约夫①却赤裸裸地把这句诗的意象说成是 一位坐在金属浴盆里，在“屏风后沐浴的女子”。还有，他 那句著名的“噢，遮掩起你那白嫩的大腿”，也成为新艺术 反对者的众矢之的。勃留索夫后来解释道 ，我只是想尝试 着“把古罗马人用的讽刺短诗和墓志铭的韵文形式移植到 俄国 来。 ” 勃留索夫用他从魏尔伦 、梅特林克 、马拉美和爱伦 坡那里翻译来的句子无所顾忌地填塞自己那三本《俄国象 征派》，他就凭这三本诗集跨入了俄国诗坛。这三本诗集的 成功之处仅仅在于它使俄国诗坛群起而攻之，而这正是勃留 年底的日记中，他颇为自得地写道： 索夫所期望的。在 “今年年初，我还只是个无名小卒，但现在，我的大名已上 了所有的杂志。”颇有声望的哲理诗人弗拉基米尔 索洛维 约夫故意对勃留索夫原诗中的某些辞句予以拙劣的模仿，以 此对勃留索夫诗歌创作中的新技巧、新手法进行冷嘲热讽，
）俄 国 宗 教 哲 学 家、 评 家 ： 批 ① 弗 拉 基 米 尔 索洛维约夫（ 和诗人。其诗继承了费特的传统，对俄国象征主义文学的发展产生 中译者 过重大影响，尤其对亚历山大 勃洛克影响重大。
努力却招来了公众的不满和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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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揶揄地说道：“如果勃留索夫先生还不到十四岁的话，那 他还是有可能成为颓废派诗人的。”尽管勃留索夫在索洛维 约夫那里横遭贬损，但在当时的诗坛上却引起了轰动。 年，他的第一本集子《杰作》出版了。
年初，他在给彼
得堡一位朋友的信中写道：《杰作》将成为名著， “ 它虽然不 是我个人的最上乘之作（因为我将来无疑会写出比它更好 的），但却算得上是俄国诗坛的精品……”同年
月下旬，
这本诗集问世后，他殷殷地期待批评界的反应。然而，这本 集子在评论界的失利却是他未曾充分预料到的，因此，这一 打击使他几乎难以承受。“用韵拙劣，矫揉造作，难道我引 为上乘之作的那些诗就不过如此吗？”
年
月 ，他 又
挑战性地出版了《杰作》的修订本和扩编本。 尽管在第二版的序言中，勃留索夫宣称他的诗不属于 颓废派，但事实上，他的许多诗确实具有颓废派的特征。 色情主题在第二版中比第一版有所收敛，但异国情调却仍 很浓郁，尤其是在《柳杉》一节中（勃留索夫的弟弟后来 撰文说，柳杉这一标题仅仅是使人看起来具有异国情调， 但实际上柳杉只是用来指代他母亲种的一种普通植物。这 是勃留索夫给普通事物染上异国色彩的典型方式） 。他的 经过修订后的十四行诗《前兆》（见附录）堪为其爱情主
题的代表：爱情乃肉体快感、情感和墓地里的腐尸的混合 体，再配上异国的背景。人们自然而然地把这种爱情主题 与勃留索夫的名字相提并论，尽管这与勃留索夫高贵的身
份有那么一点不相称。在热中于爱情主题的同时，勃留索 夫还醉心于诗歌形式的尝试。这些尝试尽管并没有都取得
①柳杉：杉科。常绿乔木，喜光，生长在亚热 带。
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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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上的成功，但却为诗歌形式的发展指出了新方向。 年底，勃留索夫的另一本集子《这是我》问世。 这本集子中所收的诗标志着勃留索夫的艺术个性达到了顶 峰。勃留索夫把《这是我》中的诗称为他的“新诗”他高 兴地说：“这些诗完全不同于《杰作》中的，它们就像是 另外一个人写的。”确实，这些诗不仅形式谨严，技巧似也 有所提高，而且其主题的重心也有所变化。《这是我》的主 题是诗人与诗。在颓废派思想的影响下，尤其是在坡的作 品的强烈感染下，勃留索夫认为艺术是超越一切的，而现 实世界则微不足道，因此，他从现实世界里退避出来，躲 进他那冷冰冰的、神秘莫测的艺术完美之中。 然而，这并非是勃留索夫永久的处世之道。评论界尚 未来得及对他的《这是我》一书有所反应时，他就决定退 出诗坛竞技场了，因为他觉得是提高自己的艺术修养的时 候了。在他快到二十三岁时，他的知识结构正处于转换期。 在经过了一番深入思索之后，他原有的许多理论观点都有 所转变，但唯有一点他仍坚信不疑，那就是：诗歌创作中 占首要地位的是诗人的艺术个性。他是一位真正具有浪漫 思想的诗人，他的诗歌全是由情而发。欣赏他的诗也就是 与他沟通心灵。然而，这又产生了一个问题：倘使一个艺 术家只有丰富的理论知识而缺乏灵感的富源，那该怎么办 呢？勃留索夫想通过阅读世界名著来获得创作灵感。为此，
自
年底起， 他花了两年的时间去阅读《圣经》、荷马
史诗以及莎士比亚的作品等，他发誓在这段时间里暂时中 辍写作，直到灵感涌现。停止写作对于勃留索夫来说并不
容易，然而， 他在这段时间里倒确实没有发表过什么作品，
尽管他仍偶有所作。事实上，这两年他几乎没有时间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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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得不可开交：完成他在莫斯科大学最后 一年的学业， 到德国去旅行，而且，他成婚了。 勃留索夫这个时期的诗作收在他的第三本集子《第三 警卫队》 （ 年）中。这本集子的问世首次向俄国诗坛 表明他作为一位诗人已经成熟了。在这本书的序言中，他 反复重申了这样的信条，即创作自由是表现诗人艺术个性 的前提。在《第三警卫队》中，他选择了一些新的主题， 而城市的主题也有所拓展，不再是千篇一律地以波特莱尔 式的面貌出现。他的这些诗均以描写自然为其外象，而在 《时代的骄子》这一章节中，勃留索夫所喜爱的历史人物充 斥其中。这部分以勃留索夫本人依次给历史人物（从卡桑 德拉公主①到拿破仑）写信为形式，通篇都是感人至深的 抒情独白。在这部作品中，勃留索夫的诗歌创作技巧有了 突飞猛进的发展。 年，勃留索夫已是一位翅羽丰满的作家，他的社 交面已辐射到彼得堡。他不仅在《俄国档案》上发表了一 些重要的研究文章，而且，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