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不去!”
我实在忍受不了她的侮辱,不管她赤身裸体,把双眼睁得大大的,故意挑衅似的看着她的Ru房和私|处。
她被我看得“嘿嘿”笑了起来。
《说好一言为定》123(2)
“从我第一眼见你这张小白脸,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也不会让人家打成残废。你看你那副下作坯子样,好像没见过女人似的,怎么,你也想啦,你出去挣钱呀?只要你拿钱来,我也好好伺侯你!”
说着,她蹲下身子淫荡地盯着我笑。
她蹲下身体的时候,“忽”地从裆里窜过一股令人恶心的腥臭。我胃里一翻,急忙捂住鼻子。
“怎么样,你去不去?”她问。
“我求你离我远点,我挣了钱也不给你,你那儿味儿太重,怕把我那玩艺儿腌成老咸菜!”
她被我说得恼羞成怒,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朝我脸上吐了两口唾沫。
“我让你嘴硬,今天就让你像猪一样在地上卧一宿,什么时候答应,什么时候到炕上睡觉。”
说完,她站起身来把轮椅搬出屋子,扔到院外。
《说好一言为定》124
我发觉腿残的时候都没有动过自杀的念头,可是现在,我突然觉得生不如死。我的鼻子一酸,眼泪想流出来。我曾发过誓,在腿没有康复之前不会流一滴泪,我不会理发,我要激励自己,我必须有骨气。我眯了眯眼,像咽唾液一样把眼泪咽了回去。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这个念头突然充斥在胸的时候,我的小腹之中回荡着一股充沛的热气,我不信自己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我必须走,不管到哪里去,在她睡熟之后就走。
我趴在潮湿的地上熬着时光,悄悄把自己的几件衣服收拾成一个小包裹,准备行动。我不知道那段时间是怎么一点一点熬过去的,等我看到窗纸有些冷青的时候,我像跑了马拉松一样,大脑和身体好像全部疲惫瘫痪。我像一条狗那样,用牙齿叼着包裹,双臂用力拖动身体爬到堂屋的门边。门上别着门闩。我屏住呼吸,用灶台边的一根木棍将门闩拨开,慢慢拉开门。
“吱——”门发出轻微的声响。
我的头皮一炸,全身的毛孔张开,出了一身冷汗。
我知道一旦被她发现绝对走不成,而且以后也不可能再有机会。我慢慢爬向扔在院中的轮椅。
我担心上轮椅的时候将它弄翻,就一点一点慢慢爬着,把它推到一棵树的旁边,然后拼尽全力用双手攀着树干使身体腾空,再抽出左手把轮椅转到屁股下面。
我不敢有喘息的机会,慢慢转动轮椅出了小院。我像疲于奔命的难民,心被恶毒的诅咒和剧烈的恐惧占领,我拚命转动车轮,在高低不平而又坚硬的山道上颠簸,渐渐将村庄甩在身后。我无力再抬起胳膊,大口大口地喘气。
我回望着这个小山村。它在我的身后麻木不仁。好像我根本没有在那里出现过,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我用手将湿漉漉打成绺的头发撩到脑后,看着裹在一团雾霭中的山村,突然想放声大笑。可是我的喉咙痒痒的,隐约间有一种干冽的痛。我把声音低下来,让声带轻轻颤动。
“嘿嘿嘿嘿……”
那笑声怪怪的,有点像猫头鹰的哀鸣。
我一阵毛骨耸然。
《说好一言为定》125
我到达县城的时候,已是上午10点多钟了。天气有点阴,整个县城灰蒙蒙的。这座县城虽然不大,看起来却不贫穷,整齐的街道和连成片的商业区,似乎还有些挺繁荣的样子。
三顿饭没吃,我的肚子“咕咕”乱叫。
手上磨出的十几个水泡也钻心地疼。我四周打量着眼前的门店,心想,最好能找到一家书画店,那样我就能画张画儿给他,他给我五块钱就行,至少能填饱肚子。想着这个念头,我无可奈何地笑了。上大四的时候,我曾一度拥有过八千块钱。那是给一家新落成的大宾馆画画儿,价格是写意一幅八百,工笔一幅一千六,当时揽下这肥活儿的是林冬,宾馆的总经理是他远房叔叔。可惜那些钱都被一桌桌的酒肉耗清了。我现在身上一分钱也没有。
我在一家平价鞋城门前停下来,客气地问门口站着的两位迎宾小姐有没有书画店,一位小姐用手指了指远处说,有,就在电信局对过。我又问电信局在哪儿,她指着天上说,看见了吗,那座最高的铁塔下面就是。
我兴冲冲来到电信局对过,抬头看了看门上“青年书画研究会”和“墨韵斋”的牌匾,心里一阵欢喜。门没有开,再往里面看,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我心里正犯嘀咕,猛然看到最右边那扇门上贴着一张纸条,“此房出租”。我脸上的笑容比苦瓜还苦。
这算什么?屋漏偏逢连阴雨。三国还有“天不灭曹”的幸福呢,过了几千年怎么把西门虹给灭了?
我不甘心。我不信找不到一条活路。
我沿着人行道悻悻地来回遛,希望能找到一个混出一顿饱饭的营生,最后,在一家“小雨点”网吧前停住。我心里一翻,想到了zhijia。在N市没能和她见面,幸亏小华含糊地向她说了我的事,不然,她准以为我是一个捉弄人的骗子。她在干什么?她还在惦记着我吗?
如果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她会放下身边的一切来这个小县城里救我吗?我想,我的信箱里肯定有她的E…mail ,她一定会问我到底在哪儿,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身无分文,眼睁睁看着玻璃窗内闪烁的显示屏,想起了那句俗语,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事的时候,我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份工作,找到一个住处,找到能吃一顿饱饭所需要的费用。我不能瞎逛下去,太浪费时间。
下午两点,我饿得有些心慌。我知道再这样傻傻地徘徊在街上也无济于事。
我想到了小华。我不得不请求他的帮助。电话中,我只字未提他表嫂将钱洗劫一空的事,只是说闲得无聊找点事情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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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华让我到电视台找一个叫单兵的哥们儿,并说一会儿就给他打电话,让我们见见面。
说来很巧,我见到单兵的时候,他马上要到一家残疾人开办的瓷砖工艺厂搞人物专访,因为厂长不但是市里的十大杰出青年,还刚刚投资25万建了一所幼儿园,是个口碑不错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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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一言为定》126(1)
这家瓷砖工艺厂距县城十三华里,主要产品是手绘瓷砖,用做影壁、花墙和各种古典式牌楼。我一见到这位比我看上去大三、四岁的厂长就笑了。因为他和我坐的是同样品牌的轮椅。
或许是同病相怜,他对我非常客气,直接了当地问我能做什么。我看了看那些画得实在不怎么好的瓷砖画,坦率地告诉他,我能让他们的产品提高若干个档次。单兵跟他介绍了我的情况,他很惊诧。我对他们说你们忙正事儿去吧,我四处转转,如果方便的话,我操练一幅,看看能不能过关。厂长关切地问我是不是需要有人帮忙,我笑了笑说最好有人帮我一下,咱们现在这个样子,是不能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
任何一个画种,它的材质和颜料都具有自己的鲜明特色。我从未接触过瓷砖画,但是我发现它的光感和空间感是宣纸不能比拟的。我用将近两个半小时的时间,意临了一幅白雪石先生的《桂林山水图》,画完以后全身湿透。他们的瓷砖画绝大部分是山水和花鸟,我之所以画它,是因为我看到了工作台上有四幅同样题材的画。
有比较才能有鉴别,这谁都懂。我想到远处看看效果,回头的时候,发现身后站了许多人,厂长和单兵也在。
“西门,你太棒了!”厂长惊喜地说。
“刚接触,不太熟练,以后可能更好些。”我说。
“咱们厂的东西虽说销路不错,可是高精尖的太少,这下好了,我对咱们厂的未来信心十足。”
“厂长放心,我尽最大努力帮你!”
“听单记者说你是个爽快人,以后咱们兄弟相称,叫厂长太别扭。”
“好吧,反正咱们也是难兄难弟。”
“我这个人直肠子,见着对脾气的人就不知道怎么好了,晚上咱们喝两杯,好好聊聊。”
单兵走的时候跟厂长谈了我的工资。厂长说那些画师300和500不等,如果我没什么意见,每月就定800元。我说,我要那么多钱没用,去掉200做伙食费吧。
厂长笑着说,厂里没有食堂,那些工人都是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你和我们兄妹俩一起吃,伙食费就免了。
晚上,我们喝酒聊天。其实,我们根本没有喝多少酒,只是趁喝酒的机会,说了许多掏心窝子的话。
厂长叫何铭,15岁那年到山上玩,赶上下雨把腿摔了。他有个妹妹叫何苗,因为两次考大学都差1。5分落选,后来精神变得不正常。直到后来,我才听工人们说,何苗病重期间还被他的两个同学强Jian过,是个可怜的孩子。何铭说他们兄妹自小喜爱美术,何苗就是一心一意要考N市的师范大学美术系。
我已经见过他的妹妹,因为桌上的菜都是她做的。
没想过到大医院给她看病,你又不是没钱?”我说。
“看了无数遍,无济于事。”
“她现在能干什么,每天给你做饭?”
“我原想让她画些画,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唤醒原来的记忆,不治自愈,可是去年正是她频频发作的时候,见到画儿就砸,砸了好多瓷砖。”
“这种病可能会慢慢好起来的。”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把这句话当作一个祝福。
炒完最后一个菜,何苗闷头坐在桌边。我仔细观察她的眼神,她的两个眸子既不散乱又不狂躁,它们像两潭湖水,无论多大的风也吹不起涟漪。湖水很清澈。清澈得死水。
我小心翼翼地对她说:“何苗,你长得很漂亮,有时间我给你画张头像好吗?”
何苗好像没听见,没有任何反应。
我又说:“如果你同意就点点头。”
何苗仍然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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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铭说:“她见到生人就这样。”
我说:“何苗,其实我不是生人,我和你哥哥是兄弟,你也应该管我叫哥哥,你再不理我,我要不高兴了。”
何苗终于抬起头来,可是木无表情。
我笑着说:“我刚才说给你画张头像,你听到了吗?我保证画得跟你长得一样漂亮。”
《说好一言为定》126(2)
何苗不说话,拿起桌上的筷子,蘸着水在桌面上画了一只卡通狗。
我说:“你画得是谁,是我吗?我不是属狗的。”
何苗不说话。
何铭悄悄说:“她是属狗的。”
我说:“你画得真好,不过要是继续画下去就更好了。咱们订个协议怎么样,我教你画画,你帮我推轮椅,因为我画画儿的时候不太方便。”
何苗依然没有反应。
我感慨地对何铭说:“她虽然四肢健全,可是比我们还要不幸,我们至少还知道自己是谁。”
何铭说:“我父母死得早,就这么一个妹妹,我什么时候想起她来就想哭。”
我本以为从何铭眼里能够看到潮湿,没想到他的眼里居然充满了笑意。我暗暗吃惊。
何铭说:“有时候痛苦埋得太深,就不会轻易碰到,碰不到它也就不觉得难过了。”
我琢磨着这句话,似有所悟。
《说好一言为定》127(1)
我在何铭的工厂里平静地度过了近二十天。这些天里,我完成了两幅长28米高6米的《幽谷清音》和《听涛图》。
何铭原来也画画儿,他坐在轮椅上画画儿的时候琢磨了一个办法,就是把瓷砖平铺在架子上,从上到下画,每次根据胳膊的长度画四排,不过这样增加了难度,必须每一处要一次完成。
我在画画的时候,何苗闷声不响地把我推来推去。为了提高她的兴趣,我经常让她替我调颜色,然后,每画一处都慢声细语地跟她讲一些绘画的技巧。何苗的眼神仍旧是一潭死水。从见到她开始,她没有开口讲过一句话。
我一直惦记着zhijia。惦记着我的信箱里可能静静等候了一个多月的E…mail。我想抽空去一次县城,去那个“小雨点”网吧,但是每次这个念头来临的时候,我都无可奈何地傻笑。
我一毛钱也没有。我还没有在工厂里做到一个月的时间。我还没有领到工资。好几次,我险些将借10元钱的话说到嘴边,我怕因为寒碜而脸红,所以只好焦心地忍着。
白天画得很累,晚上腰酸背痛,胳膊也沉得抬不起来,好在何铭有一位关系特别不错的同学,每隔一天就来为他按摩,我也顺便沾点光。那位同学耐心地教了我几手按摩腿部的办法,还替我做过几次针灸。可我的腿还是老样子,没有任何反应。
我开始对以前的自信产生怀疑。夜里,我趁何铭睡熟了,悄悄用银针一次次按着原来刺出的痕迹,把它深扎在肉里,甚至恶狠狠地往两个大脚趾缝里扎,我希望能找到一点疼痛的感觉。我让银针长久地留在肉里。然后,闭上眼睛等待。
我想,突然来临的痛感肯定是细微的。既便是细若游丝的痛感,我也会幸福死。
可惜没有。一点也没有。我开始失眠。
我的心像飘在云层里,惶惶不可终日。
画完第三幅《龙湫听泉》的上午,我的情绪糟糕到极点。我尽量不让何铭看出来,脸上装作很疲惫的样子,对他说想歇一天缓缓劲儿。何铭关切地对我说,这些天你一直画,身体肯定吃不消,到外面转转吧,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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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工厂外面的小公路上看看来往的人和车辆,哪知道何苗闷声不吭地过来,推着轮椅就往外走。
我心里一惊。
她肯定听懂了我们刚才的谈话,所以才把我推到外面。来到那条窄而蜿蜒的小公路上,我恶狠狠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感觉郁闷的心情稍稍好了些。
我惦记着刚才何苗的举动,示意她停下来,看着她说:“苗苗,你刚才听懂了我和你哥哥的谈话,是吗?”
何苗没有反应。
我的语调轻柔下来:“苗苗,其实我特别想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