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赖玄曜的手机终于有了信号,在看到逐渐恢复的那小竖杠,他激动的两手颤抖着将电话拨了过去。
由于等待时间太焦躁,他反而忘了自己十分愧疚的心情。这会儿听见电话那头喻一成的一声玄,赖玄曜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宝宝,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对不起…”
与此同时,张珂连同前排的小六再加司机三个人的下巴齐刷刷掉了下来,骨碌碌滚到车座底下。
当事人赖玄曜完全忽略了三个人惊叹的表情,对着电话径自上演着独角戏。
“都是我胡思乱想没事找事,是我的错。”
“我回去补偿你,好吗?”
“第一个生日都没能陪你……我真的是……”
赖玄曜这边还磨磨唧唧着,一列面包车已经进了村,稳稳的停了下来。车外村民欢呼的声音此起彼伏,赖玄曜不得不在几个人鬼鬼祟祟的眼神中恋恋不舍的挂掉电话,又默默忧伤了一把,才跟着张珂下了车。
他们两个一下车,一个中年男人便上前和和他们握手,欢迎他们。
这个中年男人便是红岘沟村的村长周强,今年已经四十岁了,村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归他管,这次的节目也是和他联系的。
“一路上还没吃吧,村里准备了饭菜给你们接风,比不上你们城里的好东西,但都是我们村民的一点心意,这边请。”
赖玄曜在这途中慢慢了解到,红岘沟村因为地理位置不好,祖祖辈辈住在深沟里,因为交通不方便,与外界联系太少,村民们大多数自给自足,收入微薄。
这里的村民大多数说不上他的名字,只是议论着他的某个角色,看得出来有一部分人想上前和他说话又有点畏惧,只是远远的害羞的看着他。
赖玄曜心里虽然想着喻一成,但作为一个敬业的男人,他并没有将那些不快表现在众人面前,而是直到走进饭馆,脸上都一直是真诚的笑容。
当晚,赖玄曜就不得不又森森的又思念了喻一成一把,一边用卫生纸擦着鼻涕一边无语哽咽。
事实证明喻一成的担心并没有错,可能是没有城市污染和过多二氧化碳,农村的夜晚格外的冷。
是那种清澈的毫无杂质的刺骨的冷。
赖玄曜被安排住在村长家的偏房里,节目组的人也住在各个村民的家里。崭新的床单,崭新的被褥,赖玄曜略略打量了一番后,他拿着电话跨过门槛坐在门前的水泥台阶上,望着漫天的星星神游着,给喻一成打电话。
明明才一天不见,却感觉到如此的想念。
作者有话要说:_(:з」∠)_今晚去看了大话西游,然后在电影院哭成一条狗,尤其是最后一句。
——那个人好奇怪啊。
——我也看到了,他好像一条狗。
【泪奔了
so,其实内容提要和本文没有什么关系……
☆、第76章
于是;赖玄曜作为老师的日子正式开始了。
毕竟是男人;又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习惯了衣来伸手的赖玄曜生活技能基本为零。平时他和喻一成的卧室是喻一成打扫的;有的时候连卧室都是阿姨打扫的,衣服也是阿姨洗的,对赖玄曜来说,可能做得最多的就是为了讨喻一成欢心而学习了一段时间的厨艺吧。
第二天村长家的公鸡还没叫;屋外已经吵吵嚷嚷起来了。
赖玄曜本身睡眠就轻;听着声音便渐渐清醒过来了;他取过手机一看,六点。
他赖了一会暖烘烘的热炕不情不愿的起床了,正穿鞋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村长在外面喊:“赖师,你醒了吗?”
“已经起来了,进来吧。”赖玄曜系好鞋带,一抬头便看到穿的厚厚的村长。
“赖师我们是不是吵到你了?我们习惯了早起,没办法,就是睡不着,你呢,睡得还好吗?”
赖玄曜做了几个伸展动作,笑道:“挺好的,你们这……挺舒服,挺暖和。”他说着手往炕上一指,看到炕头那歪歪扭扭叠的实在不怎么样的被子大大咧咧一笑,“嗯,挺好的。”
村长也是个大男人,但明显不是赖玄曜一类的大男人,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媳妇哎!”不出十秒,屋子里立马匆匆进来一个穿的像个球一样的女人,村长非常霸气的一抬头,“我们走了把屋子收拾干净。”
女人看起来十分的贤惠,笑着频频点头,赖玄曜和村长往外走去,走了几步村长又停下来,突然问道:“赖师,你换洗的衣服呢?我叫我媳妇帮你一起洗了。”
赖玄曜笑意僵在脸上,很快又恢复过来,哈哈笑道:“不用了不用了,这就不麻烦嫂子了,我自己洗就好。”
村长哎了一声,“哪里的话,你不用客气,我们能做的就交给我们做了好了。”
赖玄曜连忙推诿,虽然他是gay,但是怎么说一个大男人的换洗衣物叫一个不熟悉的女人去洗,怎么都感觉怪怪的。
最后还是没招架住村长的热情,赖玄曜同意了外衣大衣叫村长媳妇帮忙,而贴身衣物他自己洗。
告别了村长夫人,赖玄曜出来到院子里,发现张珂一行人都已经来了,全部站在乌漆墨黑的院子里拾掇,等他一出现,闪光灯立马就打在脸上了。
赖玄曜面无表情默默想,幸亏刚才在屋子里的时候用湿巾擦了把脸,不然还真是原生态眼屎赖了。因为受到这村子本来条件的影响,不可能像往常一样摄影还要讲究打光什么的,张珂把村长和赖玄曜往前面一推,摄影小六架着相机跟在后头,就算是拍摄了。
本来就是真人秀节目,会有剪辑,赖玄曜也就没再理会,跟着村长一起去红岘沟村的小学,红岘小学。村长家距离学校近,他们一行人走了五六分钟就到了,一边走一边还询问着学校里的状况。
绕过一圈土墙,就到了学校大门前,放眼望去,此时的学校已经有了灯光,隐约还能听到孩子们吵闹的声音。
赖玄曜不禁惊叹:“他们怎么起的这么早?”
村长手法熟练的摸黑打开了大门上的锁,习以为常道:“不早啦,以前没有建校舍的时候有的孩子离得远,得四点就起来,走三个小时的路才能走过来。”
赖玄曜表情暗了暗,不自觉道:“辛苦他们了。”
校长直接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校舍,因为学校人本来就不多,所以孩子们就睡在两个大房间里,男生一间,女生一间。
房子的五分之四都被大大的炕占据了,剩下的五分之一摆放着几个单人桌子,和一整排的水壶,男孩子们有高的,有矮的,都已经穿戴整齐了挤在那张炕上,有几个孩子手里拿着书害怕的看着他们。
虽然以前做过不少慈善捐过不少钱,也去过农村里拍戏,但是这样亲眼看见学生们的生活状态,看着将近二十个男生挤在本来最多睡十个人的通铺上,赖玄曜还是第一次,他眼圈发红,抿着嘴说不出话来。
小六敏锐了捕捉着镜头,听到学生们齐刷刷的喊了一声校长好才回过神来。
“这是赖老师,从大城市来的,要在学校教一周课,你们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校长的声调陡然拔高,添了几分威严。
“知道了!”学生的回答震耳欲聋。
赖玄曜笑笑,自我介绍道:“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新老师,赖玄曜,可能没有你们的老师专业,不过我会认认真真给大家上课的!希望能成为大家的好朋友!”
没有人回应他。学生们有些警惕的看着赖玄曜,全部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几个死死的盯着赖玄曜身旁的摄影机,扁着嘴不说话。
“行了,我带你去教室看看吧。”校长点点头,一脸满意的表情。
“嗯。”赖玄曜转身刚要走,就听到一个细微的男声冒了出来,“赖老师就是从城里来的那个老师吗?”
所有的人都顿下脚步,朝后看去,说话的男生迅速的成为了焦点,身旁的男生们叽叽喳喳小声嘀咕着,就他一个静静的坐在中间,一脸期待的看着赖玄曜。
不用校长提醒,赖玄曜也瞬间知道了谁是问他的那个人,他笑着回答男生,“嗯,是我哦,怎么了?”
“……我”男生咬着嘴唇,结巴了一会才慢慢说:“我爸爸妈妈也在城里……不过我很久没有见到他们了……赖老师你能见到我爸爸妈妈吗?”
赖玄曜还没说话,校长就严厉的开口:“何晓光!城市那么大赖老师怎么会见到你爸爸妈妈,不要再问赖老师这样的问题,你们都一样,知道吗?”
没有人应声,气氛突然沉重了起来。
一直到跟着校长走出校舍赖玄曜都没有再说话,他紧紧的抿着嘴,满脑子都是方才校长呵斥的时候孩子们脸上失望又落寞的表情,尤其是那个,叫做何晓光的。
在看完他将要上课的教室后赖玄曜没忍住,站在国旗前问校长,“这些孩子的家长都在城里打工?”他早就看过新闻,农村夫妇二人进城打工,很多留守儿童有时候一年都见不到父母。
“不全是,有些孩子是家里太远,夜路又不好走所以住校的,有的是爹妈都进城打工了,留个孩子在这边上学,没办法啊,城里的学校我们的孩子哪里上的起。”
“那个何晓光的父母进城打工了?”赖玄曜问道。
“他们死了。”村长摸出一支旱烟点上,“我们都没告诉他,不过我想着,他应该猜到了,就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赖玄曜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怎么死了?”
村长吐出一口烟圈,沧桑的声音开始叙述起来:“他爹妈算是最早进城的一批了,那个时候他才五岁多,在我们这里连上学的年纪都够不着,他爹妈就来求我,叫我留下这孩子在这里,帮忙照看一下。”
“头几年,他们每年都回来,也呆不了多久,过完年就走,但就是这样就够晓光那孩子兴奋了,把成绩单压的平平的候着他们回来。可是后来,他们过年只是寄东西回来,说是买不上回家的票,回不来。到前年,他们连东西也没寄回来,我觉得奇怪就去打听了,才知道他们可能已经死了。”
“可能?”赖玄曜不解。
“*不离十了,隔壁村子有和他们一起出去打工的,我打电话过去问过,他们都说何晓光爹妈住在市郊区山脚下的棚子里,夏天下大雨山上淌山水把那一块都淹了,死了不少人。”
赖玄曜听得揪心,忙反驳道:“那不一定死的就是他们啊,说不定刚好不在呢,再说死人了政府会通知家属的吧。”
村长意味深长的拍拍赖玄曜的肩膀,“哪来那么多说不定呢,身边一起打工的没来,就知道出事了啊。这政府怎么管,外乡人出去打的黑工,连隔着窝棚的都不知道互相真正叫什么名字,政府哪里知道死了谁啊。”
赖玄曜还想再找出理由反驳,但是无数的话就哽在他的喉头,像是一道道鱼刺一样扎着他,让他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听校长这么说,那个叫做何晓光的,变成孤儿了吗?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想到了喻一成。这时,学校的铃声响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
☆、第77章
这是一间教室。没错;只是一间,里面坐着十二个一年级的六个二年级的十个四年级的和一个六年级的学生,总共二十九个人。当赖玄曜给一年级上课的时候,其他年级的学生就开始自习。
在此之前赖玄曜还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教学方式;问了校长才知道,原来这学校就只有一个老师,姓周。周老师腿脚是村子里学历最高的,因为腿脚有问题在外边没找到工作;最后到红岘沟里当了老师,既方便了孩子们又能养活自己。
学校里倒是还有房子;但老师只有一个,为了方便周老师管教学生们便都聚在了一个教室里。让人感到欣慰的是;也许是学生们并没有试过其他的教学方式;也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对,即便是这样充满干扰的学习环境,仍然能够保持各学各的。
赖玄曜从心底里有些佩服。
“下面请四年级的同学们做题,六年级的同学将语文课本打开翻到第二十五页。”赖玄曜心情沉重的开始对着那一个六年级的同学讲课,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等到给六年级的同学上完课,已经是中午吃饭时间了。学校有一个很古老的打铃器,铃铃铃钝响起来,“下课!排队!”他收起书,按照之前校长交代的让学生们按照个头高矮排成一排,带着这帮孩子们去村长家里吃饭。
“孩子们的学习成绩怎么样?”送孩子们去村长家的路上,赖玄曜问村长。
“凑合吧,基本都能考上初中,毕竟学习资料很少,课外书就更是天方夜谭了,知识面窄的很,都只是认认字算算数的水平。”村长说起来也有些有心无力。
赖玄曜沉默着没说话,大冬天的,安排这些孩子们坐在院子里临时抬出来的桌子上吃面。
望着一张张冻得红扑扑的脸上洋溢着对面前最清淡面条的热情后,赖玄曜的眼睛酸了酸,他回头看了一眼张珂,不出意料的发现张珂也红了。
赖玄曜心里叹了口气,把孩子们都送回学校的宿舍后才坐在那桌子上和村长一起吃了碗面。吸溜面条的时候,他有些感慨,短短半天,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在录制节目了。
本来孩子们对他们的摄影机非常的感兴趣,但在村长的威慑下,也没有一个人上前问,只是怯怯的看着,眼神又小心又好奇。因为村长的话,赖玄曜格外关注那个叫做何晓光的男生,视线总是不自觉地落在他身上,跟随着他的一举一动。
何晓光上的是四年级,上课的时候很认真,看向赖玄曜的眼神永远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赖玄曜尽量用温柔又坦然的眼神看着他,生怕自己露出同情的视线来。
“你表现的很好。”吃过饭,关了摄影机,张珂走过来坐在赖玄曜身边。
赖玄曜难得的从张珂手中的烟盒中抽出一根烟,点上,夹在指缝中看着,不高兴的说:“我没有刻意表演。”
“不用。”张珂自己也抽了一根烟,衔着点着,深深吸了一口,“这样就很好,情感真挚,反应自然。”
赖玄曜不置可否,“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