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的样子就像霜打的茄子。”
说话间我已经很没有风骨的坐到了那辆豪车里了,向柏余漂亮的打了方向盘转了个弯后还不怕说句漂亮的挤兑我的话。
我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真被我说对了?岳加南你什么时候开始走淑女风了?”他的目光看向前方,眼里却是带着真切的笑意的。
我依然没理他。
我现在的状态,又热又累,心情又是五味杂陈,自觉没有任何精力和他斗嘴。而且……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我也有些忌惮他。
我只专注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快速变换着,几乎花了人的眼。我越看越不真切,觉得眼睛酸酸的难受。
“和你说件好玩的事吧。你还记得上次……”他略微一顿,唇线抿紧,“在蒸菜馆有一位小姐摔倒被我扶了吗?你告诉我她还和你说过话的。”
我胡乱“嗯”了一声,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告诉过他的可不止是这些。连此女极可能是顾易森的现女友这种可能也一并说了。
看我终于有了反应,他更来劲了,自顾自继续说着,眼里是兴奋的光:“我有天在超市看见她,她居然还记得我,而且过来问我要电话号码。你能想象我当时的惊讶吗?没想到现在国内的女孩子也这么主动!”
向柏余脸上是孩子般骄傲的神色,就像是小时候考了一百分求着爸爸妈妈表扬一般,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碰了碰他的额发。
车猛地一刹。
“我没有听清楚,你能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向柏余的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我看着他,他却是不敢看着我的。
“我说,如果你不介意我现在还无法爱上你的话,如果你肯给我时间,我们或许可以试着在一起。”
“你说真的吗?”他看着我,微微皱眉,“我刚才和你说那番话,是想表明,那位小姐应该不是顾易森的女朋友,或许他和沈雨爱已经分手了,可能你们还可以……”
“不要说。”我把他的嘴巴捂住,微笑摇头,“听我说好吗?”
他的目光那么澄澈,被迫盯着我的眼睛,许久,缓缓点头。
我把手放下。
“向柏余,接下来的话你好好听好,之后不要再问我是不是冲动或者开玩笑了。因为我从来没有比现在更认真过。”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这两天我过的不好,本来是想着逃避,就回家了。我爸妈依旧爱我、关心我,可是那样的情感给了我更大的压力,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女儿。我还碰到了顾易森,他特意到我家门前等我。你不会想到他来找我干什么的。他告诉我,你不是好人,你接近我一定有什么目的,让我离你远点。你一定也不会想到他这么想的理由,他觉得你太优秀,你这种条件的人怎么会喜欢我?说实话,当初你和我表白的时候我也有这种不真实的感觉。你太完美了,就像我少女时代梦中的王子。可你不知道,我是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是公主的。我的心非常乱,是为了他的突然出现,也是为了他说的话。后来于一颖给我打电话,我把发生的事情,我的心情都告诉她了。她把我臭骂了一顿,她觉得我太cheap了。因为她那句话,我从挂电话伤心到刚才,但是我发誓,只到刚才,在我忽然做出那个决定后,我的那种心情就不见了。因为我发现她说的没错,如果我自己都没法接受离开顾易森的自己,不给自己机会接受这么好、无可挑剔的你,那么我有什么资格去伤心、去指责别人夺走了幸福的机会呢?”
车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他就这么看着我,也不说话,我有些微微紧张,有些难耐地扯自己的裙子,这是我自小的怪癖,一慌就停不了。
我的手忽然被按住了,动作刹那间停滞。
我低头,他宽大的手掌覆住了我的,那感觉如此清晰,我能真切地感受到他掌心的薄茧,那触感是带着粗粝的柔软。
他低下头,声音有些沙哑,然而说出口的英文却是流畅悦耳的:“May I kiss you”
……
自从我和向柏余在一起后,从前的四人组活动……还是四人组。向柏余是进来了,程澜却不再出现。随着她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她也越发忙碌,很多手续要办,很多遗留下来的东西要处理,那些东西应该包括,她的回忆和属于曾经的心情。
我知道她的“忙”只是借口,可是那个人是程澜,不是外向的女王于一颖,她从来就只愿把所有的一切扛在自己身上。
于一颖总算是和我和好了,并且对向柏余大加赞扬,那架势简直就像向柏余是他男朋友。这点让林琛大为不爽,这种事情多了几次,就会频繁发生四人一起中途于一颖被拖走的事件。
然后,就只剩下我和向柏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尴尬。
我们从前是朋友,所以常会毫无顾忌地打闹,可是现在有了个“情侣”的大帽子戴着,反而让我们背遮住眼睛,看不见往前的路了。
我慌,他也不是不慌。
只是向柏余的慌从来不轻易表现出来。
他对我很好,那种好是我和顾易森在一起时从未感受到的。他给我的感觉也是完全不同的。向柏余什么都会,基本上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了,外带可以让我在公司狐假虎威一把,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可是问题在于,他对我太好了。
好到我完全就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作为一个女朋友,还能做什么,来匹敌他对我所做的。
“这世界上要是没有‘可是’该多完美。”我躺在程澜的顶楼和她晒月光,再过三天她就要走了,这应该算临别前我们见的最后的几面了吧。
程澜穿着白色的吊带睡裙,躺着还翘着二郎腿,动作极为不雅:“所以你和他不是爱情嘛。”
“喂!”我打了她一下,可是心里却有些莫名的虚。
程澜一向直来直去,也正因为这个,很多时候反而说出一些真相。
她拿起身边的冰啤酒,碰了碰我的胳膊,我颤了颤,瞪她。
“明天把你的箱子拿回去吧。”她的语气很淡然,眉毛稍稍一抬,有种说不出的媚态。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第二天,向柏余陪我去程澜家里拿那个箱子还有一些她打算扔掉的“奢侈品”。
程澜是个名副其实的“富婆”。
她的父亲是位军衔非常高的军人,但是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就死于一次军事演练。她的主要财富来源于她的母亲,一位非常成功的女强人。从她很小开始就几乎不管她,和她父亲的关系也很差,她父亲去世后,只不停地给她寄钱。这么多年来,那些钱数目之大足够在房价无法直视的S市买一套高级公寓了,但是程澜现在住的公寓依旧是母亲送给她的成年生日礼物。程澜说过,她母亲妄图用金钱买回缺失的亲情,而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在她心里,亲人就只有小叔一个。
而现在,她唯一的亲人离开了她,而她终于向那个自己一直不肯低头的人妥协了。
我们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整理好需要的东西,直到最后要走的时候,我才让向柏余帮我拉那个行李箱。
他看了它一眼,点头不语。
那是个特别的行李箱,顾易森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我们在确定同居后的一个礼拜去旅行,在一个古朴的小镇看到了那家制作行李箱的店。店主是个面容枯槁的老头,看上去很不善良,但是小店整整三层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自制行李箱,我顿时就喜欢上了,就定做了两个一模一样的。
我经常出差,又不爱惜东西,其他的行李箱已经有了很重的磨损痕迹,一看就是年代久远,唯独这个,看上去依旧那么特别,就像新的一样。
“这个箱子放到你房间吗?”向柏余有些迟疑地问我。
他是个聪明的人,也应该早就认出了那个箱子,知道我把它在程澜家放了这么久,一定是知道原因的。
我冲他笑着摇摇头,指了指沙发边:“放那边吧,现在就收拾好。”
“那我帮你整理其他的东西。”
“向柏余……”我想了想,叫他,“你和我一起整理吧。”
他脸上的“难以置信”在我意料之中,我只耸了耸肩,依旧微笑:“总要过去的,整理好这些心情,我就可以完完全全抛下身上的包袱,走自己的路了。”
我用了一晚上来鼓足勇气,让自己能做出这个决定,我希望和向柏余一起做这件事,同时,也是和他共同为过去画上一个句点。
我把它看成一个仪式,可是,在打开行李箱的那刹那,我却呆滞了。
向柏余有些奇怪地看着我:“怎么了?”
里面的东西很寻常,几份文件档案,几本书,叠得整整齐齐。
“这个箱子,是他的。”我听见我的声音,声线起伏不定,我望向向柏余的时候,他的眼神忽然就黯淡了。
我告诉他,我和顾易森的箱子一直是放在储藏室的,我很喜欢这个箱子,有一天用完,忽然就担心坏了就再也找不到一个一样的了,就和顾易森说我把它放好不用了。我常会有什么突发奇想,他也习惯了,就对我说那他也不用了,反正那个箱子也是我逼他买的。是属于我们唯一的一件情侣的东西,顾易森不喜情侣装什么的,凡事讲究实用,我劝服他买这个箱子让我一度很有自豪感,却万万没有料到今天这个局面。
箱子是一定要还他的,我把它再度合上,同时感觉在那之前澎湃的心情也一同合上了。
向柏余握住我的手,他的手那么暖,我的却是那么凉。他拥了拥我的肩,安慰我:“我去还他好不好?你不要伤心,也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你和他认识了十多年,在一起五年多,你不能告别这段感情,是再正常不过的。我们南南是个重感情的人,对不对?”
他的语气温柔,我眼眶里的泪慢慢收回,我能感觉自己是红着眼睛冲他破涕而笑的:“你怎么这么傻呀?”
他也笑,捏了捏我的鼻子,然后忽然咳了咳,睁大眼睛问我:“南南,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发现顾易森说的没有错,我真的是有目的的接近你,我是个骗子,你会恨我吗?”
“我不会恨你。”我歪着头想了想,很认真地说。下一秒迅速抬手敲了敲他的头:“但是我会再也再也不理你,把你当成一个从来没有在我生命里出现过的陌生人。”
他维持着原来的表情,没有说话。
“哈哈,你干嘛问这种不可能的问题?你有骗我?你敢骗我?”我举起手臂去戳他的眉心,那里有微微的皱起。
“当然没有,我怎么敢。”向柏余嘴角扬起轻微的弧度,把我不规矩的指尖握住,轻轻吻住。
*****
晚上一个人在家无聊,做起家务来,把整个家都大扫除了一遍。
打扫完觉得累的少了半条命,躺倒在沙发上休息,然后又再次看到那个箱子。向柏余今天来的时候没开车,我就让他明天再过来拿,送去顾易森家,顺便把那把钥匙还给它。我已经不应该再拥有它,想到当时拿到它时的兴奋和紧张心情,真是有些难以想象。没想到过了那么久,它终究还是不属于我。
我的心里有些堵,扬手想把箱子推开点,没想到太用力,箱子倒了下来,盖子就这么掉了下来。
我赶紧跳下沙发,一边在心里骂那个老头,什么手工第一,绝对保质保量,持久耐用,真是不能再坑了。
箱子里的东西散了一地,我手忙脚乱地整理,其中一个档案袋里的纸掉了出来,我捡起来,刚想塞回去,却在视线无意触及时,停住了动作。
上面是一份学籍档案,上面记录了顾易森从小学到大学毕业的学校就读情况。在高中后的下一行,赫然是“T大,特殊原因退学”,时间是入学两个月后,而再下一行,却是一年后在国外的“M大”读完了三年的大学本科。
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为什么退学?为什么会上M大?什么时候出国的?究竟那一年里发生了什么?所有的这一切,我都从未知晓。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一些不安的情绪几乎在刹那间笼罩住我。如果这上面的一切都是真是的,那么在那个夜晚,那些话,什么沈雨爱几个月后出国,半年后回国,他在大学开学几个月内就背叛我,又是怎么发生的?
他明明,在两个月内就退学了,为什么要骗我,说在两个人里面纠缠不清,所以选择分手?
我隐约觉得有一个真相在前面等着我,一个他花了这么久来刻意隐瞒的,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真相。
可是我想破脑袋都想不通,那个真相到底是什么。更无法理解,他的这种行为。那天,他为了赶走我,说的那么决绝,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冰冷,我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一个解释,终于可以死心,然而现在事实却赤裸裸地摆在我面前:我所听到的,全是谎言。
如果这些他口口声声坦诚的都是假的,那么还有什么是真的呢?
我在这一刻,发现我根本就没有看清他,甚至连轮廓都没有。
我经历了最为漫长的一夜,其实我是恨不得马上去找他问清楚的,我可以和他分手,可以慢慢淡忘甚至不怨恨他,可是我不可以就这么不明不白受着欺骗的开始我的下一段恋情。我换号码后把他的号码删掉了,还有QQ等所有联系方式。他家很远,我没法这么晚找他,所以我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到他公司去等他。
可当我终于气喘吁吁跑到了他公司,却被告知,他在九个月前就已经辞职。
“你知道为什么吗?”我问公司前台的小姐,她抱歉地摇摇头。
我正要沮丧地走出门,忽然听到有人在叫我。
我转头,看见陈术,顾易森的同事中我只认识他。看到他,我立马跑过去抓住他的衣袖,问他顾易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陈术可能被我这个样子吓到了,整个人有些呆愣的,片刻后也是摇头:“我虽然和他算比较熟,可是也只知道他的辞职理由是工作任务太繁重,不能胜任。”
“这算什么理由?”
“对呀,我们当时都是这么说的。”陈术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