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徐至松在击倒王贵宝后怕他继续反抗,就又打了他一拳……”公诉人:“打在什么部位?”程一:“头部,左耳下方。”被告席上的徐至松如闻霹雳,不相信地睁大眼睛望着程一。旁听席上的宋晴紧张地望着徐至松,满眼泪水夺眶而出……
痛苦的回忆使徐至松失去了往常的冷静,他突然的把?布扔在窗台上,几步走到床前,拿出压在褥子下的信用力的撕扯,等信变成了不能再撕的碎片后,他把碎纸紧紧地攥在手里,用力握着。他面向墙壁的那张面孔扭曲,眼睛里散发着恶狼般的凶焰。
监室内的罪犯都放下手中的活计怔怔地看着徐至松,显然他们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态。任重望着徐至松,脸上现出阴冷的笑意。
同时,七监区办公室里,汪尚中听着韩式的汇报眉头愈皱愈紧,等他讲述完毕,汪尚中问:“宋晴的话你觉得有几分可信?”
韩式毫不犹豫的回答:“如果让我自己感觉,百分之百。”
汪尚中“噢”了一声对韩式如此武断有些意外,但他随即点头:“这个宋晴我见过,我在七监区时她来过几次,要求接见徐至松,可徐至松不见她,我为此还他做过工作,可没见成效,可她当时没提这事呀?”
韩式也感到不解:“她也是凭直觉。如果徐至松真是被冤枉的,他又怎能如此的心平气和?”
汪尚中思索着,像是自言自语:“如果徐至松的案子被人做成铁案,这就可怕了……”
韩式不解:“可怕?”
汪尚中点头:“是可怕,非常可怕。如果一个人被人诬陷下狱,不鸣冤而且甚至一丝气愤都看不出来,这只能证明一点,”他一字一字地说,“绝望,被绝望点燃的仇恨!”
韩式一惊而悟:“如果这样,徐至松很危险。”
汪尚中用深邃的目光望定韩式:“假如你是一个对社会和人类充满绝望和仇恨的人,而又没有发泄机会你会怎么样?”
韩式被汪尚中的问题搞得怔了,他低头沉思。办公室一时陷入静极的沉默,能听到钟表的跳动声。
片刻后韩式缓缓说道:“斩断所有牵挂,把自己的仇恨推向极至,以待时机。”他的额头上瞬间己渗出了汗珠。
汪尚中:“徐至松不见妻子,从入监后不与任何人通信接触,平时沉默寡言,种种迹象都符合这种推理。”
韩式:“哪,我们就应该对徐至松采取措施……”
汪尚中摆手打断韩式,“我们谁也不想碰上这样的犯人,但我们不能尽往好处想,也不能妄下猜测。但是,”汪尚中语调突然变得严厉:“作为监狱人民警察,我们决不允许经过改造的罪犯带着满腔仇恨走出监狱,这样是我们对工作的失职!不,是对人民的犯罪!”
韩式不由得胸膛一挺:“为真正蒙冤的罪犯洗清冤枉是我们的责任,也是良知。”
汪尚中:“现在关键是要弄清徐至松案件的真相,从今天起徐至松列为重点监控对象,严密监视!”
韩式:“是!”
汪尚中:“你要和徐至松加强谈话接触,寻找蛛丝马迹,也可以再找宋晴了解情况,如果发现疑点也可以请求省局协助摸摸那个程一的底子……”
正文 第四章 6 7
更新时间:2010…7…29 13:59:21 本章字数:2805
6
黎阳监狱,白天。
监狱医院的一间病房里,几名病犯有人在输液有人在测体温,显得有些乱。尤效在一张病床上躺着,面朝墙壁。一名身着警服的医生喊他:“尤效,打针!”
尤效不言不动。医生又喊:“尤效打针!”
这时,韩式走了进来,他拍了拍医生的肩膀示意他先出去,然后他坐在病床边,轻声喊:“尤效。”
尤效闻声“蹭”地一声坐起身来:“监区长,监区长!千万不能给许光他们加刑啊!这都是为了我啊!”
看着尤效紧张的样子,韩式安慰道:“别紧张,先躺下。”
尤效更加紧张一把抓住韩式的手臂:“监区长!这一加刑可什么都完啊!”他就要哭出了声。
韩式任他抓着,轻声说:“他们的处理结果已经定了,禁闭一个月。你放心养病吧!”
这结果使尤效大出意外,他怔了一下高兴地说:“谢谢,谢谢监区长!”
韩式语重心长:“尤效啊,监狱对于你们的改造向来就是能给一分希望绝对不给半分。”
尤效精神一振就要下床:“我没事了,现在就回去参加改造。”
韩式拦住他:“别别,你等养好了再干活吧啊,你这来回折腾,我们都给你吓出病来了。”
尤效笑说:“没事,我就是贫血。”
韩式:“你的病是不是贫血我还在怀疑,连续晕倒了三次了!等会儿我和医院领导说说给你好好查一下啊!”
尤效气呼呼的:“监区长,你别去找他们,那刘院长当着很多人骂你,说你是我们罪犯的亲戚……”
韩式沉下脸来:“尤效,我说你那儿学的毛病,对警官评头论足!这只是我们工作中的问题和你看病有什么关系?”
尤效低下头去。韩式训了他几句就要走,却被尤效叫住了。
尤效吞吞吐吐:“监区长,我……我想见见我女朋友。”
韩式笑问:“多长时间不见了?”
尤效:“半年多了。”
韩式由衷地说:“尤效啊,你小子幸福啊,一个女孩子等了你八年,这份情感你要珍惜,得来不易啊!”
尤效眼中闪着幸福的光芒:“我一直很珍惜,是她支撑着我走过了最难的岁月。”
韩式也为他高兴:“好吧,你写封信或拨个亲情电话,等她来了我给你办接见手续……”
安慰了住院的尤效,韩式去监狱和车间转了一圈,见罪犯的情绪相当稳定,遂放下心来。
7
黎阳监狱,中午。
韩式下班刚走到监狱大门口,就听有人喊:“韩警官。”
韩式闻声望去,见一个不是十分漂亮却很有个性的女孩向他走了过来,他迎上去笑着说:“安静啊,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尤效刚说想见你,你就来了。”
安静心事重重,想说什么明显的犹豫了一下,问:“尤效,他,他还好吗?”
韩式:“他现在身体不太好。”
女孩关切地问:“他怎么了?”但随即又收敛了那份关切,低下头去,“他没事吧?”
韩式没注意到女孩有着很重的心事,说:“他连着晕倒了几次,是贫血症状,但不能确定。这样吧,我马上给你办理入监探视手续,他正在住院治疗。”
安静“……”
韩式这才发现她欲言又止的神情有异,疑惑地问:“你……”
安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韩警官,我是来和尤效分手的……”
韩式心中一沉,他十分清楚罪犯遇上这种事心理上会受到很大的打击,对于改造十分不利,何况尤效正在病中。他沉吟了片刻决定劝劝安静,说:“你已经等了八年了,再有两年他就差不多出去了,你是不是遇上什么困难?”
安静:“韩警官,我……”她显得很痛苦,但不知如何解释。
韩式:“你们的感情基础很好,再说尤效是突发性犯罪,他本质上并不坏。”
安静尽力克制着感情:“韩警官,这我比你清楚,他犯罪伤人还是为了保护我,我觉得欠他很多,可是……”她迟疑着还是了出来,“可是感情是经不起守候的。”
韩式明白了她的心思,问:“你已经另有朋友了吧?”
安静:“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韩式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但他仍得为尤效的感情而努力:“尤效他,他正在病中,他很珍视你的感情,他需要你的抚慰……”
安静打断他:“韩警官,这我都知道,可我二十九岁,我也需要有人……有人来抚慰我的感情,我犹豫了很久现在决定了,你就不用再说了。”
韩式无言。
安静从随身的坤包里拿出一叠钱:“这是两千块钱,你交给尤效让他买点营养品,你就说我对不起他……”她把钱塞进韩式手中,掩面而去。
韩式扬手对她的背影喊:“他需要的不是……”可她已经走远了。
看着安静的背影消失,韩式怔怔地站在当地。他不知道如何去安慰病中的尤效。站了一会他失神的慢慢走上了街。一辆汽车驶过来,韩式没有注意到。司机一个急刹车停下来,冲车前不足半米的韩式吼:“怎么走路的,不想活了!”
韩式从思索中醒过神来,连声道歉急忙让道。看汽车驶远,他来到一颗大树下,拨打黎潇潇的电话,电话通了,但他久久的不说话。
黎潇潇在电话中问:“怎么不说话,韩式说话呀!”
韩式仍是不语。
黎潇潇有点奇怪:“不说我可就挂了啊,可真挂了……”
韩式缓缓说:“我很困惑。”
黎潇潇笑逗他:“怎么这么深沉呀?”
韩式:“我怀疑有没有爱情。”
黎潇潇发觉他有些不对,问:“你怎么了,好好的发什么感慨?”
韩式莫名其妙的提高了声音:“你告诉我你们女人怎么说变就变?”
黎潇潇惊问:“你说谁呢?”
韩式:“八年了,怎么能说完就完了?”
黎潇潇:“韩式,喂,你怎么了……”
韩式听着电话中黎潇潇焦急的声音不再说话。等她挂断了,他才关机。他深深地舒了口气,仰头看着枝繁叶茂的大树,正午的阳光有一缕透过树叶的缝隙斑斑驳驳的照在他的脸上。
正文 第四章 8 9
更新时间:2010…7…29 13:59:23 本章字数:2539
8
黎阳监狱,白天。
韩式一上班就赶到了医院,见尤效精神状态很好正和几个病犯有说有笑。韩式把他叫出了病房来到院子里,让他坐在一张小凳上,自己也坐下来,问:“感觉好点了吗?”
尤效笑答:“本来也没有什么事。”
韩式:“好,没事好!”他沉吟一下望着尤效,“现在我就给你说个事,昨天我见到你女朋友了……”
尤效一蹦站了起来:“是吗?哪她怎么不进来?”
韩式躲开他兴奋的目光,沉默。
尤效眼中的光芒随即暗淡下来,笑容收敛:“怎么了监区长?”
韩式皱着眉头:“昨天我想了一夜,想该不该告诉你,但我觉得你是个男人该扛的一定能扛起来……”他止住了话。
尤效的脸色变得难看:“你说吧。”
韩式:“之所以决定告诉你,是我认为做一个男人如果连一点失败也扛不起,那么就谈不上重新生活的勇气,没有这份勇气什么改造、什么重新做人都是扯淡……”
尤效完全预感到发生了什么,需要的只是证实,他突然的失去耐心,高声说:“你说吧!”
韩式仍不看他,说:“她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尤效站在那儿,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呆立着。韩式端坐在凳子上,如一尊石像。空气似乎刹那间凝固了。足足有五分钟,尤效从噩梦中渐渐复苏,他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抬起头来,望着韩式:“监区长,谢谢你看得起我,告诉我真相,我是个男人,我不会让你失望。”
韩式起身,深深地望了一眼尤效,没说话,用力点点头,转身径直出了医院。尤效望着韩式的背影呆立着,等韩式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手后胸口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9
黎阳监狱,白天。
七监区放风场上,到处都是正在活动的罪犯。有人在打羽毛球。有人下棋、聊天。徐至松独自坐在靠草坪的一张小凳上沉思着,对身后罪犯的嬉笑声,运动的吵嚷声充耳不闻,他手中点燃的一支烟已几乎变成了一截长长的烟灰,烟火差不多烧到了他夹烟的手指,但他一无所觉,脑海中浮现出往昔的一幕――
身着警服的徐至松和程一一起走进羁押室。羁押室内靠墙席地坐着戴手铐的王贵宝,他悠闲地盘腿坐着,见徐至松和程一进来他抬了抬眼皮又闭上了眼睛。徐至松大喝:“王贵宝,别以为你不说就没事了,据我们掌握的证据你最少和三起绑架案有关,仅这些够你进大牢喝一辈子稀饭了!何况你是保外就医期间犯罪,怕你连稀饭也喝不成了!”王贵宝眯起眼睛冲徐至松不屑地一笑:“徐支队长,你的大搜捕抓了大几十号人,你就问出了这丁点儿事?三起绑架案九牛一毛,就这样判了我王贵宝等于拾了个便宜。”徐至松一笑:“王贵宝,你以为我们是吃干饭的,判你?没那么容易!你不过是个大点的走卒,我一定要挖出你身后的老将!”王贵宝哈哈笑道:“佩服佩服,哪你就去挖吧!我现在要上厕所。”徐至松对程一:“带他去。”王贵宝起身走到徐至松跟前把双手伸出示意开手铐:“我大便。”徐至松给他打开手铐,警告说:“你别和我耍什么花样!”王贵宝用手揉了一下手腕挑衅地看着徐至松:“你***别用对小流氓的口气对我说话,我可是个大走卒!”说着他用手指点了几下徐至松的胸口。徐至松忍住气:“你把手拿开。”王贵宝冷笑:“不拿开怎么样?”他用双手推了徐至松一把。徐至松当胸一拳把他打倒在地。程一扑上去给王贵宝戴上手铐,厉声说:“老实点!”徐至松和程一走出羁押室,王贵宝冲他们喊:“徐支队长慢走啊!”……徐至松回到办公室气得直喘粗气,连声骂:“猖狂,猖狂!”程一走进来,满脸堆笑,手中拿着一瓶酒,说:“队长,你别生气,抓进来就别着急,慢慢地用温火炖他,不怕他嘴硬……来喝点酒消消气!”徐至松抓过酒瓶,对着瓶嘴咕嘟咕嘟地喝了一气,把瓶子?在桌上,?了把脸说:“我先回去,你盯紧点……”
七监区放风场上,任重缓步走向陷入回忆的徐至松,扶住他的肩膀慢慢地坐在徐至松身边的地上:“组长有心事吧?”
徐至松把炀了一下手指的烟头扔在地上,把目光投向一片葱茏的草坪,漠然回应:“难道你没有吗?”
任重嘴角浮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的心事一直就有,而你的却是被刚刚勾起……”他观察着徐至松的脸色。
徐至松一无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