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口气不善,韩式也觉得让人家白忙活一阵不好意思,笑着说:“我这不是来谢你吗?真是不好意思……”
凌春丽打断他:“嗬,来谢我?肯定有别的事吧?”
韩式尴尬地笑着:“主要是来看你,捎带着看一个犯人?”
凌春丽:“捎带,恐怕我是捎带吧?”
韩式:“看你这话……”
凌春丽:“行了,别编了,我该怎么说你?对犯人的事你是够热心的了,是个好管教,但你注定守不住一个女朋友。”
韩式盯着凌春丽,不解地问:“什么意思啊?”
凌春丽故作神秘地一笑:“这人呐,怎么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呢!”
韩式这下完全听懂了,听懂了他就把手中的礼品往凌春丽桌上一扔,拔腿就走。凌春丽提着礼物追出来在他的身后喊:“哎,你把你的东西给你的犯人吧……”但他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韩式冲到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了声:“鸿腾广告公司。”
黎阳监狱,白天。
七监区第六监室里,罪犯刚刚收工回来正准备去洗盥室洗涮。此时,温道明领着出禁闭的任重回到监室。见警官进来监室里的人在徐至松的口令下起立。温道明看了一眼监室内的各人一眼,没说什么就出了监室。
任重和徐至松点头打招呼。徐至松淡淡的回应:“回来了?”
任重冲众人点头致意后,向自己的铺位走去。一个曾和许光一走蹲过禁闭的罪犯对着任重迎面过来,一膀子把任重撞了个趔趄。任重身子一晃站稳后面无表情的盯着那个罪犯。
那个撞了他的罪犯反倒瞪大了眼睛:“你看什么看?你以为你还是老大啊?”
任重向四处看了看,一监室的罪犯有大半面色不善。马行辉更是眼睛大睁,仇恨的目光紧盯着他。任重意识到众人的虎视眈眈都是对他而来,他若无其事地走到自己的铺位边。邻铺的许光冷冷地看他一眼。气哼哼拿起脸盆走出监室,罪犯们相续都拿起洗涮用具走出监室。任重一个人在监室内坐了片刻,脸上突然现莫名其妙的笑意,也起身拿起脸盆走向洗盥室。
洗盥室内,罪犯一个接一个的洗完出去了,许光还在水龙头前狠狠的搓着手。等室内只剩下许光一人时,任重走过去。许光好像没看见他一样甩了甩手上的水,一脚把放在一边的脸盆踢得飞出老远。任重看着地上的翻滚的脸盆一笑,突然抬手给了许光一个重重的耳光,狠狠地盯着他。许光想还手终于没有敢还。
任重绷着脸:“给谁看呢!长本事了?”
许光把脸扭向了一边,用不说话表达着心中的不满。片刻后,他俯身捡起脸盆就往外走。
任重:“站住!”
许光不由自主停住了脚步。
任重又走到他身边,说:“别人都不明白,你也不明白?以为我只是为了开脱自己而诬陷韩式?”他稍微放低点声音:“你想过没有,有他在七监区你想早出监有那么容易吗?”
许光一怔,问:“你是说……”
任重:“我知道你是个有恩必报的汉子,韩式没给你加刑你感激他,但这和让你出狱是两回事!”
许光:“可……可我心里过意不去,他就这样被开除了……你看看第六监室你还能待吗?”
任重一声冷笑:“我任重从来不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但这次为你许光我例外一次!”
许光:“你是说要为韩监区长开脱?”
任重没有回答,走到水龙头前洗涮。
洗盥室外,徐至松手中端着一脸盆水,侧耳听着里边任重和许光的交谈,表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
正文 第六章 6
更新时间:2010…7…29 13:59:45 本章字数:1967
6
省城隐都市,白天。
韩式乘车来到鸿事达广告公司时正值下班时间,公司员工三三两两的往公司外走。韩式一下车就看见黎潇潇和一个同事边走边聊着走出来。他满脸堆笑的迎上去,刚叫了一声“潇潇”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看见“鸿事达”公司的老板钟盛也走向黎潇潇。
黎潇潇听到了韩式的呼唤,却没有理他,把脸转向钟盛,笑道:“你还真准时。”
钟盛:“那当然,你的约会我哪儿敢晚点啊!”他转头对一脸不愉快的韩式:“真巧啊,一块儿去吃饭?”
韩式不想笑装笑:“是巧!我和潇潇今天商量登记结婚的事,对不起,不能带你一块去。”
钟盛摊开手:“是吗?”他把脸转向黎潇潇。
黎潇潇对钟盛:“咱们走吧!”她看也不看韩式,径直走到了钟盛的奔驰车前。
钟盛对韩式一笑:“对不起!”他大步追到黎潇潇身边,替她打开了车门。黎潇潇上车,碰上车门。奔驰启动,把韩式扔在了当地。
车上,钟盛一边开车一边问黎潇潇:“他是干警察的吧?”
黎潇潇看着车外的风景,淡淡地答道:“狱警。”
钟盛:“他这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不错!”
黎潇潇:“是吗?”她仍是心不在焉。
钟盛:“也许是,也许是我的一种惯性思维。”
黎潇潇看向他:“惯性?”
钟盛目注着前方,一边开车一边说:“是,我对警察有一种惯性的好感,一见他们就感到亲切……”
同时,鸿事达广告公司前,韩式目睹黎潇潇和钟盛的离去,百感交集,一时茫然不知所措。站了一会儿,他茫茫然然缓步走去。一辆小车在他的身边急刹车停下,按几声喇叭。韩式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走上了机动车道。他躲开,等小车驶过,他突然冲小车喊:“按什么按?有车了不起啊?”
省城隐都市,白天。
一家规模不大但格调高雅的饭店里,黎潇潇和钟盛正在进餐,两人都吃得很少,很慢,边吃边聊。钟盛正在说着:“我现在看起来有房有车人模人样的,其实这一切都是来自一个警察的恩赐……”
黎潇潇含蓄地笑着问:“钟总要给我讲遭遇雷锋的故事?”
钟盛似乎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轻轻摇头:“不,应该是一个重塑灵魂的故事……在我十六岁时,我丢过一次灵魂。那一年我上高三,我的父亲在那一年因工伤死亡,父亲的死对我的打很大,我辍学了……”他喝了一口酒,继续说,“慢慢的我和街上的几个小混混混在了一起,专门干些恶作剧的事,也喜欢上了享受……”
黎潇潇专注地望着他,被他的故事吸引了。
钟盛继续讲述着:“为了有钱花,我学会了偷钱包,有一次在车上掏包时被一个警察当场抓获了。他看我年龄小,饿了我两天又大骂我一顿就把我放了。他也是个新手,所以他相信堕落的灵魂是可以拯救的。可我呢,我不信!从刑警队出来我就又上了车,但那个警察好像盯上我了,我一伸手就又被抓了。这一次他关了我五天,出来那天他领我吃了顿饭,什么也没说就把我放了……就这样一年间他抓了我十一次,放了我十一次……”
黎潇潇专注地听着。
钟盛:“到这时我才知道人是可以改变的,于是,我就不再上车,而是想去上学。可一个劣劣斑斑的人那个学校愿意收留呢?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他又一次拯救了我,把我送进了学校,经过一年的复读我考上了大学。四年就这样倏忽而过,当我拿到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份工资时我第一个想到就是他。我买了礼品去看他,他那时己升了刑警队长,工作很忙。可他还是陪了我整整一天,我们喝酒,喝得一塌糊涂。那是他第一次喝酒啊!他喝醉了,临走他指着我的鼻子说,钟盛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报答我,其实你不欠我的,你欠的是社会,要报你就去回报社会!当时我以为他说的是醉话,可后来我明白他没醉,因为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接受过我任何的回报,就是他陷入了困境的时候也是如此……”
黎潇潇完全忘我地听着,她的眼中露出复杂的神情。
钟盛似乎为不能报答那个警察而痛苦不堪,语调也带着沉痛:“这么多年我把对他的感恩回报给社会,在公司比较困难的发展阶段我还是接收了二百多名下岗职工……我不觉得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我成不了救世主,但我一直相信这个世界有可珍惜的东西,有可信任的感情,有不求回报的崇高,无论是在生意场上还是在生活中,我都相信这点……”
黎潇潇完全被故事感动了。
正文 第六章 7 8
更新时间:2010…7…29 13:59:46 本章字数:2934
7
省城隐都市,夜。
韩式在街头徘徊了很久后,赶到了监狱管理局中心医院看望病犯尤效。
躺在病床上的尤效面容憔悴,他看到韩式进来叫了一声“监区长”就要起身。
韩式紧走两步按住他:“别起来,躺下!”
尤效被迫躺下去,声音很低的问:“监区长,你怎么来了?”
韩式:“你明天不是手术吗?我不放心就来了,你感觉怎么样?”
尤效:“还好……”他明显地言不由衷。
韩式拉张椅子坐在他的病床边,审视了他一会儿,说:“尤效,你这种病不是大病,手术后完全和健康人一样,关键是你一定要稳定情绪什么也别想啊!”
尤效费劲地点头:“我知道,医生都说了。”
韩式看出尤效有很重的心事,缓声道:“你知道就好,有什么心事你今天就给我倒出来,别带进手术室好不好?”
尤效吞吞吐吐中:“我……我……”
韩式完全明白尤效要说什么,沉吟了片刻,说:“尤效,咱是男子汉不?是男人就得挺着,挺过去就没事了!我知道你还在想你的女朋友,但我想告诉你这年头恋人分手一点都不奇怪……”他又沉吟了片刻才说,“就在上午,我去看我的女朋友,就在我的眼前她被一个开车的大款接走了,理都没理我。我们也是相爱了多年……”韩式有些伤心,没有再说下去。
尤效怔怔地望着韩式。同病房的几名病犯都静静地望着他们两个。
韩式盯着尤效的眼睛:“可……咱们还得挺是不?因为咱们是男人。”
尤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缓缓道:“监区长,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向她告个别。我们毕竟爱过,今生也许就见不上了。”
韩式在尤效的病床前呆坐了一会,不知怎样来安慰痛苦万分的尤效。足足沉默了好几分钟,他才无声的起身出门。
病房内一个病犯对尤效说:“尤效,你们的管教真好啊!”
尤效紧闭的眼睛中缓缓溢出两行泪水。
省城隐都市,白天。
走出医院的韩式又在街上徘徊着,很久很久之后才拦了出租车,对司机说:“幸福小区。”
此时,幸福小区的一幢楼内尤效的女朋友安静在几个女孩的帮助下试穿婚纱。家里边有很多人,一派喜气洋洋的婚庆气氛。一个女孩扯着穿婚纱的安静走到镜子前,说:“安静你真漂亮,明天一定让新郎官看傻眼。”
安静在镜子前转了几圈,也显得很是得意。
另一个女孩说:“来安静,我帮你化完妆再看看。”
安静坐在镜子前让那女孩儿化妆。
这时韩式在门外敲门,门开了,安静的妈妈探出头来:“找谁?”
韩式:“请问这是安静家吗?”
安静妈妈笑了:“是啊,你是安静的朋友来参加婚礼吧?快进来……”她说着打开了门。
听说婚礼韩式一怔,随即笑问:“您是?”
安静妈妈:“我是安静的妈妈,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呀?”
韩式支吾着走进门内。
安静妈妈热情地让座:“你先坐,安静在里边试婚纱呢!你从哪儿来呀?”
韩式:“噢……噢,我从黎阳……”
一听是黎阳来的,安静的妈妈豁然色变,问:“你是来参加婚礼的?”
韩式:“我……是来看看她,尤效他……”
安静妈妈不客气地起身,往外轰韩式:“你出去,我们不认识你。”边说着边往外推他。
韩式挣扎着想把话说完:“大妈你别这样……尤效他病了,要手术……”
话未说完,他就被推出门外,门在他的身后被重重地关上。
屋内,正在化妆的安静把这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她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安静脸色惨白,嘴唇颤抖。
被人推出门外的韩式在门外站了一会,他走了几步又返了回来,冲着门大声喊:“安静,尤效明天就要动手术,他是心脏病,有危险!他说想见你最后一面,你……”
他话未说完,门被“砰”地一声打开,冲出一个小伙子指着韩式说:“你喊什么喊,走!再不走把你扔下楼去!”
韩式:“你……”他指了一下小伙子,终于没说出下文,?了一把脸怏怏转身下楼。
8
黎阳监狱,傍晚。
七监区办公室内,温道明正在独坐沉思,他显得心事重重,?促不安。这时门外有人喊报告。温道明让他进来,一看来人是任重,他就绷起脸来。任重看办公室内只有温道明一人,反手推上了办公室的门,径直走到温道明办公桌的对面坐下来。温道明对他的肆无忌禅很是不快,但强忍着没有发作。
任重看温道明面沉似水,并不在乎,冷笑一声,说:“温警官,你心里一定在怪我不明身份,但是你别忘了我不但是你的犯人,更重要的我还是你的朋友!我这个人就是有一点好处,对朋友从来是肝胆相照,不分彼此,你要是对我的热情视若无睹,就是没把我当朋友……”他紧盯着温道明,把后边的话不再说下去。
温道明气得两眼直翻,但他没敢发作,随后转过脸去:“你有什么事?”
任重又是一笑,笑得还相当温和:“你这个代监区长不太好干吧?”
温道明看任重一眼,没说话。
任重:“其实,韩式被停职和手机的关系不大,他很快就会复职,你这个代监区长干不长了……”
温道明忍不住打断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任重不紧不慢地说:“我想争取主动,我要改口了!”
温道明突然变得不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