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这时忍不住问道:“高先生,看出什么了吗?”
高笑天回头,看见她那充满期望的眼神,无奈地说:“暂时还没有。”
接着他让小翠陪他去楼下的空地看了一遭,除了发现靠墙地方种植了一些树木外,空地上除了有几个水缸和晾晒着一些衣物之外,别无他物。
高笑天只得回转身对着小翠说:“一定会搞清楚的。”
他看到小翠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却不知道用什么话安慰她,只是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她,用力点了一下头,随后离开了怡春楼。
时间已近黄昏,天色已不如来时那般明亮。道旁的树木都有了秋的景象,有几棵树上叶子渐已发黄,有的甚至已经落到了地上,有风吹来的时候,便萧索地飘起半空,高笑天的心情也随之变得萧索起来。
走过那篇草丛的时候,高笑天苦笑了一下,他想起了冯得利那晚的可怕经历。本来也许可以在里面找到一些线索的,可惜的是,一场暴雨几乎冲走了里面几乎所有的痕迹,等他那天去看时,再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尽管如此,当高笑天在次看到这篇草丛时,还是无法抑制进去看一下的冲动。
这片草丛并不大,但也不算太小,所以,他第一次走进去时并没有完全走到。他很清楚,一个人要想走到草丛深处是很困难的,脚下盘根错节的草根很容易把人绊倒,但他还是想进去看一下才能放心,即便是找到有价值的线索的可能性不大。所以,高笑天走了进去。
那是一个长在道旁的杂草丛,横七竖八地长满了各种野草,高笑天小心地将它们扒开,一步步向里面挪步。走不几步就发现一股说不清楚的臭味传了出来,他不由地屏住了呼吸。高笑天知道,这样的一个路边草丛,正是附近种地的农民和过路人天然的方便场所,隐蔽而幽静,这些气味是长年累月的积累所形成的,也正是这个原因,也使得这片草丛长得越发茂盛。越往里走,长势反而不如边缘的地方好,路也比刚才稍微好走了一些。话虽如此,高笑天还是不敢丝毫放松,继续小心翼翼地朝里走。
各式各样的飞虫在高笑天的眼前飞舞,叮在他的脸上身上,奇痒的感觉蔓延开来。渐渐地,高笑天发现那些飞虫一下子多出了很多,他觉得奇怪,不由地停下脚步,聚精会神地向周围看去。
第8卷 第60节:沈记棺材铺之空棺九(一)
》
九、
周围的情况和前面没有什么大的区别,那些虫子为什么不约而同地聚拢过来?它们振动翅膀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冲击着高笑天的耳膜。他皱紧鼻子仔细闻了闻,空气中隐隐约约地散发着一股腥臭的味道。难道有人会跑到这么深的地方来方便?高笑天想不通,他试探着又往前走了几步,腥臭的感觉也随之增强。很明显,高笑天现在闻到的这股臭味和他刚进草丛中所闻到的气味有着明显的不同。草丛边缘的那股气味可以称之为“骚臭”,而当下他所闻到的,却是一种“腐臭”,是什么东西腐烂之后散发出来的。
“会不会有什么发现?”高笑天潜意识里感觉到,里面可能会有他想看到的东西,没来由地兴奋了起来。我顾不得那股中人欲呕的感觉,快速地拨开向前推进。
野草的晃动惊得那些昆虫四散飞走。高笑天看见,就在离自己几步之遥得地方,草丛有些倾斜,杂草掩映中,躺着一个什么动物的尸体。高笑天有些失望,自己辛辛苦苦深入草丛,强忍着蚊叮虫咬的痛苦跑进来,居然只是看到了一个死了的动物。他苦笑了一下,伸手拨开了遮挡着那只动物尸体的野草,向里面看了一眼。
那是一只死狗,有着黑白的毛色。胸前插着一把很大的剪刀,显然是被人杀死的,看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大约死了好几天。虽然,他不明白这只狗为什么会被人杀死,但也算不得什么奇怪的事。高笑天踮起脚朝远处望去,发现自己现在的位置离草丛的尽头大概还有两三丈,于是,干脆朝前走去,直到穿过这个草丛都没有新的发现。
天比刚才又暗了许多,高笑天伸手拍打着身上的草屑,突然抬起头,吹着口哨回到了客栈。
客栈里的人见他如此,都不知道他怎么了,而他也不理会众人惊讶的目光,只向小二要了两个馒头带到楼上。也没点灯,一直跳到床上,闭起眼睛睡了起来。
就在他走出草丛的那一刻,高笑天忽然想明白了。既然暂时无法找到线索,于其徒劳无功的苦思冥想,何不养精蓄锐,回去睡觉?明天送貂蝉去医治,等貂蝉清醒的那一刻也许一切都会水落石出。又或许等自己精力充沛的那一刻,一切不起眼的细节,将会变成解开这个谜团的钥匙。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睡觉,所有的问题等睡醒了再说。就这样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离天亮已经不远了。高笑天迷糊地摸了摸眼睛,使劲晃动了一下脑袋,这才想起,原来自己是从昨天还没天黑时躺下的,本来只是打算先打个盹,没想到一直睡到现在才醒。此刻他只觉得浑身精力充沛,肚子也饿了起来。刚在想这么早没地方去找吃的,突然想起,昨晚自己上楼时带了两个馒头上来,连忙起身洗漱了一番,点起灯,找着了那两个冷馒头就着水吃了。到这时,窗外已经透进了一丝灰色的亮光。高笑天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感受着秋天早晨那特有的轻寒。
第8卷 第61节:沈记棺材铺之空棺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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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传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小二来敲门了。高笑天回过身来去开门,看见小二,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随手把们带上,向着小二一努嘴,两人便悄悄下楼,来到小二的房间。他看见貂蝉还在沉沉睡觉,这次低声问小二道:“她怎么样?”
小二回答:“还是老样子,嘴里一直说着那句听不懂的话,倒也不吵不闹。给她吃就吃,让她睡就睡。我越来越觉得她不象是个死人。可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呢?”
高笑天说:“有些人经过重大刺激以后忘记了以前的事,这种情况倒也听说过。我感觉她当时也许只是昏过去了,并没有死。真的死了,不可能这样。”
“会不会是被附体了?”小二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
高笑天说:“如果被附体了,那也应该已另一个人的思想出现,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的,你说呢?”
小二想了想后,终于点头:“嗯。”
“车来了吗?”高笑天问。
“来了,在门口等着。”小二答道,随后就去床上把貂蝉抱了起来,“高先生,您替我开一下门。”
高笑天抢在前面,见后院门是半掩着的,还没走到就已经看到门外大车的影子,他上前把门打开,上去把车帘子掀开,让小二把貂蝉轻轻放到车上。刚打算去叫冯得利,却见他已经来了。
高笑天跑到前面跟车夫打了个招呼,让他先到棺材铺。
马车慢悠悠地在街上跑着,远远的看见棺材铺的门已经开了。到了门口沈三发让小二和冯得利坐在车上,自己跳下车接沈三发。他看见木头站在门口,急忙拉他一起进去把沈三发抬了出来,由冯得利和小二一起在车上接住,轻轻地发沈三发抱了进去,又让木头进去拿出一条被子,随后嘱咐他好好看门,才让车夫赶车去方一帖家。
在车上,高笑天用手在沈三发额头上摸了摸,发现他的烧不但没退,反而有些神志不清了。如果再晚一点,事情恐怕就要麻烦了。目前唯一担心的是,这怪脾气的老神医会不会施以援手?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用眼睛瞟了一眼冯得利。冯得利好象猜出了他的心思,笑着说道:“放心吧。我算是找到对付那怪老头的办法了。他脾气虽怪,却经不起别人激他。大概是名气太大,从来没人对他这么不客气吧?”
不一会儿功夫,只听车夫在前面“吁”地一声,勒住了马,回头叫道:“高先生,到了。”
高笑天跳下了车,走到车夫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摸出两块大洋塞到他手里,再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嘴边。车夫会意地眨了眨眼说:“您老放心,俺也不是第一次接您的生意了。”
高笑天也回之以微笑,回头看冯得利也已跳下车,向着方一帖的门前走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门上的铜环“咣咣咣”用力拍打起来。敲了半天,总算听到里面有个苍老的声音吼道:“又是哪家的小兔崽子一大清早来捣乱。”话音未落,大门一下子打开。
只见一个留着三羊胡子,戴着老花镜的清矍老人,挥舞着手杖冲了出来。当他看见冯得利时,先是愕了一下,怒不可遏地说:“又是你?”
还没等冯得利开口,他却一下子收起了怒气,对着高笑天施了个礼说:“这位不是高,高先生吗?”
高笑天没想到眼前这个老人居然会认识自己,还对自己如此客气,又见他对冯得利说的话,猜想这必是那位传说中的神医“方一帖”,也觉得冯得利刚才的行为确实过于鲁莽,所以,连忙上前一步,深鞠一躬说:“实在对不起老神医,我朋友刚才因为心里急,所以太鲁莽了。今天我们来,实在是有两个重病人,要是再不救,性命恐怕难保了,因此大清早的,就来打扰神医。还望神医能够救救他们。”
方一帖听罢,点了一下头问:“人呢?”
“在车上。”高笑天答。
“抬进来吧。”方一帖说完,人已经进去。
冯得利用惊奇的眼神看着高笑天:“嘿,这老头。看见您居然那么爽快。”
高笑天笑着打了他一下:“还不快抬进去。”
说完他先上了车,和小二一起把沈三发的身体托出来,交给冯得利和车夫先送进去,自己则在貂蝉脸上盖了一块布,和小二一起抬了走进方家。
随后,高笑天嘱咐了车夫几句,让他先回去。回头看见方一帖已经用两只手分别在给两人诊脉,觉得不可思议,但不敢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候。
过了片刻,方一帖把手从两人脉搏上移开,微微摇头道:“这个沈掌柜的,我认识。他的病好办。是受过了几次惊吓加上着了凉,我只需开一帖药让他连续吃。不过他的病根其实早已落下了,这次只是爆发。彻底复原大概需要一个月。至于这位小姐的病却有些奇怪,怎么不象是活人的样子?”
第8卷 第62节:沈记棺材铺之空棺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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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笑天这才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并请他代为保密。不知什么原因,那方一帖对高笑天竟似极有好感,根本不象平时镇上人传说中的那样古怪脾气,听了高笑天的介绍连忙说:“高先生放心。这事我理会得。先把他们留在这里吧,我担保不会让外人知道。说着起身开了个药方,找来家里小徒弟,让他熬药喂给沈三发吃。让他们把貂蝉抬去里屋,重新把了一次脉,并用金针在她身上扎了几针,口中不断地重复道:“奇怪了,我行医几十年还真没见过这种病。说她是活的吧,总算有口气,听各位说的行动也自如。说她是死的吧,她又确实什么事都不知道。如果是简单的失忆也不至于如此。从脉象上看,应该是脑中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但又没有伤口。”一边说,一边站起身绕着貂蝉的周围转来转去。
这时,貂蝉也醒来,自己慢慢坐了起来,看见陌生人也似毫无察觉。方一帖走到她近前对她说了几句,貂蝉只顾着自己说:“给我戴上,给我戴上”,对方一帖的问话毫无反应。
方一帖在她的脸上端详了一会儿,又伸手在她脸上头上按压了几下。突然,他冲出房间拿来几根指头般粗细的银针,对着貂蝉头上的某几个穴位狠狠刺了下去。这一举动把在场众人吓了一大跳。小二还“啊”地叫出了声,大家都不明白,这个怪老头到底想干什么?
过了大约一袋烟功夫,方一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脸:“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各位请回吧,我保证七天之内把她治好。”
除了等待貂蝉的复苏之外,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断了,这几天高笑天每天只是安心地教他的书,什么都没干。
直到三天之后,小翠突然跑来找他,说是在貂蝉的房中发现了一个首饰盒子,不知道是不是有用,就拿来给他看看。
高笑天很吃惊,因为那天他曾经仔细地查过貂蝉的房间,并没有看见这个东西,于是,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小翠告诉他,这是貂蝉死的那天,发现这个盒子掉在地上,她捡起来拿在手里就想去叫醒她。后来发现貂蝉已经死了,那只盒子就掉落到床上,当时她顾不了那么多就跑下楼叫人了。等到之后她去收拾床铺的时候也忘了这件事,一直到刚才突然想起,才又跑去楼上找,却发现这个盒子被裹在被子里面了,这才急急忙忙拿过来。
高笑天听了没有说话,伸手接过这个盒子仔细看一来。
那是一个乌木首饰盒,扁平、狭长,四个角上用黄金包裹,盒子里面衬着红色绸缎。高笑天把盒子翻过来看,发现底部的中央有几块很小的缺损,也看不出什么古怪。不过他怕打击了小翠的积极性,所以还是鼓励地笑了笑说:“好的,我拿回去看看。有什么新发现就来告诉我。”小翠高兴地离开了。
第8卷 第63节:沈记棺材铺之空棺九(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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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笑天想起眼前的这只用黄金包裹的首饰盒和那天在貂蝉梳妆台上看到的银首饰不太相配。这是不是意味着还有一件金首饰呢?如果有的话,现在又去了哪里?
按照正常的逻辑,那天晚上许瑞庭曾经去过貂蝉的房间,那个金首饰应该是他带去的。莫非貂蝉嘴里一直的那句:“给我戴上”指的就是这件事?
高笑天有些兴奋起来了,接着又有些失望,许瑞庭死了,很多事也许已经成为永远的秘密。现在能做的,只有拿着那个首饰盒去找许瑞庭的家人,核实一下这个盒子是不是他们家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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