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别逗了你!”佟知非来不及堆言砌句便笑得流出了口水……
晚上,金兆枫照例给爷爷和老妈做了按摩,这已经成了他这几年例行的作业。每天回家后,只要回家后看到老人的屋里还亮着灯,就会边与老人说话边尽孝道。眼见爷爷一脸的迟暮和老妈满头的华发,他的心里五味杂陈,感悟着责任二字的深刻含义。忒无奈,生命如花一时艳,年华似水流不归!
……
第二章 满目春光 (77)初闻拍卖事
第二天上午,金兆枫刚到店里,BP机响了。液晶屏上显示的是:“苏天一:请速回电话,有急事。你的手机为什么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关机?”
金兆枫猛拍着自己的脑袋,掏出手机换上了备用电池。他是个很细心的人,手机没电导致自然关机的事情极少发生在他身上。他马上拨通了苏天一的手机。
“对不起,苏先生。我昨晚上去看了一个朋友,聊得挺晚才回家,没注意手机没电了,我下回留神。您有急事儿啊?”金兆枫抱歉地说。
“你这么仔细的人也有落空儿的时候儿,可让我逮着一次了,哈哈。”苏天一并未埋怨金兆枫,一如既往地玩笑着。“我有一开艺术品拍卖公司的朋友,关系特别近。我这个朋友脾气禀性和你有点儿像,非常喜欢咱们中国的传统文化。说来也邪了,他做什么生意都行,可就是不太会作拍卖,公司开了两年了,不但蹦子儿没挣着,还把自己给陷进去了。为了做拍卖,他把两家大公司都转让出去了。他现在想移民加拿大,可老是念叨着申请拍卖公司不容易,所以,打算转给托底(托底:北京俚语,意为了解底细。)的朋友接着做下去。他昨天夜里给我打的电话,跟我说完了以后,我头一个就想到你了,你的双月堂虽然做得不错,可毕竟盘子忒小了点儿,你是干大事业的料,真龙不能永远窝在浅水湾里头哇。你放心,人家是正经公司,所有手续都齐全。人家什么好处也不要,就是不想让买卖关在自己手里头。你要是有兴趣,就跟人家谈谈,谈妥了以后,俩人儿上工商局作法人变更,再把收尾工作交待清楚,这拍卖行就是你的了。好事儿吧这是?”
1994年以后,北京陆续开了不少家拍卖公司,有国营的也有私营的。金兆枫在拍卖界有几个像样的朋友,他曾经看过不少次各大公司的预展和拍卖现场,拍卖公司的经营模式让他感到诱惑和新奇,他也曾有意无意地幻想过拥有自己的拍卖公司,但也只是轻描淡写般地一想而已,从未慎重地赋予过思想。
“唔……”金兆枫想了想。“我倒是还真有兴趣,可您是不是想得也太过简单啦?拍卖公司的注册资金是一千万,我手里哪儿有那么多银子赎他账上的钱呀?不瞒您,我要是有一千万,早就自己办一家拍卖公司了,我有钱,可都作了收藏和投资了。五四幺印出来的钱没往我们家里运,我没您想的那么有钱。”
国营五四一厂是北京造币厂的保密厂名,位于北京市宣武区白纸坊地区。北京人习惯上将五四一念成五四幺。
听完金兆枫的话,苏天一乐了。“哈哈哈哈。你是替董存瑞举炸药包啦还是替黄继光堵枪眼啦,怎么从你嘴里出来的话都是横茬儿的呀?苦大仇深的嫩驴一个!我早就替你问好了,你不用掏太多的钱——他营业执照上是注册资金一千万,实际的资金就有二百万不到。这小子净赔钱了,花得多挣得少,现在账上还有不到一百万,你把账上的钱给他就行了,过完户,公司就是你的了。我知道,你掏几十万不是什么大事儿。”
第二章 满目春光 (78)得鱼盼熊掌
“老兄台,您到底是个文人,把生意场上的事儿想得太简单了。有的事情您不会考虑到,重要的是,我对拍卖这个事儿有兴趣,特有兴趣。那就劳烦您帮我们约约吧,见面儿聊聊。今天是24号,您把那人约出来,咱们一起过平安夜吧。”一涉及到生意,金兆枫的弦儿又下意识地绷紧了。
“我知道你既懂法律又懂经营,我才犯不上为你费心思呢,嘿嘿。”电话里的苏天一像是占了便宜的孩子。“要是昨天夜里你接着手机,现在早就有结果了。我不愿意让你上班时间出去,乖乖儿等我回信儿吧。”
自从金兆枫独撑双月堂以来,知近的朋友们极少在他上班时间内约他出去了。大家都知道,店里没有老板盯着,生意上多少会受些损失。
“赶紧约,别让我可怜的身心再遭受等待的煎熬啦。”金兆枫可怜兮兮地央求着。
“没脸没皮的家伙,你就是再受煎熬也熬不出阿胶来,气死你!哈哈。”没等金兆枫犟嘴,苏天一便急急地挂上了电话。苏天一深知,自己的嘴上功夫远不如金兆枫,他不想听到对方伶牙俐齿的还击。
“这老先生,玩儿阴奸损坏玩儿出幽默来了啊。唉呀,多伟大的时代呀,每个人都马不停蹄地拼命进步了!”金兆枫笑着自言自语道。
没过几分钟,电话机响了。
“喂,你好。双月堂。”金兆枫习惯性地拿起话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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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苏天一。听我说啊,你要是想占便宜就把嘴闭得紧紧的,不许你挑衅讽刺,也不许你对我进行任何形式的人身攻击。我替你联系好了,现在大家伙儿都挺忙的,就别在饭桌儿上浪费时间了,晚饭以后见面儿得了。你先上我们家去接我,然后咱们上他公司去找他,到实地看看去,你先有个整体印象再聊正事儿,不管事儿成与不成,咱们一起过平安夜。你们挑地儿,我的东。”苏天一把舌头舞得像弹簧一样连贯而利索,丝毫不给金兆枫留下插言的机会。“我说完了,你说吧。”
“好吧。七点我到您家去接您,有话见面儿聊,不见不散。再见。”金兆枫心忙意乱地说完,避瘟般地挂上了电话。他已经没心思再多说多道逗咳嗽了。
能有一家自己的拍卖公司,这是天大的好事啊,金兆枫以前曾经多次心不在焉地动过这样的念头。现如今,好事找上门来了,他倒实在是彷徨了。犹豫了,忐忑了,心怀惴惴地拿不定主意了。他也曾深深地思考过,自己不可能一辈子死守着双月堂,小小的书画店不该是他最后的归宿,他有足够的能力和精力去开拓更广阔的疆域来充实和发展自己。他对双月堂怀有超乎寻常的感情,因为双月堂是他下海之后的第一条属于自己的船,通过这条船,他打捞到了足够多的大鱼小鱼,在获得殷实收入的同时也增长了见识,广交了各路英雄豪杰。同时,他也隐隐地感到,双月堂已经尽到了它应尽的责任和义务,而他自己也早已经破茧成蝶,可以同时掌控几条大船了。可是,自己去办拍卖了,双月堂还得接着经营下去呀,印钱的机器是不能停下来的,何况,万一将来拍卖公司亏损,双月堂的收入也可以充当补给呀。唉!交给谁来管呢?愁煞人也!对了,还是找左思南商量一下吧,店是两个人的,他也有发言权,独断专行那是害朋友。想到这里,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左思南的手机。
第二章 满目春光 (79)真心求发展
“我是兆枫。哪儿呢?”金兆枫问电话的那端。
“心有灵犀呀,我在东城呢。刚签完一份儿合同,我正准备上店里看看去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哇,照这么算,咱们俩又有几百年没见面儿了,哈哈。怎们样,都挺好的吧?”左思南嘻嘻哈哈地说,听得出来,心情非常不错。
“还那样儿,家里店里的老弱病残都还平安无事,人急钱不急,每天都让我枉费好几回日进斗金的白日梦。赶紧来,我有急事儿要跟你商量。”金兆枫用相同的态度回应着。
“我一刻钟就到。走喽,回家去喽。”左思南说完,挂了。
金兆枫放好电话,点上一支烟,心里盘算着……抽着,想着,抽着,想着。当他把第三支烟的烟蒂摁灭在烟缸里时,听见店里响起一片叽叽喳喳的喧闹声。当他站起身准备拉开办公室的门时,左思南恰巧推门走了进来,二人险些撞个满怀。
“哎呀,店里的姐妹们到底是亲人哪,一见面儿就问寒问暖的。”左思南一副标准的高级商人打扮,说话的声音很大,透着那么情绪高涨。“平时都是我们主动给你打电话,怎么今天劳动大驾上赶着攀龙附凤啦?礼在先,辄相求,什么国家大事啊,说出来,让我帮你拿拿主意。”他边说边坐在了原本属于他的老座位上。“麻利儿的,上茶呀!”
“是喽。”金兆枫赶忙乖乖地倒上一杯热茶,恭恭敬敬地端放到左思南面前。“您是爷,您得着。我不怕天地鬼神,就怕像您老人家这样儿的得志小人。老话儿怎么说来着……噢对了,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我是东郭先生,这辈子就怕白眼儿狼。哈哈哈哈。”
“拉屎不勤,放屁倒挺勤的。”左思南细细地欣赏着金兆枫的表演,狠毒地评判着。“你不是说有急事儿嘛,不会就是为了让我来听你放几声儿有响儿没味儿的狗臭屁吧?”
“别贱嘴了,真是有急事儿。”金兆枫收起嬉皮笑脸,端端地坐在左思南对面。“苏天一先生跟我说,他有一朋友要移民加拿大,想把自己的拍卖公司转给熟人做,苏先生希望我接手,我也同意了,今儿晚上就上人家公司去谈。我也想干大事儿,不想让双月堂把我给拴死。咱们是从双月堂起事的,它让咱们都脱贫了,咱们也都对它有特别深的感情,可是,我老觉得……我老觉得自己的能量在这儿不能完全发挥出来。双月堂是咱们俩的,可是,它太小了,它让我一直觉着憋屈,让我老是觉着施展不开,我这一辈子不可能完全交给双月堂啊。我相信我能干一番大事业,咱们是兄弟,你愿意眼看着我在这儿窝囊委屈一生吗?我要是接手了拍卖公司,初期肯定有好多麻烦事儿需要调理,一人照顾两家实在是有点儿分身乏术。我就是想跟你商量商量,假如我接手拍卖公司了,双月堂怎们办。”
“是啊,双月堂,双月堂啊。”左思南轻轻地自语着。他看着金兆枫说:“我前几天还跟黑子说过呢,让你看店实在是太委屈你了,大材小用了,可这也是无奈之举呀。我去广告公司也是为了兄弟情意,谁都知道你比我去更合适,可没成想,厚了黑子就薄了你了,想起来就让我后悔。美涵要是当时辞了职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唉!”
第二章 满目春光 (80)激扬初谋划
“别扯没用的。美涵对你够好的了,不许你背后诽谤她。”金兆枫仗义执言道。“我还想让双月堂继续开下去,就是一直找不着合适的人来给盯着。”
短暂的沉默。
“这样儿吧。”左思南先开口了,态度很坚定。“你去拍卖公司,我回来看店。广告公司现在也已经走入正轨了,大大小小的的事儿让黑子一人儿管就够了。以后,咱们哥儿仨每人看一家买卖,年底的时候儿还能有机会在创造财富上掰掰腕子呢。”
金兆枫急眼了。“扯淡,你这主意要多馊有多馊!你这不是让我招骂吗?我是跟你商量找人看店,不是动员你回老窝儿来。我晚上才跟人家谈去呢,现在就是想先跟你通通气儿,要是没有合适的人,我就不接手拍卖公司了。”看到左思南要抢白,他用手势制止道:“听我的,别跟我犟嘴,我烦着呢啊!”
又是短暂的沉默。
“要不……要不……要不就……”左思南迟疑之后,犹豫不决地又先开了口,吞吞吐吐的没有了素日里的干练和果断。
“你是不是想把我逼急了上吊去呀?有屁快放!”金兆枫凶狠得像讨债鬼似的,急不可待地催上人命了。
“我想起一个人来,不知道你看行不行。”左思南放慢了语速。
“谁呀?快说!”
“我原来文物局的师傅,他叫潘文成,和美涵她爸妈也是多年的同事加朋友了,95年跟袁师傅前后脚儿退的休。其实,我岳父岳母都是文物局搞书画鉴定的,我岳父擅长古代的,我岳母擅长近当代的,只要是中国书画,不论什么年份的,在她们家就都能给鉴定了,可就是老俩口儿只懂技术不懂经营,所以,我觉着潘师傅挺合适的。老头儿人特忠厚,工作上绝对是积极负责,身体也棒着呢,没病没灾儿的,多合适啊。”左思南托出了自己的打算。
“你的师傅你了解,那还有什么说的呀!就听你的了。我晚上要是谈成了,咱们过几天就和潘师傅见见面儿,你可以先跟他吹吹风儿。人家教你那么多年,对你有恩哪,所以,咱们得拿人家当自己的长辈看待,来了就拿高薪。”金兆枫心里有底了,说话也敞亮多了。“我的眼力还是不到家,有局限性。等我接手拍卖公司以后,就诚聘你退休在家的岳父岳母来公司,不能叫他们身上的学问白白浪费了呀!你岳父当书画部经理,你岳母身体不好,可以当鉴定顾问,连顾带问,也发工资,你这几天得空儿就先跟他们念叨念叨。多合算呀,双月堂和拍卖公司请的专家不但阅历丰富,还不用咱们给报销医药费和上三险,好!”他摇头晃脑地得意着。“我现在这心里是真痛快呀,拨云见日了嘛。正是:谈笑间……”
“樯橹灰飞烟灭。哈哈,苏东坡的东西我也熟啊。”左思南抢了金兆枫的话,妄自尊大地也晃起了脑袋。
第二章 满目春光 (81)京剧是春药
“真够讨厌的!我今天是甭想尽兴了。要是别人在你巫山云雨的时候儿把你的性欲吓跑了,你答应吗?”金兆枫恶意地报复着。
“嘿,难得呀!”左思南怪模怪样地打量着金兆枫,诡异地笑起来。“有年头儿没听你嘴里耍过流氓了,是不是最近有要求啦?这事儿不寒碜,你是光棍儿,又不是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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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兆枫忍住笑,不怀好意地伸手摸了摸左思南的脸。“怎么大白天儿的还露着臀部哇,又白又嫩的,连放屁都跟说话一个声儿,不但没臭味儿,听起来还挺通情达理的呢。”看见左思南急得瞪眼,他的狂笑尽情地迸发了出来。
“你这小子,”左思南脸上挂着无奈的笑,用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