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岛希良梨一惊,凝望了木叶制高点的历代火影岩雕一眼,眼里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飞速起身,向着火影所在的方向奔去。
“全体,鹤翼之阵!”
卡卡西一声令下,以洛克李为首的决死队七民队员跳了起来。
所谓的鹤翼之阵,就是像鹤张开翅膀一般横陈一列,为了将冲进来的敌人围在其中一网打尽的必杀之阵。
巨大的陨石即将靠近,决死队慢慢散开,横向延展开来的七人释放出的查克拉看起来就像是一把挥切而出的利刃一般。沿着冲往而至的大岩石的中心线横展开去。
“第六门,景门,开!”
洛克李他们的一击把巨大的陨石大部分销毁了,还有一部分的碎片继续下落着。
不好。
洛克李回头大喊!
“全员退避!全员退避!大家快逃!”
天天大喊着。
此时已到卡卡西身边的月岛希良梨抬起头,巨石的影子已经将他们完全覆盖住了。
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有些后悔,原本以为待在火影身边会是最安全的,没想到这个白毛死鱼眼的家伙居然是个短命鬼。
当她已经做好了死的觉悟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就像是放慢的影片一般缓缓地摇动起来。
刹那间,点击的霹雳声断续向其,如同千鸟齐鸣。
作为感知忍者的她,立刻感觉到了涌动的巨大查克拉。
她猛然睁开眼,一声巨响,伴随着如同夏夜最激烈雨夜的蓝色闪电,巨大的岩石碎片在她头顶几米外散去。
站在爆炸的烟尘之中,她定定地望着那个站在她面前的男子,被陨石划破的淡红色天空透出微弱的光线,却足以照亮来人的脸。
那是怎样出色的眉眼轮廓,如同碧海尽头的清辉皓月,宽衣大袖飞卷如云,让人想起九天之上展翅的雄鹰,他就站在那里,波澜不惊却又纵横睥睨的姿势。
那双眼睛——
来的人是神明大人吗。
随着他的转身,她仿佛触摸到了时间的流逝,周围是尖叫着的群众,杂乱无章的哭喊声中,她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
一下接着一下。
那一刻她突然很想哭。
“那个家伙不在的话,能保护你的,也只有我了吧。”
他是这么说的吗?
他是这么对自己说的吗?
尽管每当想起,心底总会有一个蠢蠢欲动的声音对她说:你误会了,你误会了。
她还是心甘情愿地误会了那么多年。
在那次近乎毁灭的危机之后,月岛希良梨从没想过能够再一次见到宇智波佐助,在感知到他的查克拉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错觉,第二反应,竟觉得是命运的垂青。
她定了定神,抬手,敲了敲火影办公室的门。
“啊,良梨,这位是佐助,时间紧迫,需要你作为感知忍者,配合他的小队行动。”
那个声音,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神明的眷顾,还是戏弄了。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当系上忍者护额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自己上扬的嘴角,下一个恍惚,就想起了那张让人难以忘记的容颜,虽然一直听说是木叶云游在外的忍者,但似乎他并没有佩戴木叶的标志?相反,背后那个明丽得让人难以忽视的团扇族徽,是那么地抢眼。
佐助是小队的指挥,话很少,但却让人觉得只要听他决断就好。
“我们的目标是汤忍村的雪山,那里有人使用过秽土转生的迹象,汤忍一直以来都是中立国,所以要尽量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他说完微微皱了下眉,像是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夜晚,他们宿在一间荒废的神社里,浓密的树荫深处,时而传来虫鸣,断断续续地似乎在提醒着初春的到来。
夜间的山谷是有些寒意的,从木窗中透下的月色一片凄迷,更远处野狼在嚎月,啸声孤独而凄凉,极具穿透人心的力量。
同行的同伴都睡下了,只有佐助背靠着梁柱,望着屋里扑闪着的如豆的烛火,略带怔忪的神色。
他看得出神,她也看得出神。
“睡眠,也是忍者的工作。”
他并没有看向她,语气平静得如同喃喃自语,目光依然是盯着那烛火出神,她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像是掩人耳目一般,打了个呵欠。
烛火并没能照亮屋中的每一个角落,却一定能够照映出她红透了的侧脸。
汤忍村的雪山是第一高山,以雪山山脉为中心点向外呈放射状延伸,雪山东麓有白水河和黑水河的奇景,这两条河的一条河床发育在石灰层中,另一条则发育于玄武岩中。前者的河底全为白色的石砾,水质清冽;后者则正好相反,石砾黑黄。
高山上空气本就稀薄,在白茫茫的漫天大雪之中,连东西南北都分辨不清,更是压迫得让人心慌。
月岛希良梨凝聚了查克拉,却依然呼吸急促,冻得瑟瑟发抖。
忽然一声巨响,脚底原本就难行的地面剧烈的颤抖起来,她惊讶地抬起头,原本在阳光照耀下看起来晶莹剔透的积雪此时呼啦啦地开始下滑,如同白色的滔天巨浪席卷而来,瞬间淹没了明媚灿烂的天幕,兜头泼了下来。
“雪崩了!快逃!”一个沉稳的声音将她惊醒,她张开嘴无声地尖叫了一声,转身往来时的路跑去。
积雪太厚,她一时也慌了神,竟然一个趔趄摔进了雪堆之中,她回头望去,骇人的滔天雪浪竟然已经扑面而来,她一时手足僵硬,竟然再也爬不起来。
脸色苍白的少女不知受到了什么蛊惑,竟然对着那雪幕伸出了手,在半空之中微微痉挛着,似乎想要抓到些什么。
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她,将她从雪地之中一拉而出,他的身后,是奔涌而下的汹涌雪浪。
就在这时,他们的周围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蓝紫色铠甲,如同鬼神一般,轻松挡住了来袭的风雪,将他们包裹在其中,形成了最坚实的保护。
这是怎样强大的力量。
月岛希良梨的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转头看向身边那个强大的男人,不知在何时,他早已放开了拉住她的手,转头望向苍茫的白雪深处,忽然他呼吸变得急促,眼睛里豁然失去了清辉一样的光彩。
下一秒,他忽然一转身,扑进了漫天大雪之中。
当月岛希良梨找到佐助的时候,她高悬的心才慢慢放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荒谬的、不可思议的情感。
因为那个她以为冷漠的、没有一丝感情的男人,此时怀中,竟然抱着一只小小的兔子。
雪已经停了,阳光明媚地仿佛刚才的惊心动魄都不存在,他抬着头仰望着天空,脸上的表情竟然是前所未有的迷茫……
还有脆弱。
那个男人也会流露出这么悲伤的表情吗。
她想说什么,却看到那个男人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接住飘扬的雪花,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开合,发出近乎虚幻的叹息:“兔子,雪。”
月岛希良梨的视线逐渐模糊了。
那个人,从见到第一眼开始,她就在脑海中和他过完了一生。
他们在岩雕上指点江山,他们在窗边对着红烛谈笑风生,他们在月色下相携对饮,他们去采摘秋日的最后一片红叶,他们去看春天盛开的第一盏花朵。
原来,她曾经想过那么多。
离开之前,她曾近回过头,看到宇智波佐助站在山下,失神地望着那片苍茫的白色。
而她双手背在身后,安静地站在离开的道路中间,不再有夜晚的羞涩,而是明目张胆地看着他。
她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她想。
然而,当他转身跳进铺天盖地的雪浪之中,只为救出一只兔子的时候,她就知道——
这一生,她再也不必与他相见了。
她转过身,宽阔的大路笔直地延伸到天际的尽头,冬日的阳光没有温度地洒下来,在她的眼底铺展出了一片水波。
她想她一生都会记得。
在世界末日,有一道光,劈开了黑暗。
然而她,却再也见不到光明了。
☆、第 49 章
春风穿堂而过的时候,多少还是带着点料峭的意味。
对面的千裕似乎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里面,紧锁着眉,低垂着眼睛,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
不会死觉得自己几乎听到了她脑袋里面“咔擦咔擦”一样机器运转的声音。
院子里染上了新绿,浅浅的一层铺展开来,总让人觉得有些脆弱的味道。
不会死忽然觉得很孤独。
他自诩为这个忍者世界中最特立独行的存在,早已预知了所有剧情的他觉得自己鹤立鸡群,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不受所谓的羁绊之苦。
但是如今,他面对着来到这个世界后认识的第一个也是最长时间的人,吐露了所有最隐晦的秘密,他才发现自己特别孤独,刚才所说的所有传奇、所有不可思议,如同开闸防洪后的滩涂,只剩下满满的空虚感。
他安然地细细扫过千裕的眉眼,手里捧着的温热茶杯在一点点失去温度,浅白色的蒸汽挡住了他的视线,过了许久,他在怀中掏了掏,拿出一卷卷轴,郑重地放在了千裕面前——
《五年忍术,三年开窍》。
“说起来,你们茈神家也算是和宇智波家颇有渊源,第一位茈神,是和我一样的穿越者,宇智波斑在终焉之谷传奇般的死而复生便是托了她的福。至于你的母亲,倒也不是什么科学怪人,我想她的目的恐怕是想要复生你那位同母异父的姐姐的父亲——宇智波止水吧。”
然而千裕却没有露出他预想中的表情——不信任、震惊、疑惑,都没有。
她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看着他,看得不会死冷汗直流。
他忽然感觉有些口渴,却一点也没有想把手中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的感觉,他结结巴巴地说:“说起来你们茈神家还真是担得起宇智波收割机的名号。”
说完他自己尴尬地笑了笑。
千裕也笑了,很淡,却让不会死晃了神。
他低下头去,茶杯中清冽的茶水照映出自己的眼睛,他却已经想象出了自己的模样,银白色的长发直到腰际,白皙得近乎晶莹的皮肤担得起灵肌玉骨四字,嘴角永远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笑容,却因为近乎惊人的好皮相和轻浮沾不上半点关系。
在人群之中,没有人会忽视他的存在。
预知一切带给他的优越感,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上帝俯视着碌碌众生。
然而在笑意清浅的千裕面前,他终于想起来,原来这不是他。
在来到火影世界之前,不会死不过是平凡人中的一个。
一张看过即望的脸,不算矮小却也不足以被称一句高个的身高,从小一直保持到大的中游成绩,还有,波澜不惊的人生轨迹。
他几乎都放弃了对自己的期望和要求。
该读书的时候读书,该工作的时候工作,该结婚的时候结婚,在高考前一夜的晚上,他想,他大概会就这样过完一生。
然而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迎接他的却不是第一场考试的语文试卷,而是一个刺激又熟悉的世界。
前一天的事情忽然恍如隔世。
回想起自己曾经的轨迹,他忽然想,他真的活过吗。
但是那有什么关系?他又要再活一次了。
这一次,他一定要活得无比耀眼。
当他第一次说出关于木叶的预言,一旁的那个小女生如同膜拜天神一般望着他时,他是这么想的。
第一次见到茈神千裕的时候,他就决定要要讨厌她,他在火影世界里如鱼得水,被人崇敬的生活总是比较爽的,但是在他笑声爽朗的时候,那个小女孩却看着他认真地问:“你的生活很糟糕吗?”
一个六岁的小孩子,用一句话打破了他可以营造出来的那种潇洒。
所以不得不承认,在看到她听到“佐助最后和春野樱结婚了”时露出那种近乎哭出来的惊慌失措时,他幼稚的得意洋洋的笑容里,还有一种名为恶毒的情绪在蠢蠢欲动。
他们回到汤之国的日子简直可以用人间炼狱来形容,自带金手指出场的他忽然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外挂,俊美的容貌、所谓预言的能力,都不能成为他躲避追杀的理由。
在同盟感慨他重情义,不曾丢弃茈神千裕这个累赘的时候,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才是死死抱住茈神千裕的那一个,因为一旦离开了她,没有了敌人所渴望的茈神一族血统傍身,他一定会狠狠地摔进谷底。
他永远都忘记不了那个雨夜,他和千裕躲在一方狭小的柜子里,唯一的光亮是一道细微的缝隙,瓢泼大雨在地上汇成了溪流,细细密密地渗了进来,血色的,腥气的溪流。
他集中起了全部的注意力,努力分辨着窗外雨水敲打树叶的喧嚣里是不是夹杂着脚步声,一片黑暗之中,门外女子的尖叫声和锦缎撕裂的声音乍然响起,那些淫、靡的,不会好意的声音,压在他的神经上,近乎让人崩溃。
他捂住千裕嘴巴的手,却在止不住地颤抖着。
当门外的女子以常人难以想象的勇气和决断语气对抗敌人的时候,怀里的女孩子似乎受到了巨大的触动,后背挺的僵直,他立刻加大了力气,害怕她冲出去。
“啊——”女子的声音凄厉的呼喊声和地上拖拽的声音一同传来,迟缓而沉重,只听一个人邪笑着说:“屋里血气太重,我们出去!”
确定屋里没有人了,不会死推开了柜门,看到的便是满屋狼藉,一道巨大的血痕从屋内一路延伸向外,暗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飞快地跃出去,甚至未曾顾及身后的千裕,爬上窗户一个跃升跳了出去,逃离了满屋的血腥气。
他下意识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却只见到,千裕默然地伸手将打开的柜门拉了起来,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那样淡漠的眼神,让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仿佛是深夜里的街道,所有的一切都归于沉寂,唯有那一盏路灯,散发出氤氲的光线。
他以为她会死,他曾经无数次那样以为,然而当他再次见到千裕的时候,他感觉不到自己的情绪。
他成为了她的导师,带着苍辉和亚维树,前往木叶去参加中忍考试。
虽然总是笑眯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