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一个客房,只是他的几个发掌,已是一片狼藉不堪。
待他还要出手的时候,连伊一骨碌爬起,狂奔到夜七寂脚边,拉住他用力的脚喊道:“爷,他是你弟弟啊,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啊,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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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听在夜七寂耳里,无疑是火上浇油,若是没有当年冉伯泱的陷害,他怎么会过上水深火热的日子,怎么会让师傅为了自己……“闭嘴,就因为是弟弟,我才做鬼也不和过当年的仇。”踢开连伊抱着的手,夜七寂抬腿正要下致命的一脚。
不想连伊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推开他,挡在冉伯泱面前:“爷若真要杀,就先杀了奴婢吧!”说完,只是缓缓的闭上双眸,等着他如疾风的脚向自己踢来。
她不是没有看到因为伯泱受伤时,夜七寂眸间闪过的那一丝痛;不是没有注意到,在他袭向伯泱时,掌下和脚上的一丝丝颤意;若是此番伯泱真的去了,他的心,恐怕不会比现在舒坦,他的痛,怕也是前无仅有痛。
如此不顾自己生死,只为了护着冉伯泱与自己作对,不想去看她眸间的祈求,不想去看她的奋不顾身,夜七寂一个深呼吸:“你要护着他是么?为了护他连性命都不要是么?”眸间没有对冉伯泱恨,只有对连伊伤害的痛。
“不是,爷,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啊……”房里这么多的人,她说不出口自己是不想让他受伤,说不出自己是心疼他那黑夜里的孤寂。
狠狠的一个撇头:“好,好,你做得很好,幸得我出手,不然还不知道,原来你也不过是被我束缚在了身边。”一个拂袖,人已经是一身清爽:“从此往后,你连伊的生死,与我无关?”
衣摆在空中划过一道亮白的圆弧,很亮很亮,迎着阳光,有些闪眼,却也有着说不出来的落寞。泪,在那一刻,不觉流了出来,难道,他们之间就不能找到一个平衡点么?不能找到一个出口,成全他们么?
猛地擦去泪水,本来尾随出去的连伊,刚爬起来,却想起身后的冉伯泱,不得不停下身子:“伯泱,你没事吧?”
忍着要晕眩过去的感觉,手紧紧的掐住自己的大腿:“没事,你快去追七寂,快……”无奈身子终是不听话,因为夜七寂愤怒的攻击,得到他昏迷的后果。
奔过去扶起他,连伊心急的喊道:“伯泱,没事,你醒醒,醒醒啊!”
刚走到客栈门口的夜七寂,稍稍的放缓了脚步,因为他知道,如今有孕在身的她,走路不会那般轻盈,无声的等待,等着她的追出来。许久之后,他失望了,因为那客栈的拐角处,始终没有那眷恋的衣角,没有让他失魂落寞的人儿。
眼角,在那一刻,竟然酸涩的厉害。
缓缓的一个摇头,他抬头看向天空,已是艳阳高照,强烈的太阳光,使得他本就酸涩的眼角,益发的生疼;鼻间的呼吸,更加的痛楚。
许久许久,直到确定不会等到,他这才艰难的抬起步子,一步一步,似不舍,更若踏在心上。
“爷,上车吧!”铁森在一旁撩起车帘。
“不了,走回去吧!”身子,仍然是一身骄傲,却是伴着让人心酸的寂寥。
天上的白云,轻轻的飘动,风,小声的唱着歌。在这个夏日的上午带着儿分露水的滋润,舞动的是天边的云彩,欢快的是热情洋溢的太阳。
房里的一切收拾妥当了以后,服侍冉伯泱躺下,连伊便匆匆的赶回盟主府。
不想刚到门口,却被 门前的儿名侍卫拦住,一名领头的侍卫上前有礼的说道:“连姑娘。”
“我要找七爷!”
“不好意思,连姑娘,七爷吩咐了,连姑娘若是前来,必要拒之门外!”为难的看着她,侍卫的身子不曾松开。
拒之门外?才一日,他们难道已经走了那么远么?
微微的一笑,连伊退后稍许:“谢谢!”而后转身,提步,向前。
本以为她会寻死觅活的要进去,世事常理不应该都是这样么?不想却只是这样放弃了,侍卫们反倒不习惯了,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的身影发呆。
六月骄阳艳艳,额头明明冒着大汗,可是手指却是冰凉冰凉的,脚趾更是麻木的在疼痛着。她以为,他们两人走到今天,即使是天大的误会也可以解开的,好以为只要自己示弱,他便不会再生气的,可是,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堪比不同的是一颗破碎的心。
每当自己稍稍的撒娇,他眉角的那丝丝细纹,便是她幸福的起点;每当只要看到她稍稍的忧愁,他便会心疼的皱眉,萦绕在他心田不得会去;每当夜深人静,徘徊梦中不甚清醒时,她依稀能听到他在自己耳畔的誓言和承诺,她不敢动,害怕自己的清醒会让骄傲的他无措,所以假装睡眠,即使双臂因着同一个睡姿麻得厉害,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沉沦在了他偶尔的柔情中。
或者,幸福是一种毒,越是情浓时,益发的让人迷乱,益发的贪恋这样的味道,直到它深入骨髓,噬人心魂,待到一切回到原点时,蓦然回首,才发现已是百年身。
恍恍惚惚,连伊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了,整个人仿佛都不真实的存在着,余留一颗心真实的疼痛。
“伊伊,你哭了?”一个声音,急切的跟到她的身旁,心疼的抱着她。
哭了?指尖轻触,果然是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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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起手指,迎着骄阳,指尖的泪珠,熠熠生辉,很是清透。轻轻的绽放一个笑容:“原来,痛过的泪还可以发光呵……”原来,爱情给她的,是痛彻心扉,而夜七寂给她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好,以至于让她这般恋恋不舍。
“伊伊,你怎么了?别吓娘啊!”雨心泪拉着连伊,使劲的摇晃着,看她如今的身子,该是有孕在身才是。
被摇得回过神来,连伊看着她,恍如隔世,却也回复了那该有的坚强:“你怎么在这?”手稍稍挣了开来,水袖下却紧紧的握住娘亲给的温度。
“当初是七爷把我们接来的,从你回到伊人天下后,七爷便不曾为难我们,甚至帮你爹爹……呃他好儿次忙。”她冷冷的目光,让雨心泪不觉有些害怕:“我也回了连府,此次为了你,你爹……他将全家迁来皇城了。”
是呵!只有他知道,即使自己再怨、再恨娘亲,但心底深处,始终挥不去娘亲给的温度,始终留恋娘亲给过自己的怜爱,从小仅有的一种疼惜。
“七爷原本是让我帮着照顾你的,后来听说你被人打落山崖,当时我吓的差点没有晕死过去,我一个,领着连熙在山崖地下寻了整整一个月,也不见你……”说着说着,雨心泪已是泪如雨下:“伊伊,娘亲不好,当初不该将你送到七爷身边。可那次你回家后,每当无聊进望着伊人天下的方向,娘亲以为你对七爷有着一番情,又见七爷那般让你回去,心想着当年娘亲因为错过了一生中的人,才落得那般下场,也就残忍的让你回去七爷身边。伊伊,娘亲真的不是故意,不是……”
温度,渐渐的回到自己的身体,缓缓的要全身流动着。
试着缓缓的抱着女儿,雨心泪痛哭:“伊伊,娘的伊伊,都是娘不好,都是娘傻。”
“娘……娘……”哇的一声,连伊整个人扑在雨心泪的怀里,如婴儿般的哭个不停。委屈,疼痛,伤心,绝望……通通都哭了出来。
“哭吧哭吧,娘的乖女儿!”当初的一切,若不是自己自以为是,伊伊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街角,相拥而泣,哭去心中的所有痛。
歇了下来,连伊看了看天色,不觉拉开了一些距离:“娘,我要走了。”
“伊伊,你要去哪里?”紧张的看着她,瞧她这般落寞,该是出了什么事才是:“回盟主府么?”
擦了擦眼角:“嗯,再不回去,爷该着急了。”
看了看隆起的腹部,雨心泪宽心的笑道:“伊伊,你该软的时候要软,七爷待你,已算是不错,如今你又有孕在身,可是不能胡来。”伊伊太过骄傲她是知道的,难免与七爷不会磕磕碰碰。
一听娘亲说夜七寂待自己的好,连伊鼻间更加酸楚:“嗯,伊伊知道。”而后拍了拍娘亲的手,转身朝来时的路上走去。
那,是去盟主府的路上。
雨心泪笑了,总算是有让她欣慰的人了,只是连熙,那孩子该怎么办呢?直到看不见连伊的身影,雨心泪这才拭了眼角的泪水,缓缓的转身离去。
有得有失,或许失去了夜七寂,连伊却找回了童年时的温暖。
躲在墙角,看到娘亲走了,她这才走了出来,朝着客栈的方向行去。
她始终没有软下来,没有回盟主府祈求夜七寂的原谅,始终在坚持着自己的骄傲。一路走来,因着她的骄傲,她失去了很多很多,即使过后伤心,却从来都不曾后悔。而此次,她亦不会。
回到客栈,她顿了顿自己的心绪,而后带着笑容,一步一步的走向客房。
刚推开房门,却见到空列一物的房间,榻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角:“伯泱,伯泱。”急切的在房里找着,却没有任何动静,刚刚平息的心,跟着再一次提起。
第七十三回阴谋
正待四处寻找,却发现桌上放着一封信,急急忙忙打开来,却见上面写着:回盟主府,他会担心!
缓缓的坐于地上,连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如今还能回去么?在夜七寂那般生气以后。
夜七寂一回到肆雨院,便大发雷霆的将所有东西都砸了个粉碎,整个肆雨院的人,都闭眸跪于地上,生怕一个不小心,他的怒火延绵到了他们身上。从来,他们都没有见过夜七寂如此失控的模样,平日里最多,也就是处罚下人,断胳膊断腿的,何曾这般与自己过不去?
可怜的吱吱在一旁看着,浑身哆嗦的看着一件件被爹爹砸烂的东西,呜呜的伤心着。
当手下取出连伊为自己缝制的香囊时,终究还是不忍心地放了下来,最后颓丧地坐于椅子上,整个人仿佛生了一声大病,失去了全身力气一般,只是傻傻地看着那个不完美的香囊。
“啊……”呼了一口气,心中的那一把怒火就消了很多,过后便是担心着她的安危。如今她大腹便便地在外面,自己不让她回府,她是否也在伤心?也在为自己说出的话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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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的一幕幕仿佛又出现在眼前,她生气时的不说话,流泪时的抬首,伤心时转身,一个个的动作,都是那么熟悉,以至于他能够知道,她的每一个动作代表着什么。
是呵!适才她挡在冉伯泱面前时,对自己的那一闪即逝的心疼,为何就没有看到?她那隐忍的心酸里,不就是对自己的不舍么?不想让他看到亲手杀了冉伯泱后的悔恨么?为何在那个时候,自己只看到仇恨,只能感觉到心中对冉伯泱的死不放手?
感觉到夜七寂怒火的消退,吱吱轻轻地跃入他的怀里,脑袋轻轻地摩挲着夜七寂的下巴,而后看着他手中的香囊,仿佛在想念着何人一般。
“吱吱,实在想娘亲了么?爹爹是不是太坏了?老是将娘亲放在最后,总是让自己的仇恨吞噬了娘亲的好,爹爹好坏好……”抱着吱吱,夜七寂一天也累个不行,却始终不能睡下:“不行,我要去找你娘亲,她太过的骄傲,定然不会前来。”
顾不得自己一身狼狈,足下慌慌张张的向外面走去,随行的人也连忙跟上。
刚走到门口,一名待卫便上前跟铁森说:“铁总管,适才连姑娘回来,奴才不知该不该跟爷说一声……”
铁森稍稍一怔,看着前面的盟主,一风他此刻的动作,定然是去找连姑娘才是:“爷,适才连姑娘有回来呢!”爷待连姑娘,真是无话可说,若是让爷知道连姑娘前来,爷应该会开心一点说不定。
“人呢?那她人在哪?”显然是忘记了自己愤怒时说出口的话,夜七寂又想着往府里寻去:“混账,为何不早说?”
“呃……爷,当时爷不是说连姑娘回来不给进么?所以连姑娘并不在府内。”
猛地顿住往回走的身子,夜七寂愤怒地说道:“什么?我何时说过那等混账话?”
正好站在身后的铁森,被他出口话,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下却连连苦笑,为难地看着夜七寂:“许是奴才听错了!”估计能让爷如此失魂落魄的,也只有连姑娘了,只是连姑娘却生就一副傲骨,他人若是不让进,怎地也会在此等着,连姑娘又偏生离开了。
“要是连伊出了何事,唯你们是问,现在还不赶紧去领罚。”话说完,步子已经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
匆匆地赶去先前的客栈,却扑了个空,问了店小二,只说连伊一人离开,也不知去了何处。
这话说完,反倒让夜七寂的心跟着高高地揪起,只得吩咐下人全城寻找,如今她有孕在身,自然也走不远才是。而自己,却也是领着一行人四处寻去。
折腾了大半夜,天也黑了个彻底,浑身的也没找着人,只得打道回府。
刚回到府里,雷雪笙便闻讯前来,没有问连伊的事,反倒是紧张兮兮地说道:“七寂,他来了。”
正在想着连伊会去何处的夜七寂,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叹了口气,雷雪笙摇着头说:“七寂,你倒是给我回神。”摇着他的身子,雷雪笙大声地说道:“他来了。”
“啊?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太快了?
“已经不快了,你想想我们准备了那么久,他也该现身了,再说了,他的臣子来了云国如此长时间,兴许他们此番接触的时间长,也知道你是如何的一个人,他才想过来探探虚实的。”见他无动于衷,雷雪笙不免有些愤怒:“七寂,你这是怎么了?准备了多年的计划,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在意了么?”
因着师父的一句话,夜七寂打了一个寒战,连忙皱了皱眉:“没,我只是在想,他现下过来做什么?”如今他过来了,连伊的事情,还是小心一些才是。
放下心来,雷雪笙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你在意就好,我估摸着他此番前来,许是要看看你的势力。”
不再想连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