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来越亮的时候,连伊的心,反倒是越来越平静,她比谁都知道,若不是夜七寂出事了,他断然舍不得让自己如此担心。如今连一个消息都没有,担心也是无济于事了,只能静默地等待将要来的事情发生。
本以为没有任何头绪,当她发现吱吱也不见了的时候,心里竟然没有担心,毕竟吱吱是个乖巧的孩子,反倒寄希望于吱吱跟着夜七寂一同离开的。
皇宫的一角,两名黑衣人,不若往常的小心翼翼,无需躲藏。如此随意进出皇宫,可见其嚣张。如此二人,属于黑暗,自然无法在阳光下绽放,反倒是在黑暗中彰显了几分气势。
“银龙,赶紧给我想方设法找到夜七寂的大印。”甚是懊恼,夜七寂的笔记,倒不是重点,如今认夜七寂的唯一,便是他独特的大印。
“大印?这个属下倒不曾见过。”
“你瞧瞧,这便是夜七寂的大印。”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金龙想着这两日夜七寂的昏迷,还是稍微有些烦心的。无论他命人用尽什么办法,都没有能力让他清醒过来。
仔细看着那上面的大印,黑暗之中,虽然不大清楚,但还是可以看到:“没有他的大印,便不好进行一切了么?”
“若没有大印,强取城池的话有些难度。”
“那属下再去找了看看。”
“嗯,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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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如今夜七寂是如何状况了?”
“没有任何意识,滴水不进。”虽然如此早取了夜七寂的性命不好,但与自己欲要的结果,也差不了多少:“估计很难活过来。”
跪着的人,心跟着微微轻颤:“哦,那属下祝主人大事早成!”
“嗯,银龙可是辛苦了,他日你定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完,金龙的身子已经飞出,远远地离开了皇宫。
每日,林昊处理好了事情,便暗里四处寻找夜七寂的下落。暗人一直都是夜七寂亲自联系,如今他也不知该从何下手。以夜七寂如今的武功,若不是亲近的人对他下手,断然不会失去任何音讯。
最开始林昊怀疑的是连伊,但几番试探下来,觉得也没有可能,只得命人注意红棂和雷雪笙。其实无论是什么人,他都不愿意怀疑,因为只要是七寂相信的人,定然是放了心进去的,如今若有任何人出了问题,最寒心的莫过于七寂了。
让林昊觉得奇怪的是,雷雪笙的态度,夜七寂的失踪,他似乎并不担心。
这日回房,正好听到他在问红棂,夜七寂的大印在何处,林昊听着心中当下紧张,想要往细了听取,却被他们发现。
满脸讶异地走了进去,林昊看着正在用点心的红棂:“师父您来了?”这些日子雷雪笙也不知在忙什么,以往经常跟红棂在一起闹,这两天倒是很少来。
雷雪笙耸了耸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来看看红棂。”说完便不理林昊,漠然地走了出去。
他刚出去,林昊便皱了皱眉:“红棂,师父这些日子是不是有些神秘兮兮的?”
“嗯,似乎有些!”细想着点了点头,红棂转移话题:“师兄还是没有消息么?”
颓丧地摇头,林昊狠狠地捶了一记桌子,震得桌上茶水直晃:“也不知是何人,如此厉害?”虽然烦躁,却仍然在空暇观看着红棂的反应,很是忧愁,并无异状。
“哎,师兄应该没事才对,只是苦了连伊,如今刚有身孕,每日还得担心师兄的安危。”
“嗯,你没事的时候,多过去走动走动!”
“我倒是有趣,她太多的平静,让我有些害怕!”苦笑着腻入他的怀里,红棂仰首说道:“有时候我都会想,连伊到底爱不爱师兄?”
“爱,那是爱到了极致,麻木了伤痛才会让她淡漠。”幽幽地叹息,现如今,红棂和雷雪笙的嫌疑最大,在万事没有解开之前,他只能故作轻松地面对了。
不再说话,两人只是静静地相拥,如今,团聚的,幸福的也只有他们,可是,这仿佛在房中飘零着的爱情,已经让他们变得战战兢兢。虽不曾开口,但偶尔的试探,即便是再不在意的人,也能从中听出一二。
早朝过后,林昊揉了揉太阳|穴,也亏得整个朝堂之上,自己有几分说话的分量,加上夜七寂的威名,也倒是能应付过来。
拿着一堆的公文,林昊去了伊人宫,如今所有批阅好的公文,皆要给连伊过目后盖章,而后才能实行。
连伊曾说过将大印给他,被他拒绝了,这件事,很是麻烦,但林昊觉得如此甚好。
边忙着边问:“林昊,可曾有他的消息?”双眸微垂,故作平静,只是紧握大印的手却轻颤着。
不忍地别开眼来:“没有。”命人四处寻找,却没有一丝的踪迹,连着铁虎和铁森兄弟,都不曾出现。
心狠狠地抽痛着,一时没能控制,多日的忧伤脱口而出:“是从这个世间消失了么?怎地就没有一丁点儿消息?”幽幽的语气,对着公文,却是一脸的茫然。
一滴泪轻轻滑落,滚烫地落于手上,烫得整颗心都跟着疼痛。
“不会的,你放心,绝对不会!”
苦笑着摇头,擦去手背上的泪珠,她的脆弱,只能短暂,太长了,她害怕自己承受不了那个后果:“但愿吧!”盖完大印,连伊收起。
“你注意些。”一旁的林昊,看到大印,当即想起那日雷雪笙问红棂的话,本欲离开,却又折回:“连伊,大印有几枚?”若他猜得没错,应该有两枚才是,七寂随身一枚,另一枚给了连伊。只是不知七寂已经被劫去,为何没有寻着他的大印呢?
“两枚,怎么?”
“前两日,师父曾问了红棂大印的事情,我只是觉得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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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爷么?”大印都是夜七寂颁发政策,下达军令以及紧急情况时的一种令符,他怎么会关心这件事?
知道聪明的她在想什么,林昊蹙眉:“我也不清楚他为何这般问,但你一定要保护好大印,可不能让人取走了!”在外人眼里,大印一直在自己手上,如今放在连伊这里,最安全不过了。
“嗯,一定!”
“好了,我先走了,这些东西还等着处理呢!”
点了点头,望着他的背影,连伊看着手上的大印稍稍发愣。
连日来,连伊也不敢随便乱走,想他了,便去一趟御书房,不一定要看书,也不一定会干什么,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偶尔会翻看一些东西,却也只是贪恋地呼吸上面熟悉的味道。
与心心进去的时候,连伊如往常一般,坐于书桌前,静静地翻看着他处理过的公文,这些东西,她已经熟记于心了。桌上另外放着一本书,上面的批文,她亦能背出:连日征战南北,军中之人……
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她眷恋的笔迹,虽不是很重要,但他却写得一笔一划。
眸光再一次扫过那熟悉的字体,无意间却看到“连伊”二字,心当下紧张起来。他们二人,偶尔在一起时,夜七寂会教她一些东西,兵法战略,他从来不会忌讳让她知道,也曾说过在寄密信之时,一般会使用的一些方法。
想到这里,连伊差点没了呼吸,神情紧张地盯着那一篇他写的书评,很长的一片,大概两千字左右,总共六段,第一段的第一个字是“连”,第二段的第二个字是“伊”,第三段的第三个字是“师”,依次看下去,她惊骇地发现,六个字连起来,成了“连伊师父红梅”
心,疯狂地跳着,如此,是否可以看出一二?是否可以知道一点点属于他的踪迹?
第一百零六章(★因后期作者对章节做出过调整,所以一百零六章到一百零八章的章节号重复,但内容不冲突)
有了新发现的连伊,一时竟然有些慌乱,如此看来,夜七寂该是对雷雪笙有怀疑才是,但为何还是会失踪?若是雷雪笙,以七寂的武功,断然不会有任何差错才是啊,可如今怎地就没有半点消息?
除非……
猛地用力摇了摇头,如此想着,刚刚有过的兴奋顿然如同雨淋,当下没有了半分力气,掌心也在微微的冒着冷汗。
正如此想着,却见外面一个身影晃过,有着几分熟悉的身影,慌乱了她的心跳:“七寂。”呼声刚断,身子却已经不由自主的奔到了窗前,忘了若是七寂无事,又怎会让她如此夜不能眠?
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想了便是想了,爱了便是爱了。
看到窗前的人时,她的双眸多了一丝黯然,但却十分惊讶:“若幽?”她怎么来了?怎么一脸的委屈?
下一刻,那个雪白的身影已经扑入自己的怀里:“儿媳妇,伯泽怎么了?”
她怎么知道?七寂的失踪一直没有对外宣称?她是如何知道的?连伊抱着她,却是一脸的震惊。
“她不知道,只是感应到了。”伯泱飘飘洒洒的声音传来,人在瞬间已经出现在了连伊面前,为她解释着疑惑:“前几日她梦见伯泽出事,便吵着要前来了。怎么?他真的出事了么?”凭着对连伊的了解,他稍稍的疑惑。
仿佛找到了亲人,一听他问,和着怀里的若幽,连伊眼圈不觉泛红。
幽幽的叹息,伯泱知道,若幽的感觉,向来比她人都要准。那日晨起就吵着要见伯泽,他便开始担心了,如今看来,即便是失去了智商,若幽的爱却从来不曾变过。
连伊哄着若幽,本来若幽是自己的婆婆,如今自己哄她,竟然不会感到一丝丝的不妥,反倒会因为她脸上的一丝丝担心而有些心疼。
好不容易若幽睡着了,连伊心疼的看着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如今,在自己面前的,是风云天下的倾城女皇,但却有着一个孩子的智商。
谈到若幽,他便是满脸的感怀:“因为救醒沉睡的父皇,她舍去了自己的智商。想起她刚变的那会儿,所有人都无法接受,只有父皇,静默的拥着她,偶尔只是看到她熟睡的模样,已是泪流满面,更别提看到她纯真的笑容时的晦涩。直到最近,因为伯泽的出现,她才慢慢的变得懂事了许多。因为如此,父皇也就任由件泽攻城,只有那样,可以让若幽随时听到伯泽的消息。”
一番话,说得连伊垂眸咬唇,静静的看着她的睡容,如此绝美的容颜,拥有了天下人的心,而她,却忘记了所有的一切。是因为太累了么?也许是吧。
“而如今,也因为她的梦境,父皇四处寻伯泽的消息,让我带着她前来。”
好让人感动的一家子,兴元皇怕也是担心她会伤心,这才让伯泱带着若幽前来吧?不然以他对若幽的爱,断然不会让她四处走动才是:“谢谢父皇!”这便是家人吧,即便是中间有着天大的误会,在紧要的关头,却也能尽心尽力。
“傻瓜,伯泽从来没有离开我们。”轻拥着她,很单纯很纯洁,是冉伯泱的那种和煦:“如今要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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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挣开,因为知道这个拥抱的意义:“你只要让世人知道,七寂没有出任何事就可以。”其实她知道,这些对伯泱来说,太过困难,因为他的性子太过淡漠,若在金銮殿之上,只是在慢慢抹煞他的随意。
“好。”
“七寂的性子较为霸道,你不能够太过善良。”而伯泱的性格,漫随天边云卷风舒,若是届时让他难受,她估计会更加心疼:“伯泱,若是做不来,你要说,不要硬挺着。”
“好。”
“七寂……”
不等她说完,他已经说了出来:“好!”每说一个好字,就仿佛那心头悬着的刺刀猛刺,因为她的每一个要求,都是为了七寂,为了那个她爱的男人。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她是存心让自己放弃,可是这个傻女人可知道,爱,又岂能说放手便放手?
“伯泱,我好残忍!”哭泣着倒在他的怀里,因着自己为他无声的伤害而难过。
“傻瓜,怎么会?七寂能快乐,便是我今生最大的希望。从十年前那件事情发生以后,因为冉伯泱在那件事情中被处死,所以我一直在做着伯泽,如今,我能做伯泱,也是因为伯泽的安然无恙。”拍着她的肩,他深深的看着她:“所以,连伊,让我做伯泱。”
泪流满面的点头:“好。”七寂当年痛苦的是家人的背叛,而伯泱呢?在一直被深深的愧疚笼罩的同时,还必须要含笑的做伯泽,成为世人眼中的二皇子。或许也就是如此双重的压力,让他变成如今的淡漠随意吧?
“乖女孩!”吻了吻她的额头,伯泱将她安置在若幽身旁,轻柔的为她盖好被子:“好好睡。”这段日子,七寂不在她身边,怕也不曾睡过一次安稳觉呢。
夜,渐渐的变深,整个伊人宫里,都是静悄悄的,冉伯泱站在窗前,含笑看着窗外的月亮。
月,好明;星,极亮。
如此的夜晚,一壶浊酒,几杯清茶相伴,虽有寂寥相随,但也少不得几分安静自在。清冷的身子,在这个夏夜,有些飘逸,迎着月,风起时,吹起衣袂翻飞,有着奔月而去的飘渺。
其实有一度,他也曾经犹豫过,也想随了心,感受拥有连伊时的那种痛快,可是,他却无法放开七寂。若说他输在连伊不爱自己的份上,更多的应该是输在他没有七寂的那份霸气。
太多的骄傲,让她变得不安于平凡;太多的坚强,让她不得不肩负重任。
而连伊那样的女子,也只有七寂要得起,因为她,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人,而自己,想要的却只有那扃舟轻泛湖面,衣袂相随红尘的平凡。
淡笑在嘴边绽开,想开了,也不过是一念之间。麻木了,也就不会有心如刀割的感觉。
在世界的角落,一个幽深的地牢,飞来行去的蝙蝠,张狂的在大地上飞走,偶尔从地狱传来的几声哀嚎,彰显着整个地牢的幽森。
不知名的地方,散落着几个骷髅,发臭的尸体,让人作呕。
此处的牢房,身为阴暗,终日不见阳光。唯独那熊熊燃烧着的篝火,油吱吱的冒着火星。与地方相符的,是几张漂浮着的鬼脸,煞白的脸色,是一种麻木的感官。
所有的牢房,一个个独立分开,地牢里的人,都有着不同的身份。因着不同的身份和重要性,每个人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