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帮我?”对他的话仿佛置若罔闻的湫将藤团死死攥在手心,复才的欣喜转为彻骨的恨,怫然瞪着鹿神。
“鹿神夫诸,因为,其实你也喜欢椿,是不是?”
经年已过。这不是曾亲昵唤他夫诸,喜他酒酿的,他守护的,银发孩子。
鹿神怔怔然望着湫的认真神态,忽而笑道,
“我喜欢的,不过是世间风雨。”
“时间不早了,该是你自己抉择的时候了。”
身形本就淡如薄雾的鹿神含笑再看一眼湫,将他缓缓放在一棵露出水面的高树尖上,清瘦的面容渐渐消散、飘离,只余作两个藤团,落在湫的掌心。
一瞬间,便又唯有风和雨贴面咆哮而过。
他知道这一放手,湫就会义无反顾地追随椿而去。
可他又何尝不是这样,披星戴月的赶赴,像是洪流乱烟中一只孤雁,赶赴一场花事的盛宴。
天神发怒,海水倒灌。神界万年不遇的灾祸,得幸为丿爷爷所救。万物复苏,海棠花开后,鲲与椿共返人间。湫化作世间风雨,守候万物。而那鹿神夫诸空留一间空酒屋,一纸旧传说。
人间与海底相连,又浑然再成一个新世界。
火神祝融给人类带来火种,同伏羲和神农并尊为“三皇”,号赤帝。
而回到海底的祝融亲昵地抱住赤松子,与他共躺村西崖坡上。
“松子,当年喝了断情水的椿当再无七情六欲,为何后来还会爱上鲲?”
而他怀里的赤松子只是摇头,抿了唇,笑而不语。
只道是金风玉露一相逢,此后再无夫诸再无湫。
作者有话要说: “如此粲者何”——《诗经·国风·绸缪》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但为君故,沉吟至今。”——《短歌行》曹操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而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逍遥游》庄子
“披星戴月的赶赴,像是洪流乱烟中一只孤雁,赶赴一场花事的盛宴。”——《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白落梅
“金风玉露一相逢”——《鹊桥仙》秦观“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完结啦 其实看电影的时候觉得剧情有点BUG 发挥了一下想象力XDD
☆、来呀,互相伤害呀
【少年锦时,夏季私塾】
“祝融!想什么呐?”夫子看祝融神游,一本书毫不客气打在他后脑勺。
“赤松子……”满脑子赤松子的祝融怔怔道。
“哈哈哈哈哈……”学堂里其他学生们发出哄堂大笑。
“你一天不好好学习,想什么吃松子!”夫子一脸恨铁不成钢,“《人间掌管守则》,抄十遍。”
“夫子!我……”正嬉皮笑脸要和夫子讨价还价的祝融转脸看到赤松子正在看他,一张白嫩的脸上笑容正好,似略施粉黛,微醺的好看。他竟就这样呆呆地望着,一时间忘了说话。
“你什么?”夫子背手转过身,胡须一动一动,“不尊师长,加抄二十遍。”
平日里嚣张归嚣张,可要想成为合格的火神,夫子的话还是认真听为上。祝融只得一个人留在学堂抄书。留堂的孩子眼看越来越少,祝融瞪着厚厚一本守则,一时间急得笔下飞,却还是嫌慢。
“光心急是没用的,得手腕发力才写的快。”
“啊?”突然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吓得祝融手一抖,滴下颗豆大的墨渍。
“你干嘛!专程来吓我的吗!”一页白抄了。祝融头也不抬,心烦意乱地烧掉,再重新开始。
“这话该我问你,你在夫子课上干嘛总是看我?”本没想生气的赤松子话才开口,却是好一股怨气。
“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听了这话的祝融终是停笔,饶有兴趣地看向他,“所以,你干嘛总是看我?”
“我没有。”面皮薄的赤松子一口否认,只是声音细若蚊蝇。幸亏此刻学堂里还算安静。
“算了。”看他的委屈样,祝融他思索半刻,忽而一笑,也不追问,再次提笔埋头奋笔疾书。
“抄到第几遍了?”也不知沉静了几时,赤松子坐在祝融前面的位置开口道。
“十五遍了,剩下一半。”祝融抬头朝他笑笑,“你不是第一个背了书离堂了?还回来干嘛?没和鹿神在一起?”
“夫诸去找湫了。”赤松子的语气倒听不出来有多不满。他四下看看,接着飞快从内兜里掏出一叠稿纸和祝融抄写的混在一起。
“好了,不用抄了。快跟我走。”急于逃离现场的赤松子拉住祝融的手,几乎是半拖地将他拉出学堂。
“喂,你替我抄书?”沉浸在巨大震惊中的祝融不可思议地看着赤松子,连手都忘了甩开。
“嗯……”生怕被夫子发现的赤松子一声“嗯”含糊在嗓子里。
“为什么?!”
“是命数啊。”这个问题赤松子回答地十分坦然。
“那你是说我这里,”祝融指指自己眉间的火焰,“和你这里,”再伸出食指摩挲到赤松子眉间一抹水蓝,“也是命数?”
“也……也许吧。”此刻赤松子只觉得他的指尖,似是着了火般的烫。
“你的额头好凉。啧,手也凉。”只当他是肯定了的祝融两只手紧紧包裹住赤松子的手,“夏天了,怎么还会这么凉。”
“因为我是水神啊。”赤松子神情很是骄傲。
……
……
……
……
祝融:哦。
【大灾过后】
人间与神界相连。
自那日大水后,这还是第一次赤松子去找祝融。
“松子。”正无聊变火焰在掌心消遣的祝融顿时一骨碌直起身来。
“我,打搅你了吗?”不知何故,赤松子有些小心翼翼。
“怎会。”祝融笑笑,“有事?”
“是,也不是。”难得如此慌张的赤松子随他坐在桌旁,话语间吞吞吐吐。
“说来听听。”似是感应到什么的祝融有些紧张得舔舔嘴唇,体内赤火不受控制般烧在脸颊。
“那日大灾,谢……多谢祝融兄相照。”
祝融看他低垂下头,软软糯糯的样子,不禁伸出手揉揉他的脑袋,“天降大难,作为掌管着人间自然规律的天神,我们自当守望相助,责无旁贷,义不容辞。”
“话虽如此,”赤松子顿了顿,“但目睹过大水无情,多少心中还是有些怕的。祝融,我们也会死吗?”
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的祝融讪然笑道,“怎蓦地提起死生大事了?”
“有词道‘洪水猛兽’,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断是不会相信的。这世上凡人皆惧火,却谁能料到其实水,才是浩然不息,毁人不倦的罪魁祸首。”赤松子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只要心存善意,水火再伤人,也终是要造福人间。”知晓他心忧的祝融眼中的柔情似要将这块冰晶融化,“至于这漫漫成仙之路,若是整日尽溺于悲伤、忧愁之中,纵然是永生,倒反不如人平安喜乐的短暂寿命来得值得。”
“发水那天,我们没能一起,现在想来……”细细听着的赤松子面上已是惘然。眼里竟含泪。
“‘夫为乐,为乐当及时’。”深谙其脾性的祝融慢慢将手覆在赤松子冰冷的手上,循循善诱道,“正所谓,‘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松子你,可要好好怜取眼前人,莫待时光白白流逝才是。”
“祝融……”似是坚定了心意的赤松子抬头望他。
……
……
……
……
(蓦然起身)
赤松子:我去找廷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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