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就穿衣服,小心着凉。”
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江衍愣了愣,转头,就见江玄婴半靠在床头,半闭着眼睛,但是他愣住,却不是因为他忽然的出现在这里,而是因为这声音,明明是寒江公子的。
“你……”江衍接过衣服,犹豫了一下,“我能问一下,江玄婴他怎么了吗?”
江寒漠然睁开眼睛,因为是同一具身体的缘故,他的眼睛和江玄婴的没什么不同,只是要更冷一些,他想了想,说道:“我倒是想他怎么了,但是很遗憾,他没事。”
只是,因为脱光了躺在人家的床上都没把自己送出去,觉得丢人,暂时不想见到正主而已。
江衍松了一口气,只是很快又紧张起来,对着江玄婴,他自然落落大方,但是现在躺在他身边的人是寒江公子,他和他完全不熟识,这样也太尴尬了。
他手忙脚乱的想要先穿好几件衣服,但是被子一掀开,还没来得及下床,就被江寒按了回去。
“会着凉的。”江寒轻声道。
江衍愣了一下,一件单薄的中衣就披在了他的身上,一只手给他翻了翻袖子,然后带着他套好衣服,最后,修长的指尖慢慢的给他系好衣带。
江衍耳朵尖都红了,江寒的唇角慢慢的蔓延上一股笑意:“好了,再穿一件,就下去穿吧。”
【你在干什么】江玄婴在意识里冷冷的喝问。
江寒的表情又恢复了常态,他知道江玄婴受过训练,心声不会被人捕捉到,但是他不能,索性就不回答,但是态度很明显。
他做错了什么?自小就被这个意识占据人生的大部分时间,还要亲眼看着这个意识用着他的身体找到了心爱的人,他……真的不甘心啊。
看着小皇帝红着脸穿衣服的样子,江寒微微的笑了笑,露出温柔的神色来,果不其然,小皇帝的脸红得更好看了。
他喜欢这样,看着小皇帝笑,看着江玄婴跳脚。
身后忽然一股大力传来,江衍还没来得及反应,唇上的热意传来,他大睁着眼睛,发觉压上来的人是寒江公子,他连忙用力的想要推开他,挣扎,还不能让外面的人发现,他急得眼睛都红了。
“承远,承远,是我。”连着被咬了好几口,舌尖生疼,江玄婴只好出声证明自己的清白。
江衍闻言,捶打着江玄婴的背更加用力了。好好的吓人做什么?他还以为,还以为……
江玄婴只好温柔的安抚,他刚才也是急了,被江寒那么一激,他忍不住立刻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急切的想要证明,江衍是他的,谁也抢不走,就算是和他用着同样一具身体也不行,他不会给他任何的机会的!
捶打着的手渐渐的松开,转而搂着江玄婴的脖子,更深的亲吻。昨夜失约,江衍本来有些愧疚,这下越发热烈,江玄婴的手慢慢的探进了江衍刚刚穿好的衣服里,另外一只手按上了江衍的腰身。
少年的腰线紧致,摸上去手感极好,线条就像还未长成的小豹子,青涩,却已经开始诱惑,江玄婴难耐的喘息一声,在江衍的耳边轻声说道:“昨天晚上,我等了你半夜,你说,要怎么补偿我?”
江衍耳根都红透了,但是还是努力的挣扎着推开了江衍,严肃的说道:“今天还有事情,我们……再等一阵可好?”
第93章 生而为战
江衍早已经知道了江衍失约的理由,但还是有些不甘心,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轻声叹了口气:“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江衍握着江玄婴的手紧了紧,却忽然抱住了他。
“我可能,还要暂时离开一阵子,”江衍轻声道:“等我回来可好?”
“我也跟着你去。”江玄婴说的毫不犹豫,这时候江衍轻轻的蹭了蹭他的胸膛,隔着单薄的衣服,那触感是那么明显,就好像是被什么小动物蹭了,江玄婴心里一阵柔软。
江衍抱着江玄婴的腰,靠在他的胸膛上,慢慢的闭上眼睛,他喜欢听江玄婴的心跳,一下一下,沉稳有力,让人的心都忍不住安定。
他没有拒绝,事实上他也不愿意和江玄婴分开这么久,江玄婴至少有自保的能力,遇到什么危险,他也不用担心他,他只是,想和他在一起而已。
御驾亲征征的就是士气,自然不能久拖,得到了前线宸王的首肯后,就在江衍下令后的第三天,王都点齐五万亲随大军,浩浩荡荡的向着漠北行军。
与此同时,裴越带着大军陷入了一场苦战。
已经和大部队失去联系,在茫茫无边际的漠北荒原,想要找到足够的粮草简直是天方夜谭,被围困断粮的第五天,裴越舔了舔干涩的唇,命令部下发动最后一次突围。
“将军,外面的匈奴人个个骁勇,兄弟们却是……这样真的能赢吗?”
裴越瞥了一眼出声的下属,冷声道:“输就是死,权当殉国,你想投降就去,我裴越的兵,没有怕死的。”
那下属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了。
围困他们的匈奴人人数至少比他们多一倍,又是以逸待劳,仗变得很难打,裴越冷静的观察了一番,亲自带着人马突袭。
血雨纷飞,并不是那么好玩的,杀人也不是话本里的那样轻易,往往每倒下一个匈奴人,他们就要付出一条生命的代价,尤其匈奴人多是马上骑兵,大刀挥舞下来,很容易就能砍伤他们的人马。
裴越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原色来了,斑驳的血污遮盖了他俊朗的容颜,自左眼到下巴上还多了一道未干的血痕,一看就知道躲开这一刀时有多凶险。
“该死……”裴越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陷进匈奴人的包围中,忍不住恨声说了一句,调转马头,准备再来一次最后的突袭,若是能突袭出去自然是好,若是不能……那就算他殉国罢!
战旗一下,将士们有的面露惊恐之色,有的把心一横,紧紧的跟上了裴越的马,更多的还在茫茫然的厮杀,仿佛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这仗起手就乱了,打得更是没有半分秩序,裴越将门出身,一眼就看出了现在的情形,他心中暗暗苦笑,眼看着自己即将跑出重围,但身后的将士必将陷落,他叹了一口气,却也调转马头,转身回返。
与其一个人活下来,却背负着一身的愧疚和痛苦,死就死罢,和他的将士们死在一起,他安心!
漫天都是征战时扬起的黄沙,裴越的视线渐渐的模糊起来,他浑身开始脱力,身为将军,他原本不在断粮的行列,但是他却把自己所有的口粮都交了上去。
他做到了一个将军所能做到的一切。
裴越想,若是说,人生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没能亲口告诉小衍一声,他喜欢他,违背了纲理伦常,甚至血缘,这份喜欢来的太压抑,他终此一生都无法说出口。
那会儿他喜欢小衍的时候,知道他不是姑姑的儿子,但是直到后来他才知道,不是姑姑的儿子,却是他的侄子,此身罪孽已经那么多,他又怎么能再靠近小衍?
死了也好。
震天的厮杀声中,裴越砍下最后一个人头,忽然觉得眼前发黑,他不再强撑,放任自己从马上滚落,手里的刀却握得紧紧的,即使是死,他也要拉够了陪葬。
这时远远的一阵大地震动,黄沙飞扬起来,裴越眯着眼睛看去,只见一支人数不多的骑兵向着他们急速的奔来。
剩下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去看了,倒在尸山血海里,裴越仰着头看天,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援军!是援军!”同样看到了那支骑兵,许多人激动的大叫起来,然而直到那支骑兵逼近,众人才看的分明,这些骑兵,加起来也不到五百人,而围困他们的,足足有两千多匈奴兵。
有人受不了这个巨大的落差,大叫一声就提了刀准备往匈奴人群里面冲,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极大的力道从身后传来,随即身后靠上了一个温热的胸膛,他被人从地上拎起来了!
小兵瞪大了双眼,想到一个可能,他连忙回头看了看,一张冷漠的面容映入他的眼帘,来人周身散发着的煞气让他几乎承受不住。
马上带人太难发挥,周至青瞥了一眼刚刚捞上来的人,把他丢到了后面,拔出了腰间长刀。
即使被丢开,小兵眼里的热烈也没有少半分,他大声的叫道:“是周将军啊!周将军带人来了!我们有援军了!”
他的声音提醒了原本几乎有些绝望的人群,于是就在下一秒,所有的将士们都望向了同一个方向。
马上的男人高高大大,背着光,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天兵神将,即使被这么多人注视着,他的脸色依旧漠然,世间传言他心智不齐,然而此刻,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战场的王者。
心智不齐又如何?他生而为战,战场,就是他的天下。
匈奴人起先根本没有了解情况,他们知道裴越带了一千人被他们围困在这里,经过这么多天的消耗,只怕十不存八九,看到来的援军虽然惊讶了一下,但是也不到太慌乱的地步,这些显兵突然爆发的力量让他们震惊了,领头的匈奴将军连忙揪过属下,问道:“来的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这么高兴?”
匈奴将军忍不住想,难道这个人是很厉害的将军,身后带着大军,所以这些显兵才会爆发吗?
属下脸色发白,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结结巴巴的说道:“可,可能是前些日子……抓了小王子的那个人……”
匈奴将军面色凝重起来,他刚刚想要吩咐属下集结兵力,就见自己引以为豪的大军已经开始七零八乱,他甚至看到了自己刚得的骁勇的亲兵在后退,一边大叫的哭喊着什么,他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极大的紧张感,身后一股大力破空而来,凭着多年直觉,匈奴将军险而又险的避开了周至青的一击,然而周至青反手就是一刀背,把他拍倒在地上。
从进入战局到单枪匹马杀入人群,把匈奴主将打落在地,这整个过程几乎没有遭到任何的抵抗,周至青的刀尖抵着匈奴将军的后背,瞥一眼那些瑟瑟发抖的亲兵们,这里有几个人他还认识。
亲兵首领脸色发白,目露惊恐,看着周至青,几乎本能的大叫道:“憋杀窝!窝头香!窝头香!窝们都投降了!”
上次丢了小王子,好在单于宽宏,给了他和兄弟们一个机会,让他们跟着莫巴将军将功赎罪,谁知道还会遇上周至青这个煞神!
他们早就已经被吓破了胆子,除了亲兵统领之外,个个涕泗横流,哀叹命运的不公。
周至青觉得匈奴人都是听不懂人话的,只有这几个人能勉强交流,他很满意,对着亲兵统领说道:“把东西,交出来。”
主将被制住,又没有其余等级高一点的将军,亲兵统领的官职就是最高的,见他这情况,即使之前还有不明真相的将士还在厮杀,也慢慢的都停了下来。
一回生二回熟,亲兵统领即使听不懂也会意,连忙让人去给周至青搬东西,就在这个空档,周至青下了马,把抓到的莫巴丢给身后的人,让他把人捆好。
原本以为自己会见到一番激烈的挣扎,小兵都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人到手,居然是软绵绵的,他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撑住了,就见那莫巴死死的瞪着眼睛,估计是周将军刚才那一刀背力道太大,人已经没气了。
小兵吓得不敢多言,满心以为是因为手里的人,对方大军才会这么听话,只得装模作样的把人捆了起来,好像很害怕他挣扎的样子。
趁着空档,周至青走到了倒在地上的裴越面前,轻轻的踢了踢他的腰,发觉他不动弹,抓了抓头,把人拎了起来。
裴越毫无知觉,由得他拎。
小兵吓傻了,周将军的力道有多大,军中谁人不知?他居然还上脚踢了裴将军?看了看自己手里软绵绵的尸身,小兵咽了咽口水,有点害怕。
第94章 狼崽
经过军医的诊断,裴越没事,只是几天没吃没喝,杀敌又太过凶猛,消耗多了,脱力了而已。周至青的那一脚还是有些分寸的,除了让裴越的腰上青紫了一大块之外,并没有留下什么不可言说的伤痛。
其实周至青一开始也是和大部队失散了的,他带着的这支骑兵有的是一路上陆陆续续跟过来的,有的是他捡到的,还有人从一开始就死死的跟着他,好像只有跟着他才有希望似的。
人数越来越多,直到加上裴越带着的人,周至青这边已经有了上千的兵马。
这上千人放在别的将军眼里还不够一场战事填进去的人头,在周至青的眼里却成了一张张要吃饭的嘴,他是没有粮草的,他一个人能背,他带的这些人却是背不动足够自己吃的粮草的,只能一路打一路抢粮,但就是这么个无意识的举动,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就是早有预谋的奇袭的证明。
后世甚至有人言之凿凿的提出一个观念来,大显名将周至青其实根本就不是傻子,为了不引起景初帝的猜忌,才装疯卖傻,证据就是他这几乎领先了一个朝代的游击打法和他在军事上出乎意料的天赋。
此刻未来的名将正蹲在匈奴人堆里享受着敌人送上来的食物,原来是有很大一部分人想要抵抗的,这样不友好的情况终止于周至青随手撕开了一个想要从背后偷袭他的小兵的身体。
终这些人一生,从未见过这么血腥的画面,明明都是刀头舔血这么多年过来,被周至青这双冷漠的根本不能被称为人的眸子扫过,每一个人却都感觉到了来自灵魂的战栗。
几千人并不算多,但也是乌压压站了一片,在周至青凶残的碾压下,只得看着他带人走远,不是没人想去偷偷的报信,但是周至青的耳朵十分灵敏,别说离开去报信,就是偷摸着动了一下,他都能发现,随即就是一个冷眼瞥去,吓得没人再敢动弹。
周至青其实已经从匈奴人的口中找到路了,他是认识路的,想了想,让人带上裴越,向着飞漠关进发。
此刻江衍已经在路上了,他说要御驾亲征,其实考虑得要更多一点,除了想要更加光明正大的救裴越之外,他还想借着这个机会提升自己的威望。
这个想法是他很早之前就隐隐约约有些计划的,但是一直没有机会他若是循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