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白夜这副糊里糊涂的模样，直将一颗宅男的心萌得乱颤，要不是不合时宜，实在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好生逗弄一下。
……
“伊东君？”
柳生轻轻地摇晃着倚靠自己睡着的少年，可能是醉酒的缘故，白夜睡得很死，怎么也叫不醒。
电车再度启动。
紫发少年搭在白夜肩上的手动了动，便将熟睡的家伙揽在了怀里，好让对方靠得更舒适点。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每到一个站点停靠后又再度出发，上上下下的乘客已经换了好几拨——实际上，这趟沿环形路线行驶的电车，已经快将城市绕满一圈了。
猛地一个急刹车。柳生陡然醒了过来，两秒钟的茫然后，微微低头，凝视着还在睡觉的某人，固定在对方腰间的手臂缓缓收紧。
嘴角的弧度不经意地弯曲，紫发少年转开视线，目光投向车窗外：不知什么时候起，外头飘起了小雪，街边商家门口的圣诞树上，葱绿的枝叶已经蒙上了浅浅的白色。
Sweet Xmas。商店的玻璃橱窗上贴着喜庆的彩纸，不时有成双成对的年轻人进进出出。
“柳生？”刚睡醒的少年，嗓音略显沙哑。
绅士回过神，垂首看着还靠在身前的少年，低问了声：“还困吗？”
充斥在脑海里的浓雾点点消散，思维逐渐明晰起来，单手撑着朋友的胸膛，白夜坐正了身，扫视了一眼窗外，有些意外：“下雪了？”不等对方回应，追问道，“还没到那家书城吗？”
柳生微怔，继而明白某人这是彻底酒醒了。
“伊东君不记得了？”
白夜疑惑地看向对方：“记得什么？”
“你醉酒了。”
“啊咧？”
柳生仔细地替朋友解说了一遍。
点了点自己的脸颊，白夜努力回忆了好半天，脑中捕捉到零零碎碎的画面，想起自己把柳生当成咸蛋超人，又对着一只普通的大白狗喊“杀生丸大人”，顿时满头黑线。
瞅着对方一脸无语的表情，柳生觉得有点好笑，提醒了句：“以后别再碰含有酒精的食物或者饮品。”
白夜接受了柳生的好意，点头表示附和，他以前从没有接触过酒类，因而根本不知道自己那么容易就醉了。
“虽然伊东君醉酒后迷迷糊糊的样子很可爱，”绅士一本正经地继续说着，“但是太危险了呢，所以还是小心点。”
“可爱……”白夜抽了抽嘴角，“这好像不应该用来形容男性的吧？”
柳生轻笑：“醉酒后的伊东君确实可爱啊。”
“啊喂。”白夜斜眼看着道貌岸然的某人，“柳生，你是把我当成女生吗？”虽然这种事很习惯了，但是朋友也像外人那样看待自己，莫名地会有些不爽。
“没有。”
“才怪。”白夜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将里头的钥匙扣拿出来，“这个就是证据。”
记忆回笼后，他自然也想起来被商店推广员误认为他和柳生是情侣的事情——柳生男性的身份不会被错认，那么被当成女生的必然是自己了。
陌生人的错认无所谓，但是柳生是玩得很好的朋友……
绅士推了推眼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传单和问卷都是伊东君收下的。”
“呃……”猛然想起确实有这么回事。
“接受了别人的请求再反悔，会让人觉得有些失礼。”
白夜轻咳了一声，无话可说。
“而且，”话语停顿了下，柳生平静地说道，“情侣关系并不一定只发生在男性与女性之间。”
白夜微愣，抬眼看向柳生的眼睛——反光的镜片让人根本看不到对方的眼神——对人类的情绪十分敏感的他，能够感觉到柳生与平常的不一样，只是……由于不能准确把握人类感情，因此无从判断对方的真实心思。
紫发少年扬起嘴角，一只手撩起白夜微乱的额发，替对方将散落的一缕发丝挽到耳后：“伊东……”
“喂，你们俩！”司机大叔突然开口了，“都坐车绕城一圈了，已经到了终点站，还不赶紧下车。”
白夜下意识地看向司机：“啊咧？”
与此同时，手机铃声响起来。
被司机赶下车的少年，一时间将刚才未完的话题抛到脑后，从包里翻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后接通电话。
“是柳君？”默默地听完白夜与电话那头人的对话，柳生出声询问，语气却是笃定。
白夜点头，心情不错地笑开：“他说要送我圣诞礼物。”问向身旁人，“喂，柳生，你打算送什么礼物？事先声明，不要复习资料哦！”
柳生淡淡地说道：“我不是已经送了吗？”
“哎？”
“钥匙扣。”提醒了一句。
白夜摸了摸脸颊，暗自嘀咕：柳生怎么变得吝啬了？当然，他其实并非一定要什么礼物，只是对比之前的节日和生日，绅士这次的表现显得稍微有点小气。
“我很喜欢伊东君的回礼。”绅士从容地说道。
白夜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什么时候送了回礼？”
柳生将另一个钥匙扣展示了出来。
——这对钥匙扣确实是商家送给两个人的，说是相互给对方的礼物倒也有道理。
当然，白夜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不过看到朋友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便也懒得追究细枝末节的小事。
雪花静悄悄地飞舞。
不远处，广场上响起欢乐而动听的Jingle Bells。
白夜看向来来往往的人们，感受着属于节日的喜庆与热闹，心情莫名地轻快起来。
柳生微偏着头，目光透过镜片，一直凝胶在某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身上，注意到对方突然高兴起来的心情，一张标准的扑克脸不经意地柔和起来。
“伊东君。”
“嗯？”
“Merry Xmas。”
白夜望着绅士少年，眉眼尽是笑意：“The same to you； Yagyu！”
作者有话要说： Je t’aime。法语“我爱你”的意思。
忍不住刷一把我杀殿的存在感，当然，高贵冷艳、威武霸气的杀生丸sama肯定不是一只蠢萌傻白甜的萨摩耶【正色脸
多谢 Clear 的地雷。
☆、第一百零一章：毕 业
繁花闲绕，樱色如雪，花叶随着清风悠然舞荡。
在这明丽烂漫的春景中，立海大迎来了又一年的毕业式。
褐发少年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穿过交错的小路，来到了一片樱花树前。
“那个，柳、柳君……”女孩子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
脚步顿住，柳莲二转身看了过去，是一个长相清秀、气质温柔的女生，不需要她自我介绍，堪比资料库的大脑第一时间调出了对方的基本信息，同时推测出了自己被叫住的缘由。
女孩微垂着头，脸色晕红，十分羞涩：“你、你的校服第二颗纽、纽扣……”
大概是太紧张了，她磕磕巴巴地说了半天，也没能把话说完整。
军师淡淡地开口道：“抱歉。”
“这、这样啊……”女孩的脸色不太好看，面容难以掩饰失望的表情。
“还有其他的事吗，西园寺桑？”看到女生神色犹豫不想走的样子，少年出声询问了句。
女孩子低着头，眼睛盯着绞在一起的手指上：“柳君的纽扣是送人了吗？”
柳莲二沉默了一会儿：“啊。”
“对、对不起。”胡乱地道了歉后，女孩急急忙忙地跑开了。
没有在意女孩的离去，柳莲二继续往树林里走去。
忽地传来一阵吵闹声。
“明明看到他跑到这边来了呀，怎么就不见了呢？”
“是不是往那边去了？”
“肯定是去了网球部，我们干脆去网球馆堵人吧！”
“……”
一群女孩子七嘴八舌地争论。
突然，一个人发现了朝这边靠近的柳莲二，连忙提起嗓子喊道：“柳君，你有看到小白吗？”
柳莲二再度停住脚步，注视着这些来自cosplay社的姑娘，平静地给出他的回答：“大概是去了教学区。”
“多谢啦！”女孩子们笑嘻嘻地道谢后，急忙忙地赶往教学区。
——当然也有几个蠢蠢欲动的，动了问眼前的少年“讨要”纽扣的心思，但看到对方此刻穿着的是没有纽扣的运动服，又是一副冷淡疏离的姿态，平日里对这位网球部的军师心存敬畏的少女们，最终也只在心里想想，没敢付之行动。
一群人来了又走，樱树林恢复了最初的安静。
柳莲二站在其中最高大的一株树下，仰头看向树冠，嘴角微扬：“白夜，人都走了，你还不下来吗？”
稍刻，长发少年从高处比较密集的枝桠间露出身形，动作麻利熟练，三两下便从树梢头跳到了底下，稳稳地落在军师面前。
近处细看，军师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会躲到树上去了。
——不提校服的所有纽扣，包括作装饰的袖扣，全被人扯掉了，就连里面的白衬衫也不免遭到毒手，只剩下一枚纽扣可怜巴巴地挂在快散开的细线上，领带则是不翼而飞，甚至连用来扎起长发的头绳也被人抢走了。
“怎么弄成这副模样？”柳莲二好笑地问道。
白夜扁了扁嘴，很是不爽道：“还不是那些女生，跟疯了一样，要不是我跑得快，她们还打算剥掉我的衣服。”
看到某人有点委屈的表情，军师心里一边为对方的遭遇感到同情和好笑，一边又隐约对那群女生的不知分寸感到不痛快。
“遇到这种事，态度要强硬一点，”柳莲二按着白夜的肩让对方坐下后，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把梳子和一根蓝色发带，替对方梳理起有点凌乱的长发，“看到情况不对，应该早一点撤离。”
白夜顺应着军师的动作，乖巧地盘腿坐在草地上：“她们人太多了，有好几十个，把我堵在屋子里不让我跑……”都是一群女孩子，打不得骂不得的，就算他摆出一副“高冷”的姿态，人家不买账又有什么办法。
军师问道：“那你最后怎么跑出来的？”
“翻窗户啊。”
白夜嘟嘟囔囔地表达着不满的心情：“那些女生都好奇怪啊，真想不通，纽扣有什么好抢的。”
柳莲二一手挽起少年的长发，用发带仔细地绑扎起来，嘴上回应着对方的话语：“说明白夜你的人缘很好。”
“仁王的人缘也不差，怎么没人去抢他！”某人心气难平。
“大概是……”
“大概是什么？”白夜摸了摸扎好的头发，侧过头、歪着脸，疑惑地看向欲言又止的军师。
柳莲二勾了勾嘴角，脑中诡异地浮现了一个念头：眼前这家伙，有着好看到近乎妖异的相貌，气质却并非令人厌恶的媚俗，只是看着他，就忍不住地心生欢喜，尤其当他顶着一张漂亮的面庞露出无辜的表情时，总让人控制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情……想要狠狠地欺负一把。
——那些围堵他的女生，大抵也是类似的想法吧？
隐约察觉到朋友的情绪波动，白夜狐疑地打量着对方：“啊喂，Master，你好像在打什么坏主意哦？”
军师立刻收敛起思绪，淡定地回答：“没有。”心里却是对白夜的敏感略感惊奇，“头发这样扎着可以吗？”手指在对方的发顶摩挲。
“可以。”白夜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又摸了摸自己的马尾辫，好奇地问向朋友，“你随身带了发带？”
柳莲二肯定地颔首，简单地解释：“你的发绳经常会断。”所以常备了几根，以防对方不时之需。
白夜愣了愣，心里突兀地被触动了一下下，有一种柔和的、温暖的感觉，对着褐发少年笑开，打趣道：“呀嘞呀嘞，柳，你这样子好像电影里骗小女生的男主角呢！”
——昨晚刚被纱酱拉着看了一部叙述纯纯初恋的情感片，里面各种中学生恋爱时青涩互动的情节他都没忘记……
柳莲二微微睁开眼，赭褐色的眼瞳里隐含着少许惊异——话说，这个脑回路诡异、仿佛来自海王星的家伙，今天怎么一下子变得敏锐起来了？
“那么，”军师含笑地询问，“白夜有被我骗到吗？”
白夜挑了挑眉：“我又不是女生……”话语忽地顿住，视线越过朋友的肩头。
柳莲二转头看了过去。
一位极有绅士风范的少年朝这里走来。
“原来你们在这里，”柳生比吕士在两人面前停足，打着招呼，“柳君，伊东君。”
白夜却只注意到对方衣装整齐、纽扣完好，不由得纳了闷：“为什么女生都没抢你们的扣子？”
柳生这时也注意到某人的狼狈样，伸手推了推眼镜框：“伊东君的衣扣都送人了？”
“哪里是送，都是被硬抢走的。”白夜抱怨道，指了指衣服脱线的地方，“这两件衣服都没办法穿了。”
柳莲二安慰：“初中校服本也穿不了多久，高中会发新校服。”
柳生出声附和：“确实如此。”顿了顿，语气一转，问道，“伊东君要不要换一下衣服？”
某人衣衫不整的模样，很不适合在外乱跑。
白夜单手搭在军师的肩膀上，偷偷摸摸地瞅着对方奋笔疾书的内容，一边回答着绅士的问题：“运动服放在了置物柜里，cos社的那群人正在到处堵我，我还是不要过去了。”
柳生果断决定：“我替你将运动服拿过来吧。”
白夜毫不客气地点头：“那就拜托你了，柳生。”
等绅士离开，柳莲二停着手中的笔，偏头注视着还在探头探脑地窥视着自己的笔记本的家伙：“这么好奇？”
一根手指慢悠悠地点着下巴，白夜大方地承认：“无论什么时候都看你捧着本子写啊写的，当然好奇了。”
军师合上本子，淡笑：“这是专门记录你的数据的本子。”
白夜顿时惊奇不已：“快给我看一下啊。”
柳莲二慢条斯理地回应：“你想看也不是不可以……”
“有一个条件。”
白夜微微扬眉：“什么条件？”
“关于你的数据，还有一部分不完整。”军师轻描淡写地说道，“所以，我希望白夜看完后，能够帮我填写完整。”
那有什么问题！
白夜豪爽地许下承诺，接过对方递来的本子，迫不及待地翻了开来——老实说，他对军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