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会是怎么回事，部长？”丸井讶异地看向幸村。
“我想，应该是‘叶’、‘浮光’、‘掠影’这些带有幻觉效果的招式连贯一起后产生的更深的幻觉效果。”幸村兴味地观看着第三盘比赛，“小白被柳的数据网球支配了第一盘比赛后，他就开始故意反复打出这些绝招。”
当时，大家只以为是落入柳的算计中的白夜，在无计可施之下犹如困兽一般做出的没有意义的反抗。现在看来，那个少年光明正大地利用了柳的数据网球，通过连贯性地施展效果着殊异的幻觉球，最终完成一种新的技巧——混淆人的五感，错误的感官知觉形成不实的球感，必然导致在接球与回球时出现谬误。
“其实并不算网球招式，”注视着赛场上，白夜利用同样的技巧再度赢了两局后，幸村不由得微微笑开了，“与其说是幻觉球，感觉更像……”斟酌了一下用词，“那种特异功能的‘幻术’，小白能打出这样的球，真是挺神奇的。”
丸井不可思议地叫道：“幻术？那也太神奇了吧！怎么像漫画里妖怪会的那些法术啊？”
“噗哩，小白不是说他是妖怪变的吗？”仁王开着玩笑，记忆力极好的他还记得白夜很久前说过的话，“他每个月不是还要吃人心嘛！”
红发小猪被逗乐了，哈哈笑开。
“Game 美国队，2…0。”
一口气又赢了两局比赛后，吉普森吃惊地看向搭档，夸张地叫道：“Honey，你太厉害了！”眼睛闪闪发亮，“你是怎么做到的？”
白夜看着对场区正在低声讨论什么的真田和柳，唇角微微弯起，回应着吉普森的话：“这就是‘无限の梦境’。”
说的是日语，吉普森听不懂。
白夜也没解释。
——“无限の梦境”会替人类达成任何贪婪的愿望，可惜，一切皆为虚幻，梦醒之后，万事成空。
这种混乱对手五感的技巧，在效果上跟幸村、越智等人通过精神力支配比赛的手段有些相似，本质上却完全不同。
正如幸村所说的，导致真田和柳频频出错的技巧，正是幻术——既然武术等非网球类技巧可以化用到网球中，妖术在理论上也该做得到的。这种妖术，准确地说，他采用的技法，是幻术，并非借以妖力实现的，而是通过会让人产生感官幻觉的招式，经过拆解、组合，反复使用、连贯施展，然后经过网球的多次来回，最终量变突破质变，形成了一种非妖术的幻术。
“小白真恐怖，本来还以为他输定了呢！”丸井感慨道。
“柳在算计小白的同时，反过来被对方给利用了。”仁王不由得咋舌，“没想到小白挺有城府的啊！”
安静地观看着赛事的紫发少年忽地出声了：“不是‘城府’，是聪明。”
绅士君突如其来的一句让欺诈师怔了怔。
“噗，搭档，你这样子实在太……”白毛狐狸坏笑着，故意停顿了一下后，加重语气道，“狗腿了！”
柳生抚着眼镜的手指僵了一下。
丸井忍不住喷笑了，看到绅士的眼镜片陡然反射出一道白光后，猛地打了个寒颤，立刻转回头、坐正身，专心致志地看起比赛。
此时，美国队对日本队的比分已经是5…3了，只要再赢一局，双打二的比赛便能取胜。
日本队少年们的神色各个凝重。
吉普森则是自信满满，意气风发：“Honey，我们一举拿下最后一局吧！”
白夜挑了挑眉，没有回应搭档的说法——以他对真田和柳的了解，这一盘比赛没那么容易就结束的！最重要的是，利用网球技术完成的幻术，“无限の梦境”并不是毫无拘束地可以无限制延续下去的。
单看日本队一点点挽回比分，便可知，那二人正在逐步摆脱幻术的效果。而“无限の梦境”虽不是精神力的技巧，但精神力强大的，受到幻术的影响相对较小，破解起来也更为快捷。
白夜所预料的没错。
眼看着美国队要得胜了，真田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定然无法容忍自己会失败，在紧要关头，强行突破了幻术的桎梏，彻底爆发了。
“啊咧？”看着真田凶狠地大吼出声，白夜下意识地揉了一把眼睛，“我好像看到真田身上在冒黑烟……”
黑色气场。
真田这新的绝技，白夜并不熟悉，只在U…17的视频里看到过一次，当时真田以这一不太成熟的技术，破解了幸村的“灭五感”。
如今这一招式，显然被真田改进了不少。
于是本来残存的幻术效果，完全地被消除了，连带着因为外伤而状态欠佳的柳莲二，也顺势从“无限の梦境”里成功抽身。
“Game 日本队，6…6。”
“第三盘抢七开始，美国队吉普森发球！”
谁也没预料到这一场比赛会持续得这么久。美国队和日本队的选手们，都是一副气喘吁吁、累得极致的模样，尤其是几次被吉普森暴力网球砸伤的柳莲二，由于消耗了过多的体力，行动反应已然根本不上头脑算计。
而前两盘用力过猛的吉普森，到了此刻，也快要撑不住了。
相较之下，白夜的状态最佳，真田则在极强的意志力的支撑下，依然保持了较为强劲的攻势。
白夜擦了擦颈脖间的汗水，视线在柳莲二和真田身上来回转动——柳身上的伤口和血渍看起来触目惊心，真田的双腿也出现了明显的淤血。
“喂，真田，你不能再用‘雷’了。”某人难得好心提醒。
真田气场全开，根本不把对方的劝告放在心上：“继续！”
“雷”对腿的负担很大，但是他不得不依赖这一招式——白夜的速度太快，不使用“雷”的话，很难占据主动权、扳回优势。
白夜没再劝解，对真田的顽固早已习惯，只是……
目光飘向脸色不太好的柳莲二。
吉普森的暴力网球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即使白夜在第三盘担任攻击，但也不可能、没资格要求吉普森完全放弃自己的打法——于是原本受了外伤、体力即将耗竭的柳莲二，不免又被网球多次击中身体的部位，却依然坚持不肯放弃比赛。
“23…22，美国队占先。”
赛势陷入了僵局，双方都不能有效地突破，每一球的对决都极其漫长，让看比赛的观众们都有些心焦难耐了。
“呼呼，那两个家伙……”吉普森努力稳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弯腰低头，双手撑着膝盖，“太难缠了！”
白夜的呼吸也不平稳，睨了一眼临时搭档：“喂，你还有力气吗？”
一贯精力旺盛、活泼过头的泰裔少年有气无力地回答：“我的右手快抬不起来了……”
……
“真是难办啊！”幸村精市凝眉轻叹。
仁王也一改戏谑的神态：“柳伤得不轻，比赛再拖下去，恐怕会出问题！”
“比赛进行到现在，只能看伊东和真田了。”桑原插了一句话。
丸井神情严肃地注视着赛场，忽然，瞪圆了双眼：“那个是……”
观赛的人，无论是日本队的或美国队的，抑或是懂得网球的普通观众们，都和丸井一样，错愕地望着球场上的选手，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稍刻，死寂的人群陡然躁动起来，嘤嘤嗡嗡的嘈杂声弥漫全场，逐渐变得喧哗。
出入口区，海带头少年惊呼道：“天衣无缝之极限！”
深陷于凝滞的困局里的真田，竟然在这个时候领悟了“天衣无缝之极限”！
“34…33，日本队占先！”
立海大的少年们惊愕过后，便是狂喜，一边为他们的朋友成功突破而欣慰，一边为这似乎注定要赢的比赛感到高兴。
白夜眨了眨眼，小声嘀咕：“真神奇。”
“天衣无缝之极限”这种东西，太玄妙了，感觉比妖术还没道理。
“34…34平。”
“35…34，日本队占先。”
情绪平复下来的日本少年们意外地发现，白夜面对着开启了“天衣无缝之极限”状态的真田，竟然丝毫没有落入下风！
“怎么可能？”
真田的实力不用说，大家能够体会；领悟了“天衣无缝之极限”后的真田，网球水准激增到什么程度，大家一时无法想象……
白夜给大家的印象，总体是实力很强，有些摸不透的感觉，但不具有明显的侵略性，让人误以为无害。可没想到这样的少年，竟隐藏着出人意料的强大的能量。
“小白竟然强到这个地步……”丸井有些恍惚，“连副部长的‘天衣无缝之极限’都赢不了他。”
幸村平静地说道：“‘天衣无缝之极限’也只是将网球手的潜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真田虽然领悟了‘天衣无缝之极限’，但他的体力已经快到极限了……”
“小白的潜力没有极限吗？”仁王若有所思。
“其实，”柳生忽然开口，“伊东君在比赛中突破了吧！”
所以他才能应对“天衣无缝之极限”状态下的真田。
“每个人都能做到‘天衣无缝之极限’，”幸村微微笑道，“按照这个理论，小白其实也已经达到了‘天衣无缝之极限’。”
只是，白夜的“极限”，便是一种似乎永无极限的状态。
“Game，set and match，American team，2 set to 1，5…7，7…5，7…6。”
体力消耗到极致的真田，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失误，被白夜抢夺了最后的机会。
白夜和吉普森为参赛代表的美国队在第二双打比赛中极其艰难地赢了日本队。
于是决赛轮，当前的成绩是日本队与美国队各胜一场，要通过接下来的比赛，继续角逐出最后的赢家！
不过，这些不在白夜的关心范围内。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
此刻，他最在意的是柳莲二的伤势……
那种真切地担忧的心情，没必要否认。
于是比赛一结束，白夜便从美国队里溜了出来，绕着场馆寻找起医务室的方位。
作者有话要说： 谢天谢地，终于写完了比赛！
☆、第一百零九章：暧 昧
兜兜转转，在体育馆绕了小半天，路痴的家伙总算找到了医务室，走到闭合的门前，长发少年忽地又停下了脚步，表情略显纠结，是少有的踌躇。
医务室的门忽地被人打开。
乍然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柳生怔愣了一下，几秒钟后反应过来：“伊东君是来探望柳君吗？”
白夜摸了摸脸颊：“唔……”
“不进来吗？”绅士让开身，将门彻底来开来。
房间里的情况立刻一目了然，靠坐在病床上的褐发少年，肩膀都缠上了厚厚的一层绷带，右手吊在胸前，脸颊、额头贴了好几块药贴……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白夜？”柳莲二看到来人后，面上隐约有些喜色，嘴上询问，“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一般而言，赛事结束前，参赛的选手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队伍。
白夜没有回话，脚下不再迟疑地跨进门，毫不犹豫地朝病床上的人走去。
“你要不要紧？”是小小声的询问。
柳莲二轻描淡写地说道：“只是一点小伤。”
这样的回答，并没有让人松了口气，长发少年反而不自觉地皱起眉。
“坐下来说话吧，白夜。”军师抬起头，对站在床边的人笑了一下。
白夜下意识地遵从着对方的建议，直接坐到床沿边。
病房的门重新被掩上，不知何时，另一位紫发少年已经悄然离开了房间。
屋里很安静，空气中飘浮的消毒水的气味，让人感到压抑而不安。
“那个……”白夜嘴巴张合了几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军师轻扬起嘴角：“怎么了？”
白夜咳了一声，语气有些心虚：“对不……”起。
话没说完整，嘴巴便被一根手指轻轻按着了。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察觉到朋友隐约不愉的情绪，白夜一时也没在意还贴着自己嘴唇的手指：“你受伤了。”
“打伤我的人不是你。”柳莲二平静地说道，“你没必要为了吉普森向我道歉。”顿了顿，“而且，网球比赛受伤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道理是这样，白夜心里很清楚，可是……心里莫名地有些别扭和发虚。
凝视着些许不自在的某人，柳莲二用着没受伤的左手手指轻抚着对方的红唇，流连不去：“这么扭扭捏捏的，可不像你。”
古怪的心情来得快去得也急。
确定了柳的状态还不错后，白夜没多久便恢复了正常，此刻的注意力被摩擦着自己嘴唇的手指吸引了：“啊喂，你这是在干什么？”
柳莲二淡淡地笑道：“你的唇色怎么越来越红了？”简直比涂了唇彩还惹眼，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诱…惑，让人好想……吮一口。
莫名其妙的家伙！白夜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忽如其来的一阵冲动，张嘴就将那根手指咬着。
原本还带着戏弄心态的军师像是被冻结了全身一般僵着了。
看似凶狠、实则没用什么力气地咬了咬另一个人的手指后，某人的眼神露出了少许得意的情绪，挑衅地与对方对视着。
柳莲二喘息了一声，猛地抽回手指。
感官敏锐的白夜察觉到朋友陡然变得急促的呼吸，只当是对方身体的伤出了变故，心情不由得绷紧了：“喂，你哪里不舒服了？”
“……我没事。”军师隐忍地开口。
白夜神色迟疑，到底还是担心对方的伤：“你怎么了？要不要叫医生？”
“不用。”
只是一小会儿，柳莲二的呼吸便恢复了正常平稳。
白夜疑惑地打量着他，有些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离队不要紧吗？”柳莲二果断转移话题。
“我比赛结束了。”
“接下来还有单打二。”
白夜满不在意地说：“跟我没关系。”
柳莲二勾起嘴角：“你是打算在这陪我？”
“可以啊！”
闻言，军师微笑了。
医务室的电视机里正在直播着单打二的比赛。由于第二场比赛拖得太长，现在已经将近傍晚了，只是考虑到赛程的安排，今天要完成前三场比赛，双打一和单打一安排在明日。
电视里，不二与伊葛利杰夫正在激烈地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