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止了动作,移开脸,低头看她。她眼泪汪汪地抬眼迎着他的目光,他们彼此凝视,气息混合,呼吸相交。时间在这一刻停顿了下来,天地之间万物都不复存在。他们延长了凝视的时间。在这一眼的凝望中,他们跨越了千山万水,跨越了那无数的痛与怨恨。所有的与爱情无关的东西全体瓦解,只留下爱情破土而出,激活他们身体里的热量和欲望。
终于,她崩溃了,眼泪磅礴而出,她嚎啕而泣,展开双臂,更紧地抱住他。“许桡阳,许桡阳。”她忘情地喊着他的名字,全身悸动不已,抽搐不平。“我多爱你啊!许桡阳,你信谭东成的话么?我从来没有对你变过心,我从来心里没有装过任何一个人。我渴望你这么抱着我,每天晚上都想,我做梦都想。你没有我爱你那么爱我,你一定没有我爱你那么爱我。”
许桡阳骤然埋下头,激动忘形地去吻她。他不再用力,他温柔地去吻她的脸,吻她全身的每块地方。欲望像倾闸的洪水,漫天席卷而来。没了方向,没了约束。她是他的,她一直都是他的,她从来没有爱过其他人。这是怎么样的一种鼓励?
有的意念就是迷药,中了一世无药可解。他就知道,她是他着的魔,中的咒。他扒开她的衣领,扯掉她身上的衣服。他的身体因为一种久违的欲火而颤栗,他的指端近乎痉挛地去揉捏着她胸口的那两束柔软。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身体,瘦而无骨,全身滑腻的像缎子,干净得令他目眩神迷,紧致的让他大脑的氧气变的单而薄,让他全身四经八脉,五脏六腑都混乱了方位。
欲望是山,可以瞬间填补海的深度,欲望是海,可以瞬间淹没山的距离。爱情是山,感情是海,人间就有这么一种爱,有山的距离,有海的深度,只有他知道,他有多爱她啊!他伏在她的耳际,眼眶湿润,喉中哽痛,他情无可抑地低泣了一句。“我爱你,可儿,我绝对爱你比你爱我深。”
风平浪静,云雨无声,傍晚的晚霞已经从西天边窜了上来,洒在窗口,漫了一屋子。他们气息已定,温度已和。相互偎依了一会儿,她伏在他的胸前,用手摸着他伤口的地方,柔声问:“痛么?”
“有一点。”他老实回答。她蹙起眉头,埋怨了一句。“这个时候适合做这种事么?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呢!”“你勾引我的。”他低声说,用手温柔地去摸她的头,连她的头发都软的像缎子。
“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她不服气地辩解。他悠然低语。“你的存在就是一种勾引。”她低低地骂了一句,心里柔情缱绻,身子同时上移,搂住了他的脸。她摸着他的胸肌的地方。“你信么?许桡阳,”她问。“我从来没有爱过别人。”
“我信。”他毫不犹豫地回答。眉色闪亮,晚霞在他眼底点燃成了一片玫瑰的红色,他的眼珠不再黑,脸颊不再沉,他眯着眼睛俯眼注视着脸边的人。“我信你。相信我,从此以后,我不再怀疑你,你想和任何人做朋友,随时都可以,我不再看着你,不再管着你。”
他继续看着她,眼神温煦如云如缕,瞳仁上的泪光带着别样的亮度。“我真想要你,一次不够,再多一次行么?”“不行。”她摇头,“你的伤口还没好。”“再要一次?”他求她。她继续坚定摇头。
他叹了口气,把头伏过去,喘息着去吻她,一遍遍地亲,从这亲到那儿,“真想要你,真想要你,一辈子都做不够。”他去贴她的耳朵,梦呓地低语:“可儿,你咬我一下吧!让我痛一下,否则,我会以为这是在做梦,等梦醒了,你又不见了。可儿,”他把脸深埋进她的头发。在那千丝万缕中,再低声唤。“我是在做梦么?你真的又回来了?你真的又属于我了?咬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
可儿的眼眶又潮湿了。她挣扎着扬起头,找到他的唇。带着那柔情万种,她热烈地吻向了他。嘴唇印到他唇上的同时,她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心里的痛层层卷卷地漫延全身带着她的眼泪从眼眶里蜂拥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甜蜜蜜,啊,笑的甜蜜蜜,,,,,这样的场景以后不会少了的,可是,怎么觉得有点苦涩呢?苦涩的甜蜜啊!
☆、第 183 章
落地窗前,邵佳佳倚着窗棂,呆呆地望着窗外。浓重的烟霭将办公室里的氧气都冲走了。空气枯槁而重涩,憋的人心口发闷,喘不过气来。她望了很久那天空。冬日的云层厚重地掩着那片阳光,城市屋脊,万千生物都被阴霾盖着。
许桡阳住院,她没去探视。不是因为许桡阳有宁可儿阴魂不散地陪着,而是,那个全城人人皆知的婚礼让她丧失的不是感情而是尊严。从此,这个人应该与她毫无关系,她没必要放低姿态在人前去自讨没趣。但是她的嗅觉里就是漏不掉关于许桡阳的那一块。她想不到,对方竟然因祸得福了。
魏敏在电话里吞吞吐吐,说的模糊不清,她一下子听出了要点。那两个人和好了。不管有多少人阻止,他们还是又走到了一起。不论发生多么荒谬绝伦的事,许桡阳还是原谅了宁可儿。她没想过再去要许桡阳,她用威胁的手段要来的那一次让她对他没了兴趣,绝了那份念头。但是,这会儿,她的思绪不知怎么突然就混乱了。
小的时候,她有过一个削笔刀,谈不上有多喜欢。邻桌的小胖子对其虎视眈眈,趁她不注意有一天将那削笔刀放进了自己的书包想要带走,被她警觉地提前发现,拿了回来。
那时候,邵佳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对于一件自己已经失去了兴趣的东西,突然发现有别人对他兴致浓厚时的那份感觉是奇怪的。别人对那东西的觊觎足可以激出它的好,即使不是真的好,不再合适她也会重新变得光彩夺目。更有些西,你可以不要,但是,在你还没准备丢掉之前,有人想抢,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这个时候的邵佳佳全身充满了孩子气,有孩子的任性与愚蠢,有成人的狠绝与疯狂。她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漆黑的夜晚,在茫然无际的海面抓不着什么东西,任由自己的情绪拉着她离岸越走越远。
身后有人敲门,小秘书进来通报。“邵总,有位杨先生要见你。”她意恹恹地转回了身。看见杨勇站在门口,正冲那小秘书点头哈腰,随后对方冲她恭敬地一低头,满脸堆笑,“邵总,好久不见了。”
她摆头示意小秘书把门关上。折身落座,同时打量了一眼对方。好久不见,对方的气色比以前好,全身上下都是名牌,举手投足多了几份气度。“看样子,你混的不错。”她招呼对方坐下,拿起烟盒,慢条斯理地抽出一支烟,边点烟,边用眼角的地方瞄了对方一眼,冷淡地问:“你来干什么?好像我们的合作早就终止了?”
杨勇规规矩矩地在沙发上坐好,打量着那烟雾后面的邵佳佳,笑容在脸上扩散开来。“我们早就从合作关系变成朋友了不是么?没事,正好经过这,上来拜访一下你。”
邵佳佳吐出了一个烟圈。纤长的手指甲涂着色彩斑斓的颜色,在烟雾中不时地扬起落下。睫毛被烟雾呛迷了眼,微微盖着那黑眼珠。“是么?”她斜睨着他,有两道光束透过烟雾直射过来,准确无误地盯住杨勇的脸。“我不是和你说过,没什么事不要到我这来么?”
杨勇不自在地笑了一下。从包里翻出一个请柬。起身恭恭敬敬地递到桌上。“邵总,我的侦探所下个星期六开业,欢迎你莅临指导。”邵佳佳垂眼扫了一下那请柬,“原来你真的做了老总了。”她不知是赞是贬地说了一句。“难怪懂得包装,搞了一身好行头?”
杨勇在旁边打哈哈。“哪是什么老总,一个小作坊,跟你这没法比,你有邵参谋长做靠山,军队大于地方,生意还不是容易接的很。”
邵佳佳眼皮一撂,不痛快了。“说什么呢?我的事,我爸可没帮忙。”“那是,那是,”杨勇赶紧接过话。“邵参谋长为人清正廉洁,哪能徇私呢!邵总都靠的是自己的影响力。不像我这,山没山,水没水,想要活路往哪发展都得靠老交情。”
他偷眼看了一下邵佳佳,后者皱着眉头,一脸的神思不属,恍恍惚惚地瞅着烟头前端的火光。他咳了咳嗓子,故意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前两天我到医院去,有个包二奶的case是我跟的,凑巧在那,我看见了——”他有意停了一下,看看对方没什么反应,自己把话顺了下去。“没想到,我竟然撞到了许桡阳和宁可儿,正好住在我跟的那人隔壁房,两个人的感情真的如胶似漆啊!”
邵佳佳慢慢抬起了睫毛,手里的烟本能地握紧了。她没立即说话,喉咙里有个硬块卡在那了,折腾了她一上午的那股气流又在胃里翻江倒海了。她控制不住,扔掉烟头,腾身从椅子上起来,快步冲到卫生间里就呕了起来。好不容易把胃里的东西算是排空了,她神情疲惫地折身回来,重新跌回到椅子上。
杨勇那边一瞬不瞬地上下瞄着她,“身体不舒服?”她摇摇头,摆摆手,没多说。杨勇目光闪烁地在她脸上搜寻着,然后,直起了腰,没忘记他的话头。“昨天,许桡阳出院了,被宁可儿接到了倚绿山庄。两个人那个样子,”他咂咂嘴,身子向后漫不经意地靠过去,“那份亲密真让人羡慕啊!”
邵佳佳又去点烟。烟雾摇曳不定地从她鼻腔里漫延出来。她的脸隐藏在烟雾后面,声音是含糊而干燥的。“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杨勇笑了笑,换了一个姿势,也掏烟盒,给自己点支烟,“我只是随便一说,那两个人亲密的像什么似的,那么折腾都没分开,我们还能做什么?”他眼光从睫毛下溜着邵佳佳,随后,去弹烟灰。“邵总这么年轻漂亮,想找什么人找不到。是他许桡阳没眼光,就连我们所里新招上来的那几个干活的都常犯嘀咕,邵佳佳多漂亮啊!怎么就被许桡阳给撂了呢!大小也是参谋长的千金,一般人想巴结都还巴结不上呢!这个许桡阳简直不知好歹,大婚之日人间蒸发,你说让邵参谋长的面子往哪放?你不同意,你早说啊!这不是成心玩人呢么?”
邵佳佳气不顺了,从嘴巴里吐出的烟圈浓度增厚。她眼珠发黑地瞪着杨勇。“你闭嘴,你那几个干活的和我很熟么?他们怎么知道我?”
杨勇收住了手,侧头瞪圆了眼睛去看她:“你不会吧!邵总,你可是邵参谋长的千金。不管是因为令尊还是因为许桡阳,你早已名声在外,你不知道北京城多少单身男子惦记你呢!不管行不行的,你总得允许别人惦记吧!我听到就不只是一个说法,说你有生理问题,要不然,凭你们两家的关系,许桡阳不可能大婚之日公然逃婚。还有一个说法,”他咽了咽口水,故作顾忌地看了一眼对方,滚动了一下喉结,硬生生收住了口。
邵佳佳脸色发青地迎视着他,绷紧了声浪问:“什么说法?”杨勇犹犹豫豫地吐出话:“还有一个说法就是说你长得不如宁可儿好。许桡阳玩腻了你,没兴趣敷衍你了。”
邵佳佳火一下子窜了起来。她努力压制的情绪这会崩盘了。杨勇的话激怒了她。她把睫毛拉下来,把烟狠狠摁在烟盅里。哼了一声。“这是别人说的,还是你说的?”她盛怒之余还不失慧黠。“你怎么知道他们搬回倚绿山庄了?你是不是刚开业,生意清淡,无事可做,想到我这来找生意了?”
杨勇站起身,频频点头,“对,对,是我生意清淡,想到你这来找生意了。”他伸手给了自己一嘴巴。“你说我这不嘴欠么?跑这来说什么啊!你多管哪门子闲事?人家气都过去了,你在这装什么王八憋什么气啊!”
他抬脚抓包往外就走,嘴里扬声说:“邵总,星期六,你有时间就过来捧捧场,看看我杨某有没有人脉,是不是真的混不下去跑你这来要饭了?如果,你嫌我那门坎低,不愿进,我不勉强,回见了你呐!以后有需要杨某的,你吱一声,我那全套人马,德国最新监听监控设备,想干什么都成。”
他人已经走到门口了,脊背挺得溜直,脸上的肉紧绷着,耳朵屏息抓着身后的声音。在手扶住门柄的那个瞬间,他听到身后的喊声。“你等一下。”提着的那口气终于在瞬间回落到原位。他脸上的肌肉松弛了,有意在原地停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转回了身,“怎么样?”他故作从容地。“邵总,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么?”
邵佳佳舒了口气,靠到了高背椅上,目光深深浅浅地打量着杨勇。半晌,她幽幽地开了口。“你先回去,我有事情会找你,我没让你上门之前,你不要露面。”杨勇嘴巴裂开,兴奋地展开一个笑容,“你放心,邵总,我们有全套班子,你想干什么都成,我二十四小时随时伺候您。”
人出去了。邵佳佳直起了腰,神经有些疲惫。用手拄着额头的地方,她闭上了眼,埋着头脑袋里空空如也地沉顿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的时候,她扫眼瞥见视线内的纸和笔,伸手拿过来,用笔在那张白纸上描出了许桡阳三个字,盯了一眼那名字,又在那名字上加了宁可儿三个字。
两个名字交替瞄着,越描力道越重,越描力道越狠,直到那三个字成了一团浓黑的墨迹。她定定地盯着那团墨迹,脸色发青地瞪了一会儿,然后,再度执起笔在那团墨迹上重重地拉了一个叉字,签字笔尖而利的笔尖直接划过页面,将那团墨迹狠狠碾成了一个无底的洞。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84 章
一年一度的春节将至,浓厚的春节气息将严冬的寒流赶了个干净。这一晚,倚绿山庄比任何一天都热闹。雅姨比每一天都开心。
山庄里来了不少年轻人,先是林雪携着她那新交的男朋友许明一起来了。小伙子人长得端庄英俊,梳着北方人习惯留的寸头,嘴巴也够甜。因为是许桡阳本家堂叔的儿子,跟许桡阳算是亲戚,雅姨的这份亲近就更友好了不少。随后,曹爽和丁月也分别带着她们各自的男朋友到了场。
郭美丽也来了,来的时候,发现只有她孤家寡人。这会儿,蓝卫晨像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