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天马行空、招招狠辣,部族战士们的勇敢依旧一如往昔,视死如归。但悬殊的兵力对比,让他们的牺牲变得毫无价值。
现在,特库姆塞已经不得不放弃了去年夺取的全部占领区,并且打算继续大踏步地后退,到他的大本营库斯科城组织防御,以空间换取时间。但是许多部落的首领和长老都拒绝撤退,宁可战死也不放弃家园。
今天,特库姆塞亲自带着少数卫兵前来劝说一个倔强的部落。希望他们暂时离开故乡,撤到库斯科城坚守。不想,还是迟了一步,只能趴在山梁上,默默地看着又一幕惨剧发生。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山下隐隐约约亮起了敌军的篝火。特库姆塞终于放下了望远镜,拍拍衣服上的尘土,默不作声地起身离去,几个忠心的卫兵也赶紧跟上。
他们眼下身处的地方是一片层层叠叠的梯田,原本种着玉米和番茄。但是战乱之中,这里的庄稼早就荒了,杂草发了疯似的乱长,其高度足以让特库姆塞和他的随从隐藏行迹。
回去的路上,每一个人都心情沉重,气氛压抑而死寂。直到快要进入临时军营时,一个年轻的卫兵终于鼓起了勇气,快步抢到特库姆塞面前,结结巴巴地开口发问。
“请,请问,伟大的高山之王,您觉得我们这次能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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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思考问题的特库姆塞顿时一怔,等反应过来后,他刚想训斥这没信心的部下几句,却借着营门的篝火看到了对方稚气未脱的面容,以及那双清澈中混合着疑虑的眼睛,心头顿时一阵悸动,骂人话也堵在喉咙中说不出
“当初的我,不也是和这小家伙一样吗?甚至还不如他呢!至少这小家伙虽然害怕,但还有拿起武器的勇气。”特库姆塞这样想着,脸上的怒容渐渐消失了,他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按在卫兵的肩膀上,神色坚定地安慰道。
“孩子,不要轻易动摇你的信念。在这场正义的战争中,我们必定是最后的胜利者!记住这句话,我们是这片土地的主人,要敬重我们的祖先,爱护我们的妻儿,保卫我们的家园!”
“是!我们是这片土地的主人,要敬重我们的祖先,爱护我们的妻儿,保卫我们的家园!”
年轻的卫兵将特库姆塞的话大声重复了一遍,然后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低头沉思不语,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其余的卫兵冷漠地望着这一切,没有任何的反应,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悲凉。
特库姆塞望着意志消沉的士兵,不由得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没有立即走进营地,而是先摸了摸自己瘪瘪的火药袋,然后抬头注视着北方的山峦。在皎洁的月光下,山顶的积雪正反射着清冷的银光。
“我手下有十万人,却只有七万条枪。而我的敌人,足足有六十万!上天啊,请您告诉我,我该怎样赢得这场战争,我该怎样保卫我的家园?”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精灵大军的兵锋已经逼近,无数美丽的城市都已经毁灭在了焚城烈火中,族人的信心正在一天天动摇,对于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他也是心中无数。
寂静的夜幕中,特库姆塞依旧专注地向北方眺望,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巍巍群山,看到遥远的大海,以及那承载了众人期待的希望之舟。
“静水大师,希望你能给我带来好消息!”
第六卷 二、马兹卡大陆的来客
黑云压顶,浊浪滔天。
浓密的乌云覆盖之下,大海那仿佛蓝宝石般美丽的蔚蓝色彩,已经变成了深邃的黑暗。前一刻还异常平静的海面,此刻却仿佛因为海神的愤怒,掀起了足可以覆盖天际的巨浪。
刺眼的闪电不时划过漆黑的天空与大海,震耳的雷声炸得每一个人耳膜嗡嗡作响。雷电过后,狂暴的气流和腥臭的海风紧接着跟上,浪涌得像小山一样高,将一艘艘三桅大帆船像树叶般抛来抛去。
在大海那磅礴无边的力量面前,人类自以为可以征服海洋的大帆船,也不过是脆弱的玩具而已。几艘庞大的三桅帆船被风暴打得支离破碎,无助地随着汹涌的波涛上下起伏,完全无力抗拒大海的浩瀚威严。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浪。”一名神色焦虑的少女站在后甲板的艉楼上,喃喃地说道。此刻的她简直像是在泥坑里呆了一个月的臭虫,浑身华丽的服饰都被弄得黑漆漆的,古铜色的脸上也没有了油彩的痕迹,同平日的英武仪态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紧急收帆!紧急收帆!”
少女不顾被海水淋得浑身湿透,打着手势大声地向麾下的水手们喝令。然而东歪西倒的水手们死死地抓着船沿和缆绳,一个个面面相觎,谁也不敢动弹一下。
电光闪过,一个轻捷的身影猛然跃起,如同风暴中的柳絮一般,在暴风骤雨中灵活地穿梭。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一连串六棱形的飞镖破空射出,瞬间割断了主帆的粗大缆绳。
在水手们的惊叹声中。巨大地船帆发出哗啦一声巨响,重重地落到甲板上。没等水手把帆布收好,惊天的波涛像一面高耸入云的墙壁似的砸来,随即,船上的人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来不及降帆地二号桅杆瞬间折断。
这根桅杆把无数腕口粗细的缆绳压得粉碎,许多绳索弹起,打得海浪与木屑横飞。捆扎在甲板上的木桶,也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滚落开来。有的像是要飞起来似的,蹦跳着跃入海中,有的重重撞击在舱壁、桅杆和甲板上,像熟透的西瓜般爆裂开。铁钉和碎木四处溅射,许多不幸中招的水手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中。
尽管有着这样那样的不幸,但是在扯下风帆之后,船体的摇晃程度很快便减弱了许多。虽然它依旧在海浪中起伏飘荡。仿佛随时都会倾覆。但是由于船员们地努力,大船在连续经受了几次大浪的洗礼之后,终于勉强地坚持了下来,得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可是,它的同伴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不得了啦,无畏号沉没了!”一名船员突然挥舞起手臂,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引得众人一阵惊惶。几道雪亮的闪电打过之后,几乎每个水手都面色如土。
这个充满恐惧的声音,自然也引起了少女地注意,她脸色一变,回头沿着海面扫视,果然发现身后少了一条船的身影。
少女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观察风暴和海浪的动向,时不时下达着各种指示,或者亲自上阵。把某个快要掉进海里的倒霉鬼拉上来。
她非常清楚: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为刚刚死去的同伴悲伤了。因为脚下的船只同样在滔天恶浪中起伏跌宕,随时都有可能步上那些不幸同伴的后尘,被浪涛拍成碎片,堕入孤独的深海之中!
如午夜般漆黑的天空中,成片的乌云几乎笼罩了整片海面,瓢泼大雨骤然降下,凛冽地冷风吹得海浪卷起,足有几十尺高。那些在浪涛间挣扎的三桅帆船,就像疾风中小草般脆弱而无助地摇晃着,吓得船员们心惊胆战。手足无措。
“有大浪过来了!”一个眼尖的水手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不要慌,左满舵!”
面对扑面而来的惊涛骇浪,少女沉稳地高声喝令。赤着上身的大副赶紧用他强健的双臂将舵轮猛地一转,巨大的帆船再一次躲过了海浪的侵袭。然而,在它身后的船队中。又有一艘帆船毁灭在了大海地愤怒中。
“奋进号倾覆了……啊——
滔天的大浪一个接着一个。像黑色小山般凶猛地扑来,顺着甲板从前往后冲去。来不及做好准备的水手在短暂的嘶叫声后。便彻底失去了音讯,遇到这种情况,其他人只能闭上眼睛心中默默祈祷,祝福他的英灵能升上天国。
很快,活着地人就连祈祷地功夫都没有了。
“太阳神号沉没!船员已经弃舰!”
“本舰的一号、五号舱出现渗水,正派人下舱排水堵漏!”
“船舷出现裂缝!抢修地木匠被浪卷走了!”
“炮窗盖板被海浪拍碎,两门舰炮落水!”地传来,少女的脸色蒙上了一层冰霜。她虽然早就有面对危险的觉悟,但是事到临头,还是让她感到发自内心的惶恐。
自己的船队,真的能撑过这场风暴吗?
在强作镇定地发出了一系列应急处理的指令之后,少女忍不住回头望向身后,只看了一眼,她的心情就似乎便得平静了许多。
就在距离少女几步开外,一个老年僧人面色从容地在风暴中盘腿打坐,没有一根杂毛的秃头光可鉴人,十二个戒疤金光闪烁。仿佛融化的黄金一般,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晕。使得他的身边充斥着一股无庸置疑的威严和气势,却又同时伴随着一种令人舒坦的宁静与祥和。
那和尚披着一身被彻底打湿的袈裟,手持一串念珠,口中喃喃有词。尽管那单薄地身躯仿佛随时都会被狂风吹走,但是他却始终稳稳地坐在那里,即使是最猛烈的暴风雨。也掩盖不了那沙哑的祈祷声。
“诸天神佛保佑,一定要让我们渡过这场劫难!”
少女同样在心中默默地祷告了一番,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心中的悲痛,抹了一把眼前不断淋下的海浪。嘶哑地叫起来,“精灵地舰队呢?它们还在跟在后面吗?”
“他们早就在暴风雨中被甩掉了,现在说不定正在海底等着我们呢!”
一个黑衣裹身的瘦小男子冷冷地回答,就是他在刚才及时射出飞镖,在千钧一发之际放下了这条船的主帆。虽然这个消息似乎不错,但是在黑衣男子那低沉的嗓音中,却听不出任何喜色。
少女微微点头,她非常清楚对方高兴不起来的缘由。自己这一行人虽然甩脱了追击的敌舰队,但却遇到了一个更加强大的敌人。而这个敌人的名字,就是“大自然”!
她抬头仰望着阴沉的天空。然后环顾着四周仿佛世界毁灭般的景象。滔天巨浪中,少女全身都被浪涛和暴雨淋湿,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体力透支倒下。
可是,她仍然高傲地抬着头颅,脸上地海水不断流淌下来,目光中蕴含着鹰隼的凌厉和海燕的坚韧。即使是震耳欲聋的电闪雷鸣,也无法妨碍她那嘹亮的声音传遍整艘战舰。
“诸位光荣的勇士们。请听我说。我们现在确实非常危险,随时都有可能葬身鱼腹。但是,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此时此刻,毁灭的威胁正一步步地逼近我们的家园!在我们的身后,我们的同胞正在被随意地宰割;我们的妻女姐妹正在被肆意地侮辱;我们的财产正在被任意地抢夺!而我们这些人,就承载着千千万万同胞的最后希望!
现在,我就站在你们的面前,没有丝毫的恐惧,为什么?因为我还记得,在敌人的围追堵截下。我们付出了巨大地牺牲,历尽艰险才走到了这里。勇士们,你们没有被敌人的炮弹打倒,难道却要因为区区一场风暴而被吓倒吗?请大家记住,我们不仅仅代表着自己,还肩负着千千万万同胞的生死安危!全舰队上下都应该同心协力、共渡难关,绝不允许轻言放弃!”
原本惊惶无助的人们愕然回头,望着在暴风雨中恍如天神般屹立的女指挥官,犹豫和恐惧渐渐从他们眼中消失。虽然没有齐声高呼慷慨激昂的口号,但却用行动表达了他们已经恢复的决
稳舵的水手使出吃奶的劲。拼命控制着船头的方向,操纵着这艘破船在令人浑身发寒地风浪中随波飘流。一旦被大浪打中了脆弱的侧面,那么破碎沉没就几乎是注定的命运了。
观测员把自己用绳索捆在主桅的了望台上,随着强风前后左右超过30度地狂摆。尽管他被颠簸得呕吐个不停,却仍然跪坐在那里。在剧烈的摇晃中紧紧握着铜制镜面地反光油灯。一开一闭,一开一闭地朝其余船只发送着讯息。
风浪越来越大。虽然舵手尽力用船头劈开大浪,但是本来就承受过多轮炮击地船舷依旧被恶浪惊涛打得遍体裂痕。没有任何犹豫或者动员,除了必要的驾驶人员和不能动弹地伤患,其余所有的水手都下到了底部各处漏水的舱室,一面擦着眼泪,一面在水深及腰的黑暗舱室中奋力拼搏,他们脱掉自己的衣服和裤子,用身体去堵塞船壁的裂口。直到海水渐渐浸没了口鼻,他们才在同伴拼命的嘶吼与救援之下,被缓缓地拖了出来……
这其中,也包括了他们的指挥官。
又一次危机四伏的修补作业之后,奄奄一息的少女被像条死狗般地拖了上来,满身都是水草和污渍。虽然她的体质之强韧远超常人,但在水下如此反复多次地抢险堵口,全身的劲已经差不多透支了。现在的她只觉得喉咙发苦、肚子疼得抽筋,肺里一阵阵针刺般的痛,随即便两眼发黑,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的身体猛地一颤,苍白的脸色渐渐开始恢复红润,她挣扎着回头看去,发现那位老和尚正将自己扶在怀里,左手贴着她的后背,一股暖流似乎从老人的手掌流向她冰冷的四肢,昏昏沉沉的头脑也马上清醒了许多。
就算有老和尚的神奇法力疗伤,少女的四肢还是仿佛灌了铅一样沉重。半晌之后,依旧有点颤抖和抽搐的她终于动了动嘴唇,用微弱的嗓音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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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静水大师传功搭救!舰队的情况怎么样了?”
“殿下不必客气,老衲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老和尚揉了揉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出什么异样,“大家都还好,风暴也差不多结束了,您就好好休息吧!乖乖睡上一觉,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听到这个明显言不由衷的回答,少女皱了皱眉,却没有继续追问。她斜靠栏杆上,一手撑住甲板,另一手死死拽住身旁紧绷着的缆绳,非常吃力地站了起来。老和尚见状微微一叹,却也没有阻拦,只是再次盘腿坐下,拨着念珠大声颂经,仿佛是在超度亡魂。
少女趴在栏杆上,发现风浪确实减弱了很多,浓云虽然还没有完全舒展开来,不过光线已经恢复到了勉强可见的范围。极目四望,海面上空空荡荡,除了自己脚下这一艘破烂不堪的三桅船,再无其它任何帆影。
“真的……只剩下我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