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儿左右看了看,指着东边说道:“河道那里有个人。”
我们几个同时跑了过去,好不容易找个人,一定要问个明白才行。
我们跑出去一段距离,果然在那河滩上面看到了一个人,走近一看,居然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
老奶奶拄着个拐杖,伫立在风中,夜风吹乱了她的银发。
她背对着我们,像是在凝望什么,没有回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身后有人。
我轻轻喊了一句:“老婆婆……”
老太太身子动都没动,依然注视着前方。
可是前面是光秃秃的河滩,什么都没有啊。
也许是老太太耳朵背吧?我这么想着,便从老太太身边绕了过去,来到她的面前。
转过去之后,我发现老太太满脸的皱纹,老态龙钟,年纪也应该在七十往上了。
老太太终于发现了我们,浑浊的眼珠转了转,一脸的诧异。
我赶紧问道:“婆婆,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想问问,这条河有桥没有啊,我们想到对岸去。”
老太太哦了一声,摇了摇头:“没桥,有船……”
我一听,大喜,有渡船也行啊,多少钱无所谓,哥不差钱。可是这大晚上的,船在哪呢?
“子时有船。”老太太换了个角度,接着说道,但是目光继续盯着前方。
之后我们再问老太太什么问题,她都是那一个姿势,不再理我们了。
我们不得不离开了老太太,坐在河边发呆。陈喜不住地抱怨:“这特么什么鬼地方,到处都是怪怪的。这么宽的河不修桥,好不容易问个老太太,还神经兮兮的。”
我摆摆手:“算了,别发牢骚了。她不是说子时有船吗?还有几个小时而已,等一等了。”
陈喜骂道:“卧槽,子时?大半夜的还能有渡船?你别听那老太太瞎说,我现在怀疑她精神不正常。”
我一想,也是这么个理。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大半夜才开的渡船。
我们百无聊赖,正在犹豫要不要等到子时。这时陈喜突然指着河滩说道:“你们看,那里好像有火光。”
我顺着陈喜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河滩上,出现了一点光亮。但是看不出那是个什么东西。
“鹊儿……”我喊了一声,我现在基本拿鹊儿当成千里眼使了。
鹊儿心领神会,往那边看了看,说道:“好像是有人在烧什么东西。”
“擦了,老陈你说的没错,这里的人是很古怪,这大半夜的,出来烧东西。”我嘟囔着。
“过去看看。”陈喜拎着一把桃木剑,率先跑了过去。
我拉着鹊儿紧跟在后面。
等我们跑到了近前,我才发现,原来是有人正蹲在河滩上烧纸钱。
河滩附近弥漫着一股烧纸味,烧纸的人是个半大小孩,正埋头继续填着纸钱,烧掉的黑灰满空飞舞。
看着这一幕,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陈喜低声说道:“妈蛋,不对劲啊。水属阴,在水边烧纸,容易引鬼上身啊,卧槽。”
我一激灵:“不是吧,那赶紧告诉那小子啊。”
鹊儿心地善良,听说后就凑了过去,冲那小子说道:“小兄弟?这里不能烧纸的,你赶快回家吧。”
小孩抬头看了我们一眼,没理我们,而是继续烧着纸钱。
陈喜有些恼火,摆摆手说道:“妈的,这小子比那个老太太还怪,咱们别理他……”
没想到小孩听了陈喜的话,发出一声冷笑。
“小子,你笑啥?”陈喜问道。
“你说的那个老太太,是不是白发,有些驼背,拄着一个拐杖,站在河滩上?”
“对啊,你认识?”
小孩点点头:“你们是要过河吗?来的不巧,这河上的桥,前些日子倒塌了。听说当时压死了一个老太太,就是白头发,驼背拄拐的。”
小孩的话刚说完,我们几个全都呆住了。这么说,那个老太太死了,那我们刚才看到的是……鬼?
☆、第三十九章 214号游船
我们三个同时向刚刚遇到老太太的方向看去。
这时,我看到在那河滩上,一抹月色正照射下来,那个白发老太太,依然伫立在那里。所不同的是,她居然在向我们招手,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她那一口的牙齿都已经掉光了,显得更加恐怖。
不对啊,虽然有月光,按理说我不至于把那老太太看得这么清楚啊。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老太太不是人,她是故意让我们看到她的。
老太太没动地方,我们几个也不敢动。
我想起陈喜曾经抱怨过的话,低声埋怨道:“老陈,以后我求你的乌鸦嘴,别什么都说。你刚刚是不是说这是什么“鬼地方了”?现在特么的应验了,怎么办啊?要不要跑路?”
“跑个屁,你有鬼跑的快吗?”
“那怎么办?”
“放心吧,老太太不伤人。”那个小伙接话说道。
听他这么说,我才稍微放了点心。
可是就在我们一愣神的工夫,再去看那老太太,她就像是在人间突然蒸发了一样,不见了踪影。
即便是鹊儿,也没能看到她。
我拍了拍发沉的脑袋,又把注意力移到了这个烧纸的小孩身上。
“小兄弟,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烧纸啊?这样很容易招鬼的,你知道吗?”我提醒道。
“找的就是鬼,就怕鬼不来。”小孩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听了小孩的话,我真以为这小孩也精神有问题。一直以来,人对鬼就有一种自然的恐惧,唯恐避之不及,哪有特意招鬼来的道理?
我急忙追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招鬼来啊?”
小孩的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跳跃的火苗发出的光,映衬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阴沉。
“报仇。”
“报仇?找鬼报仇?你会道术?”陈喜问道。
“不会。”
“小兄弟,那你怎么敢找鬼报仇啊?报的什么仇啊?”鹊儿问道。
小孩好像是对鹊儿格外有好感,听到鹊儿问起,竟然抬头朝着鹊儿惨然一笑。这笑容出现在那张惨白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美感,反倒让人心生寒意。
这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似乎话很少。每次问他,回答的话语都很简短。但是鹊儿问起,他就会说很多。我们也大概了解了这小孩在这里烧纸招鬼的原因。
小孩说这条河叫秦河,河里经常淹死人,这一阵子尤其多,其中就包括自己的姐姐。
由于常年有淹死人的,所以这一代有一个特殊的工种,捞尸工。姐姐死后,捞尸工曾经数次打捞,却没能找到姐姐的尸体。
于是捞尸工断定,小孩的姐姐是被水鬼抓去做媳妇了,不然的话,淹死之后,一定会浮上来的。
因此,小孩便决定在此烧纸,引水鬼上岸报仇。
听了小孩的话,我们并没有认为小孩的行为可笑,反而对他的勇气很是钦佩。
鹊儿问他知道怎么对付水鬼吗?小孩说他已经做了准备,并给我们出示了一个瓶子,说里面装的是公鸡血,等到水鬼来的时候,他就含一口公鸡血,就会被水鬼弄到水里去。随后找机会把公鸡血喷到水鬼的脸上就行了。
陈喜点点头:“公鸡血辟邪,一般水鬼害人都是用迷术让人产生幻觉,自己走进水里。但是那样的人往往已经失去了意志,在他们看来,前面就是一片坦途,所以才会义无反顾地往前走。如果含了公鸡血,也许可以让自己不失去意志,但是能达到什么效果,却不知道。”
鹊儿又问小孩:“你这办法,是谁教给你的?”
“捞尸工。”小孩说完,埋头继续专注烧纸。我们怕他有危险,极力劝说他离开这里。但是任凭我们怎么劝说,他都不再理我们了。
陈喜招招手,把我们带到河滩上面的河岸。
我指着小孩说道:“这办法能行吗?他不会被淹死吧?”
陈喜摇摇头:“不好说,这小孩犟的很。另外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俗和特性。捞尸工常年干的这个行当,也许他们有他们的办法吧。那我们就留在这看看吧,老太太不是说半夜还有渡船吗?”
我骂了一句:“卧槽,那老太太是个鬼啊,鬼话你也信啊?”
“这年头,人心险恶,有时候我宁愿相信鬼话。”陈喜叹了口气。
我心里想,这又是一个被世事打击过的有志青年。所以才会如此专注于学习道术,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陈喜不是本地人,我也曾经几次问过陈喜的身世和家乡,他都避而不谈。
我们三个坐在岸边,盯着那个孩子烧纸。
原本河道两侧就没有人,这个时候,更是死静,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只有小孩执着地烧着纸。
不知过了多久,那小孩突然扔下手里的纸钱,拎起瓶子,往嘴里灌了一口,随后站了起来。
陈喜看了看天,点头说道:“子时快到了。小孩要行动了。”
我们的精神也随之紧张起来,死死盯着那湍急的水面。
但是遗憾的是,我们并没有看到有什么水鬼跳出水面,只看到小伙像是中了邪一样,身体僵硬着往水里走去。
鹊儿看到一惊,起身就要去阻拦。
陈喜一把拉住了鹊儿,低声说道:“你不能去,小孩现在应该是有了幻觉。你这个时候冲过去打断他,容易让他心窍堵塞,变成傻子。”
“那也比死了好啊。”鹊儿说道。
“别急,再看看。”陈喜安抚着鹊儿。
那小孩拎着瓶子,一步一步慢慢走离了河滩,跨入到河水之中。
开始的时候,还能看到小孩的身体,慢慢地就全都没入了秦河里。说来奇怪,在小孩入了河之后,在那河水的中间突然起了一个漩涡。
那漩涡卷了十几米,随后就消失了。
鹊儿懊悔不已,说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走进河里淹死了。
这时,陈喜指着秦河的上流方向,喊道:“你们看,那是不是条船?”
我们循声望去,果然在夜幕中的河流之上,出现了一个硕大的黑影。
“没错,是条船吧。好像一个房子飘在水面上。”鹊儿说道。
陈喜一拍手:“那就对了,看来那老太太没说错,还真的有渡船半夜来载人的。”
那条船行驶的距离还挺快,刚发现的时候,看起来还是一团黑影,只一会工夫,就能看清船的轮廓了。
那条大船慢慢靠在了远处一处河岸。
陈喜拉了我们一把:“快,上船。相信我,那血罗盘一定管用,你爷爷也许就在对岸。”
我被他这么一说,心中也充满了希望,便一路小跑,跑向那条渡船。
等我们跑到距离那渡船还有二三十米远的时候,我也看清了这条船的外形,居然有点像是一艘游船。就是一般的风景区里,载着游客在水中观景的那种船。
游船很大,外观看起来很华丽,装饰的很漂亮,在船体上印着大大的“214号”字样。我想到这清平古镇的人文景观很美,有游船也是正常的。这游船也许在白天载人游览,晚上就当个渡船赚点外快也可以理解。
就在我们往那游船旁边走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从哪里多出来十多个人,正在排队踩着踏板往那游船上去。
看来镇子里的人果然都知道晚上会有渡船,所以一直等到这个时间,才出来乘船到对岸去。这些人的出现,也彻底打消了我对这渡船的疑虑,跟着陈喜和鹊儿排在了队伍,一点一点往船上走。
河岸和渡船之间,搭了一条踏板。轮到我们上船的时候,踩得那踏板使劲摇晃,差点把自己跌下去。
奇怪,刚刚那些人上船的时候,怎么没发生这样的事呢?
但是我们已经上了船,也容不得我们多想。我们尾随着那些人进入了船舱。这种游船的构造很简单,除了一个大大的船舱,就是驾驶室了。
我们走进船舱,发现有很多的座位。已经进来的十几个人稀稀拉拉坐得东一个西一个。我们几个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准备坐下来。
游船上点着几盏不明不暗的灯,在那游船的座位上,布满了尘土,看起阿里不像是经常有人乘坐的样子。
陈喜一皱眉,问道:“老刘,你不是买了报纸吗?拿出来垫屁股。”
没想到陈喜这句话,竟然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看向我们。我发现他们的脸色都很白,也许是灯光晃的吧。
我赶紧拉了陈喜一下:“别那么大声,注意素质。”说着,我把背包里的报纸掏出来,分给他们几张,把凳子垫上了。我自己则拿着剩余的报纸坐了下来。
游船此时已经启动了,慢慢行驶到了河中间地带。
外面漆黑一片,湍急的河水冲击着船舷。我借着微弱的灯光,翻看着报纸。
这报纸是一份晚报,头条新闻居然是一条外地游客乘214号游船夜游清平镇,遭船体倾覆全体遇难的消息。
我暗自骂道,麻痹的,真特么晦气,刚上了游船就看到这样的新闻。可是随即我就感觉到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劲了。我急忙仔细又看了一遍那新闻的题目,214号游船?
不对啊,我记得我们上船的时候,看到了这条船就是214号啊?
☆、第四十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我的脑袋嗡嗡直响,赶紧揉了揉眼睛,再次看起那条新闻。
看新闻写的场面简直触目惊心,而且还配发了一张当时游船的照片。看到这张照片,我的冷汗顿时就流下来了。
这照片上的游船,和我们乘坐的居然一模一样。在船体上那醒目的214号字样,就像是一枚利剑刺进我的心里。我颤颤巍巍把报纸递给陈喜。
陈喜不解地接过报纸,我示意他看一看。
陈喜低头看了几眼报纸,我就发现他的脸色骤变,变得惨白,鬓角有大滴的汗珠滴落下来。
我低声跟陈喜说道:“看看日期,是今天吗?难道这报纸还有预言的功能?”
陈喜看着我,哑着嗓子说道:“今天是农历六月十五,报纸上的日期也是六月十五……”
我激灵一下:“这么说,是今天?可是按说晚报一般第二天一早才会出的啊……”
陈喜面无表情,接着说道:“是去年的六月十五……”
我们全都呆住了,报摊的人居然卖给我一年前的报纸。但是现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