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就把那黑灵幡拔了起来,举起来连舞了三下。
那灵幡,不知道是不是装了什么东西,在舞动的时候,迎风发出“呜呜……”的声音。
在秦河边上,本就没多少人,这“呜呜”的响声,在静夜里传出很远,显得格外刺耳。
“晚上我们不出船。”突然从河岸上传来一声沙哑的声音。
我们齐齐地看过去,发现在河岸上,多了一个人。这人一身黑衣,站在河岸上,有一股肃杀的气势。
我连忙将那黑灵幡重新插回原地,跳上了岸。
这黑衣人估计就是捞尸工了,我看到他的打扮和这艘乌篷船简直是太配套了,不知道这黑色的装扮是不是捞尸人的统一特征。
那黑衣人身材魁梧,是一张国字脸,尤为引人注意的是那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是一对三角眼,黑眼球特别小,比普通人的眼球小了三分。但是目光十分凌厉,被这么一双眼睛盯着看,不由得心生寒意。
也许是为了配合那双阴险的眼睛,他还长了一个鹰钩鼻子。
鹊儿看到这么一个人,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的确,在黑夜里,见到如此长相如此装扮的人,任谁都会感到吃惊和恐惧。
“你们要捞尸?难道不知道我的规矩?晚上不出船,明天一早再来吧。”那三角眼说道。
我摆摆手:“我们有些事想向你请教请教……”
“不是捞尸?对不起,我除了捞尸,什么都不知道,你请回吧……”那捞尸工面色冷峻,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我们谁也没料到这个捞尸工待人这么无情。
“等等,我们是有事请教,但是也有尸体需要你帮忙捞上来,钱不是问题,我们加倍给你。”陈喜见他要走,赶紧说了一句。
“捞尸夜不出船,这是规矩,你们明天来吧。”捞尸工依然不为所动。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没了办法。眼见着那个捞尸工上了河岸,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又顺着岸上的路走了下去。
鹊儿看着捞尸工的背影,说道:“这人真怪。”
我点点头:“从事这行业的,估计性格都很怪癖,要不然怎么会干这个。”
陈喜突然对我们说道:“你们俩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说着,他几步登上了河岸,沿着那个捞尸工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我想陈喜应该是跟踪那个捞尸工去了,便拉着鹊儿坐在旁边等他。
时间不大,陈喜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指着那条乌篷船,说道:“你们听我的,咱们到那船边,假装观察那条船,看仔细点。”
我们虽然不知道陈喜的用意,还是跟着他来到了那条乌篷船边。
陈喜说道:“捞尸工的家就在河岸上面,我断定,那个捞尸工此时肯定在暗处监视我们。”
“你怎么知道?”
“但凡找他来捞尸的,肯定是亲人溺水了,必然是心急如焚,恨不得求他马上出船。但是他说夜不出船,转身就走的时候。按照常理,我们如果是真来找他捞尸的,肯定会追上去,苦苦哀求。但是我们没有动,你没注意到他走到河岸上的时候,明显迟疑了一下,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吗?他肯定在想,如果我们不是来找他捞尸的,那会是来干什么?”陈喜解释道。
我点点头,不得不佩服陈喜的心思缜密。
“所以,如果他心里有鬼的话,一定会在暗处盯着我们。我们如果能够让他起疑的话,他就会露出马脚,那我们就要接着调查他。”陈喜说道。
我点点头,我们三个人在那条乌篷船旁边装作对这条船感兴趣,前后左右仔细观察了好一阵,随后离开了秦河边。
我们躲在暗处,时间不大,果然见到捞尸工快速地从河岸上走来,上了那条乌篷船,驾船离开了河岸。
“我们要不要跟着他?”我问道。
“真替你的智商捉急,拿啥跟,你有船吗?咱们去他家查查。”陈喜领着我和鹊儿顺着河岸,很顺利找到了捞尸工的家。
捞尸工的家,就在距离河岸不远的一处民宅。
在民宅那里眺望秦河,刚好可以看到他的那条乌篷船。
也许是全镇的人都知道这个捞尸人,他的房间本就充满了诡异和离奇。平时应该很少有人愿意靠近他家。所以在康金宝离开家的时候,竟然没有锁上院门。
我们穿过院门,来到那所民宅的外面,发现在房门上也插着一根和乌篷船上一模一样的黑灵幡。显得鬼气森森。
房门是上着锁的,我们绕到了房子的后面。好在后窗是活动的。我们四下看了看,方圆几十米内没有一个人影。
我们顺着窗户爬了进去,屋子里点着一盏油灯。看来捞尸工走的很匆忙,竟然忘了把那油灯灭掉。
借着油灯的光,我发现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在外间屋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靠墙的位置放着一个大冰柜。通往卧室的门也开着,里面能看到有一张床。
由于家里的摆设太过简单,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去查。
这时陈喜问道:“你发没发现在他家里有异常?”
我摇摇头。陈喜苦笑道:“你难道不觉得他的那个大冰柜有问题?”
经陈喜这么一提醒,我也感觉到那大冰柜出现在康金宝的家里,有些不伦不类,显得很突兀。
康金宝的家里,摆设十分简单,家用电器也没看到有几样。怎么就单单多了一个冰柜?他一个人有多少吃的东西,需要一个冰柜来储存?
有了这个发现,那个大冰柜就越看越是显眼。
陈喜走过去,把那盏油灯拿了过来,我们三个决定去看看那个冰柜。
等到我们距离大冰柜很近的地方,虽然那冰柜的盖子是盖着的,但是我却依然感受到了冰柜里发出的阴寒。
但是我感觉到,这种阴寒,似乎不应该是冰箱发出的那种寒气,更像是一种阴气。
陈喜打了个哆嗦,伸手擎住了冰柜的盖子,向上掀了掀。
出人意料的是,那冰柜的盖子居然是上了锁的。在冰柜的两侧,各有一把挂锁将冰柜的盖子锁在了上面。
这锁显然是被人后加上去的,正常的冰柜怎么可能有锁呢?
这种情况,更验证了这冰柜存在的种种疑团。
鹊儿要去卧室找钥匙,我摇摇头:“算了,钥匙这种重要的东西,他应该是随身携带的,我来吧。”
我抽出身上带着的那把河桃剑,开始撬那两把锁。
河桃剑锋利坚韧,那锁看起来年头也不短了,在我几番撬动之后,终于坏掉了。
由于不知道冰柜里的情况,我和陈喜各自退开了一步,手里举着武器。等了一会,冰柜里没有任何的动静。
我仗着胆子,伸手抓住了冰柜的盖子,一使劲,将那盖子向上掀了起来。
随着冰柜盖子的打开,从冰箱里面冒出了团团的白气。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这是正常现象,毕竟冰柜里的温度比较低,刚一开盖,冷气外溢,就会形成白雾。
可是那白雾飘出来,陈喜手里的油灯虽然外面有个玻璃罩,但是里面的火苗却连续跳跃了几下,差点熄灭。
这个时候,随着冰柜盖子掀开,屋子里的温度似乎下降了好几度。
我们对里面的东西就更好奇了,冰柜毕竟不是空调,怎么可能让温度下降的这么快。
里面会是什么呢?
等到那白色的雾气稍微散了散,我们几个再一次来到了冰柜的面前,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冰柜里到底有什么,同时俯身向冰柜里看去……
☆、第四十四章 人肉块
冰柜里的东西,没有让我们吃惊。
因为里面的东西很平常,摆着一些冻肉,那些肉被切割成块状,整齐地码在了里面。
我有些丧气:“完了,白折腾了,这也没发现啥啊?”
陈喜却摇摇头:“不可能。一个捞尸工,怎么可能储存这么多肉?”
“也许他每天都要接触河里的戾气,需要吃肉进补呢?”我推测道。
“那他随时吃随时买就好了,没必要吃冻肉吧。”陈喜用桃木剑戳着冰柜里的肉,突然说道:“我怎么感觉这肉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鹊儿很好奇,上前问道。
“你看,一般的牛羊猪肉,虽然冻着,但是颜色整体发红,而且肥瘦分明。你看这肉,肉的纹路比较细,不但肥瘦不明显,而且颜色也跟那些牛羊猪肉不同。”陈喜分析道。
我看了看,似乎陈喜说的有一定的道理。
“卧槽,该不会是人肉吧?”我和陈喜同时说了一句,又同时被对方的话给吓着了,急忙用手捂着嘴。
“不会吧,怎么可能是人肉?你们俩别自己吓唬自己。”鹊儿说道。
“卧槽,这么一想还真的有可能,你们想他是干啥的,捞尸的啊,捞上来的尸体,如果残缺不全,也容易跟尸体的家人交代。一个尸体挖一块肉,也不是不可能的嘛。”陈喜接着说道。
我突然想到乔婆婆的女儿乔瑾儿,猛醒道:“啊呀,乔瑾儿的尸体一直没找到,这……这些肉……”
“呕……”那边鹊儿已经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我和陈喜忍着恶心,再次研究那些冰柜里的肉块。但是我们的想法也只是怀疑,毕竟我们没有办法来验证这些肉的成分和来历。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从门口传来一声断喝。
我们吓了一跳,急忙扭头看。刚才我们的注意力太集中了,竟然没有听到有人开门开锁的声音。那个捞尸工像一尊铁塔一样立在门口。
陈喜急中生智,他指着冰柜里的肉,大声喊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存人肉?”
那捞尸工脸色一变,指着我们声音有些颤抖:“你……你们是什么人?”
“别管我们是什么人,总之你的事发了……看你还有什么说的?”陈喜站直了身子,正气凛然。
捞尸工显然被陈喜的气势压住了,他的那张国字脸胀得通红,但是迅即就反应了过来。他冷笑了两声,从身后摸出一把一尺多长的刀,说道:“我就是做了,你还能怎样,今天你们三个谁都别想走。一会你们的肉就会加到那冰柜里,去跟他们作伴去吧。”
“卧槽。”我骂了一句,这捞尸工的这句话,不就是表明我们的猜测,全都是真的吗?他已经默认了,这冰柜里装的还真的是人肉。
“你还要杀人灭口,你……你不想活了?还敢杀人?”陈喜指着捞尸工说道。
“我常伦在秦河之上,干捞尸干了几十年,从十几岁就开始跑捞尸船。见到的死人并不比活人少,阴阳两界也来去自如,我不管你们几个是什么人,今天到了这,就是你们的死期了。变成鬼之后,如果想报仇,也尽管来找我。不过我实话跟你说,你们活着,我可以让你死,你们死了,我会让你们魂飞魄散,再死一回,你们信吗?”
原来这个捞尸工叫常伦,他大言不惭,又像是故意卖弄。在我看来,他在我们面前说了一堆大话,无非就是增添自己的底气罢了。我就不信,他一个人面对我们三个,就肯定有必胜的把握?
这时,我身后的鹊儿突然窜了出来,看样子是要冲上去动手。我赶紧一把把她拉了回来:“鹊儿,这有我和陈喜,还轮不到你。陈喜,还等着这家伙给你上菜啊,别讲江湖规矩了,上……”
我抽出那把河桃剑,一咬牙,率先向常伦冲了过去。
常伦的刀比较长,他二话不说,一刀斜着就劈了下来。
我的河桃剑比较短小,不敢硬接,眼见着他的刀速极快,我赶紧往下一矬身,感觉到那刀片顺着我的头皮削了过去。
我感到头皮一麻,出了一身的冷汗。乖乖,这货刀耍的太快了……
还没等常伦的刀收回来,陈喜手舞桃木剑一剑刺向常伦的腰。这桃木剑虽然对付鬼魂是个好东西,但是用来对付人,可就差了一点。
常伦一看就是练过,他稍微一扭身,陈喜的剑就刺空了。常伦刀锋一转,快速地回旋过来,削向陈喜的桃木剑。
陈喜急忙撤剑,但是依然慢了一拍,桃木剑的剑尖被那把长刀给削了下去。
“麻痹,你特么赔我桃木剑。”陈喜看着自己的剑,心疼的不行。这桃木剑是贺道人送给他的,他一直当做宝贝带在身边。
常伦冷笑了一声,长刀再次舞动。我们俩虽然以二敌一,但是吃亏在武器不如他,另外这货的功夫真不是盖的,远超我和陈喜。我们俩就是瞎抡,一时间险象环生。
几个照面过后,常伦一刀劈向陈喜,我急忙窜过去进攻,没想到常伦早有准备,飞起一脚,正踢在我的胸口。
这一脚,把我踢得差点没喘上气,感觉到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了一样。同时身体被踢飞,直向后摔去。
我的背后就是那个大冰柜,我整个身子撞到了大冰柜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我的五脏六腑像是要被震散了一样,躺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常伦一看,脸色却是一变,身形快速掠了过来,恶狠狠地一刀劈了下来。
我听到陈喜和鹊儿同时惊呼了一声,但是那刀太快,他们想救我是来不及了。我眼见着那刀劈向我的面门,而我在落地的时候,河桃剑也震落了。
我下意识地用左手去挡了一下,但是伸出去我就后悔了,我用胳膊去挡刀,不是螳臂当车嘛。
没想到那刀砍在我的小臂上,竟然一下子被弹了回去。
我一下子想了起来,我的左手是搜魂手啊,平时的时候,我是一直戴着那个人皮手套。由于是从自己的皮肤上扒下来形成的手套,所以戴起来严丝合缝,没有一点不适的感觉,所以很多时候,我都要忘了我还有这么一只手套。
没想到这手套居然有刀枪不入的功能,在今天这个关键的时候,还救了我一命。
常伦显然也被这个情况弄蒙了,他举着刀,愣了一下。
还没等我从地上爬起来,常伦像只疯狗一样,挥刀又冲了过来。
我虽然有这个人皮手套,但是只能进攻,不能防守,我围着那个冰柜开始绕圈。局势一时间又陷入了被动。再这么下去,我们几个还真的可能被他尽数杀了。
看常伦此时的眼珠都红了,恨不得一刀就把我们劈死。